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仙丹
明月卿閉關最後的十日甚為重要,基本早上悶在修道主堂,晚上升坐在藍魅月前。明月卿修道期間,甚為冷淡。陽鏡清想起要去一趟鳳天樓,就跟明月卿囑咐幾句,布下龍血陣,瞬移去魚凫的鳳天樓。
魚凫是遠目時代的王都,留下許多被封印的法器、護法陣或兇險物,不乏江湖人士愛在魚凫流連觀光。
陽鏡清甫到魚凫鬧市,在一常見的大石壁停下,那陳舊的石壁鑿上以前的人民作息生活,甚多游客駐足觀摩。
原來這平平無奇的石壁有些特別,哪個人在石壁上雕刻留名或詩句,都會被石壁的電流電得指頭留下疤痕。
陽鏡清見此又不信邪,就成為缺德游客,伸出匕首想雕個大名,匕首落在一牛蛙小雕刻時,石壁的電流電得他不得不移開匕首。
“你大爺的。”
湊熱鬧後,陽鏡清走過兩街坊,觀摩魚凫一番方去鳳天樓。
鳳天樓在魚凫一江旁,樓高三層,連接着兩幢樓,琉璃瓦、璧玉雕,甚奢華。江湖中人愛聚集鳳天樓,正堂有說書人、雜技、皮影戲等表演,客房一百。他甫到門口,見到外貌比他老成的師侄成子美。
雲玑道入室弟子成子美在鳳天樓呆了二十日。黃昏時,聽到陽鏡清傳音訊,立即出門迎接。成子美道:“見過師叔,不知你傷勢如何?”
陽鏡清道:“托峨嵋洪福,老……我早已痊愈了。我想在魚凫游覽幾日,你能遣人到太陰洞守着麽?”
成子美一時聽不懂前後關系,問道:“師叔,為何要人守着太陰洞?”
陽鏡清道:“我與太陰洞洞主為摯友,我倆療傷時,給昆侖糾纏,得罪了昆侖。當下,他們爬回昆侖,侯首座又閉關,一時三刻,該來不及報複。你替我找人看守着太陰山。”說畢,他将地圖交給成子美,又道:“有任何差池,回峨嵋我得治你們!”
成子美驚叫道:“師叔你得罪昆侖?”
陽鏡清道:“你符師叔得罪得少?不過,這次鬧的有點大。你速速前去,別婆婆媽媽。”
成子美連聲說好,便禦劍在空中吹哨子,召集魚凫一些門下弟子前往太陰山去。
陽鏡清走進鳳天樓,跟店小二道:“叫大掌櫃來。”
鳳天樓掌櫃憑劍挂飾辨是峨嵋弟子,就抱拳道:“峨嵋貴客,歡迎歡迎。不知有何貴幹?”
陽鏡清用感心術道:“想要兩柄邪乎點,上好的、能及時擊退的法器。”
那胖乎乎的大掌櫃,笑瞇瞇不啓着唇道:“好的,一個時辰後交給你。”
陽鏡清蹲在鄉間數日,見到新鮮事物,心情更是開心。他就坐在主堂,看皮影戲,鑼鼓聲此起彼落。陽鏡清點了米酒糕點,嗑着瓜子,看到有趣部分,就笑起來。
這時,一個店小二道:“客官,主堂位置不多,貴賓房滿了。不知你介意不介意與少俠拼桌?”
陽鏡清回頭瞄了下,見是一個比自己還俊美的劍客,就作揖道:“好啊,歡迎。”
司空溯就抱拳道:“謝了,大俠。”接着,他就道:“一斤桂花酒,桂花花瓣是晨露時采摘。一炮羊肉,要母羊、夠鮮嫩,配料多加果皮。一魚羹,多加竹筍,魚要江撈。”
陽鏡清聽後道:“聽公子所言,對食甚是講究。”
司空溯道:“世家纨绔,沒別的心思,就愛講究佳肴與筆墨。”
陽鏡清道:“公子自嘲了,瞧你衣衫素淨,不似是纨绔子弟。我姓陽,太陽的陽,名鏡清。”
司空溯抱拳道:“陽少俠好,小弟姓司空,單名溯。”
陽鏡清一時想起有關司空一門的事,又記得不太清楚,脫口道:“噢!司空家!可是法林世家。”
司空溯尴尬地笑着道:“是麽?”
陽鏡清見糍糕和米酒來到,岔開話題道:“鳳天樓馳名糍糕,司空兄嘗一嘗。”
司空溯當即夾了片,道:“紅豆蓉甜而不膩,不錯、不錯,陽兄也下箸吧。”
陽鏡清道:“糍糕自是配酒,來司空兄。”語畢,他提起一埕酒嘩啦一下倒到司空溯的碗去。司空溯當即道:“好!來,陽兄敬你!”
二人豪爽地碰碗,仰頭而飲盡,飲後示意喝幹淨了,又互相給對方倒酒。接着,魚羹才來,二人已換了兩埕烈點的酒。
陽鏡清稍醉,又變回以前模樣,分享着所見所聞。司空溯醉了,話也變得多,将西嶺五毒的事情說了遍。
陽鏡清聽道:“西嶺五毒?很熟悉的江湖稱號啊!”
司空溯道:“陽兄是峨嵋弟子,豈會不熟悉?該是交手多次。”
陽鏡清仰頭喝了碗酒道:“我想起來了,很多年前了。是不是有個衣着斑斓,滿臉油光的娘們?”
司空溯道:“男的。叫孔雀公子,大名孔雀子。”
陽鏡清一聽,登時嚎笑起來,司空溯也忍俊不禁,隔壁桌的道:“兩位大俠,在聽書呢,能不能小點聲?”
司空溯抱拳道:“老爺子打擾了。”
這時店小二走過來,賠笑道:“司空公子,寒店騰出上賓房,不知二位客官要不要換個地?“
司空溯道:“好。”遂,二人到了二樓的上賓房,打開窗戶就能俯視主堂的舞臺。
陽鏡清酒意未盡,在峨嵋清淡過日幾十年,龍快憋成蟲,這時又一碗酒飲下。他們才坐好在墊上,小二又道:“天山那路來的葡萄酒,不知二位客官有否興趣?”
司空溯道:“好,來兩埕,再來些助酒點心。”
陽鏡清道:“葡萄酒,很久前,我記得跟師父飲過一次。味道鮮又甘。”
司空溯道:“聽陽兄所言,似乎修為甚高,該是靈了?”
陽鏡清道:“是的,司空兄呢?”
司空溯道:“恐怕你得喚我作弟了,不過是個普通劍客。”
陽鏡清揮手道:“修道者莫計較年齡。活久了,日子算個屁。”
司空溯道:“倒不如醉一日,醒一日,快活一生。”
陽鏡清開心地道:“這話甚是适當!逍遙快活,方是人生大事,修他娘個目術!”
司空溯不禁拍案道:“好!小弟正正厭惡江湖至天下修目術的氣氛。”
陽鏡清也拍着案幾道:“爽快,好!”
二人各自倒了葡萄酒,概嘆着酒的濃郁和甘香。交談着,交談着,陽鏡清問道:“你司空家是鑄劍還是什麽?”
司空溯道:“忘記了,陽兄,見你與我投契,不妨跟你說,我有日在廢墟醒來,發現家人都消失了,什麽都記不起。”
陽鏡清一聽,驚問道:“哪一門派殲滅你家,我峨嵋派定必替你雪仇!”說畢拍了拍心口。
司空溯苦笑道:“問題是我不知他們為何消失,更奇怪的是,我無意欲尋兇。”
陽鏡清這時臉紅紅,他問道:“司空弟言下之意,你失憶了?”
司空溯臉比他更紅,他苦笑伸手指了下,道:“對對對!我失憶了,就記得零零碎碎的事。”
陽鏡清驚叫了下又道:“不妨跟司空弟說,我也失憶了。”
司空溯詫異地問道:“你也失憶,當真?”
陽鏡清笑瞇瞇地指了下自己,又指着他道:“你失憶,我也失憶,真巧,來幹杯!”二人又仰頭喝盡一碗酒後,陽鏡清用衫袖刷了刷袖子道:“我跟某一派大戰,然後去了趟忘川。死不去,回來後沉睡好幾十年,醒來什麽都忘記了。幸好前些日子重遇摯友,記起不少美好時光。”
司空溯抱拳道:“陽兄,人遇大難,後必有福。”
陽鏡清道:“托福,托福。我說你也該是在忘川走了躺,故此醒來失憶。當真不用峨嵋出手?”
司空溯道:“既要逍遙江湖,恩仇自是抛棄,不然要走無盡無窮的血路。”
陽鏡清一聽,不禁概嘆道:“我正是如此想法,可惜,不是人人如此坦蕩。來,幹杯。”
喝着喝着,兩人就趴在上賓房昏睡去。
“當當當!”
一陣吵鬧的銅鑼聲響起,司空溯給吵醒後,揉了下眼睛,見到窗外的太陽位置,估摸已過辰時。他見陽鏡清大字型地在竹席上睡覺,身上散發出若有若無的紅氣,他心內暗自佩服陽鏡清的修為。
司空溯趴在窗框,俯視落主堂,只見一個老漁翁在敲着銅鑼。那老漁翁道:“各位江湖豪俠,修道仙客。老夫手上有一顆仙菀丹。誰能戰勝競争者,老夫就考慮送出手上的仙菀丹。”他顯然用了傳音術,此時整個魚凫都回蕩着他的語音,司空溯估摸天下各門派都聽到他的聲音。
司空溯回頭一想,仙菀丹早過了開花期,且只有一粒,是在蒲扇瘋子手上。司空溯轉念想到此,臉露出狡詐之色,托着頭看大戲。
老漁翁繼續道:“老夫就在鳳天樓,今晚子時前,誰勝出,誰得到仙菀丹。”他話音剛落,就有人偷襲,一道銀光擊落去老漁翁方向,老漁翁早施展護身罩,銀光反彈回施襲者,那人登時由三樓跌落,吐鮮血昏迷。
整個鳳天樓發出嗡嗡聲,來鳳天樓圍觀的人也多,不少人問道:“老頭,你如何證明手上的仙菀丹是真的?”
老漁翁道:“世人都不清楚仙菀丹,若你不清楚,我證明又有何用?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手上是天下僅有的仙菀丹。”
這時胖乎乎的掌櫃走前道:“居士,我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一日不開張,手停口停。我餓兩頓不是大事,上百的手下餓了就不好。”
自古江湖門派愛在酒樓茶寮客棧打架,開打便是案幾毀壞,房柱斷裂,店東每每見此,都欲哭無淚。
老漁翁望了他一眼,變出了一箱黃金,道:“如何?”
胖掌櫃取起金子檢查了下,道:“你這黃金,真的還是幻術?”
司空溯噗呲笑了聲,劍客遇上販夫,義氣不如金錢實際。
老漁翁雙眼滲出一些狡詐神色,道:“你立即兌換成碎銀呗。”胖掌櫃想了想,若是假的,起碼能騙回些補償,當即扛起箱子跑去錢莊。
司空溯回頭之際,只見陽鏡清不見了,昨日店小二遞給他的一個包裹也不在。他想陽鏡清不辭而別,想是有急事。江湖人士,江湖見,一切随緣。
這時魚凫似是地震,各路修道之士,不論正魔,紛紛來臨。司空溯見無意打鬥,或不信仙菀丹是的真的人去了大半。
山雨欲來風滿樓,江湖大戲在鳳天。
一行堕入魔道的門宗,甫踏入鳳天樓,就以法術将鳳天樓的擴大,案幾全掃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