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連夜縫衣表情意 雙雙練劍顯膩歪
第二天,安泰聽莫汗那德說起回哈撒老家的事,激動得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太想家了,十幾年沒見過父母,不知他們現在怎麽樣,過得好嗎?
“什麽時候出發?現在嗎?”安泰一邊收拾一邊興奮地問。
“明天吧,現在天色将晚,也不方便出門啊。”莫汗那德心不在焉地應着。
他正忙着折騰身上的衣裳,平時習慣穿僧袍,突然穿上王爺的衣裳總覺得怪怪的,雖然身高和王爺相差不多,但衣袖太寬,腰間太緊,下擺長,活動起來不方便。
“你說我爹娘長什麽樣呢?是精神抖擻呢還是兩鬓花白呢?從小離家,對爹娘沒有任何印象啊。”安琴在一邊碎碎念念。
“安安,你幫我把這腰帶系松一點,有點緊,轉動不方便。”莫汗那德沒理會他的自言自語。
“小莫莫,你這衣裳已是最松的了,不能再松了。”安泰看着他。
“可我覺得緊。”莫汗那德舞手舞腳,似圖把衣裳弄松。
“別弄了,穿這套吧。”門外進來司琴德勝,他手上正拿着一件米色的長袍。
“你我身高有別,本王給你做了一件新的,後面陸續還有別的款式,先試着這件吧。”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又是你做的?”莫汗那德臉上燦爛地笑着,勝王不但會做僧衣做素菜,連俗家衣裳也會做,做工比之前做的僧衣不知好多少倍,天之嬌子就是與從不同,不但武功絕倫,日子也過得比別人滋潤,以後誰嫁給他就幸福了。
“我家王爺為了做這套衣裳都已經兩天沒合眼了。”司琴安在一邊插嘴。
“……”司琴德勝不語,眼神卻責怪司琴安多話。
“勝王,你喜歡做衣裳?”莫汗那德接過衣裳遞給安泰,轉身問他。
“……”王爺不語。
“布料純良,手感細滑,做工精致,繡着暗紋,是件上好的衣裳。”安泰邊幫莫汗那德穿衣裳邊贊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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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衣裳價格不菲吧?”莫汗那德問。
“……”司琴德勝見安泰幫他穿好後才問:“怎麽樣?感覺合身不?”
“嗯,感覺還行,你穿的是白色輕裝長袍,給我做的是米色輕裝長袍,我們站一起是不是很般配啊?”莫汗那德調侃着他,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司琴德勝迎着他的目光,聽他胡言亂謅,也不生氣,嘴角微微向上翹着,似乎滿心歡喜。
“真是太棒了。”安泰贊嘆着:“看把我家莫王帥成這樣,司琴安說得對,王爺不把他保護好說不定真會給人搶去。”
“哈哈,安安最近總愛調侃你家小莫莫,放心,有你在誰也不能把我搶走。”莫汗那德整理着衣裳。
“還真別說,最近發現勝王每一項手藝都突飛猛進啊,還會照顧人,是不是勝王好事将近,拿我當小白鼠試驗?”莫汗那德想調侃司琴德勝和司琴娉婷的婚事。
“什麽好事将近?”司琴德勝一臉懵懂。
“哈哈,害羞了,當然是你和娉婷郡主的好事啊,那天打坐看到……”
“絕無此事……”不待莫汗那德說完,司琴德勝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整個人臉上都不好看了。
“哦……”看他臉色不好,莫汗那德收住笑容咋舌着,心裏一陣狐疑,怎麽每次說到他和郡主的婚事都生氣?樣子不像害羞啊?
“看你幫我這麽多的份上,這個給你。”莫汗那德從身上拿出那個純銀色的天音錘。
“這是……”司琴德勝滿心歡喜,剛要接過……
“小莫莫……”安泰喊住莫汗那德,這個小錘是他的随身之物,和埙一樣從不離身,這麽輕易就給人嗎?
“不要緊的,這東西又沉又無用,以前在聖宮還好,可以放着。”莫汗那德看一眼安泰,明白他的意思,臉上笑了。
“現在我們四處游走,帶在身上不方便,給勝王權當先放着。”說着把小錘遞了過去。
司琴德勝接過錘不由略感驚訝,這個不起眼的銀色小錘居然這麽沉?他還一直帶在身上?不累嗎?以自己這麽高的功夫拿在手上都覺得重,他一直随身相攜,還這麽輕松?
他把小錘給司琴安示意他放好,誰知司琴安滿心歡喜地接過時,臉上一沉,身體也随之彎下去,嘴裏喊着。
“這麽沉?我拿不動。”他把小錘放在地上。
“這東西我也拿不動,這世上能拿得動的只怕只有小莫莫和王爺了。”安泰哈哈地笑着。
聽言,王爺和司琴安臉上露出不信之色,不由雙雙認真地打量着這個小錘。
只有巴掌大,純銀色,發着閃亮的光,錘身有各種不規則的圖像。
司琴德勝拿在手上,走到院中,用力晃了晃,除了沉,晃動時還發出陣陣雷鳴聲,越用力聲音越大。
“好,這個東西是本王的了。”司琴德勝心滿意足收起小錘,眼睛看着莫汗那德,眼角全是笑意。
“出門在外,沒有防身之術是不行的,你們也不用急着走,待本王先教你一套劍術,有了防身之力再走也不遲。”
莫汗那德心裏一陣狐疑,一個和尚練什麽劍?再說和尚拿着劍出門也不方便。不由看着安泰,想知道他的想法。
安泰卻是一臉歡喜,用力點頭表示同意。一來他想和司琴安再玩玩,二來有了防身之術,就是遇見聖宮的他們也不怕了。
“哦……”莫汗那德無語地應了聲。
“安泰……”那邊,司琴安招呼安泰出去,他大約猜到王爺想單獨和小莫王一起。
“別了,我想看一下小莫莫怎麽學劍的?”安泰過去和司琴安小聲說。
“嗯……我們坐遠些看,別影響他們。”司琴安不忍拒絕他,與他遠遠的坐在屋檐下。
收起小錘,司琴德勝手上化出白色逐日寶劍,淩空一揚,發出道道銀光。
“我們說的練劍和佛門說的修心是一個道理。修心就是練劍,修的是心練的是劍。練劍最大的要點是心劍合一,心與劍合為一體,心為已用,劍為體用,心到意到劍到,這是無上劍法。真正的劍法并無招式,全憑心意與感覺,劍随心走,心與劍動渾然一體。”
司琴德勝說完,拉開陣勢比劃了一套劍術。
莫汗那德靜靜地看着他如行雲流水般的舞姿,這不是劍術,而是山間野外的蝴蝶蜜蜂在翩翩起舞。
光影中,不見人形不見劍影,只見一團白色光團在陽光下變化無窮,在閃閃爍爍中劍聲霍霍。
司琴安見得多倒不覺得什麽,只是莫汗那德和安泰從沒見過如此精妙的劍法,看得目瞪口呆。
耍了一遍劍法,司琴德勝停下來,輕撫着手中寶劍。
“當真正練成人劍合一時,用不用劍已不重要,因為心已成劍,世上最厲害的不是武器,而是心,萬物随心而動,随心而轉,此乃心劍,為無劍真人。”
“達到這個程度,萬物皆可為劍,疾風知勁草,利劍随心行。一草一木,一花一葉皆與心通,為心劍所用。”
“來,你試一下。”司琴德勝遞過寶劍,示意莫汗那德過來。
“我……”莫汗那德指着自己,不情願地走過去:“我從沒碰過這東西啊。”他接過劍,小心顫顫。
“哇,這劍也沉,比那小錘輕不了多少。”他晃着劍,叫着。
“拿小錘都如此輕易,劍就更不在話下了。來,別多話,把劍握緊了。”司琴德勝從身後把他護在面前,手把手教他握好,舉劍向前沖刺。
“出劍如風,要快。不論在哪,情形如何,機會往往轉瞬即逝,或攻或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以一抵十,力拔千鈞,占據優勢。”
司琴德勝的聲音在莫汗那德耳邊低低地回響,吹氣若蘭的把他的耳朵弄得癢癢的。
“本王放手了,你再試一次。”司琴德勝松開手退到他的身後。
“好。”莫汗那德應着,收了步勢,準備下一次的練習。幸好平時的小錘拿多了,對這個劍的力度把握得還算可以。
“嗖……”一陣風聲掠過,莫汗那德人如劍随着他的勁道向前沖去。
司琴德勝橫腰把他抱住:“是劍在行,不是身在行,很多時候身并不用動,而是心與劍在動,眼耳鼻手身只是輔助。”
看着他長密的睫毛,煞是可愛,司琴德勝松開他的腰。
“嗯,明白了,這與佛經裏的空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同理,不論是色還是空,全在一念間。正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千山萬水皆一心。”莫汗那德說着。
“嗯,再試一下。劍随心動,心止劍停。”司琴德勝遞過劍轉到他身後重新握着他的手。看他認真的樣子,嘴角不由向上勾。
“看你家莫王和我家王爺是不是哪裏不對勁?”司琴安仔細地觀察着他們:“王爺看莫王的眼神柔情似水,是我從沒見過的。王爺真喜歡上你家莫王了?”
“不會吧。”安泰摸着他的光頭,一臉不可思議:“他們是好兄弟。”
“好兄弟有這麽親密的舉止?”
“他們在練劍啊。勝王教小莫莫練劍,這些動作很正常吧。以前我和莫王也是這樣,再說我們也有這樣親密的接觸,好兄弟嘛不要多想。”安泰互怼着他。
司琴安心裏一愣,我們這樣親密的接觸?
自從第一次相識後就覺得和他特別投緣,總是喜歡和他一起,難道我也喜歡上他了?
想到這,不由偷瞥他一眼,要命,他的眼睛和他家莫王一樣清澈明亮、從容坦蕩,絲毫看不出他的內心的波瀾。
難道當和尚的都是一根筋?平時除了吃齋念佛,難道沒有別的欲望和情感?
他哪裏知道,莫汗那德和安泰從小出家,陪在身邊的除了大師和長老就是聖宮的一群和尚。在他們的世界裏和尚就是修行、打坐念佛。
只見莫汗那德持劍一揮,如箭速般疾馳向前,一下把身後的司琴德勝甩開。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牆了,安泰和司琴安張大了嘴,生怕他就這樣撞上去。
只聽咚的一記沉悶的聲音,莫汗那德一頭撞在司琴德勝懷裏。
“哎喲。”司琴德勝猛地捂着腹部,皺着眉:“你哪來的這麽大勁?”
司琴德勝見莫汗那德就要撞上牆上,估計他肯定收不住勢,若真撞上牆那頭上肯定是個大窟窿,于是一個閃形擋在面前。
還真如他所料,這根筋就這麽實實在在地撞在他腹部上了。
“啊?”莫汗那德一臉驚訝:“你怎麽就跑這裏了?”
“……”司琴德勝無語。
“莫王你是不是喜歡我家王爺,這麽用力,若不是王爺,這時你恐怕要躺在床上了。”司琴安跳起來沖過去扶着司琴德勝查看他的傷勢。
“不要緊。”司琴德勝推開司琴安,看着莫汗那德無辜的臉,很滿意安泰的一席話。
“剛說了,一切唯心,當看到牆在前面時,心裏就要有意識地收勢,不是到了牆根才收勢,那時已太晚了,結果是自己撞牆。你是初習者,多練幾次就好了。”
“哦……”莫汗那德一臉疑惑,這勝王眨眼就到了跟前,這也太快了吧。
“勝王你這麽用心教我,莫非想成為我師兄?”莫汗那德忍不住調侃他。
之前司琴德勝問自己是否願意當他的師兄,現在這師兄啊要換位了!
“你叫一聲師兄試試?”司琴德勝溫怼着他。
“那可不行,我是出家之人,是和尚,叫師兄你豈不變成和尚?不行不行,那就叫勝哥哥吧?你看如何?”莫汗那德一臉燦爛開心。
“……”司琴德勝不語,心裏對這個稱呼非常滿意,嘴角弧線不由輕輕勾起。
“哎喲……”司琴安戲谑着他:“莫王,你早就該這樣叫了,有人都等心急了。”說完哈哈笑着和安泰跑去一邊玩。
“給你。”坐下一會,司琴安就給安泰紮了個蚱蜢。
“哈,看不出你還有這手藝。”安泰開心地拈拈了拈他圓圓的臉:“你剛才說什麽等心急了?”他人畜無害得問。
“……”司琴安無語地看着他,他們這情形怎麽回事還看不出?怎麽解釋呢?
“沒事,看他們練劍。”司琴安打住嘴。
“再試試?”那邊,司琴德勝遞過長劍。
“好。”莫汗那德接過劍看一眼司琴德勝,正如他所想,這次司琴德勝并沒有再握他手教他的意思,而是立在一邊靜靜地看他。
莫汗那德持劍一揮,暗運內力,寶劍一閃,人與劍合,人影閃過之處,院中假山被他一分為二,轟然倒踏。
“哇塞……”安泰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到了:“我家小莫莫終于有縛雞之力了。”
“哈哈,說的你家莫王好像很弱一樣。”司琴安應和着。
“真的呢,從小到大,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厲害。”
“是嗎,難不成他是千金小姐萬斤油,中看不中用?”
“他是莫王,高尚尊貴,天生就是讓人膜拜的。”
“的确,他有一種高貴的氣質,讓人産生敬畏的感覺。”
“這回出去不用再怕別人的追殺了。”安泰眼珠都看直了。
“從前手無縛雞之力,現在力大無窮,都是小莫莫變化卻這麽大,是什麽力量促使他這樣啊?”
“難道是愛情的力量?”司琴安笑怼着他。
“去,別亂說話,讓人聽了不好。”安泰沒給他好臉色。
“哪有亂說,你早晚得承認我的真言。”安泰轉過頭去。
“嗯,不錯。”司琴德勝終于放下心:“再來一次,試一下別的動作?”
“好。”莫汗那德也被剛才一劈吓了一跳,明明就是輕輕一劍,竟然能把這麽大的假山劈開?
興趣有了,信心有了,感覺有了。
莫汗那德舉劍淩空一揚,身形一閃,完全是剛才司琴德勝那行雲流水的舞姿,他給重複了一遍。
這下把司琴德勝看傻了眼,這個小和尚不是這麽快就掌握了其中要領吧?自己十年如一日練就的劍法,他一日可成?這是什麽效應?
“你……”當莫汗那德停下來後,司琴德勝一臉不可思議。
“我……咋了?”莫汗那德一臉的不明所以。
“你再試一次?”司琴德勝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好啊。”莫汗那德正是上頭的時候,練劍也太容易了,只要掌握了力度,那還不是随心所欲的事,要快就快,要慢就慢,要重就重,要輕就輕,和平時沒兩樣啊。
莫汗那德滴溜溜地轉着手中的劍,身形騰挪,劍影霍霍,他天生內力,醇厚無比,此時人與劍合,劍與人相溶,人與劍、衣與影,早已分不清誰是誰。
與剛才幾乎同出一轍,只是比剛才更輕盈靈動,白色的長袍配上白色的劍光,人如同在光中行。
難道真的可以在一天之內練成無劍真人?司琴德勝怎麽也想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怎麽樣?”莫汗那德停下來,輕輕擦拭着額前的汗:“還能入眼嗎?”
“什麽叫還能入眼?”不待司琴德勝說話,安泰從一邊跑出來,一臉歡悅。
“小莫莫真是太厲害了,這套劍術是多少人都望塵莫及的呀,一天能成,簡直神了。”
“是嗎?”莫汗那德擡眼問司琴德勝,他正注視着自己,眼裏滿是歡喜欣慰。
“的确是。”司琴德勝低聲應他。
“那還不是勝哥哥的功勞?若不是勝哥哥非要教我,我至今還不知劍為何物。”莫汗那德笑着對司琴德勝說,一臉燦爛。
“看來司琴安說得沒錯,你們就是愛酸。”安泰聳聳肩地走開了。
“……”司琴德勝不說話,任是傻子都看得出他滿臉歡喜。
“美中不足的是這劍有點長,帶在身上不方便,真是難為勝哥哥你長期把它帶在身邊。”莫汗那德看着手中的劍。
“可以用內力把它化在空中,用時再招或是化出來即可。”司琴德勝說。
“我一介和尚成天拿着一把劍,也不方便,這把劍能不能變小些?”莫汗那德像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