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畫仙
世樂邪子道:“呵呵,不錯,可知為何?”
司空溯道:“探索太寰,算出規律。”司空溯也只是瞎猜,這年頭的人不是修目術,就在探知寰宇,對于世間各種苦楚卻視而不見。
世樂邪子恍惚見到知音般,雙眼流動着星光,又問道:“對寰宇規律有何見解?”
司空溯道:“有什麽見解?一非一,一非少,千萬非千萬,千萬又是一,我終歸是萬千規律中之一,你亦是一,太寰亦是無數之一。天雷縱使三十次,另一世界興許六十次,你即便是光能沖出天界,亦抵不過浩瀚千萬,光弱而竭。”
世樂邪子一聽,震驚地望着司空溯,猶如醍醐灌頂,道:“小弟之言,妙妙妙!我閉關思考多年,沒料到千萬歸一如此定律。”說畢,他又在銅板上刻鑿着。
時年為天爵,若是其他年代早認為這兩人是個瘋子,在修目術年代,計無雙這種浮躁的人,都聽得連連點頭。
世樂邪子又喃喃道:“光是能弱,如此一點,我居然多年不察覺,實在有愧,有愧……”
司空溯不發一言,想掙脫開世樂邪子,世樂邪子卻狠狠一捏着司空溯的手臂道:“老弟就留在這裏,與我一同悟出真谛。”
司空溯道:“我本為凡夫俗子,只想自由自在,沒興趣。”
世樂邪子搖頭道:“不,你悟性高。”
他們二人一言一談,其餘人又是攻擊到世樂邪子,世樂邪子依舊化解了他們的攻擊,還将他們封鎖在原位。
世樂邪子擡頭望着司空溯時,眼見司空溯雙眼有波動,他道:“果然是稀世奇才!瑰寶!瑰寶!”
司空溯抱拳道:“小弟受寵若驚,請恕小弟無禮,先行告辭。”
世樂邪子伸出鬼影般的手,一下子兩指要勾去司空溯的臉去。司空溯驚雷劍劍柄,一擋道:“瘋了?”
司空溯回頭想,這人本是瘋狂邪徒。世樂邪子雙拳成爪,兩下要擊打司空溯的太陽穴,司空溯雙拳一推,來回拍打世樂邪子的雙手脈搏,世樂邪子道:“好拳法,可是昆侖失傳的《無極拳》?”
《無極拳》是蒲隐仙教導劍法時,順手耍出來,司空溯悟性高,看一遍就通曉拳術套路,當下下意識打出。司空溯道:“不知,一瘋老頭教我。”
計無雙道:“《無極拳》?你這油頭粉臉盜學本派武功?”
司空溯想蒲隐仙叫昆侖仙翁,卻不知是否為昆侖派,他答道:“昆侖仙翁教我,豈能算是盜學?”
計無雙聽後,道:“諸多狡辯,昆侖仙翁早二百年前仙游,你一會兒跟我上昆侖受刑!”
司空溯有感江湖是非複雜無聊,他不發一言,此時雙手跟世樂邪子膠着,一道寒冷刺骨的力量攻入他的身心,他體內早虛,當下更重創。
世樂邪子分裂出另一個自己,那人瞬移到司空溯前,雙指一扣司空溯的眼珠。司空溯的雙眼卻發出一道猩紅的紅光,令到世樂邪子的靈消散。
“啊!”
世樂邪子痛苦地□□,他沙啞着道:“你果真有法瞳,啊……”
法瞳,亦為瞳術,為世間罕有,并非法眼,指以雙目來施行法術。當下無人曉得何為法瞳,而十分驚奇。
司空溯不知自身有法瞳,他只感到世樂邪子的入侵,令他不得不狠下殺手。世樂邪子為了報複司空溯滅他的其中一靈,他松開雙手,右手執着法杖,望司空溯天靈蓋一敲。
又是一道無形法力波沖出,司空溯已不能掌控自己的法瞳,法瞳自個暴動,雙眼死死瞪着世樂邪子,世樂邪子感到有人捏着他的咽喉,他雙手不斷來回摸索着脖子。
詫異的世樂邪子漸漸雙眼圓睜,面容扭曲,又是不甘的神情,對着司空溯突出舌頭,司空溯雙眼移開視線時,廟堂內都傳出利落的骨折聲音。
“喀拉。”
其餘人都噤聲若寒,一股不安恐懼的氣息流動在廟堂中。
司空溯望了望他們時,他們都害怕大叫,司空溯雙眼的視線卻迷糊成影像他一撐一拐,不斷走到林去。
走到林央,司空溯體力不支暈倒在地上,躺在一堆泛黃的枯葉上,畫卷滾筒解開,垂落在他手附近。
“司空弟?”
到了晨曦,一群人喊着:“那裏!那裏!”
司空溯給蒲隐仙解開身上的隐藏法力源後,法力一直不穩定,經過西嶺五毒和世樂邪子的刺激下,最隐秘的法瞳都啓開,當下他渾身發燙,身是發冷,完全無法站立。
計無雙追前道:“這人盜學昆侖無極拳,還通曉邪術,必定要抓捕他回去受刑!”
其餘弟子見司空溯未睜眼,紛紛抽出法劍,要刺瞎司空溯。司空溯累得無法睜眼雙眼,連一個指頭都動彈不得,耳聽劍風,卻有氣無力,是俎上之肉。
“卑鄙。”
此時,一把男聲在林央響起,昆侖弟子頓下手上的攻勢,害怕地四處張望。計無雙喝道:“何方神聖,有本事現身!”
“骨碌、骨碌”
昆侖弟子眼見司空溯手前一個畫卷筒翻動幾下,以為是妖邪,紛紛發出火光射向竹筒。
然而,火光反彈之餘,那滾筒憑空躍起,一幅畫掙脫出竹筒,一幅畫卷“嘩啦”一聲順落,搖曳空中。
一個長相清俊、一時難辨雌雄的美人在畫中騎着老虎撲出。那老虎橘毛漂亮,額頭有三紅點,頸上戴着護法圈,正對着他們張開利爪和大口哮叫。
老虎上畫中仙,跳下老虎,一揮飄逸的绀色紗袖,道:“昆侖貴為天下第一宗,見識卻淺薄,行為又魯莽。”
計無雙一見這個男畫仙長相出衆如此,一時不曉得說話,望着對方淡漠的神色,就道:“我昆侖派做事,不用你們這些下三濫教導!”
畫仙蹲下,摸着司空溯的臉,探了下氣息,不理昆侖派子弟。畫仙在懷中取出一瓶子,讓司空溯聞一聞,他登時有氣力睜開眼。
司空溯一見畫仙真的是真人,正用着光波粼粼的桃花眼凝視自己,突然有感三生有幸,即便死也甘心。
昆侖弟子圍着他們,法劍要刺向他們時,那只老虎一下子撲倒他們。
老虎向昆侖子弟噴氣,炯炯有神的虎目狠狠掃視着昆侖弟子,昆侖一行人都趴在地上不敢動。老虎伏下,讓畫仙拉幹酪空溯,扶上背去。
昆侖弟子見老虎威猛,怕殺了有靈性的動物,日後有反噬,紛紛當計無雙的話是耳邊風,一動也不動。
司空溯道:“謝謝仁兄出手相助。”
畫仙道:“既你當我是友,何必如此客氣?”
計無雙道:“你是何方神聖,敢劫持昆侖犯人?”計無雙就像一個跳梁小醜,不斷揮動雙手,又不敢攻擊。
司空溯一邊捆綁起雙目,一邊道:“仙兄沉默不語,好給下臺階你離開,怎麽還吵吵鬧鬧?”
畫仙道:“江河水流不盡,穹千星算天機。”說畢,他一拉老虎缰繩,二人和老虎就在衆人前消失。
司空溯有感自己在瞬移,停落時,感到所在之地為鳥語花香,是一個美妙靈秀地方。
老虎打了個哈欠,便伏在地上。畫仙道:“司空弟何以蒙起雙目?”
司空溯答道:“我有法瞳,卻不曉得如何掌控,怕是傷到你。”
畫仙道:“我不害你,你法力源不會再暴動。”他的聲音酥軟,口氣淡淡,恍如一杯上好的清茶,呷後回香。
那雙柔滑的手替他解下布條,待摘下時,見到他人若畫般水月動人,雙眼還滲透着靈光。
畫仙近距離望到司空溯盼若流星、玉面如畫,不自覺地移開視線,道:“歡迎來到千機島。我姓玉,叫華淵。”
司空溯道:“玉兄,我當真是在實在的境界裏?”他見到當下在一小島,島上有一巨大的秋色梧桐樹,其餘林木都種上梨花和梅花,香氣襲人,顏色绮麗。
玉華淵道:“何謂實在,何謂虛無?或許,我與你本不在此空間。”
司空溯道:“于我而言,卻是真。能見你真人,我的心情,你不懂。”
玉華淵別過頭望着他,又道:“我們進去吧,瞧你氣息甚差。”
司空溯随着他到梧桐樹旁,旁邊有個石碑,玉華淵手執着一銅鈴,輕輕一敲,石碑後成了渡口,小島前還有一個大島,隔着一條煙波浩渺的江河。玉華淵與他站在竹排橋上,一小舟駛來渡口。
玉華淵道:“司空弟先請。”
司空溯抱拳了下,先上了小舟,玉華淵輕輕跳上舟上,那小舟緩緩駛過江水,一切都寧靜得使人心安。
司空溯忍不住凝視着玉華淵的側臉,玉華淵雙眼卻瞧着前面的大島。
千機島種滿花樹,粉、白、紅交錯,鳥陣上飛。司空溯道:“此島景色豔麗,住在此處,恍如世外。”
玉華淵道:“亦是靜修佳地。”
司空溯問道:“玉兄修目術?”
玉華淵道:“嗯。”
司空溯問道:“為了蒼生?”
玉華淵道:“不盡然。只不甘為汪水上一葉舟。”
司空溯問道:“那玉兄想成為什麽?”
玉華淵答道:“此乃修目術之目的,我欲尋究心中疑難,而具體疑難,我卻一直道不出。”
二人一問一答,已上了千機島。千機島一片花海,蝴蝶輕輕飛舞,偶爾三兩只兔子蹿過叢林。
司空溯問道:“不知能否打探畫卷是附靈,抑或是?”
玉華淵道:“不過是我對外的窗口,總是憋在島上,一切不知,不太恰當。”
司空溯道:“你的法力很高深。”
玉華淵對着他淺淺笑着道:“司空弟過獎了。”
此時,一陣帶花香的風吹過,吹起了玉華淵的青絲,他淺淺的笑容,恍如春風與和煦,洗滌了司空溯淩亂的心情,一切時光都恍如戛止。
若能在千機島逗留一輩子,那是該多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