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袁徹返回到屍體的位置,假想自己是兇手,做了一個拔出兇器的動作,然後從口袋拿出紙巾擦了一下血跡,同時轉身離開,走到垃圾桶旁邊的時候把紙巾丢進去。
“等一下,”柯然站在屍體和垃圾桶中間,來回比劃着,“剛才我做劃傷額頭的動作,加上放包,擦兇器,走過來一共用了不到一分鐘。可醜雙的包放在那裏的時候,血液已經流到地上,粘到包上。兇手難道拿着包在這兒等嗎?等什麽?這裏随時都會有人出現。”
袁徹說道:“那個時候已經有人出現了,所以兇手來不及放包,先拿着包躲起來,等洗碗工跑開後又把包放回來。”
“洗碗工那個時候在打電話,她是一邊走一講電話的,昨天聽她說話嗓門不小,應該是遠遠就能聽到的。這裏還是一個拐角,足夠遮擋對面走過來人的視線,從這兒跑到路口的話二十秒就夠了。這個時間應該夠把包放下,然後快速離開這條小路,他為什麽要再躲一下,萬一那個人是路過的呢?萬一是來扔垃圾的呢?不管哪一種不都是很容易被發現了?”
袁徹眼神有些迷離地看着這條路的出口,低喃道:“他沒有走,因為有必須留下來的理由。必須留下來的理由,三分鐘,後放下的背包。”
袁徹又走到垃圾桶旁邊轉過身來,然後幾乎和柯然同時開口:“他把包拿走了!”
柯然馬上拿出手機重新計時,然後從屍體的位置把拿走兇器,擦拭兇器等動作又做了一遍,然後走到出口,又從出口跑回來,到垃圾桶的位置馬上躲了起來,等了一會兒,随後又從垃圾桶快速跑到屍體身邊,把虛拟的背包放下,然後轉身跑向路口。
柯然再回來的時候把手機上的時間遞給袁徹:“2分20秒。”
袁徹這邊已經撥通了淩蕭雨的電話,讓她把醜雙背包裏的物品清單拍一張發給他。
清單裏東西并不算很多,有幾本新書,充電寶,數據線,紙巾,身份證,包耳式耳機,乘車卡,一袋面包,兩個安全套。
“這裏面沒有鑰匙。他是忘了帶嗎?”柯然看着清單問。
“問問就知道了。”袁徹說。
“這樣不好吧,我們昨天才問過。”
“如果鑰匙真的被兇手拿走,他應該不是拿來開核桃吧。”袁徹朝着路口走去。
柯然恍然大悟:“你是說,他是要去他們家?那我們快去吧。”
袁徹撥通了劉靈玲的電話,等待通話的時候,伸手攔住急着往前走的柯然:“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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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去……啊,打電話也可以問。”柯然呵呵笑着撓了撓頭。
袁徹讓劉靈玲問一下鑰匙的事兒,這邊在線等。不一會兒劉靈玲回複說他今天帶鑰匙了,他的鑰匙扣是一個賓利車标的,因為他的目标就是要将來買一臺賓利跑車,所以每天都帶着。
挂斷電話,他們走到停車場,袁徹拍了拍自己的車頂:“如果他對車有這樣的情節,鑰匙丢了一定會感覺到。兇手拿走了鑰匙,也許這就是醜雙被殺的原因。”
“為了拿鑰匙?可他為什麽又冒險把那個包送回來呢?”
“的确多此一舉。我們先去看看他們家裏有沒有不速之客,也許就能找到答案了。”
醜雙父母剛把兒子屍體認領了,訂好了活化的時間,正淚眼相對在家裏想兒子。
見到袁徹他們,就急着問找到兇手沒有。
袁徹說了一些套話安撫了兩個人的情緒,然後說明來意:“我們需要查找一些醜雙的私人物品,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醜雙爸爸把他們領到醜雙的房間:“你們自己找,看需要什麽拿什麽,快點找到兇手。我兒子不能白死。”
袁徹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手套帶上。
柯然已經打開了靠牆的書櫃。櫃子是對開門的,分三層,裏面放的東西很多,有些雜亂無章,顯得很擁擠。
一櫃子擁擠的擺放,讓第一層中露出了一個小空隙顯得格外顯眼。
這裏是幾本書傾斜着,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洞。
袁徹叫來醜雙父親,還沒等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東西不見了,醜雙父親已經驚呼着撥開那個空洞:“怎麽不見了?早上還在這兒的。”
醜雙爸爸說醜雙有一個文件盒,裏面放着一些紙張,醜雙曾經很鄭重地告訴他們,那個盒子絕對不可以動。可現在那個盒子不見了。
袁徹讓他再看看還有什麽東西不見了,然後又再次撥通劉靈玲電話。昨天劉靈玲他們來過,應該見過盒子裏的東西。他問劉靈玲有沒有拍照。
劉靈玲說裏面東西很雜,有□□,手稿什麽的,像是雜物盒子。她只拍了一張照片,沒有全部拍下來。
這時醜雙爸爸又一跺腳說醜雙的一個剪報本也不見了。
劉靈玲電話裏聽到,馬上補充道,因為簡報本做得很精細,內容還都和餘光有關,她就刻意多拍了幾張。
也難怪,昨天來通知家屬的時候,他們以為醜雙只是普通的書迷,沒想到他是僞裝的書迷。
袁徹打斷了劉靈玲的自我檢讨,讓她把照片都發過來。
他出了卧室,來到客廳。這客廳是一個暗廳,他們剛進來的時候醜雙房間的門是關着的。現在在西側的房門開着,西曬的日光照射到客廳的地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層薄薄的灰塵上面,有一些模糊的痕跡通往醜雙房間。
進來的人是穿着鞋套的,沒有留下足跡。如果這點都想到了,那留下指紋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柯然在翻看了幾本書後,打開了醜雙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是設置了密碼的。
照片發過來,袁徹看了看,把手機遞給柯然。柯然才看了兩張停頓了一下:“這張裏面的筆跡我見過。”
袁徹湊過來,這是一張手稿的照片,照片裏的筆跡工工整整,乍一看像極了印刷的,而非手寫。
“哪裏見過?”袁徹問。
“剛才拿到的那批手稿裏,那個随筆裏就有這樣的筆記,不過是在邊邊角角寫的。”
袁徹問醜雙爸爸:“醜雙有沒有說盒子裏的是誰的東西?”
“當然是我兒子的,還能有誰的?”
“你兒子平常寫東西嗎?有沒有他寫過的字。”
“有,昨兒早上他走的時候給我們留了紙條,還告訴我們中午要回來吃餃子。我們記性不好,他交代的事兒我們總是忘。所以什麽事兒都寫在冰箱上,随時提醒我們。”說到這兒,醜雙爸又哽咽起來。
醜雙媽從外面進來,遞給袁徹兩張便簽紙。
便簽紙上的字跡是沒有方圓的那種,和手稿上的天差地別。
那這份手稿是誰寫的?為什麽醜雙會珍寶似的不讓人碰。
袁徹又把衣櫃和床底下查看了一便,醜雙爸爸跟着,确定其他東西沒有人動過。醜雙媽媽也檢查了一下家裏的貴重物品,什麽都沒有丢。
來人目标明确,就是來拿走那兩樣東西的。
袁徹問醜雙爸爸今天上午有沒有人敲門,開門卻沒有人在的情況?
醜雙爸爸搖頭說沒有。
不是試探過,又能正巧在他們不在家的時候進來拿東西,那個人是在外面蹲守了。
如果是蹲守,兇手就要知道醜雙父母長什麽樣子,才能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離開。他又問醜雙爸爸,醜雙有沒有在朋友圈或者其他社交軟件上曬過全家福,或者父母的照片。
醜雙爸爸想了想說好像有一張去年的,是他帶兩口出去旅游時照的。
袁徹馬上打電話給葛行,讓他從醜雙的微信好友中找一個下最近添加的,看看是不是和微博一樣被删除了。
離開醜雙家的時候,他們把醜雙書櫃裏、抽屜裏的東西都打包,連同筆記本一起帶走了。
回到車上,柯然把剛才看的那個手稿拿出來遞給袁徹。
那上面的字和劉靈玲發過來照片上的字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個人。
柯然問袁徹:“是不是需要找一個筆跡鑒定專家?”
“專家哪那麽好找。再說,這麽明顯的筆跡,不用鑒定也能看出來。等找到誰寫的再說吧。”袁徹想了想說道,“兇手從醜雙身份證上知道他家地址,卻沒有拿走身份證,他不擔心死者身份被查,是因為他和死者沒有直接關系?還是需要我們第一時間查到死者身份?如果報案人是疑兇,第一個死者死後沒有被馬上發現,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才會親自來報案。也就是說,那個鎖門的人不是兇手,但卻可能知道兇手殺人。他知道沒有報警,反而把門鎖起來是為什麽?破壞兇手的計劃?還是為了替兇手掩飾?”
柯然聽袁徹停止自言自語了,才開口:“如果沒有直接關系,他為什麽來這兒拿走醜雙的東西。那一櫃子的東西都是和餘光有關的。是不是說,他這麽做是為了餘光?或者……”
柯然沒有再說下去,可袁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或者,那個人就是餘光。删除醜雙所有微博記錄,取走醜雙的‘寶貝’,把那個包放回到醜雙身邊。”袁徹看着柯然手裏的那份手稿,“那包裏的書是餘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