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寰五目

第20章 鬼餚

天爵七百三十一年

天空蔚藍得只剩下一點白雲，猛毒的太陽直射落大地。

司空溯給這豔陽曬醒了，他微微睜開眼，伸展了個懶腰。

“嗯。”

司空溯好像睡得不錯，他雙手撐起半身來，左右張望，他見自己身處在一個廢墟天井。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雕飾，熟悉的護法陣……

司空溯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得忘記他為什麽入睡了。他知道自己是誰，知道這個廢墟正是他出生和生活的府邸：星羅府。

可是，并無什麽可是。

司空溯輕輕嘆氣，既然活過來，就要走下去。他站起來，以傳音術呼喊道：“爹、娘、姐、兄……”

偌大零落的府邸無人回應他，司空溯垂頭喪氣了一陣。他游走着府邸，摸着一磚一石，磚石都流動着殘餘的護法法力，感到主人尚在時，都傳着點力量，以示問安。

司空溯走到自己的卧室，打開了衣櫃，換了一套金絲白衣。對着銅鏡的他，想到父母不在了，就将淩亂的四方髻半散下，還在發髻上入了一支光閃閃的金葉簪。梳洗半頃，一個面如冠玉、風流倜傥的世家公子在銅鏡前展現。

當他展開雙大袖時，腰間冒出了一柄法劍。

司空溯記得此劍喚作驚雷劍。

一切似是回到從前，卻是碎片的時光。

司空溯解下驚雷劍，仔細掃視一番，又摸着劍刃，劍刃此時發出輝煌之光，他忍不住小聲地道：“抱歉，我終是歸來。”

驚雷劍劍刃流動了一下星光。

司空溯收拾好一個包袱，手持一劍，在星羅府前跪下叩頭三下道：“不孝子游歷三年後必歸來。”說畢，他用着法力封印着星羅府，可他感到自己的法力恍惚就這一點。

“嘩。”

司空溯在手上割出一道血痕，灑落在大宅前，法力不足，唯有血護法陣補救，他避開讓這個他不安的廢墟。

一望無際的平地，平地上出現了龜裂，塵土飛揚。司空溯踏上驚雷劍，回望着星羅府，星羅府由偌大的府邸，漸漸成地上一粒小點。

飛上雲際時，一列巨鳥正在拍着翅膀，巨鳥也不管司空溯，悠悠地向前滑翔。

司空溯不知自己想前往何方，他一度随着巨鳥游走雲際，當感到肚子有餓意時，想到在空中進食對身體不好，就降落半空，俯視一下有否小鎮。

走了百餘裏，司空溯見到有一鎮甚為有趣。那鎮飄蕩着旗幟，旗幟做成不同魚類或畜生，一尊高高的剎利目神坐鎮在市集中心，鎮上的磚瓦都漆成朱紅橘黃，甚為絢麗。

司空溯見鎮如此怪異有趣，就低飛下去，見到鎮有護法陣保護着，唯有在林中停下。

西南高地的蒼郁山嶺，山風爽朗，鳥啼不絕。司空溯擡頭見到有一只小鳳鳥飛過，他詫異得笑起來，又是瞇眼望着小鳳鳥飛升天上去。

走了三十步左右，司空溯感到有人跟蹤着自己，他走了沒三步，就突然轉身，一下子飛身到一草叢去。

司空溯在草叢中捏到一只狐貍。

這成年狐貍神色狡猾，皮毛甚為绮麗，棕紅柔軟，陽光照射下，還冒着點金光。狐貍咬了他一下，就翹起尾巴大搖大擺地向前走。

司空溯不禁道：“這老狐貍真嚣張啊！”

司空溯多走二十餘步方發現腰間的玉佩不見了，他不禁叫着道：“哎？那狐貍偷了我的玉佩？”他模仿着狐貍叫，那老狐貍果然聽到叫聲就探頭出草叢，雙眼冒着閃光地掃視了下司空溯。

“嗖。”

狐貍又一下子閃進草叢去，司空溯喊道：“喂！別走！”他一下子施展着輕功，追着狐貍，狐貍向林中央走，跑得十分快。司空溯追着，又前躍一縱身，死死地抓緊狐貍。

司空溯上下摸着狐貍，玉佩漸漸在皮毛下展現出來，司空溯道：“你這老狐貍成精了吧？”他将玉佩系緊在腰間，還施了個小法咒。司空溯将狐貍抱起，重重往草叢一扔道：“去別的地方鬧。”

他繼續向鎮上方向走，走到鎮口的牌坊下，見到通往鎮的路口很多攤檔。鎮牌坊刻着：衆芸鎮。衆芸鎮攤檔不乏是茶檔酒家，一列馬隊在其中一酒家門外用着膳。司空溯就在鎮口前的石碑，劃下自己的手臂，讓血抹上去，牌坊下的入口，能通過了。

護法陣是給予鎮外人進去。

司空見茶檔的糕點甚香，酒家肉做得甚為精致，一時難以選擇。食店外，都有旗幟，有的是鯉魚形、有的是五畜形、有的是雀鳥形。

“客官，來坐坐，呷口峨嵋藥茶解暑！”

“客官，新鮮烤制糍糕！”

“客官，烤雞蒸餅與白酒哦！”

司空溯的肚子暗自鳴叫，好讓他不好意思。最後他挑了一間人不算多，也幹淨的酒家打尖。司空溯叫了清蒸鲶、糍糕、藕片、豚肉餡饅頭和桂花酒，他想到醒來後，恍如隔世沒吃過一頓好的。

清蒸鲶，表面樸素，除了用了荳醬油，還用了茱萸菊花酒蒸。那魚肚內卻是另有乾坤，裏面塞入了燴海參片和烤蝦仁。放入嘴裏，一口鮮甜，一口鹹香，拌着茱萸菊花酒，頗有齒頰留香的感覺。

糍糕，這米糕待蒸熟時，加入了玫瑰餡和紅棗餡料，給搓團狀，再抹點野生蜂蜜，再是一蒸。此時，似是普普通通的糍糕，除了米香，還有花香果甜蜜味。

豚肉餡饅頭和藕片也做得精致，肉質鮮嫩、刀工夠細，令司空溯吃得滋滋有味，微微點頭。

司空溯仔細地咀嚼着每一口佳肴，用完了桌上膳食，又點了一份醬油蒸肉。

這醬油蒸肉，雖是蒸，卻像炖。那肥美的豬肉，切成一片一片，黃金脆的豬皮下是香口的脂肪，再是肥肉和瘦肉。醬油內混了點冰糖大棗香蔥，使致鹹油而不膩。

他的筷子夾起了片蒸肉時，桌下竄出一只動物，仔細一瞧，又是那只老狐貍。老狐貍叼了片豬肉，就施施然躺在桌上吃着，表情甚是享受。

司空溯道：“狐貍兄你是跟着我吧？你說，是不是成精了？”

狐貍睥睨着他，咀嚼着蒸肉，爪子又取着一塊。司空溯也不生氣，就叫喚店家，多來一份醬油蒸肉。

司空溯對着老狐貍道：“多食。”

老狐貍不客氣地給他吃個清光，還舔了下碗邊的醬油。

司空溯笑着問道：“狐貍兄，滿意吧？店家，結賬。”他摸進懷中，發現荷包不見，又是找了找。店家就微笑着等候，司空溯越找越是不好意思，雙眼餘光瞥到狐貍居然叼着他的荷包跑。

司空溯道：“喂！你這畜生！”

店家一見就攔着道：“公子，我瞧你一身錦衣，氣度翩翩，怎麽賴數呢？

司空溯一聽，臉色一紅，愠道：“本公子豈會付不起錢？”他在懷中取出一塊鑲上晶石的金絲手帕，問道：“夠付了吧！”

店家見此就道：“夠了，好手帕。”

司空溯不等他廢話就追上老狐貍，他喝道：“喂狐貍兄，我請你食肉，你居然偷錢回禮？”

有護法陣的地方，不好使出挪移金錢這法術，不然天下紛紛盜財。司空溯追着狐貍出牌坊去，他見到狐貍若隐若現的蹤影，施展出家族的輕功：走雲梯，一下子撲到狐貍去。

司空溯又是上下摸着狐貍，那荷包給他癢着癢着癢出來。這狐貍就發着一把老伯笑聲“呵呵呵”，一時甚為詭異。

狐貍躺在石頭上，一手撐着自己的頭，睥睨着司空溯。司空溯道：“狐貍兄是有事要我辦麽？”

狐貍搖頭了下。

司空溯見此，道：“好吧。我這就返回衆芸鎮，我尚未游覽此奇鎮呢！不送了。”說畢，他還是禮貌地作揖，轉身返回。

狐貍發出了下冷冷的諷刺笑聲。

衆芸鎮市集十分熱鬧，不乏攤檔小店門面外都漂浮着袖珍紙鹞，櫃臺上站立着雙手擺動的面粉人和發出音樂的陶埙，櫃上布置閃閃發亮的琉璃雕飾。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