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柯行東既然不能看出對方的手段,咱們問也沒用,明日只能臨場發揮,見機行事。他把希望完全押在我這個陌生人身上,顯然已是走投無路,死馬當成活馬醫。我能揭穿對方的手段固然好,如若不能,就只能把命賠給柯行東了。”
“喂!你的命是我的!”金十兩忙提醒道。
“放心吧,我會一直給你留着。”雲襄哈哈一笑,在床上躺了下來,“還不來點我穴道?”“看你明天要幹活,今晚就放過你,可別耍什麽花樣啊!”
“都習慣了點上穴道睡覺,你這不是要我失眠嗎?”“少他媽得了便宜還賣乖!”金十兩和衣在另一張床上躺了下來。望望對面的雲襄,他對明天的豪賭充滿了期待,甚至隐隐希望這小子能繼續他的神奇。
三十二張牌九被柯行東眼花缭亂地碼好,然後推到對面那個神情倨傲的錦衣公子面前,對方随意掃了一眼,示意柯行東繼續。
雲襄混在觀戰的賭徒中間,仔細打量着不知名的對手,只見他年紀甚輕,頂多不超過二十歲,手中折扇輕搖,俊美的臉上流露出輕佻和狂放,對面前的豪賭毫不在意。他的身旁還有一個中年文士和一名白發老者,二人正全神貫注地盯着牌九,似乎他們才是賭桌上的正主。錦衣公子身後還肅立着四名彪悍的随從,排場還真是不小。
柯行東開始打骰子發牌。他們賭的是大牌九,每人四張牌,自由配成兩組後,由莊家與三個閑家比牌。兩組俱大加倍贏,一大一平贏單倍,一大一小算和局。由于事先不知對方的牌,所以配牌就比較講究策略,拿到好牌不一定贏,拿到小牌也不一定就輸。可不知怎的,錦衣公子與兩個同伴對柯行東的牌似乎能完全洞察,每每針鋒相對地巧妙搭配,将柯行東殺得狼狽不堪。
片刻工夫,錦衣公子就在談笑風生中贏了數千兩銀子。好不容易捱到休戰吃飯,柯行東才像逃命一般離開賭桌,立刻讓人叫來雲襄,連連催問道:“雲公子可看出什麽端倪?再賭下去,柯某真要傾家蕩産了。”
雲襄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道:“是否對方每次都像今日這樣,剛開始只是互有輸贏,直到十幾把後才穩占上風?”
“不錯,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柯行東回憶道。
雲襄嘆了口氣:“從對方的表現來看,肯定對柯老板手中的牌心知肚明,甚至連你如何配牌都能看穿,難怪柯老板總是輸多贏少。”
柯行東搖頭道:“我開始也有這種懷疑,不過牌是我親自挑選,一日一換。要說他們拿牌的時候在牌上做了暗記,也不可能瞞過我這賭場老手啊。”
雲襄嘆道:“據我所知,有一種用磷粉做成的特殊塗料,少量塗在牌背面,旁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異狀,只有經過苦練的神目,才可以看到磷粉那極淡的幽光。”
“你是說他們借拿牌之機,用磷粉塗在牌背面,做下了記號?”
雲襄點點頭:“那個中年文士總是全神貫注盯着牌面,每次柯老板配好牌,他便用獨特的手勢告知身旁的錦衣公子,讓他針對柯老板的牌作針鋒相對的搭配。雖然這方法不能保證把把俱贏,卻是大占贏面,時間一長,自然包贏不輸。”
“這不太可能吧?”金十兩突然插話道,“我這目力也不算差,怎麽就看不出什麽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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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襄啞然笑道:“這等神目沒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根本練不出來,練這種神目通常并不是為賭,而是為了練暗器。若我猜得不錯,那中年文士一定是個罕見的暗器高手。不過從對方的手法來看,卻并不算道行高深的老千,只是利用其特殊的本領作假罷了。”
柯行東大喜過望:“雲公子既然能看出對方手段,定有應對之策。”
“這還不簡單?”不等雲襄答應,一旁的金十兩洋洋自得地拍着胸脯,“找我金十兩,一準幫你搞定。”
幾個人俱有些意外,柯行東忙問:“不知金壯士有何高招?”“太簡單了。”金十兩得意洋洋地笑道,“換一種賭法或者換一副牌,這不就行了?”
柯行東苦笑道:“咱們賭坊是開門做生意,客人有權選擇賭坊中的任何賭具。另外,沒有特別的理由咱們不能随便換牌,以免換走了賭客的好運。這規矩任何賭坊都不敢壞,不然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給我一千兩作賭注,呆會兒我也下場。”雲襄突然道。
“公子想到了破解之法?”柯行東忙問。只見雲襄泰然自若地點點頭:“雖然不能說萬無一失,但總好過坐以待斃。”
雲襄的神情令柯行東信心倍增,立刻讓賬房送了一千兩銀票進來。雖然他知道雲襄作為閑家下場,只能與自己這個莊家發生輸贏,根本不可能殺到另外幾個閑家,但他依舊對雲襄充滿了信心。
正午剛過,豪賭繼續開始。柯行東正要發牌,人叢中突然擠進來一個醉醺醺的書生,只見他一手執着酒壺,跌跌撞撞坐到賭桌邊。錦衣公子嫌惡地瞪了他一眼,回頭高叫:“哪來的醉鬼,還不給我扔出去?”
幾個随從正要動手,卻見書生掏出一疊銀票扔到賭桌上,用醉眼乜視着錦衣公子:“誰說喝醉了就不能賭?現在莊家正黴,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可不能錯過。”
幾個随從忙拎起醉鬼要扔出去,卻聽柯行東喝道:“慢着!咱們賭坊開門做生意,任何賭客都是咱們的貴賓,沒有道理為了這位公子就将客人趕走。如果公子不讓旁人參加,柯某只好就此停手,不再奉陪。”
錦衣公子猶豫了一下,只得對幾個随從擺擺手。随從應聲放開醉鬼,他立刻坐了下來,拍着桌子高叫:“快發牌!本公子要大殺四方!”
柯行東已認出這醉鬼就是雲襄,笑着點點頭,手法熟練地碼好牌九,剛打好骰子正要分牌,就聽雲襄突然一聲咳嗽,一口酒毫無征兆地噴了出來,盡數落到牌上。他慌忙掏出素巾擦拭,并對衆人連連賠罪。
一直盯着牌面的中年文士突然睜大了雙眼,只見那些本就隐約難辨的瑩光記號,随着這醉鬼的擦拭越加模糊,再看不清楚,那些磷粉竟被酒水抹去!不過幸好被這醉鬼弄濕的牌只是幾張,而自己方才已經記住了柯行東要拿到的牌,現在雖然模糊不清,卻也無傷大局,所以他對這意外也沒有放在心上。
酒鬼很快擦淨酒水,這才不好意思地收手。柯行東目視錦衣公子,提醒道:“這一局出了這種意外,任何人都可以提出換牌,這一局作廢。”
錦衣公子見同伴沒有換牌的暗示,便道:“不用,發牌。”
酒鬼也連連道:“不用換不用換!一換牌就把莊家的黴氣換走了!”
柯行東将牌分好推到衆人面前,然後拿起自己的牌看了看,很快配成兩組覆在桌上。中年文士盯着柯行東的牌,雖然有兩張牌的暗記已經消失,不過幸好還記得,他立刻根據對方的兩組牌分好自己的牌,并用手勢告訴身旁的錦衣公子和白發老者。二人心領神會地配好牌,最後在荷官的開牌聲中,胸有成竹地翻開了自己的牌。
柯行東待衆人亮過牌,這才翻開自己的兩組牌。荷官立刻高唱:“莊家兩大,通殺!”
中年文士一見之下面色陡變,不由失口驚呼:“這牌不對!”
柯行東笑問道:“這牌有何不對?”
醉鬼也醉醺醺地乜視着中年文士:“莫非你知道柯老板手中的牌?”
中年文士啞然無語,雖然他記得方才柯行東拿到的不是這兩張牌,卻苦于無法說出來。略一回想,他猜到是這醉鬼方才趁擦拭酒水的混亂之機,用極快的手法換掉了柯行東的牌。
“這牌有何不對?”錦衣公子目視中年文士,一臉不滿。
“方才是我一時看錯,”中年文士愧然道,“我不會再看錯了。”
“有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醉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将牌一推,“快快碼牌,別讓莊家的黴氣散了。”
柯行東手法熟練地碼牌打骰子,中年文士則全神貫注地盯着牌面和骰子,根據骰子點數一數,見柯行東将要拿到的是幾張暗記清晰的牌,他不由暗舒了口氣。就見柯行東正要分牌,醉鬼突然道:“等等!”
“幹什麽?”柯行東忙問。
“為了防止莊家做手腳,我要自己拿牌。”醉鬼鄭重其事地道。
錦衣公子不滿地瞪了醉鬼一眼:“就你多事!”
“公子財大氣粗,在下可不敢跟你比。”醉鬼笑道。
“這位公子請便。”柯行東對醉鬼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