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畫仙
擊敗西嶺五毒後,司空溯心神不定,體內法力暴動,禦劍半個時辰左右,體力不支,不穩墜落雲海。
驚雷劍立即俯身沖落去,劍發出光芒承托着司空溯,漸漸降落到林中去。司空溯給驚雷劍承托到一河流邊,臉色蒼白的他到了河邊時,半是醒、半是暈。
司空溯盤坐河邊兩個時辰,理順各大重脈,差不多出神時,他聽到遠方傳來一陣市集叫賣聲,此時方察覺天亮起來。
司空溯在河邊眼見白衣染上深淺不同糞顏色,渾身發臭,早是厭惡。他立即禦劍前往市去,見到是普通民間鬧市,感到高興,想到不用再遇上奇奇怪怪的事情。
鬧市客棧林立,想是近着驿站,多是幫會門運輸必經地點。司空溯立即投棧,然後焚香沐浴更衣,再享用糕點。
“嗯!”
一個半時辰後,司空溯恢複回一個白衣翩翩,髻入金葉的公子,他一邊撥着紙扇,一邊觀游蕩着市集。近着梨園歌舞坊,有一街道賣文房四寶、字帖、畫卷和古書。
司空溯想自己打打殺殺好幾日,一身妖魔血腥味,該買本新詩集,洗滌一下心靈。
他走了三四個攤檔,才看得上一本新的詩集。再走幾個攤檔時,他退後三四步,仔細觀察着一幅挂畫。
眼前的挂畫是畫着一個半披髪,衣衫仙逸的人,正騎着老虎。司空溯仔細觀察着,方發現這個仙人是個男子。仙人一身绀衣,膚若珂雪,烏發傾瀉,清俊之極。
司空溯是公子,自不抗拒男風,當下他更覺得是迷戀上畫中仙,恨不得對方是個真人。
司空溯問道:“老板,這畫賣多少錢?”
那畫攤老板答道:“不賣。”
司空溯答道:“你開個價,本公子給你!”
老板搖頭道:“不行啊,無價寶。”
司空溯見此,想了想道:“如何?”他掏出了一大錠金出來。
老板挑了下眉道:“即便是金山也不賣。”
司空溯道:“那老板你大可刁難我,若我做到,此畫予我吧。”
老板道:“你摘了天上的星星也無補于事。”
司空溯苦惱地原地走幾步,又是呆呆望着畫,此時,他見到畫中的男子眨眼了下。
司空溯道:“老板,你這畫是附妖魔鬼怪了麽?”
老板生氣地掏出一根木棍道:“我一年見不少你這些纨绔子弟,為求目的,用盡各種方法去盜竊,我就是不賣!”
司空溯見他掏棍身手敏捷,就道:“都是練家子,何苦如此動氣?既然不賣,你又何必放出來呢?”
老板道:“老子喜歡啊!就讓畫放放風不成?”
司空溯不禁出言相激道:“難道畫中人是你情人?”
那老板道:“休得無禮!”然後一個縱身,要以手上的木棍打到司空溯去。司空溯見身手如此狠辣,立即轉身,施展輕功跑了去。
司空溯心想道:“那販夫武功不錯,跟他打,自當我贏。可是有失風度。不如……”
這司空溯說到底是個世家子弟,認定了的,就想得到手。他走到另一個方向,施出幻火,此時街上突然着火,人們不知是幻象,紛紛逃避。司空溯瞬移到畫檔,他取起挂畫時,那個老板不知何處蹿出來,喝道:“料是你的詭計!”
司空溯取走畫像時,右手白白給老板狠狠一打,當他瞬移客棧後,右手下手臂骨折。司空溯給自己筋骨療傷,喀拉一聲,活活地給掰好,痛得額上冒出豆大汗珠。
司空溯小心翼翼地将畫挂起,珍重地望着畫,道:“不知你是仙是魔,我就想當你是朋友,若你是真人該多好。”
畫卷的人像雖栩栩如生,可是沒有像剛才那樣眨眼,司空溯怔怔地看了大半日,自己眼睛幹澀了,也不見畫中仙動一下。
司空溯想道:“或者是自己眼花吧?”
大半夜,司空溯挪移了一琴,對着月亮彈奏着,彈到忘我境界時,方想起挂畫中仙對着自己。他對着畫像道:“且不知仁兄尊姓大名,小弟亦忘了自報。小弟姓司空,字尚未改,家人就不在,單名溯。仁兄長得如此俊秀清逸,想必名字動聽。不知仁兄愛聽什麽曲子?”
司空溯望着畫像,畫像沒有反應。他道:“我是太寂寞了吧,瘋得同畫像聊天。來,绀衣仁兄,來暢飲一番。”
案上有一壺桂花酒和一盤糕點,司空溯一邊吟詩作對,一邊跟畫像對飲。他的對飲就是先斟酒給畫像,後斟酒給自己,繼而先喝自己的酒、後喝畫仙那杯。
來來回回,過了數巡。司空溯喝到深夜,斟酒給畫中仙後,他就和衣而卧在塌上,一腿撐開地上的坐墊。
翌早,晨光射進房間,司空溯敲着額頭醒來,他起來見到畫中仙神态依舊,就道:“讓仁兄見笑了。”
司空溯趴在案上,等着半個時辰後,店小二來送早點和熱水。
這時,他見到畫中仙前的酒杯中酒給呷了大半。司空溯詫異地一望畫中仙,轉念又想,或許是錯覺,或許不該如此期盼着,若跳出來是那個蒲扇瘋子,不如讓他飲鸩死去。
用過早膳,司空溯不敢在這鎮久留,打聽了一二後,自個畫好地圖,便在屋檐上禦劍飛走。
司空溯将畫卷展開,以繩子拉着,使得畫卷跟他同行在天上。
司空溯心想道:“既然畫像之前給當人看待,如珠如寶,我豈能為收藏私欲,剝奪畫卷自由呢?”
就此,天上就有一人禦劍、畫卷飛天這荒唐事情。飛了半個時辰後,一個隐士禦劍,見到司空溯如此,不禁道:“兄臺,果然愛畫若癡。佩服。”
司空溯就笑笑不語,作揖前進,他聽聞再走百裏,有一鎮是專門賣中陸的文房四寶,尤其是墨硯和墨錠,便在雲海上站了好一個多時辰。
眼見到達墨林鎮,司空溯對着畫卷道:“仁兄抱歉,長筒有數個孔口,若你悶便鑽出來吧。”便小心翼翼地卷起,再放在畫筒中,施了個防盜咒,挂在胸前。
墨林鎮無護法陣,司空溯法力增強了許多,日常遇到靈,身上的護法器都會令大家彼此不打擾。故此,感受不到陰邪的司空溯,就大方地踏進墨林鎮,展開他觀摩墨錠的時光。
“這位公子,墨錠都是榆麋所出!”
“這位公子,都是上好的古墨!”
“公子,瞧你書卷氣重,你一定要試試這墨。”
“公子瞧,墨錠的龍栩栩如生,當年中陸大将軍亦愛收藏此款式。”
司空溯踏進熱鬧的鎮後,不乏攤檔的小販都向他招手,他看中的也會把玩幾番,然後買下。他又到店鋪去看墨錠,店面老板見他衣飾素雅、質料上乘,登時取出回異于店內江湖頭子所選的款式。
老板取出一列梅蘭菊竹的墨錠,又取出樸素的墨丸,道:“公子,此墨錠叢是新雕,你瞧,不容易化開成墨水。堅硬,有股幽香。而這個呢,莫嫌是上古的墨丸。我告訴公子你啊,中陸的墨丸才好,松煙墨墨汁膠着,濃郁。”
司空溯仔細摸一番,又是聞聞,又是按一按,取出試用品又是寫些字,那老板在一旁就道:“公子好字好字……”
司空溯久久沒寫字,差點手抖,當然知道老板在奉承,只是他與先父一樣,愛儲藏墨錠,就買下了兩排梅蘭菊竹和墨丸。
之後,他又買紙、筆和卷籍,就返回客棧休息,先用梅蘭菊竹其中梅花來練字。
到了晚上,司空溯想練得差不多,就取起墨丸磨墨,然後在紙上寫:煙波,字尚未寫完,耳邊突然響起嬰兒啼哭聲。
“啊嗚嗚!————”
凄厲的嬰兒叫喊聲,回蕩在卧室,突然一道黑影掠過窗邊。
司空溯鎮定地點起數盞油燈,掃視客棧,他一時大意,沒有在房間設下護法陣,此時邪靈悄悄游走,準備入侵。
司空溯橫劍一揮,護法陣起,窗外的黑影紛紛被擊退。他低頭一看,紙上的黑墨變成了猩紅,字還滲漏出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地上。
司空溯驚雷劍一抵,道:“太寰靈靈邪靈退散!”此時,他将大好的墨和紙都一炬,火中的紙墨燃燒很久才得焚毀跡象,火成綠光,傳出了一陣打磨聲音,聲音刺耳,偶爾有嬰兒啼哭聲音。
綠火漸漸增高,一下子蔓延四周,司空溯見此,大驚道:“仁兄!”畫卷給他放在床頭,畫卷冒出淡藍光芒,罩着自己,綠火燒不到去。司空溯見此道:“太寰神山寂滅邪!”
驚雷劍吐出猩紅光芒,綠火和紙墨紛紛粉碎,房間家具大半被燒得熏黑。司空溯自言自語地道:“唉,當下都成灰燼了,多好的墨。我得買個偵魔儀。”
司空溯蹲下,聞了聞殘餘墨的灰燼,他一聞就嗆了下,不禁掩着鼻子,灰燼是骨灰的味道。
他回頭望着畫像,畫像中人依舊絲毫不動,他就道:“打擾仁兄清修,實在抱歉。”
此時,他聽到客棧下有人走動的聲音。江湖中人,熱愛晚間活動,譬如盜竊、采花或走私。司空溯一時都不知墨林鎮是否為妖鎮,他在窗邊探望下去。
一列弟子是黑氅灰袍,劍挂瑪瑙,司空溯想起是昆侖弟子,他瞥到對面客棧有個幫會中人帶着驚恐神色望落昆侖弟子去。司空溯料是不少人在鎮上買到妖邪附體的器具,或者知道鎮上有妖邪的事情。
昆侖弟子領頭的計無雙,是當今昆侖首座侯法護的首席弟子,視為下任的昆侖派首座。
計無雙聲如洪鐘,似是忘記早過宵禁時段,嚷道:“快快快!站好去攻廟!”
在窗邊的司空溯見此,轉念一想,不如一探究竟是何方妖道将邪靈附上器具。司空溯将畫卷帶在身上,便跳落客棧,随着昆侖弟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