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怒瞳
幾個鎮民見到陽鏡清,立即改着嘴臉道:“陽大俠,明月卿這厮入魔了,他還要縱火燒死我們!陽大俠,快點伏誅明月卿這厮!”
陽鏡清冷笑一聲,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們一身膏油,手持木棍木枝,卻惡人先告狀,仙靈見到你等愚惡刁民都成魔靈了。”他雙目餘光見到明月卿蒼白得身體開始半透明,知道時間不多。
陽鏡清走到一個刁民前道:“我記得上次,你可是其中一個竊竊私議,诋毀明公子的。怎麽了,嘴巴過了法力又能胡謅了?我瞧你這舌頭啊,不要也罷。”說畢,他一下子在刁民唇前淩空抽出舌頭,塞到刁民的手心去,用着嘲諷的語氣道:“回家好好供奉着吧。好驅魔!”然後又拍拍他的背部。
被抽出舌頭的鎮民,痛得捂着嘴巴,雙眼流淚,似是被害的矮民。
明月卿道:“滾。”橫劍一揮,鎮民又是給松綁,當下連爬帶滾,返回市集。
陽鏡清見明月卿體力不支,在空中跌落時,他雙手接過明月卿。明月卿見到陽鏡清,就回避了視線,道:“怎麽來了?”陽鏡清見他雙眼明明閃爍一下,卻故意冷以待之,就抿嘴淺笑。
明月卿推開他,想走回護法陣內,終究反噬力過強,向後暈倒。陽鏡清心知明月卿見有信任的人才敢放松,同時被邪氣鑽空子。
陽鏡清拉起地上的明月卿在懷中,然後将丹丸放入明月卿口中。明月卿在白光之際,感到口中有一藥,還滑喉嚨去,一陣有點獨特、說不上香的味道在口腔中揮發。
“咳咳……”
明月卿咳嗽醒來,見到在陽鏡清懷中,立即推開他道:“你給我服用什麽丹藥?”
陽鏡清道:“你猜。”
明月卿皺眉道:“我可是在認真問你。”
陽鏡清道:“我阻止不到你練邪功,總能阻止你快死這事吧?”
此刻二人被大火圍着,在護法罩保護下,他們置諸不理火勢蔓延的之事。
明月卿道:“你給我服下長生不老之丹藥有何用?我知你心意,可是不該給我。”
陽鏡清道:“玉沁花有助長壽,可沒說明會長生與不老。此丹藥最主要功效是助你去除身上邪毒,你以為我瞧不見你快透明消失了麽?”
明月卿低頭望着兩手,發現肌膚血色返回,由蒼白返回凈白。他道:“你師父還好麽?我不知連累你二師徒。”此時,他盤坐在陽鏡清前,火牆圍着他們。
陽鏡清道:“他很好,我也很好。是我多事,與你無由,當日我只是太擔心緊張,胡謅了些話,你莫上心。”
明月卿清晰地道:“謝謝。”
陽鏡清揮手了下,道:“我身中尚有顆玉沁丹,你藏着。”他将丹丸塞到明月卿手中,明月卿道:“你就覺得自己命大,定必用不着?”
陽鏡清彈了下他的額頭道:“你沒好話說的麽?”
明月卿一笑,将玉沁丹放在酒壺內道:“酒壺兄會藏好。”他又問道:“你來是來勸我不練邪功麽?”
陽鏡清道:“不是。陪你。你要上天就陪你上天,你要到海嬉戲游龍也陪你。我知你最渴望是離開此鎮,而非長壽。”
明月卿道:“若邪靈在我體內暴動,我當真入魔,殺了我。”他雙眼直勾勾地望着陽鏡清。
陽鏡清苦笑着道:“你就不想想我的感受?”
明月卿垂下眼,問道:“成魔你都不介意了?”
陽鏡清道:“若你當真成魔,我就在你身邊感化你。”說後,他緊緊拉着明月卿的雙手,那雙手終于沒那麽冰涼。
明月卿一聽,會心一笑,跟他對視。
當二人覺得圍着的火牆太熱了,陽鏡清筆直站起,一下子以挪移術将黃鹂鎮臨河那邊的水都噴灑到火焰去。
數百年來明家扭轉了瓊臺後山的地運,後山恢復一片明麗的山景,鎮民卻一下子燒成廢墟,震出邪魔晦氣。陽鏡清見此不禁搖搖頭,眼見明家祖堂給毀成這樣,更是心內大驚。他觀察着明月卿的反應,明月卿的眼神回避着祖堂。
站在安龍宮其中一個入口:臺階石碑前,陽鏡清注意偵魔儀指着:兇險。明月卿道:“我已無法壓制瞳球,唯有指望我倆盡早離開黃鹂鎮,這晦氣真的受不了。”
陽鏡清道:“嗯。黃鹂鎮鎮民當下知道激怒瞳球,亦不會再久留。我們走前,請昆侖派或峨嵋派的長老降服龍瞳。”
明月卿嘆息一聲,他道:“你當真感受不到晦氣流?”
陽鏡清道:“就一股哀怨,比之前強烈了點,有點不自在。”
明月卿道:“你氣息過剛,倒好,若我鎮壓不了邪靈,你坐在一旁已能吓唬他。”說畢,又露出淺淺微笑。
陽鏡清道:“返回府邸吧。府邸內藏着的法器,且能掩護着你。”說畢,拉着對方的手瞬移回去。
甫進明氏大宅,陽鏡清見到大宅更是破落,甚有淩亂之意,府邸依舊寒冷。
明月卿執起身上酒壺道:“此壺真的靈性,能與它下棋解悶,适才還救我。”他又癢了下酒壺肚子。陽鏡清執起身上的酒壺道:“是啊,壺兄靈性高得很,兩壺多日沒見,先讓兩壺一敘。”
二人将酒壺放在案上,兩酒壺相見,相依相偎,紫砂的壺身剎那成了晶瑩剔透的涼玉酒壺。明月卿一見大驚,又是忍不住摸着兩壺起來。
“喲。”
陽鏡清也詫異地叫了,又接着道:“瞧,不分開一下,都不知對方重要。變色起來了。”
明月卿一聽,就笑起來問道:“不是說他們心連心麽?”
陽鏡清道:“雖說心連心,可非每日相見,自會思念。這兩壺之前糾在一起時,老是在鬥法,破壞家具。”
明月卿一聽,又覺得有趣。二人接着閑聊起來,陽鏡清就将瑤燭峰過關經歷仔細說着,接近日出時,二人方就寝。
瞳球血咒帶來的蝕噬力,随着玉沁花而化解,當下只剩下明氏惡咒,解除了,明月卿能自由翺翔了。
明月卿再次入定,內靈再次于雪川巅上飛翔。
此時他身後追來數團灰霧,不斷在空中翻轉。雪川正刮着風暴,雨雪打落靈上,經脈恍似給注入了數股冰激,冰凍着各大血脈。
灰色霧團不再問他,而是大膽地沖撞到他的靈去。此時靈與邪靈再次較勁,若邪靈侵入,明月卿肉身不再為自靈所控,甚至給侵蝕。
陽鏡清望着明月卿不由自主地全身繃緊,嘴唇發紫,有股邪氣流動在他各大脈搏。
以邪攻邪。
明月卿使盡《鎮陽心法》的內真來掌控邪靈,雪川的上邪靈似乎有減退之意,給他騎乘着飛行。沒料,過了大半個時辰後,霧團增大,男人的痛苦嘶叫聲和瘋狂笑聲聲量在腦內漸漸增大,明月卿感到全身如百蛇咬噬。
“啊……”輕微痛苦的叫聲在明月卿口中叫出,他的眉頭早蹙着。身後的黑霧冒出,發出蛇般嘶叫,當他升高要沖入明月卿的百會穴時,躲在櫃子的陽鏡清揮出無極劍,劍光一下子打破了黑霧。
黑霧再次在空中凝聚,還散落許多不明的閃光,陽鏡清不敢作聲,他劃破手指,以血符文圍繞着霧團,霧團撞着血符文。
陽鏡清閉眼凝聚真氣,一下子跳躍起來,橫劍再斬黑霧。邪靈分散在空中時,又迅速凝結起來。陽鏡清法劍劍尖再次射出赤紅光芒,他有感自從瑤燭峰回來,法力大增。那黑霧露出一雙碧綠眼,目光如青電,劈落到無極劍。
紅綠交加,電光發出滋滋響,邪靈想沖進陽鏡清的心內時,卻給他體內異常的氣息彈出。
受驚邪靈一下子竄出修道堂。
陽鏡清見殘留的邪氣在明月卿身上流動着,他盤坐于他前,食指中指合攏,指着明月卿的眉心,他左手置在心前,運動氣靈,灌注與對方身內。
在雪川上飛翔的明月卿靈,見到身旁有人飛在附近,是一個發着朱紅光暈的陽鏡清靈。
兩靈交纏起來,飛越得更快,雪川的風暴也停止起來。
此時,邪靈在窗外,一下子擴展霧氣範圍,張口吞噬進明月卿去。
雪川上,此時見到邪靈再次沖進來。
兩靈頓足在空中,同時發出光芒,三光碰撞,飄落的雪都融化成水。當邪靈變得膨脹,想吞噬另外兩靈,一陣嘯聲響起,聲音沖破了霧團。
陽鏡清放下手指,深深呼吸,望着明月卿,明月卿的臉色有所不同,他的手臂上漸漸浮現出符紋。
此符文是明氏血咒,明月卿通了第三關後,隐藏在血脈中的惡咒,漂浮在肌膚之色,意即很快能去掉。
明月卿的嘴角滲出黑血,陽鏡清又按着他的脈門,給他輸出真氣,穩定着他。
睜開眼的明月卿,有感過了百年的感覺,自身由冰湖湖底,返回溫暖的地方。
明月卿震驚地問道:“你在作甚?”陽鏡清在割自己的手腕,血液正流落碗中。
陽鏡清道:“我的血能驅走你體內的餘毒,即便邪靈退散,可是《生死經》是游走神經的經書,難保邪靈不會再侵入你的肉身。”
明月卿目睹着陽鏡清的傷口迅即愈合,震驚地道:“我的傷口愈合也不及你快!”
陽鏡清道:“是的。就此年幼時,每次同老頭游歷,遇敵之際,他總推我在前擋兩刀。”明月卿一聽,失笑了下。
明月卿蹙眉道:“你的血當真有效?”
陽鏡清道:“師父在瑤燭峰頂,當真飲我此血後,氣靈瞬間恢複。他就說味道很難喝。”
明月卿道:“我自小飲苦澀藥,不怕。”說畢,他閉氣仰頭一飲而盡。飲完後,他輕輕皺眉道:“也不是太難咽。”
陽鏡清摸着後腦問道:“當真似尿?”
明月卿抹着嘴邊道:“不。”那股熱血迅即在各大脈道流動,手臂上的符文閃亮着。
陽鏡清拉着他道:“明天我帶你去隔壁鎮游山玩水。”
明月卿一聽,雙眼發亮道:“我想該能去了。于我而言,是遠點的地方了。”他的笑容少了日常的冷傲,增添幾分冬日和煦的微暖,純粹得讓陽鏡清不禁腼腆地低頭。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