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貧母老親可貴 瓜田李下避嫌疑
安徒王回到王府,已是天黑時分,不見江夏,問了下人才知道江夏等自己半天沒等到,也出府去了。嘿嘿,這麽晚還不知道回來,是不是見了龐宏忘了王爺?安徒柳青自虐地笑着。
坐了一會還不見江夏,拿出卷宗認真的看着。卷宗上标着的是赤烏國各地的軍//械//庫的具體位置及收藏數量、管理人員、出入登記等等。
看了一輪沒發現什麽,看看窗外,月上樹稍,松了衣袍,半靠在卧榻上閉目養神。忽然想起那天的爆炸案,回到桌前,發現之前清查清河鎮的軍//械//庫并沒有納入這本卷宗裏。
也就是說,全國各地也許還存在着許多和清河鎮一樣管理不當、沒有載冊的軍//械//庫。這些軍//械//庫或許是被某人掌握着,或許是由官府看管着,不論如何,一定要讓這些軍//械//庫名正言順地歸納到皇上的掌控範圍內。拿起筆,在卷宗上添加了清河兩字。
弄完一切,迷糊的趴在桌子上,不一會,感到有人幫自己蓋被子,努力睜開困滞朦胧的眼睛,一個披着長發、穿着白色裏衣的身影在眼前晃動。
“江夏,那邊有蛇,快到這邊來。”他呓語着把眼前人拉入跟前。
“什麽江夏?我養的兒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什麽啊?”眼前人影嘟囔着。
安徒柳青頓時清醒過來,發現是母親安徒如月,自己不知什麽時候竟睡着了。
“母親,你怎麽來了?”他坐起來。
“母親要不來,還不知道兒子的心思是什麽?睡覺也不會蓋被子,長這麽大都不會照顧自己,看來還是得盡快為你娶門媳婦。”
“母親,我又不是小孩,冷不冷自己還沒個數嗎?別動不動就說娶媳婦的?”安徒柳青嘟嘟囔囔。
“娶媳婦怎麽啦,你這年齡就該娶媳婦。難道你還真想抱着一個男人過一輩子?”安徒如月怒怼着兒子。
“母親,看你說什麽嘛?”安徒柳青語氣軟了下來,母親的一席話說得他心裏砰砰直跳。
難道自己對江夏的心思果真癡迷到母親也看出的地步?不會,本王平時就逗逗他,沒什麽不軌行為,他自我否認着。
“聽不懂母親說什麽嗎?這些天你和一個男人雙成入對,形影不離,就連睡覺也……”安徒如月說不下去,頓了頓又加了句:“你可知道下人們都怎麽議論?”
“母親,下人都是愛攪舌根的,幹嘛要在意他們說什麽呢?再說江夏就是怕蛇,護他睡個安穩覺又怎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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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事我不管,但娶親的事必須盡快。母親這就為你找媒婆。”安徒如月說着往外走。
“母親,我的好娘親,你急個啥?皇上吩咐兒子去查軍//械//庫的事,沒有一年半載是查不完的,要娶也得完成皇上的命令,不用急于一時啊。”安徒柳青拉住安徒如月。
“皇上怎麽又派你出去啊?”安徒如月停下腳步:“德勝呢,他不去嗎?”
“母親,你就別管這麽多了,好好待在家裏養好你的絕世容顏,兒子的事兒子有分寸。”
安徒柳青按着母親坐了下來。眼睛無意中瞥見門外,江夏正靜靜站在那裏,他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
“嘿,你回來了?”安徒王迎上去:“一天都跑哪去了,害我擔心。”
“我……就是出去走走。”江夏向安徒如月點頭致禮。
聽到這話,安徒如月沒個好臉色給江夏,呼呼走出去。
江夏一覺醒來已是午時,床上早已不見了安徒柳青,問了下人才知道柳青一早進宮面聖去了。
洗漱完畢整理好衣冠用了午飯還不見王爺回來,決定出府找龐宏他們。一別幾個月未見,不知他們現狀如何?
回到戲班的小院,龐宏他們不在,一問才知他們去唱戲了。院裏只有二娘李好在洗衣服。見到一身衣着光鮮的江夏,二娘酸酸的。
“你個兔崽子,這幾個月死到哪去了?穿着這麽好看的衣裳,也不回來看老娘。”
“二娘……”江夏叫着,不知說什麽好,這幾個月的事三言兩語哪說得清?
“你還好吧?”江夏扶着李好坐下來。
“好什麽?一日三殘都是清湯寡水,戲班又走了兩個小厮,現在戲班都沒幾個人了。”
“龐宏他們還好嗎?”
“你自己去問他們。什麽事都不和老娘說,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這麽多?”
“二娘,你先吃點東西。”
江夏從懷裏掏出一包煎餅。這是他出了王府在街上逛時買的,還沒來得及吃。
哇,李好一見,兩眼發光,立馬大口大口地起吃來。看來她的确是餓了許久了。
看着二娘兩鬓白發和一身破舊的衣裳,江夏心中不由一陣酸楚。二娘這幾年蒼老了許多。雖然她對自己不好,但畢竟是父親娶回來的,名義上也是自己的繼母,應該善待她。
想到這,從懷裏摸出幾個碎銀,脫下身上的衣裳一并遞給李好,這是他的全副家當了。
“二娘,你把這衣裳拿出去當了換些銀子,買些好吃的。”
他這身光鮮的衣裳還是安徒王給他做的。當時安徒柳青嫌他穿的不成樣子,吩咐下人按他的尺寸做了好幾套衣裳。
“小夏……”李好站起來,接過碎銀和衣裳,嘴上的燒餅還沒來得及下咽。
“小夏,二娘這些年有愧于你,沒照顧好你……”
“二娘,別說了,就在戲班好好待着。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一日三餐還是有保障的。”江夏安慰着她。
“你還走嗎?”李好的目光變得慈祥和不舍。
“不走了,以後就由小夏照顧二娘。”江夏微笑着扶李好坐下:“來,慢慢吃,喝口水。”
“小夏……”李好一下把江夏抱在懷裏,滿眼淚水。
“二娘……”江夏輕輕地拍着李好的背感到一陣溫暖。
他自幼就沒體驗過多少親情,小時父親帶着戲班到處跑,聚少離多,再大些母親又被蛇咬死,二娘只是個擺設,對自己也沒什麽照顧。
如今長大了,懂事了,才知道親情的可貴,二娘雖不好,但有娘的孩子也不至于淪為孤兒。他覺得應該好好善待二娘。
和李好一起收拾小院,把戲班的服飾道具全都一一清洗,和二娘一起縫補破洞的衣裳,兩人說說笑笑過了半天。
傍晚,龐宏帶着戲班僅剩的幾人回來了,見到江夏,都開心極了。李好做了幾個可口的飯菜,大家吃得不亦悅呼。
“怎麽樣,這幾個月在王府過得還好吧?”龐宏給他夾了塊肉。
“嗯,很好。”江夏笑着說。
“安徒王表面放浪不拘,事實上他心地極好,是個值得交往的人。”
“就沖他幾次救你,也知道他是好人。怎麽樣,你有沒對他……”龐宏忽然小聲說:“聽說你們睡一起了?”
“噓……”江夏來不及擲筷子,一把捂住龐宏的嘴小聲着:“你亂說什麽?”
“哪有亂說?”龐宏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你們的事,我們在外面都聽說了。怎麽樣,對他有意思?”他試探着。
“沒有的事。”江夏臉色凜然一口否決,自己沒有斷袖之癖,也絕不能讓王爺蒙上這污名。
“別否認了,你對他沒那個意思,怎麽會在那待這麽久?”
“……”江夏停住了筷子,是啊,在王府待了三個多月,難道真的別無他求?
“別猶豫,那可是快肥肉,機不可失。”龐宏笑着,不知是戲虐還是支持。
“閉嘴。”江夏捂着他的嘴,緊張又小聲的呵斥着。
“看你緊張得,重要嗎?關鍵你自己的心是怎麽想的?”龐宏不理他,放下筷子走了進屋。
江夏呆呆地坐着不動。龐宏的話如雷轟鳴般震得他心驚膽顫。
不能再待在王府了,不然對誰都不好。之前留在王府只想好好地陪陪他、照顧他,報答他一次又一次的相助,但這個報答若是給大家都帶來尴尬的話,他寧願離開。
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王府,這次他不知如何向安徒王開口,之前的離開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是這次……
想起和安徒柳青一起的日日夜夜,在府門坐了許久。他是個極重感情的人,特別是安徒柳青這種沒有任何目的、一心一意單純對他好的情感讓他感到莫名感動和牽挂。
門外,清楚地聽到安徒如月和安徒柳青的對話。安徒柳青在夢中還惦記着自己怕蛇的事,聽到這,又笑了,感到很滿足愉悅,他對自己真的上心了。
但正如他母親說的,柳青不可能抱着一個男人過一輩子,他始終是要娶媳婦的人。他是王爺,是皇親國戚,不可能和自己不明不白的。
“不要在意,我母親就是這樣的壞脾氣。”安徒柳青看着母親遠去的影子向江夏解釋着。
“嗯,沒事。我是來向你辭別的。”江夏看着他,并沒有進屋。
“什麽事走這麽急?”安徒柳青臉上頓時不好看了,擔心母親剛才的話傷了他。
“也沒什麽,就是我二娘來了,我想多陪陪她。”江夏明顯誠意不足。
“可以把你二娘接到府裏也一樣可以照顧,幹嘛非要走?”安徒柳青正經不過兩秒,又開始調戲他:“是不是回去一趟看上哪上美貌的姑娘啦?”
“沒有的事。”江夏看着他:“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我們還會有相見的機會的,就此別過,保重。”
“哎,別……”安徒柳青拉着他的衣袖,一臉蠻橫:“沒個正經的理由別想出這個王府大門。”
“柳青……”江夏看着他,心裏五味陳雜,說實話,安徒王對他真心不錯,此時忽然離開換作誰也受不了。可是,哎,不要可是了,走了對誰都好。
江夏推開他的手,微微一笑,笑中有些無奈:“保重。”
“你若是這樣走了,我變成一條大蛇,每晚都纏着你不讓你睡個好覺。”安徒柳青橫在門中吓唬着他。
江夏臉上一變,聽到蛇,他的心就不能平靜,母親的去世給他的打擊太大,不論真假,先躲起來再說。
“看你,就是離不開我嘛,別走了,看夜深了,洗洗睡吧。”安徒柳青把他拉進屋。
無語地笑了,王爺什麽都好,就是無厘頭地愛鬧。坐在卧榻上看着安徒柳青,決心與他一番交心的長談。
“在我心裏,一直把你當兄弟,我們自相識起你就幫了我很多,我都記着。”
“但安徒夫人說得對,你早晚要娶媳婦的,我再待下去,對你名聲不好,對你的仕途也不好。”
“江夏,你這是什麽話?”安徒柳青聽不下去。
“本王是在乎名聲、仕途的人嗎?什麽媳婦不媳婦的,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安徒柳青脫口而出。
說完,兩人臉上一愣,四目相對,無比震驚。
“看你,盡說些糊話,安徒夫人說得對,得給你找個媳婦了,不然成天吊兒郎當的總也長不大。”江夏給他的一席話震得心頭砰砰直跳。
賠笑着站起來幫他脫去外衣,又給他端來一盆熱水:“先洗洗臉,忙了一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你還要走?”安徒柳青問。
“嗯,二娘和龐宏他們還在等我。”江夏輕輕應了句,盡管他心裏也不願意離開。
“那我呢?”安徒柳青此時像極野蠻的孩子拉住了他:“你們都走了誰陪我?”
“別鬧了。”江夏推開他的手:“我們終歸是兄弟,早晚還會相見的。”
“你這一走,我們何時相見?”安徒柳青拉着他。
“待到你成家立業,兒女成群之時就是我們的相見之日。”
“為什麽是那時……”
“因為那時我來給他們當爹啊。你是他們的父親,我當他們的爹,你說這樣好不?”
說完,不待他回應,江夏頭也不回地走了。此時的他必須絕決,不然後果……
夜,靜靜的,風,柔柔的,呼吸,輕輕的……
安徒柳青坐在門前,大院裏空空的,下人們都安歇去了,只有滿天的星不停地對他眨眼……
“說娶媳婦怎麽啦,你這年齡就是該娶媳婦的年齡。難道你還真想抱着一個男人過一輩子?”
“本王是在乎名聲、仕途的人嗎?什麽媳婦不媳婦的,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
想起和江夏一起的一幕幕,感覺時光很美好,心情很愉悅。
“有蛇……”安徒柳青忽然爆出一句。
“不要!”江夏給忽如其來的喊聲吓了一跳,麻溜地爬上安徒王的身上。
“走吧,娘子……”安徒王順手一把他扛在肩上哈哈大笑着:“頭蓋都揭了,就差入洞房了。”
那些鬧着玩的可以當真嗎?不會吧,平時也和表哥、花千依他們鬧啊,難道自己對他?不會真有斷袖之癖吧……
想到這,安徒王機靈靈地打個冷顫。不想了,他懶懶地站起來,收拾好案前的卷宗……
第二天,安徒柳青點了五十名府兵,帶着圖紙開始在神都清查軍//械//庫的安全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