第6章 一枝紅杏出牆來
正當包宴宴胡思亂想之際,顏肖的臉忽然停住了。
包宴宴看着那張距離自己的臉大約有一個拳頭遠的俊臉,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顏肖朝包宴宴的臉上輕吹了一口氣,包宴宴臉上的肉吓得顫了顫。
顏肖嘴角噙着笑意,道:“這個場景熟悉嗎?”
不熟悉,不熟悉。他第一次離她這麽近過。
包宴宴呆呆地搖搖頭。
顏肖的臉又湊過來一些,包宴宴艱難地把臉別到一邊去。透過開着的廟門,她看到了外面長着的那些淩亂的雜草,忽然想起早上她躺在草地上剛醒時見到的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
那個男子也是這樣的看着她,莫非被顏肖瞧見了?還有,在兔妖面前時,她否定了顏肖的話。
包宴宴有一種紅杏出牆被捉奸的感覺,她心裏一陣激動,猛地坐了起來。
她的動作太過迅猛,顏肖也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正被包宴宴的腦袋磕在了他的腦門上。
包宴宴的腦袋嗡地一下就炸了,這回真是結結實實把他得罪了。
顏肖果然沒讓包宴宴失望,一聲不鹹不淡的聲音回蕩在這空蕩蕩的破廟中。
“包子啊,”顏肖拂着額頭,看來真是撞疼了,“你想殺我,也不要用這麽笨的方法。”
包宴宴欲哭無淚:“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會相信嗎?”
顏肖卻出奇地好說話道:“我相信你。”
可是她不相信他會這麽輕易放過她啊,經過了毒果子和髒包子事件,包宴宴已經深刻地領悟到,顏肖都是秋後算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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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宴宴張開雙臂,有些悲傷地道:“來吧,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了。”
她此時終于體會地到荊軻在易水邊時,是怎樣一種悲壯的心情了。
顏肖坐到了她的身旁,雙手扳着她的身子,讓她緩緩地躺下。包宴宴的心一上一下的,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着他。
顏肖道:“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她的病是誰害的!
包宴宴懷着忐忑不安地心情睡了一夜,次日天明醒來時頓覺神清氣爽,肚子也不疼了,哪裏都舒服。
她伸了個懶腰從牛車上走下來,顏肖正負手站在廟門外朝遠方看去。
包宴宴輕手蹑腳走到他身旁,與他并肩站着。
顏肖撇了她一眼,道:“走吧。”
包宴宴卻不急着走了,她看着顏肖道:“顏公子,我想還是不要去看我舅舅了。”
經此一事,包宴宴認為顏肖小肚雞腸、睚眦必報。若是舅舅家人無意中得罪了他,必然會受到他的報複,那她這麽做,豈不是把狼送進了羊窩裏。
包宴宴馬上又道:“我想來顏公子來凡間一定有要事要辦,不如咱們先辦你的事,再辦我的事。和你的事比起來,我的事就不算是什麽事了。”
包宴宴覺得自己遇見顏肖後,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是越來越強了。
“包子啊。”不知怎的,包宴宴一聽到這個稱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不敢擡頭看顏肖的臉色,卻把耳朵豎的高高的。
顏肖道:“既然你這麽為我着想,那我也該為你着想。咱們先去你舅舅家。”
包宴宴張張嘴剛要說什麽,卻被顏肖搶先一步道:“不用謝,我這個人哪,就是善解人意。”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包宴宴決定放棄不能改變的,争取能夠改變的。
在顏肖還沒來得及坐上那輛牛車前,包宴宴馬上快走幾步,擋在了牛車的前面,嚴肅而又真誠地道:“顏公子,咱們将這牛車賣了吧。”
顏肖眉毛一挑:“哦?”
包宴宴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卻仍一鼓作氣道:“此行去邢州路途漫漫,步行而去恐怕耽擱了太多時日。不如由我出錢雇倆馬車,咱們也好快些能到。”
被沿路的人看到她像牛一樣地拉着牛車,該有多害羞啊。
趁着顏肖反對前,包宴宴又笑道:“我這完全是為了你着想,我怕耽誤了你太多時間。我是沒關系,什麽都沒有,就是有時間。”
包宴宴提出雇馬車,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之前顏肖說替她保管她賣藝得來的那部分錢,以顏肖的為人,恐怕是不會輕易地吐出來的。反正那些錢是要不回來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顏肖也領她一份情。
也不知顏肖是被包宴宴的“一片誠心”所打動,還是突然的良心發現,竟同意了包宴宴的提議。
生怕顏肖反悔,包宴宴以最快的速度将牛車拉到集市上賣掉,又迅速地雇好了一輛馬車。
車輪滾動,車夫吆喝聲起。七日後,馬車在一個高門樓前停下。
包宴宴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看着府門匾額上那“季府”二字,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終于見到親人了啊。
季府門前有一位家丁正拿着掃帚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地,包宴宴向他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那家丁便放下掃帚進裏面通報去了。包宴宴滿懷激動地心情,在門口踱來踱去。
“包子啊。”包宴宴随聲望去,車簾掀起,一襲紅衣在太陽的映襯下,紅得明媚,紅得耀眼。
這一刻,包宴宴的心裏才将他是神仙的事情信了幾分。除了神仙,還有誰能有如此超凡脫俗的氣質,魅惑衆生的容顏?
“姑娘,該把賬結了吧。”車老板的一句話,将正游離九天之外的包宴宴拉了回來。
對,賬還沒結完呢。當初包宴宴只付了一個定金,用的就是她賣牛車的銀子。說好了剩下的銀子等到了地方再付。
包宴宴飽含真摯而又熱烈地朝着顏肖看去。希望他能自己領悟出她目光中所蘊含的含義。
顏肖果然真善解人意地道:“要銀子?”
“嗯嗯。”包宴宴點頭如搗蒜。
“你這七天住宿、吃飯的銀子從哪裏來的?”
包宴宴驚愕地擡起頭,她早該料到顏肖是不會那麽好心的。
顏肖慢悠悠地聲音又傳進了包宴宴的耳中:“包子啊,你放在我這裏的那點兒銀子早就被你自己吃光了。”
包宴宴低着頭聳着肩站在顏肖與車老板中間,剛才的那股子高興勁也一掃而光。她見到舅舅要怎樣說,說她千裏迢迢地帶來了個債主見他嗎?
随着一聲門響,從裏面走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體态均勻,保養得十分好。這正是包宴宴的舅舅——季禮。
“宴宴。”季禮幾步走到包宴宴身邊,将雙手分別放在她的兩只肩膀上,高興地看着她。
“舅舅。”包宴宴的淚水奪眶而出。
季禮伸出一只手,擦拭着包宴宴臉上的淚水,激動地道:“好孩子,不要這麽激動。”
“舅舅,借我些錢吧。”
季禮的手猛然停了一下。
包宴宴從手指縫中看到車老板興高采烈地把手裏的銅板數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心裏早已泛起了滔滔洪水,這真是她有生以來最羞恥的一天啊。
送走了車老板,季禮似乎才看見顏肖似的,驚訝地道:“這位是?”
她該怎麽說?也是債主嗎?
“我與宴宴一起長大。”顏肖說這話的樣子,眼神裏充滿了溫柔。
包宴宴驚恐地看着顏肖。
這話在別人的耳朵裏又是另一番意思,原來是青梅竹馬,季禮再看包宴宴與顏肖的眼神也變得暧昧起來。
包宴宴悄悄地舉起了手:“我們為什麽不進去說?”
三個人談話的地方終于從府外轉移到了季府的待客廳裏。
季禮坐在一邊,包宴宴與顏肖坐在了另一邊。
季禮問:“宴宴啊,家裏都好嗎?”
包宴宴一聽這話,淚再也止不住了,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家裏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顏肖不知從哪裏弄來得手絹,溫柔地替包宴宴擦拭着臉龐。包宴宴一時情緒沒注意,接過顏肖拿在手裏的手絹,自己擦了起來。
季禮的眼眶也紅了,也用衣角不停地擦拭着眼淚。
忽然間,一陣比房間裏的哭泣聲更大的哭喊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包宴宴與季禮忙擦擦眼淚,向外看去。
外面走進兩女一男三人,一老兩少,老的是包宴宴的舅媽季夫人,少的是她的表姐季雲婷與表哥季雲飛。
哭的正是季夫人與季雲婷,季雲飛雖未哭泣,可臉上的顏色也不好看。
見屋內有客人,季夫人與季雲婷忙止住哭聲,詢問道:“這二位是?”
季禮一一給做了介紹,季夫人拉起包宴宴的手驚訝道:“宴宴都長這麽大了,我上次見你時,你還沒桌子高呢。”
包宴宴笑笑又問道:“剛才舅媽和表姐是在哭什麽?”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
還是季雲飛,氣鼓鼓地道:“今天我陪着娘和姐姐去寺廟上香,姐姐被一個登徒子調戲了。”
顏肖突然道:“怕不是什麽簡單的登徒子吧。”
包宴宴心裏想,什麽叫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這就是。
季禮臉色一變:“你們遇見的難道是那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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