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風起雲湧
呂太子的反應是什麽,江尤現在不是很關心。
因着上次驚馬一事, 藏書學院和桃李學院的文會被暫停了, 孟雪說學子們興趣高漲,還想再接着比, 所以第二天兩個學院又“打”起來了。
江尤本來想去湊熱鬧,但是出事了。
金林出了大事。
北王宣稱找到了韋哀王的幼子,那孩子才三歲多,行動靈敏, 說話清楚,十分聰慧,日後是什麽模樣誰也不敢說,但确實是個正常人, 比坐在王位上的傻子強。
“所以, 北王是想廢天子, 另立那小兒為王?”原攸被叫來看完情報後, 笑都笑不出來了。
“他妫泱不過是祖上被天子賜姓,又不是真的出身妫王室,他并非宗室, 敢起此心,便是謀逆!”鄭順之前被原攸壓得脾氣都沒了,今日見了情報,暴脾氣又上來了。
還好有原攸和江尤在,他沒敢摔東西。
崔信筆直的站着,在他身邊的是蔣文, 兩人一個掌管鳳栖城的官府衙門的事,一個掌管鳳栖城的兵。
站在屋中的四人,是江尤如今分成的三股勢力中的主管者,也就是鳳栖城的核心。
江尤擡頭看着他們,說實話,一個比一個好看。
奇怪了,她也沒按照長相選官,怎麽她手底下的官沒有一個難看的?就連禿了的孔先生,乍一看都是個潇灑英俊的中年大叔。
其實不是人長得好看,而是氣質好,骨相佳,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不外如是。
江尤将自己發散的思緒拉回來,冷笑一聲,“他不敢謀逆,但這世上有資格提議廢天子另立的宗室之人,不是沒有,他還知道此人在哪兒。”
鄭順疑惑的看向江尤,四人中,只有他是後來加入的,許多事他都不清楚。
“王上是說王姬?”崔信的妹妹是醫師,妫浔身體不好,他妹妹常去為妫浔診治,所以他對妫浔印象還算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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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北王對王姬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倒是将主意打到王姬身上了。看來北國的士族,他已經安排妥當了。”原攸仔細思索北王此舉含義,“王上,之前的計劃,是否還能實行?”
之前他們以王姬威脅妫泱,如今妫泱也在用王姬威脅他們。
妫泱幫着江尤弄滅了孟國,江尤也幫着妫泱滅了北國幾個上蹿下跳的士族,天上京的鹽糖與白紙,已經不知不覺間成了足以扼住士族喉嚨的利器。
妫泱大概是看到了江尤的威脅,所以才來了這一招。
“這韋哀王遺腹子,是真是假還要兩說吧?不管北王想做什麽,王姬在天上京,只要王姬不願意出面,北王難道還能去天上京,将王姬綁來?”蔣文比他族兄蔣震看上去聰明,蔣震成天只知道打仗,很少用腦子想問題,蔣文則不同,能用腦子解決的事,蔣文不想用武力解決。
原攸低頭沉思,鄭順閉嘴不說話,崔信本就不愛說話,結果局面變成只有蔣文一個人在念叨。
蔣文說了兩句後,見同僚都沉着臉,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很是疑惑,“如今金林政權在士族手中,不管北王說什麽,士族不可能換天子啊。”
“他們為什麽不換天子?一個傻子成了天子,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他們都做得出來,為了讓自己的名聲變得好一些,換上個三歲不知事的孩童,有何不可?”鄭順出身鄭家,林州鄭家的許多人行事不端,鄭順對世家的想法了解的很透徹,“一群鼠目寸光的家夥,金銀珠寶就能買通的貨色,你指望他們能擋住野心勃勃的北王?”
鄭順說話不好聽,但說的都是大實話。
蔣文還真不懂這裏頭的彎彎道道,聽了鄭順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還沖鄭順行了一禮,表示多謝鄭順的指導,鬧得鄭順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
他也知道自己說話不好聽,他只是有時控制不住,他人對他态度和善,鄭順自己就蔫兒了。
崔信不管旁邊的人發生的小插曲,他想着妹妹崔琬同他說過的話,“以王姬的性子,若是聽聞此事,定會想回金林。”
王姬看着乖順,實則忠于韋朝,之前她被江尤吓得不敢多行動,卻不代表她徹底舍棄了韋朝,一旦韋朝有死灰複燃之象,王姬不會介意吹吹風,将火吹大些。
“其實,王姬回金林是好事。”原攸擡頭看向江尤,雙目閃爍着奇異的光“王上,可要賭一賭?”
“賭什麽?”江尤微微眯眼,臉上的冷意瞬間退去,“賭呂國嗎?”
“不,不止呂國,還有這天下!”
從原攸口中聽到“天下”二字,其餘三人均是精神一震,年少輕狂的他們,已經身居高位,他們追随的王,已經成了諸侯中唯一的女王。
他們還能奢求更多嗎?
奢求那高高在上的至尊之位!
江尤本以為其他三人會出言阻止原攸這一賭,誰知三人均是躍躍欲試,只看到的期待,看不到退縮軟弱。
他們是華國的官,是華國的未來。
江尤拿出了情報局新畫的地圖,揮揮手示意他們四人上前來,于是五個腦袋圍着畫着天下的地圖,小聲商量着,一步步将這天下納入規劃之中,只等着一個時機,将天下攬入囊中。
花容在一旁看着,興趣上來,鋪紙畫了一幅畫。
她的畫技算不上好,只是她的畫風寫實,尤其擅長畫人物,她能将人畫的惟妙惟肖。若是有大家評判,定會說她的畫毫無靈氣,筆法粗糙,難登大雅之堂。
花容也覺得不好,等五人散去,她便将畫藏了起來,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張随手之筆,會在幾千年後,成為價值連城的國寶呢?
自從制定了接下來的事後,江尤一心籌辦她的生辰大宴,其他國家的使臣早在半個月前就到華國了,如今一些偏遠的國家也到了。
還有北國的使臣,也到了。
江尤不在意北國的使臣為何這麽晚才出現在鳳栖城,她只叫蔣震與孔直好好看着王姬,等她的生辰過去,将王姬送到鳳栖城來。
江尤已經放棄了繼續針對呂太子,呂太子在這盤棋局中,已經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了,誰知她懶得理呂太子了,呂太子自己卻能将自己作死。
就在江尤生辰的前一天,原攸同江尤說藺珏打算見她。
看着走進來後沖她行禮的藺珏,江尤有些走神,若她知道呂太子這麽能作,她就不費心思對付他了,只要創造了環境,叫呂太子随意發揮就行了。
這個呂太子一定是她派過去的卧底,是友軍!
“見過南王。”
“免禮,翊君怎麽今日尋來?可有要事?”江尤跟着原攸一起喚藺珏的字,喊的藺珏一身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這年頭,喚人一般是先喚官職,若關系親近的同輩,可以喊字,再親密些的,可以直接喊名。
藺珏只覺得原攸和江尤都不是什麽好人,華國的人都這麽自來熟嗎?
不過江尤身為王,身份比藺珏高,可以算作長輩,長輩喚小輩的字,不算唐突失禮。
“明日南王壽宴,我國太子本應親自前去祝賀,但昨日太子偶感風寒,身體有恙,太子怕掃了南王的興,遂叫下臣前來,向南王請罪,明日,太子不能出席了。”
藺珏明顯是被呂太子給坑了,呂國使臣來華國是幹嘛來的?不就是為了給江尤慶祝生辰嗎?呂太子別說病了,就是病的起不來床,擡也得擡到宴席上去,這是禮法。
若江尤因此大發雷霆,弄死藺珏,或是直接扣押了呂太子,呂王都沒法站出來要交代,因為呂太子此舉太過荒唐,是對華國的挑釁!
所以過了三天,呂太子才開始沖她作妖?先不說呂太子這妖作不作的起來,呂太子不來參加宴席,這個舉動的含義,難道是想用自己的命威脅她嗎?
哇哦,這是什麽清奇的腦回路。你不殺我,我就自殺?
江尤微微挑眉,陷入了沉默,她開始懷疑當初呂王是不是把呂太子扔了,把胎盤養大了。
她的沉默,叫藺珏心中難安。
“既然太子身體有恙,就叫他好好休息吧,我王心胸寬廣,不會同一個病人計較。”原攸一看江尤不說話的樣,就知道江尤在走神了,所以站出來為藺珏解圍,“王上,午時将過,您該用膳了。”
呂國一般是早晚用膳,而華國則是一日三餐,這事兒藺珏是知道的,他本不想中午過來,但呂太子那邊頻頻叫人來催,他不得不趕着飯點過來。
既然原攸說要吃飯,藺珏便行禮退下了,江尤也沒留他,她不習慣和旁人一同吃飯。
原攸也要退下,江尤叫住他,說了一句,“呂國破落地,明珠這樣的寶貝,可別叫呂國的人糟蹋了。”
“王上說的是,我華國富庶無比,稀世珍寶,理應盡歸我華國。”
說罷,原攸行禮,出門快步走向藺珏,“翊君,等等我!”
藺珏沒有回頭,步伐加快了些許,只是他身上戴有玉佩,走太急珠玉碰撞發出的聲音會變得雜亂無序,十分失禮,他做不來這種失禮之事。
原攸小跑過來,随手扒拉了一下垂下的玉佩,完全不在乎那快要與其他玉佩同歸于盡的玉石,“翊君怎走的這樣快?這可不符合禮法。”
“于王宮中疾跑,難道就很符合禮法?”藺珏也不是水做的人,他也是有脾氣的,“原大人多上心南王壽宴與北國的事吧,呂太子病重,在下憂心不已,先回驿館了。”
“翊君急什麽?難道你回去,呂太子會因為你将事情辦妥而獎勵你嗎?我看不會吧?我倒覺得他會更加疑心你私通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