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工夫,最後才擠入人叢押了一兩銀子。這一桌是押大小,規則倒也簡單明了。當雲襄贏得第一把時,金十兩暗贊這小子的運氣;當他一口氣連贏五把後,金十兩不由張大了嘴。他決不相信一個人會有如此好的運氣,但要說這小子在出千,卻又不太可能!賭具是賭坊的,檔手是賭坊的人,這小子連賭具都沒碰一下,如何出千?
雲襄并不貪心,贏了十幾兩銀子就走。出得賭坊大門,金十兩忍不住追上去悄聲喝道:“你小子一定在出千!”
“我如何出千?”雲襄笑問,“金兄一直盯着我,定看得明明白白。”
金十兩氣惱地哼了一聲,“我知道你在出千!下次我一定要抓住你!”他嘴裏說得硬氣,但心中已沒有那麽自信了。
“這位公子請留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二人回頭一看,卻是方才賭坊中搖盅的紅衣少女,只見她像男子一般對雲襄拱手一拜,“小女子柯夢蘭,敢問公子大名?”
雲襄笑道:“姑娘攔路詢問陌生男子姓名,是不是太冒昧了一點?”
紅衣少女對雲襄的指責毫不在意:“江湖兒女,率性而為,哪來那麽多規矩?夢蘭是見識公子方才虎口奪食的本領,忍不住追出來拜見。”
雲襄拱手道:“小生雲襄,途經貴地,囊中羞澀,只好到寶號借幾兩盤纏,望姑娘恕罪。”
“雲公子客氣了!”紅衣少女大度地擺擺手,“咱們開門做生意,自然不怕別人贏錢。只是我見公子把把追殺,明目張膽,犯了跟虎吃肉的大忌。莫非公子是有意露上一手,以引起夢蘭注意?”
雲襄笑道:“姑娘多心了。在下初次借光,行事莽撞,令姑娘笑話。”
紅衣少女怫然不悅:“公子行事從容冷靜,在人聲鼎沸的賭坊也如深潭古井般平靜。說是初次借光,誰會相信?小女子本有意與公子結交,不過公子若是拒人千裏,夢蘭也只好就此拜別。”
雲襄沒想到對方快人快語,倒令他有些尴尬,忙拱手道:“是在下心懷戒備,令姑娘誤解,萬望恕罪。”
“既然如此,公子可否移步一敘?”紅衣少女做了個“請”的手勢。
“姑娘誠心相邀,雲襄敢不從命?”雲襄說着尾随紅衣少女便走,金十兩忙追上兩步,悄聲問:“方才你們在打什麽暗語?什麽是借光?什麽又是跟虎吃肉?虎口奪食?”
雲襄詭秘一笑:“金兄得靠自己去揭密,咱們不是有過約定?如果金兄對自己的頭腦沒信心,不如現在就将我的命拿去,免得再傷腦筋。”
對方越是如此說,金十兩越是不願認輸:“你他媽少狂!老子發過誓,不揭開你這些秘密,決不傷你性命!不過一旦弄明白其中關節,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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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随紅衣少女登上街邊的馬車,穿行半個甘州城,最後在一處巍峨的府第前停了下來。二人在紅衣少女帶領下進了府門,來到一間書房外,紅衣少女遠遠就高叫:“爹爹,我回來了!”
一個中年漢子迎了出來,疑惑地打量着跟在少女身後的雲襄和金十兩:“他們是……”
“這位雲公子,乃是女兒今日在賭坊中遇到的千道高手。”柯夢蘭說着指向金十兩,“這位壯士是雲公子的随從,叫……”她突然有些尴尬,發覺自己竟忘了問金十兩的名字。
“綽號金十兩,名字卻差不多忘了。”金十兩大大咧咧地道。
“金十兩!”那漢子有些驚訝,“可是落旗鎮上有名的刀客金十兩?”
“正是。”金十兩沒想到自己的名號在西北道上還有些響亮。
“在下柯行東,見過雲公子與金壯士。”那漢子忙向二人拱手為禮,并向二人示意,“雲公子,金壯士,裏面請!”
書房內,三人分賓主坐下後,柯夢蘭侍立在柯行東身後,而柯行東則不住打量着雲襄:“不知雲公子是何方人士?家住哪裏?”
雲襄淡然一笑,“祖籍江南,現在四海為家,居無定所。”
柯行東将信将疑地問道:“雲公子精通千術?”
“精通說不上,略知一二罷了。”雲襄淡然道。
“來人!拿牌九!”柯行東一聲高喊,有家人應聲捧上一副烏沉沉的牌九。柯行東一摸到牌九,立刻就像變了個人。只見他以令人眼花缭亂的手法碼好牌九,擡手向雲襄示意:“公子請。”
雲襄沒有動手,卻笑道:“柯老板以藏頭去尾的手法碼下牌九,豈不是做好陷阱讓我來跳?”
“公子好犀利的眼光!”柯行東慌忙離座而起,對雲襄躬身而拜,臉上的表情已由驚訝變成了敬佩。金十兩方才也睜大眼睛看着柯行東碼牌,卻沒看出對方做了什麽手腳。見雲襄一言點穿對方的手法,他有些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不過是個老千,有什麽值得柯老板如此尊敬?”
“你知道什麽?”柯夢蘭瞪了他一眼,“我爹爹的賭技在甘州數一數二,雲公子能一眼看穿我爹爹的手法,就這份眼力,放眼天下恐怕也不多見。”
“再高明也只是個老千,有什麽稀奇?”金十兩不以為然地道。
柯夢蘭還要再辯,卻被柯行東擡手打斷。他無心理會金十兩的貶斥,卻對雲襄拜道:“公子突然出現,定是有為而來,敢請公子示下?”
雲襄笑道:“方才我經過寶號,發現門外有轉讓的告示。而門裏卻生意興隆,人氣旺盛,實在不像是需要轉手的爛地,所以便大膽猜測寶號是遇到了麻煩。正好我也缺錢,就狂妄地在令愛手上連殺五把表明身份,如果令愛有心,自然會來找我。”
金十兩再次張大嘴,雲襄竟在自己眼皮底下與人作了這麽多交流,而自己卻渾然不知。金十兩突然發覺他身上的秘密真是源源不斷!
“雲公子真是天降奇人!”柯行東大喜過望,“不瞞公子說,在下正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若得公子相助,定能化險為夷。來人!快擺酒!”
一桌豐盛的酒宴很快就擺了上來,雲襄與金十兩欣然入席。酒過三巡,雲襄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柯老板遇到了什麽麻煩?如果我雲襄幫得上忙,定不遺餘力;如果幫不上,也不敢讓柯老板浪費時間。”
柯行東一聲長嘆:“實不相瞞,我柯行東幹這一行已有二十多年,大風大浪經歷過不少,在甘州也算享有薄名,最近卻栽到家了。半個月前,賭坊中來了個年輕人,借賭博之機調戲小女,被小女連損帶罵贏得幹幹淨淨,他惱羞成怒,揚言要贏下整個賭坊。三天後這小子帶來了幾個幫手,一天時間就贏了上萬兩銀子。說來慚愧,柯某也算是在賭桌上打滾多年的老手了,什麽場面沒見過?卻偏偏看不出對方使了什麽手段。這小子連贏三天後,我已經輸得快沒了本錢,只好賣掉賭坊認栽。誰知那小子還要趕盡殺絕,揚言誰要敢接手這賭坊,他都決不放過。有柯某這前車之鑒,誰敢接手?明日他還要上門。柯某明知他出千,卻抓不住把柄,只能坐以待斃。”
“他這樣趕盡殺絕,究竟是為什麽?”雲襄問。
“他是逼我将小女輸給他,以雪前恥!”柯行東憤然道,“這小子揚言,除非柯某獻出夢蘭,不然他就要一直贏到柯某傾家蕩産。”
“哼!”一旁的金十兩不屑地撇撇嘴,指指雲襄道,“這小子都能在你們賭坊連贏數把,我看你們的賭技也稀松得很,被人贏光也很正常。”
“你懂什麽?”柯夢蘭瞪了金十兩一眼,“雲公子只是借光贏點小錢,不是出千。只要他不貪心,就算知道他在虎口奪食,咱們也無可奈何。賭坊對這種手段心知肚明,能将損失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而那小子明明在出千,但咱們卻完全看不出來。”
“你們是要我揭穿他的手段?”雲襄問道。“不錯!”柯行東忙道,“明日我與他對賭時,公子若能揭穿他,柯某願以賭坊一個月的收入酬謝。”
“成交!”雲襄伸手與柯行東擊掌後,立刻起身告辭,“明日大戰在即,在下得早些歇息。”“我讓下人收拾客房,今日公子便在寒舍歇息。”柯行東說着也不等雲襄反對,便令下人收拾客房,帶雲襄過去。二人剛出門,柯夢蘭突然追了出來,紅着臉對雲襄盈盈一拜:“一切拜托雲公子!”
随着下人來到客房後,金十兩不住對雲襄抱怨:“你也不問問柯老板對方是如何行事,你甚至連對方賭什麽都不知道,若是看不穿別人的手段,豈不害了柯老板,也讓老子跟着你遭人白眼!”
雲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