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翌日,宋葉又來江逢然這蹭早飯,這天的太陽很大,曬在皮膚上很燙。夏天的腳步已經悄然臨近了,八月初的天氣總是這樣不好惹。
江逢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今天有安排嗎?”
宋葉說:“沒有。”
江逢然說:“那去踏青怎麽樣?”
宋葉說:“裹成外星人那樣踏青?是想中暑然後進醫院?”
江逢然:“……”
最後,兩人去游了泳。
游泳池裏只有他們兩個,宋葉惬意地靠在池壁上,眼皮磕着。他的皮膚很白,不胖不瘦,身上的肉看上去觸感很好也很緊實。一雙長腿在水面之下若隐若現。江逢然不自然地別過眼,悄悄的離他遠了些。
他沒有想到宋葉會答應他來游泳,就像他沒想到自己現在還能有定力在這裏若無其事地進行自我疏導活動一樣。
宋葉休息了一會,開始在泳池裏游了起來。身子靈活地在水裏穿梭,宛若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寬厚緊實的脊背在水面上閃現,流暢的線條讓江逢然的下颚緊了緊。
他想,不行,在這麽下去自己可得被逼瘋。
所以他也一起游了起來。
他追趕上前面的宋葉,和他并行。一種難言的默契在這兩個男人之間形成,江逢然突然惡作劇的朝剛剛浮上來透氣的宋葉潑了一捧水,還在換氣的宋葉差點被嗆住。他不友善地望着那個逃離的肇事者,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決定不去追他在原地守株待兔。
江逢然游到了那邊盡頭,見宋葉正站在泳池中央抱着胳膊等他。他咧嘴一笑,這算是耍賴嗎?
他甘願受這種圈套,甘願套上宋葉給的鎖鏈。
晚上江逢然邀請宋葉來他家吃晚飯,這次可算是如了江逢然昨天的願望,可以只和宋葉兩個人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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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逢然舉起紅酒,說:“一直沒和你說,謝謝你去C市,謝謝你來陪我。”
宋葉不言語,只是拿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玻璃杯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江逢然放下筷子,說:“我以前說過,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彈鋼琴給你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宋葉見他站起來,走到那架擺在客廳裏的鋼琴前。他穿得很随意,一件簡單的短袖,下面一件很簡單的牛仔褲。
和宋葉百年不變的裝備很像。
江逢然試一下音,端坐在那直視着宋葉的眼睛微微一笑。
和諧的音符在空氣中跳躍,節奏時快時慢。從宋葉的角度看不到他是如何演奏的,但是他能想象的出來,那雙天生适合這個月樂器的手在琴鍵上滑動定有着致命的美感,他是視線偶爾會在琴聲中和他相交彙,把他拉進了他的眼睛裏。
那感覺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曲子彈完的時候,宋葉還有些恍惚。
江逢然開口說:“好聽嗎?”
宋葉說:“聽現場版倒是不容易讓人想睡覺了。”
江逢然輕笑一聲,說:“以後再給你彈,檢驗看看會不會真的睡着了。”
那天晚上他們兩個都很開心,江逢然能夠感覺到宋葉對他的親近了,盡管兩人交談的次數不那麽多,但是也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尴尬。
宋葉離開的時候有些微醺,但是從臉上看不出來什麽端倪來。
夏天的風很暖,江逢然把他送回家門口。
宋葉說:“就這麽點路送什麽。”
江逢然說:“我喜歡啊。”
宋葉朝他擺手,說:“快回去吧。哦對了,我明天要去倫敦參與一個電影項目。”
江逢然沉默半晌,問:“要多長時間?”
宋葉說:“快的話三四個月吧。”
江逢然說:“可真久。”
宋葉說:“明天我不會去你那吃早飯了。”
江逢然問:“什麽時候走?”
宋葉說:“看陶清許什麽時候來接我吧。”
江逢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不是很美妙,說:“你和陶清許一起?”
宋葉說:“嗯,一個中英電影項目,我和他搭配能順利些。”
江逢然:“你可是說過的,工作就是工作,可不能摻雜自己的私人感情進去。”
宋葉:“……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關系,你想的也太多了。”
江逢然輕哼,說:“提防潛在情敵是正房的必修法則。”
宋葉:“……”
第二天宋葉還睡眼惺忪着就聽見了門鈴聲,他還以為是陶清許就來了,拿手機一看才六點多一點兒,心情很不好的下樓去開門。
江逢然說:“我想了想,既然都要分開四個月了,這頓早餐還是要一起吃的。”
宋葉說:“所以這就是你擾人清夢的理由?”
江逢然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幸好宋葉沒有裸睡的習慣。
就這樣頂着一團鳥窩頭,身上的睡衣也皺巴巴的宋葉被江逢然強制地按在椅子上和江逢然一起解決了早餐。
宋葉真的是怕了他這種說來就來的小孩子脾性了,盡管早餐很可口。
江逢然說:“現在還早,你在這裏再休息一會吧。”
宋葉那個‘不’字已經到了舌尖,但是被江逢然看着他的眼神給弄得憋回去了。
他其實已經不是很困了,但是江逢然不容置喙的讓他只能遵從着幹。他在心裏安慰自己,算了,就當做是把炸毛的江逢然給撫平毛吧。
宋葉本來以為只是在沙發上坐一會就差不多,想不到江逢然直接拉着他上樓去了他的房間。
被窩很整潔,就像沒睡過那樣。
江逢然鋪好床,床上只放着一床被子,室內的空調開到二十二度。
宋葉被他半強迫半哄騙躺在了床上,江逢然揉揉臉,睡在他旁邊,聲音埋在被子裏有些甕聲甕氣的,他說:“陪我睡會兒吧,昨天一晚上我都沒睡着。”
宋葉平躺着不動了,屋子裏除了空調亮着的小燈,沒有一絲的光線,他說:“你不是有光才能睡嗎?”
江逢然側過身,手自然地穿過他的腰,半摟着他,說:“沒事,能睡着。”
宋葉被他搭上來的胳膊弄得僵住了身子,他們好像一起同枕而眠已經有挺多次的了,但是江逢然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有這麽大膽的動作來過。他直直地看着并不能看清的天花板,在心裏自我催眠:算了,看在他的心情不太好的份上,就随他去吧。
其實宋葉不知道的是,江逢然此時此刻也分外地緊張,那條搭在他腰間的胳膊好像有千萬頭螞蟻在啃噬,麻木地不敢動。
但是宋葉并沒有任何的動作,他放下心來,滿意地閉上眼。
果然,只有主動去攻略,宋葉的城池才能淪陷。不然敵不動我不動的僵持着,自己丢盔卸甲都不能出結果。
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睡了多久,直到宋葉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才有了意識。
宋葉爬起來去拿,江逢然耍起了小性子,把他的腰摟得更緊了,把腦袋放在了他的頸後側。
是陶清許打來的。
陶清許說:“你去哪了,按你家半天門鈴都沒人理。”
宋葉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說:“我馬上過去。”
江逢然哼哼一聲,用鋒利的牙齒在他後脖子上的皮膚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宋葉敏感地悶哼一聲,急急地把電話挂了,把江逢然的腦袋推遠,怒視着他。
江逢然說:“你要走了,我表達一下未來看不到你的日子裏的怨氣。”
宋葉無可奈何,下床穿鞋,說:“我走了,你再睡會吧,我給你開燈?”
江逢然注視着他,那眼神就像被抛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半天他才說:“行,記得要想我。”
宋葉把床頭燈打開,說:“走了。”
也沒說會不會記得想他。
陶清許百無聊賴地玩着手裏的車鑰匙,震驚地看着還穿着睡衣的宋葉,說:“你這才起呢?你沒在家裏睡?”
宋葉覺得還是不解釋比較好,敷衍地點頭,說:“我先去洗漱一下。”
陶清許說:“還好我來的比較早,不然看你這樣子,不誤掉航班就有鬼了。”
他問:“你這是從哪裏回來?”
宋葉覺得他現在的話委實有些多了,如果告訴他自己剛從江逢然的床上下來,他的腦海裏可能會聯想出一個銀河系來。雖然他們兩個只是純潔的蓋着被子睡了個覺而已。
盡管江逢然的胳膊有些不老實。
陶清許眯着眼盯着他後頸上的某處刺眼的紅,臉色陰沉了下來,宋葉絲毫沒有發現。
直到宋葉收拾好,才覺得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陶清許有些不對勁。
他問:“你怎麽了?拉着個臉。”
陶清許目光沉沉的在他臉上掃視,吐出一口濁氣,說:“沒什麽,走吧,很晚了。”
飛機即将起飛,他想了想,還是給江逢然發了條微信:我走了。
他關掉手機,望着不斷變小的地面,這繁華的城市縮成了像模型一樣的小物件。大馬路上還是車來車往,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什麽都沒有變化,但是宋葉卻覺得自己好像對這片土地有了牽挂。
江逢然後來又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了之後他看了下微信,果不其然看到了宋葉的消息。
他盯着那三個字盯了幾分鐘,沒有回複他就退出了。
得欲擒故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