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怒瞳
翌日早上,陽鏡清就拉着明月卿禦劍沖出了窗口。明月卿很少沖得這麽高,這麽快,他不禁歡快地呼喊着,又帶點狼狽地扯了陽鏡清的衣袖幾次。
陽鏡清道:“如何?喜歡天上麽?”
明月卿道:“沒想到能觸摸冰冷雲霧。年幼時,我總愛望出窗戶,欲在雲霧上眠一下午。”
隔壁鎮在瓊臺山西脈,喚作山鹨鎮。山鹨鎮同樣是依山面水,靠着的山脈比黃鹂鎮明秀,煙鎖霧籠、青林簇簇、江水染藍。山民心性就是人的心性,黃鹂鎮鎮民是人,山鹨鎮鎮民也是人。
陽鏡清不喜人聚之地,盡管他喜歡在茶寮酒樓侃侃暢述滅邪經歷。
或許因為他太寂寞,也太年輕。
陽鏡清拉着明月卿直驅到山鹨鎮的後山,他道:“之前我路經此山,見到有一潭一泉三絕壁,風景優美。”
二人禦劍往山裏更深的地方去,此時擡頭不再見雁陣,只見都是參天大樹,溫度變得冷卻。
深山東北方向處的潭,喚作鏡波潭。二人來到後,發現潭水果然澄澈得如鏡面,光波粼粼,潭水後是壁崖,有着萬年風雨侵蝕的痕跡。
明月卿見此,不禁道:“果然潭如其名。”說畢,他禦劍上飛,在崖壁前,用着天闕劍分劍刻着:日照鏡水清波粼 月明冷泉流不盡。
此兩句以代表他跟陽鏡清來過。
正當明月卿要低飛回地面上時,只見潭水裏似是有一道白色光霧,還泛着點光芒。
陽鏡清問道:“你在看什麽?”
明月卿不知那是什麽東西,不敢大意低飛在潭水上,他道:“潭水裏有一團白霧。”
陽鏡清一聽,道:“感不到邪靈啊。”他還是取出了偵魔儀,偵魔儀指着:不明。
明月卿停在他身邊,見此又道:“會是水中靈物吧?”
陽鏡清聽後,問道:“好奇麽?”
明月卿道:“不是惡靈的話,倒能瞧一瞧。”
陽鏡清立即用取笑的口吻道:“若是惡靈,你不敢了?”
明月卿一聽就問道:“沒事招事麽?”
陽鏡清道:“好吧,我喜歡招點事看。天下靈各式其色,不瞧一下太浪費。”
明月卿沒好氣,跟着他到潭水邊。陽鏡清就靠近點潭水邊,經歷瑤燭峰一役,也怕是兇狠的邪靈,他抽出了無極劍,撥動下水波。
陽鏡清見水面沒什麽異樣,就禦劍起來。他低頭看着明月卿指着的地方,不見水裏的白霧。他以無極劍發出光波,射了幾下到水中,想刺激一下潭水中生物。
明月卿就打趣道:“你不怕是個大章魚,一下将你卷到水底。”
陽鏡清笑着道:“此處是潭,非海。”
明月卿不服道:“或者是一隐士養的呢。”
陽鏡清一聽,也有點避諱,怕是豢養邪物,就施展出護身罩,對着水潭重重輸出一波。潭水水花激起如青牆,晶瑩剔透。
同施展了護身罩的明月卿禦劍在上道:“那裏!”
一個白色水霧瞬間流動在水潭無水花激起的地方,然後往深處游下。
陽鏡清道:“我見到了。”
明月卿問道:“你認為是什麽?”
陽鏡清道:“受日月大地精華修道成靈的吧?我到水底一瞧。”
明月卿拉着道:“水底危機重重,你曉得水性?”
陽鏡清道:“你我皆有護身罩,不怕溺水。再者,有法劍在手不怕。若是邪靈,偵魔儀早指兇的一面。”
明月卿道:“或者偵測水底不靈呢?常言道嬉沙莫嬉水。到了水底是極兇,我怕你成另一個龍血瞳球。”
陽鏡清道:“我游走天下多年,水底也不是沒進過。你若怕,就在出面等我,也好有個照應。”
明月卿有點生氣道:“随意,我抽出一條救命繩子。你快溺水時射出一點光芒,我放此繩子拉你上來。”
陽鏡清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沒事。你就拿着這繩子侯着吧。”
陽鏡清就執着無極劍躍入水中。他眼見潭水清澈,回頭還能見到明月卿站在水上。
潭水再清澈,越深越暗,幸而法師能夜視,陽鏡清再游深點時,見到下方遠處有一洞。洞口附近有奇石,奇石後有一點白光在游動。陽鏡清一瞧就知是水中靈,不過确實不知底細,水是人家地頭,陽鏡清不敢有太大動作。
陽鏡清往洞口前游去,就想一窺為何等靈。當他游到洞口前數丈,他總算瞧清楚那團白霧光。
白霧光躲在石後,悄悄冒出頭來。是一只白得發光的靈,這靈有一類近人臉和人頭的首級,然而後腦上方卻呈橢圓形,一束束的頭發同樣與肌膚一樣白得泛光。
那雙似是奸邪也似是無邪的怪異碧眼正望向陽鏡清,雙眼往額方上揚,猶如丹鳳眼,靈卻無眉毛。靈漸漸露出雙手,撫着奇石,手指中間有蹼,閃動着金光。
陽鏡清見此,比起一路見過的邪靈,這個靈算是長得不錯,還有點仙裏仙氣,不過就是骨子裏隐藏三分陰邪,令他不敢怠懈。
靈雙眼瞇着,陽鏡清不禁望向洞內,洞內有陣光芒。他靠在另一塊巨石,取出偵魔儀,偵魔儀指向:當心。
陽鏡清想靈必是在守着洞內一些東西,靈會視為寶貝。若是陰邪之物,他能感到,當下想必是一些寶藏,而沒有封印。
靈跟他相互望了一番後,靜悄悄游在洞口前。陽鏡清見到它下本身是有八條宛若章魚的腕吸盤,不同是它會變成布條半的形狀,同樣是白亮的。
陽鏡清問道:“這洞口裏面是什麽?”
靈不答,或者是聽不懂,它見陽鏡清靠近時,手上飛來了一柄法器,是個三頭叉子。
陽鏡清想靈是在守着它自己的寶貝,他想不通為何潭水會有章魚,且成精了。
世事無奇不有,或者給明月卿一語成簽,當下陽鏡清很想往洞內一探究竟。
姑且被陽鏡清命名為章魚靈的東西,眼見陽鏡清靠近,取着叉子就攻擊去陽鏡清,同時腕足變長,要卷着陽鏡清。
陽鏡清瞬移在洞口,章魚靈八爪齊卷着,速度比陽鏡清快,陽鏡清一下子連護身罩給抛出水上去。
“啊!”
明月卿在水面上等着,見到陽鏡清迎面被抛上來,手腳都不由自主地狼狽揮動着。他一邊恥笑着,一邊趕緊在空中拉扯着陽鏡清,而無極劍以光影承接着主人。
明月卿笑着問:“你給水中生物抛出來了?”
陽鏡清罵道:“他奶奶的。水中有一章魚成精,守着洞口,我欲入洞時,該八爪精扔我出來!”
明月卿不禁笑罵道:“人家寶貝你也打主意,不扔你扔誰呢?莫嬉水了,去峭壁吧。”
陽鏡清道:“都去了潭水去了,我倒要瞧瞧是什麽東西。”
明月卿道:“莫沒事惹事。或許是邪靈附下的東西,可別貪圖這些。水中咒怨,比陸地上還兇險幾倍。”
陽鏡清道:“我一非貪為己有,二感不到是邪物。”
明月卿道:“邪物僞裝成好物,後侵入你體內,卷籍又非沒記載過。”
陽鏡清道:“我有感此物不同”
明月卿道:“既然如此,我随你入水,免得你成了水鬼。”他見陽鏡清好奇心這麽大,也不再啰嗦。
二人跳入水中,明月卿沒見過水底,盡感好奇。
章魚靈見陽鏡清又回來,還多帶一個人,不禁發出嘶叫,它沖前又一個叉子插去陽鏡清。
陽鏡清有感游走江湖多年,居然給一個小章魚靈丢臉,返回水中一定要将靈烤成章魚大餐。
明月卿見章魚靈長得甚美,也甚為詭異,一時想不起有什麽典籍記載過。他見陽鏡清帶點怒意沖去章魚靈,就往洞口瞧瞧究竟藏着什麽。章魚靈一邊跟陽鏡清比劍,腕足卻一下子抓住明月卿。
洞口尚未瞧清楚,明月卿見有白光襲過,急急出劍一斬章魚靈腕足。他只見腕足一斷,傷口只滲出少許青藍血,然後自愈。明月卿見腕足受吓,縮回之際,他迅即游進洞內。
洞內居然沒水,有一箱子,明月卿取出月波鏡照了下箱子,箱子不見有邪靈異樣,他心總算放下來。
明月卿按着法林規矩,先合十表明來意。他表述後,右掌停在箱子鎖頭前,繼而一揮,箱子開鎖。
箱子打開時,一陣淡金光冒出,明月卿靠前一看,是一條鑲晶石的項鏈。墨綠色的晶石沒什麽光輝,靜靜躺在箱裏面。
附上詛咒的項鏈屢見不鮮,明月卿又是以月波鏡一照,月波鏡照不見任何異樣。
陽鏡清正跟七腕足兼兩手的章魚靈對打着,章魚靈的武功意外不錯,七腕足還各有腿法。陽鏡清手持雙劍,一劍砍去腕足,一劍跟章魚靈的叉子對打着。一腕足糾纏着他的劍時,他劍刃反撩,再是一扯。
章魚靈跟陽鏡清比着速度,陽鏡清越打越勇,章魚靈已給砍去六七腕足。陽鏡清一個血符文将章魚靈困在石壁前,游到洞內。
那章魚靈困在血符文時,腕足卻漸漸長出。
陽鏡清見明月卿正望着箱子內,他就一看,又取出偵魔儀對着項鏈。偵魔儀指向了:安。
陽鏡清道:“是好物,取走吧。”
明月卿道:“是潭靈之物,豈能取走?”
陽鏡清道:“它跟我比試法力輸掉的東西呗。”
明月卿道:“若潭靈不甘,則歸還項鏈。你既打贏它了,就別計較那點面子。”明月卿忌諱着水底邪靈,怨咒可大可小。
陽鏡清道:“好。”轉念想到是水底邪物,記起在北海時,一時貪心,差點給垂死的妖浪以珍珠項鏈勒死,他終于懂得避忌。
明月卿游到章魚靈前問:“潭靈,你既比法輸了,願意交出項鏈麽?”
章魚靈望了望項鏈,又瞪着洞口,似是想歸去。明月卿見它面目迷茫,也想是不介意,就将項鏈交給陽鏡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