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和盛光年有關的東西是袁徹現在急需的,他痛快地答應下來。
王編輯出去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托着一個紙箱。
袁徹忙走上去把紙箱接過來,紙箱很重。
“這麽多?”
王爽拍拍手,撣撣身上的灰說道:“這只是一部分,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家裏工作的,估計家裏還有很多。”
等托着紙箱回到停車場,把紙箱放在後備箱的時候,袁徹沖着柯然挑了挑眉毛:“想不想看看作家的手稿是什麽樣子的?”
“這樣,不好吧。我們受人之托。”
“正因為如此才要看看,也許這裏面有線索,能找到他在哪兒呢?”
“要是這麽說,看看也許可以。”柯然難得俏皮地笑了笑。
兩人三兩下拆開封口的膠帶,打開箱子,只見裏面是一本一本裝訂非常整齊的打印紙。每一本都有一個封面,每一個封面都像是一個小說的名字,不過內容卻只是粗略的梗概。看樣子都是有了想法但沒有寫出來的小說的雛形。
看着這些手稿裏的筆跡,見字如見人,每個字都像是要沖出牢籠的感覺,桀骜張揚。
連續翻了幾本後,袁徹把手裏的一本丢進箱子,如果其他的手稿都是類似的內容,還真沒有什麽好看的。
難怪,盛光年早年并不怎麽火,偏偏在他剛要火起來的時候,家裏有發生了變故,從此銷聲匿跡。
和袁徹不同,柯然正津津有味地捧着一本手稿看着,像是內容很吸引人。
“你這本寫了什麽?”袁徹湊過頭去看了看。
“沒什麽,像是一些随筆。”柯然頭也不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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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徹從他手裏抽出那本手稿:“那你還看得那麽起勁兒。走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他把手稿丢進紙箱。
柯然趁他轉身的時候又拿起另一本,然後坐進了副駕駛。
兩個人開車走了一段路,找到一家面館,在一個角落坐下,要了兩碗面。
等面的功夫,柯然捧起手稿,袁徹給劉賀誠和顧華宇打了電話,問他們進展如何。
劉賀誠那邊已經在縮小範圍,因為冰錐使用的人并不多,賣家更少。民警協查登記過的,實體店就一家出售冰錐,一年出售的數量有四十二把,可追溯到的是酒店飯店等購買時需要□□的。其他個人買的現在無法查證。店內監控只能保存一個月的,這一個月裏沒有人買冰錐。劉賀誠正在去那些有□□的酒店飯店,看看他們買的冰錐還在不在。
顧華宇那邊是一個壞消息。
拾荒者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居無定所,但其實都有自己相對固定的底盤。顧華宇按照片區民警提供的幾個地點分別走訪,有人認出來照片裏的拾荒者,說是住在一個廢棄的工廠的一個鐵皮箱子裏。他們派人趕過去的時候,那裏沒有人,連垃圾都沒有。
他們向一些收廢品的人打聽過,這個拾荒者昨天上午賣了一大批垃圾,自己的住處應該是清空了。
到了晚上,他或多或少都會帶回去一些垃圾,好慢慢攢着。
可他的住處沒有垃圾,只有一些破舊的鋪蓋卷和碗盤。
他可能昨天就沒有回去過。
現在顧華宇只能撒網式的開始在他場活動的範圍內找人,希望他是有了錢,去買了酒,喝多了,在別處下榻。
随後劉靈玲打來電話,說羅美嬌住處看到的照片和模拟頭像極其相似,無名女屍就是羅美嬌幾乎是可以确定的,他們現在已經把現場采集的DNA送回去做比對。
羅美嬌的住處幹淨整齊,雖然小卻也舒适,搜查很快就結束了,沒有發現什麽和餘光有關系的東西,連一本書都沒有。不過可以從她留着的幾張店鋪打折的宣傳單判斷,她就是在王良說的那家24小時超市裏工作。
袁徹問她有沒有找到和盛光年有關的東西。回答也是否定的。
劉靈玲現在正在去超市了解羅美嬌的情況,問袁徹是不是可以聯系羅美嬌的家人。
袁徹沉吟了一下,雖然案子緊迫,早一點了解被害人的情況,就可能早一點找到線索。可鑒于在上一次曲靜案子裏鬧的烏龍,他還是決定再等幾個小時。袁徹讓劉靈玲聯系羅美嬌老家所在的派出所,請他們協查。重點先從側面了解一下十年前羅美嬌家的情況。
柯然終于放下手稿,慢慢吃着已經端上來的面。等袁徹挂斷電話,他小聲問道:“還是要查羅美嬌?”
“怎麽都是要查的,不差多一個時間點。”袁徹同樣低聲回答。
“剛才你聽你問編輯的問題,好像提前了解過?你認識那個盛光年嗎?”柯然好奇的問。
“不認識,不過很感興趣。”
“如果編輯的說的是真的,那露出半張臉的男人也很有可能是盛光年。他們長得那麽像。”
“你覺得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會如此相像嗎?”
“也不是不可能。世界這麽大。”
“現在抄襲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照片裏的人如果是盛光年,就和餘光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有,一張落魄時的照片也不能說明問題。所以,現在還是找不到餘光的動機。更何況,他有不在場證明。”袁徹狼吞虎咽吞下兩口面,“這樣,我們就要回到原點,再從醜雙和羅美嬌身上查起。”
柯然聲音壓得更低,湊近了袁徹問:“如果他們周圍都沒有人有動機呢?那我們是不是要按照連環殺人案來辦理?會不會還被害人出現?”
“就算是,這兩個人也有被殺的理由,我們把它找出來。”
“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我們去兩個那現場看看。”袁徹看了看時間,“先去醜雙那個。羅美嬌那個天黑之後去。”說着看了一眼柯然碗裏還剩一半的面,對比了一下自己快見底的碗,他開始放慢速度,一根一根地吃了起來。
他們再次來到那條小路,時間差不多就是昨天醜雙被害的時間。
袁徹找了一個地方把車停好,然後順着人行路一路走過去的。一邊走,他一邊拿着手機自拍,像是模仿醜雙的樣子。
在來的路上葛行打電話,說那段視頻裏看到了跟在後面的拾荒者。在視頻結束的時候醜雙确實說有約會。那時候拾荒者就在他身後十米左右的地方。
袁徹讓葛行把拾荒者照片截下來發給顧華宇,方便找人。
袁徹站在路口的時候停了下來,他問旁邊的柯然:“我想模拟一下醜雙被殺的過程,你行嗎?”
“我?”柯然看了看那條小路,遲疑了一下。
“你做兇手,我來做醜雙。”袁徹想起那髒兮兮的地面和柯然身上幹淨的衣服,以為他擔心弄髒自己的衣服,于是打消他的顧慮。
“好,那,試試吧。”柯然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袁徹再次看了看時間:“根據那個洗碗工的證詞,醜雙開始是一個人在的。”
柯然看着袁徹的衣服問:“完全按照現場來嗎?”
“嗯,一會兒你就把我當成屍體。”醜雙雖然沒有袁徹高,但是微胖型的,估計體重和袁徹差不多。
袁徹走進去,來到之前洗碗工說看見醜雙的地方,在原地轉了兩圈後,開始計時。
柯然快步從路口走進來,他走得很快。
袁徹看着柯然,按照他們分析,醜雙和兇手應該是認識的,所以,他把自己平時喝醉酒的感覺找出來,沖着柯然擺擺手。
柯然走到袁徹身邊,毫不耽擱,象征式的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東西,伸手捂住袁徹的嘴。
要達到不讓醜雙出聲的目的,兇手必須用力按住醜雙的口鼻,醜雙整個人都是靠在灰跡斑斑的牆上。
兩個人第一次如此靠近,四目相對,感覺到彼此的鼻息火熱。
随後,柯然快速在袁徹的心口比劃了一個刺入的動作。
心髒被刺中加上藥物反應,醜雙應該已經沒有力氣反抗,所以,袁徹完全放松自己。
這個有點出乎柯然意料,他本能地伸手扶助袁徹不讓他摔在地上,然後把他整個人拖住放平,擺出醜雙最後的姿勢,開始在他的額頭上劃上數字,再鋪上白絲巾,憑空像是拿着一個背包放在袁徹頭側。
最後都完成後,柯然才把兇器□□,用紙巾擦了擦,走向路口。
袁徹從地上爬起來,看柯然走到路口後把計時器按停,整個作案時間是五分鐘。
他站起來在剛才自己站着的位置仔細查看着,在這牆邊的地面上有一些因為常年不見光而留下來的灰黑色的塵土。醜雙的臉上和衣服上沒有發現這角落裏的塵土,所以應該也是沒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被兇手接住。
剛才他把身體整個攤下來的時候,胸口的位置差不多是在柯然手臂附近。即便兇器沒有□□,血液不會噴射,但這樣接觸,兇手身上也難免會蹭到血跡。除非,兇手的體格比醜雙壯碩,可以輕松把醜雙架住,不用接觸到就能完成整個動作。
柯然跑回來急切地說道:“那個包,忘了包上還有綠色的東西。他還在垃圾桶旁邊待過。”
袁徹走到垃圾桶旁邊,臉朝外蹲着,柯然跟過來看着他的動作,眉頭粗起來:“好像不太對。”
“哪裏不對?”袁徹站起來回頭看着那個直角空間。
“那個包上綠色的東西是偏向左側的,不是居中。如果像你這樣的姿勢,背着雙肩包,應該是蹭在中間的位置。他那個位置倒像是……”他說着,做了一個單手背包的動作,然後蹲在角落裏。
“你是說醜雙在這兒的時候是單肩背包,在那邊又是雙肩背包。不對,按照痕跡留下來的先後順序來說,他應該是先在牆那邊靠着,然後單肩背包到這邊躲着。好像他在躲什麽?”
“如果是兇手背着包在垃圾桶旁邊呢?我們是不是應該再問問那個洗碗工?”
他們在這兒鬧騰了一會兒了,這條路都沒有人露頭。
袁徹他們走到之前洗碗工工作的那個飯店後廚,看見開着的門裏頭人們走來走去,忙的熱火朝天。
但這群人裏卻沒有洗碗工的影子。問了廚師長,說是那個女人昨天被吓到了,今天請了一天假,所以今天後廚格外忙碌。
柯然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洗碗工倒垃圾的時間每天都是固定的嗎?”
廚師長擡頭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中午這個點垃圾滿了就得倒了。要是周末就要更早一些。”
柯然沉思着又走回到垃圾桶旁邊,凝視着那個角落。
“這裏面有些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