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是小肚惹得禍
賣藝之前包宴宴原以為顏肖一定會以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為由,拿走全部銀子。沒想到顏肖卻說賺得的銀子兩人五五分,聽到這個消息時包宴宴高興得簡直要痛哭流涕了,對顏肖的評價也高了起來。很顯然,她的結論下得太早了。
雖然包宴宴現在很是不滿,但也不敢再有什麽異議,與顏肖談銀子,那和從老虎嘴裏搶食吃沒什麽區別。
“這樣看起來你比較吃虧。”顏肖的嘴上雖是如此說,但包宴宴看得出他眉眼間堆起的那些笑容,一面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他,一面還要裝出很開心的樣子道:“能與顏公子表演節目,是我莫大的榮幸,我只拿小小的一部分就滿意了。”
說着,利索地躺在了地上,不給那顏肖再說任何話的機會。
顏肖笑着将包宴宴身旁的那塊巨大無比的石頭搬起,高高地舉過頭頂,然後沖着她的身體砸了下去。他只需将石頭搬起離地面高一點兒,就可以将石頭放到包宴宴的身上了,為什麽還要費力地把石頭舉起來?
包宴宴心中一驚,她實在是太大意了,不該輕易地就相信他之前說表演胸口碎大石會比較賺錢的鬼話。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是想砸死她。
如果她變成鬼了,他會不會還纏着她?那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包宴宴想跑,可是身體好像被人死死地按住了一般,動彈不了。她只好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心裏哀嘆着:“爹啊,娘啊,大哥,小妹,沒想到這麽快就和你們見面了。”
忽然,包宴宴只覺得身體上被壓了一個重物,雖然很重,但是還可以承受得住。
她睜開眼,看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塊大石頭。他居然沒有砸死她,看來剛才是她多慮了。
顏肖趁着撿起鐵錘時的功夫,在她耳旁輕聲道:“這樣比較吸引人觀看。”
顏肖又高高地舉起鐵錘,朝着包宴宴身上的那塊大石頭砸了下去。
只聽咣當一聲巨響,石頭碎了。再一看包宴宴,一口鮮血從嘴裏流了出來。
圍觀的人都驚吓不已,議論紛紛。
當包宴宴吃力地将身上的碎石塊抖落到地上,拍打完身上的塵土,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的時候,就看見那顏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着那個破碗,站在人群中,所有的人都紛紛地把銅板放在了那個破碗裏。
包宴宴有種錯覺,怎麽覺得他不是在求人家賞點兒銀子,而是像債主要賬似的呢。那些年輕的姑娘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她雖然看不清她們給了多少,不過看那個樣子不會太少。
Advertisement
包宴宴高興了,這個錘子沒有白挨。
很快,人群散了。顏肖把碗裏的銅板搖得嘩啦啦直響,包宴宴的眼神随着他手裏的碗起起伏伏的。
包宴宴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認為我應該再多分些。”
“哦?”顏肖眉毛一挑,似乎對這個提示并不是很滿意。
包宴宴一鼓作氣,什麽都比銀子重要:“你看在,看在我吐血的份上,多分我一些吧,權當是我買藥的錢了。”
包宴宴剛開始還挺豪氣萬丈的,可越到後來聲音越小,越到後來心越虛。
顏肖将右手食指在包宴宴的嘴角上輕輕地一刮,大拇指和食指揉搓着刮下來的那點兒鮮血,他眼睛眯起,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危險的味道:“包子啊,你要知道,我最讨厭別人騙我了。”
包宴宴一聽,腿一軟,差點兒跪在地上。但仍不死心地問道:“你知道我沒有受傷?”
包宴宴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他是個神仙啊,她這個人耍得小小的手段又怎麽會逃得了他的法眼呢?
只好郁悶地道:“那血是假的了。”
不過又馬上補充道:“我這麽做完全是想博取周圍人的同情心,好讓咱們能賺得更多些。”
瞧,她多麽的用心良苦。
顏肖笑道:“你很狡猾嘛。”
包宴宴幹笑道:“哪裏哪裏,彼此彼此。和您比,我這點兒小伎倆可差遠了。”
包宴宴原本是想誇贊這顏肖一番,誰知卻口不擇言,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包宴宴仰頭看着天,大笑了幾聲,企圖将剛才的話題轉移過去。她用眼角的餘光瞄向那顏肖,嗯,他的表情看起來還很平穩。
包宴宴放心了,又神秘地道:“你不想知道我嘴裏的血是怎麽來的嗎?”
顏肖道:“你不正要說。”
包宴宴馬上接口道:“我突然不想說了。”
包宴宴很得意,就不說,氣死你。
顏肖悠悠地道:“趁着我現在還比較感興趣。”
“那是豬血。”包宴宴脫口而出,看着那顏肖得意的笑容,她真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頭。
顏肖輕笑道:“那你是如何将豬血放入口中的?”
包宴宴很是得意,她用腳指了指地上某個類似于沾了血的破舊的荷包袋一類的東西道:“我買鐵錘的時候路過一家豬肉店,他家正巧把一只死了的小豬羔往外扔。在那電光火石之間,我的腦海中突然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你猜是什麽?”
顏肖煞有其事地道:“你想用人工呼吸把豬羔救活?”
包宴宴自動地忽略掉了他的話,自顧自地繼續道:“我跟他說,想買那只小豬羔的小肚,他就很高興地賣給我了,還順便送給我點兒豬血呢。豬血是白送的,不要錢的。”包宴宴把“不要錢”三個字特意加重的語氣。
然後又道:“我把豬小肚洗幹淨,把豬血放了進去,再用一根細繩把豬小肚的口系好。等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時候,趁人不備、出其不意之時,我就把豬小肚塞入口中。等你用鐵錘砸我的時候,我再一口将豬小肚咬破。這樣,就制造出我受傷吐血的假象了。”
包宴宴搖頭晃腦地說完了,那樣子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顏肖一臉豁然地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愛好。”
“什麽愛好?”等等,為什麽他的反應,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顏肖搖搖頭,嘆了口氣:“包子啊,想不到你竟如此饑不擇食到了用豬小肚聊以慰藉的程度了?”
包宴宴再怎麽傻,也不會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她正在搜腸刮肚地想着要怎麽說點兒更厲害的給他瞧瞧,眼睛忽然瞟到顏肖手中端着的破碗,那破碗裏的銅錢像一顆顆小太陽,晃得她眼睛發亮,晃得她頭發昏。
包宴宴一下子高興起來,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忘了個一幹二淨,她像小狗見着肉骨頭似的看着顏肖,歡快地道:“顏公子,咱把銀子分分吧。”
“好啊。”顏肖說得倒痛快,他用手晃晃破碗,那些銅錢和散碎的銀子碰撞到一起發出聲音,是包宴宴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
顏肖把破碗裏的銀子倒在了牛車上,迅速地分成了一多一少的兩份,包宴宴眼睜睜地看着他把那多的那份收進了荷包裏。
包宴宴看着牛車上那少少的一點兒錢,剛想伸出爪子去拿,卻被顏肖一手打在了手背上。
包宴宴疑惑地看着他,結結巴巴地道:“咱,咱們不是說好了你九我一嗎?你想反悔?”
顏肖笑道:“我怎會反悔?”他雖然是笑着的,可包宴宴為什麽感覺到有一股涼氣從腳底一直襲到了胸口?
包宴宴不敢說話,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顏肖道:“買豬小肚花掉的錢要從這裏扣除。”說着,迅速地從那個本來就很少的銀子中,又拿走了一部分。
包宴宴張着嘴,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荷包又鼓了一些。
顏肖又道:“剛才那豬小肚是你私自買的,這足以證明你一有銀子就亂花,所以你不适合保管錢財,這些還是讓我替你保管吧。”
說罷,大手一掃,将剩下的銅板握在手中,都裝進了自己的荷包裏,然後将荷包系好,掀起長袍,将荷包系在了腰間。
包宴宴的眼睛一直跟着他的荷包轉動,直到他将長袍放下,再也看不見荷包了。
包宴宴雙手一拍牛車,仰天長嘆:“天哪,給條活路吧。”
夜晚,包宴宴躺在野外,枕着手臂看天上的星星。她看了眼躺在牛上的顏肖,他也是仰着面躺着,一條腿伸着一條腿拄着。偶爾有微風吹過,他的發絲随着微風輕輕地拂動着,更增添了一絲妩媚。
不得不說,他長得真是好看,可再好看也不能讓一個女孩子睡在地上,他睡在牛車上啊。
包宴宴的心裏憤恨地想着:“騙子,昨天說好了的,今天掙得銀子就不再睡野外了。可是現在呢,還不又在野外睡了。”
她的眼睛一眼就瞟到了自己的鞋子。一只小青蟲甩着肥胖的身子從草地上爬到了她的鞋子上,正探頭探腦地往上爬。
包宴宴霍地坐起來,用手指朝着鞋子一彈,小青蟲便消失地無影無蹤了。真不知一會兒還會有什麽蟲子爬上來。
包宴宴看了眼牛車上的顏肖,他應該還沒睡着。包宴宴試探地詢問道:“顏公子你睡了嗎?”
顏肖果然沒睡,他将眼睛緩緩睜開。借着月光,包宴宴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那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
包宴宴又小心翼翼地道:“顏公子,我想睡在牛車上。”
顏肖很大方地将身子往牛車裏縮了縮,讓出半張牛車的地方,他一手支腮,一手拍着牛車。
包宴宴刷地又直挺挺地躺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晚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