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柯然跟着袁徹的思路接着說:“如果我是兇手,為了不被懷疑,第一反應是拿走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可很快又意識到,如果拿走了反而會被懷疑。因為醜雙被選中參觀餘光的工作室已經是半公開的,警察一定會很快調查到。所以,他又把東西送了回來。”
袁徹沒有上車,溜溜達達地沿着眼前的路往小區裏走:“嗯,兇手選擇的殺人時間和地點都不像是随機的。那條路雖然有些偏僻,但也是公共場所。我看了一下那一片樓上的窗戶都很高,除非特意探出頭來,否則很難看到這條小路裏發生什麽。剩下就是那些飯店的後門了。他敢在這裏動手,應該是知道那個時間後廚不會有閑人出來走動,就算有人走動也不會走到那個拐角。但偏偏昨天,那個洗碗工臨時有事出來打電話,這個應該沒有在兇手的計劃內。”
他四下打量着,看見前面有一個便利店,門口坐着一個女人,女人身邊蹲着一條狗。
柯然說:“還有他沒有想到的,那些微博會被恢複,我們發現醜雙的僞書迷身份,會再去查看醜雙存在櫃子裏的東西。這至少說明,這個人不是微博會員,不知道會員有這種操作。”
袁徹朝着那個女人走過去:“如果恰恰相反呢?他這些都知道,但故意這麽做,為了讓我們把餘光當成嫌疑人呢?”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還有別人要殺醜雙滅口,那餘光做替死鬼。不知道葛行能不能找到其他被删除的微博信息。”
說話間他們走到逗狗玩的女人身邊,問了一下她有沒有注意到有一個陌生人在附近轉。
女人是便利店老板,她說看到一個穿着戴帽子衣服的人在道口來回溜達來着。不過,待了多長時間沒太注意,看穿着應該是一個年輕人。
他們有看到一個住着拐棍出來曬太陽的老太太,她也說看到這樣的年輕人,不過一直低着頭,看不清臉。
袁徹詳細問了一下那個人的身高,體型穿着。
他們按照這些線索查了一下這附近監控,看到這個人從長春路方向走過來,拐進小區。另外兩個路口的監控都沒見他出去。
如果是走路過來的,那很可能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查找起來有點麻煩。現在還不能确定是不是這個人,也極可能是住在小區裏的居民,所以只先排查這個可能,然後再花大力氣尋找監控。
袁徹把走訪的工作委托給片區民警,然後帶着一車的書回局裏。
把那些醜雙的寶貝放在桌子上,柯然就拿着醜雙的筆記本電腦去技術科,讓葛行查一下裏面的東西。
袁徹接完一杯涼白開,又接了一杯熱水放在柯然的桌子上,屁股剛沾到椅子上,劉靈玲就拿着DNA檢驗報告拿走進來:“那具女屍是羅美嬌沒錯。”
一口氣灌了一杯水,袁徹問:“你們在超市了解到什麽信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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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美嬌3號晚上不當班,不過她倒是在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去過超市,買了點飲料。第二天晚上應該是羅美嬌當班,可到交班時間人沒來。”
“他們沒報警?”
“這些員工并沒有勞務合同,都是臨時聘用的,老板找不到人,以為是自己撂挑子不幹了。這事兒以前也發生過。如果報了警,警察要真查起來,他們很可能因此被罰款。老板最後就忍住了,自己替了一個晚班。”
“這人夠自私的。”才進門的丁成旗說道,“袁徹,你不是說屍體穿着的是工裝嗎?黑色的那種。可他們店的工服是淡藍色的圍裙配咖啡色T恤。”
“對啊頭,我們回來的路上還在琢磨,她穿着唱霸的衣服,唱霸裏卻說沒有這麽個人,這是什麽操作?”
“會不會,這個羅美嬌在唱霸也是編外人?”
“對啊,如果是這樣,他們員工登記就不會有這麽個人。他們為什麽要編外的?”
“這就要問問老板了。不過有一件巧事兒,餘光的助理說,三號那天餘光他們就在唱霸KTV慶功,是吃唱一條龍的最後一站。而我們現在找到兇手殺醜雙的動機很可能也和餘光有關。”
袁徹把背包的發現,和他們讨論的結果告訴丁成旗和劉靈玲,然後把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有不同字跡批注的手稿遞給丁成旗。
劉靈玲湊過來看了一下手稿,很不淑女的吹了一聲口哨:
“這字兒,漂亮!是餘光的筆跡嗎?”
袁徹解釋道:“這個還不能确定,單看餘光簽過的書上的字跡看不出是同一個人的。不過簽名大都是設計過的,不能作數。我們最好能搞來餘光的手稿。”
丁成旗又拿起幾本手稿翻了翻:“先不說筆跡。現在有人拿走了醜雙收集的寶貝,那些寶貝裏有和盛光年手稿裏相同的筆跡,他們長得那麽像。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劉靈玲贊同地點點頭:“這個很有可能,他們長得這麽像,不是一個人也可能是兄弟。”
袁徹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那個編輯說他們在身高上有差別,餘光比盛光年要矮一些。我覺得是同一個人的可能不大。不過他們一定有關系。我記得盛光年應該是有一個弟弟。”
“那他們就是兄弟了。”劉靈玲篤定地說道。
袁徹本來仰着頭葛優癱地坐在椅子上,聽她這麽一說馬上坐直了。他想起那個疑似謀殺的交通事故,兇手至今沒有找到。還有盛晗,他不是盛光年親生的,也随着盛光年失蹤了。如果餘光和盛光年有這樣的關系,而盛光年當年做了這種殺妻滅子的事兒,自然是要躲起來的。以餘光的成就自然不能被人翻出他家人的舊賬。
袁徹看向柯然的位置,那個柯然杜撰的對話從腦海裏冒了出來,可很快又搖搖頭,柯然說他那個時候是十歲,一個是十二年前,一個是十三年前,時間對不上。
除非柯然記錯了。
可就算這樣,袁徹也有些激動:“我們現在又多了兩條線,不,是三條。一個是羅美嬌十年前在哪兒,做什麽。如果長博裏那個目擊者是羅美嬌,她十年前見過餘光,她又在唱霸工作。那她很可能在三號那天見到餘光,認出他來。”
丁成旗質疑道:
“十年前,她才十三歲,可能嗎?就算她是那個拍照片的人,她認出餘光來,這個也構不成動機吧。”
這話聽着似曾相識,袁徹笑了:“可不可能我們查一下就知道了。現在可以聯系她家裏人,查起來就容易了。至于動機,我們就要看看餘光那段時間都做了什麽了。”
丁成旗把手裏的文稿丢回到箱子裏:“你現在是強硬地把他們拉扯到一起。”
袁徹舒展了一下手腳說道:“連點成線,怎麽叫拉扯了。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關系,怎麽都扯不上。我不相信巧合,凡是有巧合的地方,一定有必然的關聯。”
劉靈玲搶在丁成旗前面急着問袁徹:“你說的另外兩條是餘光和盛光年?”
袁徹點頭:“嗯,他們之間有關聯,說不定這種關聯就是兇手的動機。”
丁成旗嗤笑了一聲:“你不是說餘光有不在場證明嗎?”
袁徹倪了他一眼說:“我又沒說兇手一定是餘光。”
丁成旗被弄糊塗了:“不是他,還有誰?”
袁徹戀戀不舍地離開他的寶貝椅子:“等找把他們的底兒翻出來,就知道是誰了。靈玲,餘光家不在本市,你跑一趟,查餘光的底兒,從十年,不,十二年前到現在的經歷仔細查清楚。”
丁成旗看了一眼沒有女人樣的女人說:“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查完的。我陪她一起吧。她一個女人不安全。”
袁徹說讓她調查餘光,劉靈玲就開始動手查詢最近的一趟火車時間,聽丁成旗這麽說,帶着被歧視了的不滿反駁道:“怎麽就不安全了?丁組長,要不要我們較量一下,看看誰更不安全?”
袁徹伸手沖着劉靈玲虛晃了一下:“他說得對,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要不是小宇老婆要生了,就讓他去了。難得丁組長願意做護花使者,給他個機會。老丁,把五組查兇器的人先撤下來兩個,去查一下羅美嬌的老家了解一下情況。我和柯然去唱霸,然後跟進盛光年。”
“顧華宇那邊找到拾荒者了?”丁成旗把話接過去,不讓劉靈玲有插嘴打岔的機會。
“沒有,”袁徹停頓了一下回答,“昨天拾荒者沒有回到住處。”
劉靈玲沉默了,她回身拿起自己的挎包:“最近一趟車在一小時之後,如果快一點,還能回家拿牙刷。”
柯然走進門,就見平常總是笑呵呵的劉靈玲一臉肅穆,腳步匆匆,只來及擺擺手算是打了招呼。
袁徹正在給顧華宇打電話。顧華宇那邊還是沒有拾荒者的消息,尋人啓事已經在平臺上發出,可效果不會很理想,因為尋人啓事的照片只有一個背影加上一臺破舊的購物車。
葛行從視頻裏找到的照片更模糊。
“醜雙電腦裏有一個文件夾,”柯然等袁徹打完電話說,“裏面有一些照片,和一些編輯好的文稿,看樣子是準備發博用的。內容已經和之前說的餘光沒有太大關系。用葛行的話說,他像是準備棄暗投明了。”
“什麽意思。”
“就是,他可能準備用時下流量來攢粉絲。可惜,他所有發過的微博都沒有留存文檔和照片。”
袁徹檢查了一下自己口袋裏的東西,拿起桌上的手機:“這個先放一放。我們去一趟唱霸KTV。那個羅美嬌可能同時做了兩個夜班的工作,一個是超市營業員,一個是在KTV。”
“好。”柯然說得很勉強。
“這個時間唱歌的人很少,你克服一下。”袁徹從桌子上拿了一小卷手紙,“實在不行,就把耳朵塞上。”
柯然哭笑不得地拿着手紙,在出門之前放回到袁徹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