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洞
屋頂上晚風嗖嗖地吹着,若茅草不紮着陽鏡清的屁股,望着如此妖豔的夜色,該是更美妙。草堂圍着一青翠色荷池,池水中央,映着藍月,藍月前有一銀發靈盤坐在雲霧中。
陽鏡清就呆呆地望着荷池映月,想起埙,按着感覺挪移在手,嗚嗚地吹起。他吹的埙依舊調不成調,毫無音準可言,可陽鏡清樂在其中,想起明月卿取笑他的樣子,那笑容甚是純粹。
藍魅月前,有一游龍盤繞着月靈,玉華淵活了這些年,沒想過有生之年能見龍。玉華淵雙手搭在樓閣欄杆,望着游龍蹭了下月靈,又游走在身旁,似是炫耀自己鱗甲或是身姿。
玉華淵趕緊挪移出筆墨,畫下眼前景象,執起毛筆時,想起是司空溯留下,心神甚亂。
那月靈盤坐一陣後,飛撲到龍身上,龍一飛沖天,不久迅雷速度游走月前。一茶盞後,那飛龍直沖下去,不見蹤影。
陽鏡清問道:“喜歡麽?月卿?”
明月卿抱着龍身答道:“喜歡。”
自由飛翔空中,感受着冷冽的夜風,觸手可及的雀鳥,明月卿躺在龍身上道:“若酒壺兄不是感到伴侶尚在,我以為你消逝了。十餘年來,我去了東海、南嶺,卻不知峨嵋五子有你一席位。”
陽鏡清游走在不知名山脈,感到餘毒尚在,真氣受壓,漸漸飛回去草堂。當他聽到明月卿的一番話,他久久才道:“你會生氣我忘記你麽?”
明月卿道:“豈會。鏡清活着回來,我滿足了。”
陽鏡清道:“我最後一沖,你抓穩了。”他直沖上去,由沖會草堂,明月卿高興地哈哈笑。
快回到地上,陽鏡清幻返回人形,橫抱着明月卿。明月卿腼腆地落下來,捏着他的臉道:“你這小龍,一百年了,才長大丁點。”
陽鏡清辯解道:“我又非純龍,百年于龍而言不過很短時間。我鱗甲由淡紅成火鶴紅,漂亮不。”
明月卿心想才第一天重遇他,就讓他自吹自擂,嗯了聲回應。陽鏡清見他敷衍,就道:“月卿好敷衍。”
明月卿立即道:“好好好。抱着龍飛,夜風舒爽,星星也變得近了。”
陽鏡清道:“星星近着看,沒什麽特別,就石頭。”
明月卿想起他幻化成龍的時候,該會目及萬裏,能觀望着更遙遠的星星,陽鏡清依舊着星星看看就罷了态度。
淡藍光灑落在卧廂地上,二人面對面地側躺在床上,聞着對方的氣息。陽鏡清偷偷地伸出手指,戳了下明月卿臉蛋,他們沒有談及太多過去。
陽鏡清告訴他,在忘川醒後,随着長樂居士去峨嵋,沉睡了三十年。龍身一直在峨嵋護法晶石陣養着,再次醒來後,陽鏡清依舊什麽都記不起。峨嵋派是修道士,對他的事也不清楚,就簡潔告訴他昏迷原因和孤海老人三兩事。
明月卿就告訴他深睡百年後醒來,去了哪些地方游歷,感受陽鏡清去過的地方,見過什麽妖怪,展示了些骨頭和法器。
二靈恍惚暫分一段時間,又再見面,熱切地一搭沒一搭聊着,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入睡。
陽鏡清在第二早,決定出師門,陪着明月卿呆到去忘川為止。二人早上一起喂家禽、養植物、療飛禽,晚上龍停在空中,陪着月靈練功,然後讓月靈抱着龍身,飛越山川大江。
十日後,陽鏡清痊愈,明月卿興奮地畫着地圖,跟他商議着去哪裏游歷。陽鏡清自是明月卿願意去哪,他陪着去哪裏。
商議時,兩個腦瓜不知不覺地靠近,陽鏡清總是盯着明月卿的嘴,趁着明月卿視線落在地圖上,一下吻到臉蛋。明月卿用毛筆蘸些墨,抹到他的鼻子,道:“沒正經。”
陽鏡清抹着鼻頭道:“本性。雲玑道師兄說我以前是頑童。”
明月卿道:“我料到。第一天見你,你人已及冠,卻留着劉海,偶爾綁個大馬尾。”
陽鏡清一聽,樂呵呵地笑着,确實是頑童般的打扮。
明月卿道:“在峨嵋,沒憋悶壞?”
陽鏡清擡着頭,扁着嘴道:“悶得沒靈氣了。我若不是仗着老頭生前聲威,恐怕更多規規條條限着。”他想起了,以前沒規矩地喊師父作老頭,孤海老人從來沒生氣。
明月卿道:“你如此晚入門,輩分就這麽高,孤海前輩定必跟峨嵋關系不淺。”
陽鏡清道:“每次想起老頭,我好想念,記憶卻是淩亂,我好羞愧。”
明月卿道:“那,我們出門前,先去蛟河鎮。蛟河鎮是你同孤海前輩住的地方,我們去拜祭。”
二人卿卿我我之際,室內一銅鈴響起。明月卿右手一揮,護法鏡子冒出,見到又是一群昆侖弟子。
陽鏡清見到明月卿臉色由春風滿臉到冷若如霜,就知多憎恨昆侖弟子。對于陽鏡清,昆侖弟子是很煩,也是間接害死師父的門派,可他還沒到恨之入骨的地步。
鏡子中,見到計無雙道:“喂,洞主,聽聞你有月波鏡。我有同門中了劇毒,麻煩洞主借出月波鏡來。”
此時,一朵蓮花光影飛到明月卿,蓮花光影變成景神醫的光像,景神醫滿臉紅腫,嘴滲血跡,道:“公子,老夫不力,給昆侖毆打成招,供出你有月波鏡給計無雙,對不起。”
明月卿道:“不要緊,我打發他便是。景神醫你不要緊吧?”
景神醫道:“我是大夫不要緊。可是他們手上有許多法器,我鬥不過,你得多小心。”
明月卿道:“這好。”
光影消失,陽鏡清道:“怎麽景神醫如此沒義氣。”
明月卿道:“誰不愛小命。昆侖派霸道,你不知?”
陽鏡清道:“別管他們,我出去多布置護法陣。”
一頓飯功夫,陽鏡清幻身成霧氣,特意游走太陰山,将護法陣穩固,又瞧了眼昆侖弟子。
返回草堂,明月卿制停了銅鈴,雙眼時不時瞄着銅鏡。
陽鏡清跟明月卿心情當下不佳,好像适才吃的蒸餅有蒼蠅屍。明月卿挪移出一棋盤,手指就淩空指劃着白子。陽鏡清棋藝、茶道、字畫都是在峨嵋逼出來,當下他也跟着下棋。
鏡子內的昆侖弟子越來越煩躁,計無雙不斷叫嚷,挪移出一個銅鑼不斷敲打。明月卿臉色冰冷,湛藍雙眼似是要冒出光芒,陽鏡清見他封死了路就道:“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