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多情反被無情惱 聰明聖僧巧化緣
“你們在玩什麽?這麽開心?”身後,傳來司琴德勝的聲音。
“王爺……”花千依和司琴安喊着。
“莫王……”安泰也開心地迎上去。
大家各自喊着自己的主人。
“長勝哥哥……”司琴娉婷毫不忌諱地撲向司琴德勝的懷裏。
“你終于回來了,剛才好險,有狼,不過幸好花将軍厲害,趕跑了。”聽司琴娉婷這樣說,花千依和司琴安都偷笑着。
面對這麽一個大大的擁抱,司琴德勝頓時窘蹙地瞥一眼聖王,他并沒有太多的關注自己,而是坐在安泰旁邊一直和他說着什麽。
一把推開司琴娉婷,臉上冷冷的:“不可胡鬧。”從小到大,他都不知被司琴娉婷這樣擁抱過多少回,唯有眼前這一次讓他如此反感。
司琴娉婷本就暗自生氣,現在他不但不哄自己,反而更冰冷,不由得一陣失望,她狠狠地推開司琴德勝,櫻桃小嘴噘得老高,一臉的委屈地撒嬌着。
“長勝哥哥變了,都不疼娉婷了,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你這是怎麽了嘛?”
“……”司琴德勝瞥他一眼并未言語,向聖王走去。
“郡主,你看要烤些什麽來吃?”花千依見王爺臉上不悅,舉着之前打回來的兔子和野雞答讪着,想為王爺解困。
“吃什麽?你就知道吃,我飽了,不吃。”司琴娉婷的大小姐脾氣終于爆發了,搶過花千依手上的野雞往地上一甩,生氣地走了。
“這……”看着咯咯直叫亂撲的野雞,花千依的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一臉無助地看着王爺。
司琴德勝向他輕輕一個眼色,花千依明白,點個頭追了過去。
花千依性格好、脾氣好,有耐心,會說話,但凡司琴娉婷向王爺使性子、耍脾氣,收拾殘局的永遠是花千依。雖然有時還會整蠱她,但最終,結局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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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琴安和安泰早在一邊架好柴火,上面烤着兔、雞等野味,陣陣香氣襲人。
“來,這是你的。”司琴安拿着烤好的野味給安泰。
“我……”安泰咽了一下口水,看一眼聖王不敢接。
“安泰,想吃就吃吧。你知道的,我們這邊的佛教對葷素并沒有太多的禁止,沒有規定僧人一定不能吃肉。”聖王解釋着。
雪域聖宮的沙僧們平時也都是吃肉食的,在雪地高原不吃肉食,身體受不了寒氣的侵襲,故而在聖宮的千條僧規裏并沒有明确規定一定要吃素。只是聖王自小身體強壯,并沒有不适合高原的寒冷,所以一直是持素食狀态。
“那我吃啦。”安泰向聖王征求着最後的意見。只見聖王笑着點頭才大膽接下司琴安遞過來的雞腿。
“好吃嗎?”司琴安邊吃邊問。
“嗯,好吃。”安泰猛地點頭,自小跟着聖王出家持戒,一直在聖王的眼皮底下生活,從來沒有越軌之舉,偷吃貪吃更不用說。
“以後帶你去吃別的好吃的,好嗎?”司琴安像是在哄小姑娘。
“好。”安泰開心地點着頭。
“能不能不要再游走四方了?你這樣很危險。”王爺看着他,語氣隐隐透着擔憂。
“不走能去哪裏,我一介和尚,除了可以栖在廟裏、青燈長伴古佛,無處可去。”聖王展顏一笑,目光變得隐忍。
“……”王爺靜靜地看着他,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為別人擔心。
看着他堅毅的目光,知道勸無可勸,心裏一急,不由一頓猛咳。
聖王一臉疑惑,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麽又咳?王爺近期總是毫無征兆地咳,為他探脈,卻拒絕不讓。再看四周,彌漫着一陣陣的煙霧和熏烤味,或許是王爺聞不得這些。
“來,我們去那頭坐。”聖王扶他坐在另一邊的空曠處,為他輸入內力,如此,王爺臉上才稍為溫和。
“今天怎麽感覺王爺特別嬌情?”司琴安邊烤邊漫不經心地說。
“這些煙算什麽,之前在府裏躲在火房學做羅漢菜的時候,煙比現在更大更濃也沒見咳?”
聽言,司琴德勝像被揭短一樣,咳得更厲害了,半響才憋出一句:“你閉嘴。”他厲聲喝斥着司琴安。
聖王一臉懵懂地看着他們,一臉疑惑,做什麽羅漢菜?
司琴安本來還有話要說,見王爺生氣,只好把烤好的雞腿往嘴裏塞,卻還不忘小聲嘀咕。
“就是嘛,這麽多下人不用,偏偏自己跑去做什麽羅漢菜,結果做得四不像,難吃要命。”
一邊的安泰看了,不覺皺眉頭:“莫王,你別什麽事都以輸內力來完結,可知對你的消耗有多大?”
王爺聽言馬上抽回手,立馬不咳了,緊張的問:“什麽消耗?”
“王爺,你不知道,聖王每一次給你輸入內力,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損傷?”安泰回答。
“此話怎講?”王爺知道,為別人輸入內力,對于內力深厚的人來說消耗損傷是不大的,只要打坐調息即可,但聖王什麽會損傷?
“哦,沒事。”聖王笑着瞥一眼安泰,似乎怪他亂說話:“這點小事無妨,不礙事。”
“莫王,你還逞強,看你掌心,上次玉朗……”
“安泰……”不待安泰說完,聖王打斷他的話,笑着繼續從容自若地為王爺輸入內力:“就愛大驚小怪,都說了沒事,嚷什麽呢?”
司琴德勝才不管,反手握住他手腕打開掌心,只見手掌泛白毫無血色、掌心隐隐發黑,掌上皮肉粗糙,手上冰涼無比,早已沒有之前的溫潤柔軟、細滑如玉。
“怎會如此?”王爺驚駭不已。
“不礙事的。等找到适合的栖身之地,閉關半年就好了。”聖王抽回手。
“沒有解藥?”王爺問。
“解藥?本來是有的,但……”
“有話一次說完,不要問一句說一句。”王爺臉上少有的急燥。
“……”聖王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解藥在玉朗大師那裏,但……”安泰也說不下去。
上次聖王身陷牢籠,司琴德勝前去營救,以兩招之速結束了玉朗和林風的性命,解藥還有一半在玉朗身上,他一死,解藥自然沒有下落。
“……”司琴德勝握緊的拳頭隐隐露出青筋,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大家都沒有再玩下去的心情,司琴安招呼府兵收拾好東西,急急地追了上去,安泰也小心翼翼地跟着聖王,生怕他不理自己。
一路上,王爺問聖王是否還有別的解藥,聖王說沒有。雪域聖宮的丹藥從來都是一丸一解,玉朗不在,解藥難尋。
讓聖王跟自己回宮,說不定可以在皇宮找到解藥。聖王卻說不可能,不答應和他一起進宮。
司琴德勝看聖王一時也找不到适合的居所,長期住客棧不方便、也不安全,聖宮那邊時常出來搜尋的沙僧們碰到更不好,于是吩咐司琴安在王府名下的産業裏找了間四合院,讓他們先在裏面住着。
一日,聖王帶安泰出去,說要買些日常用品,新搬進四合院很多東西配置不全,加上春天來了天氣逐漸變熱,不能再穿冬天的僧衣了。
兩人剛出了大門,就見司琴德勝和司琴安站在門前。此時的他們一身輕裝,樣子雖高貴,打扮卻很普通,沒有王爺在上的高高架子。
“哈哈,你們來了怎麽不進去?”聖王笑着向他們打招呼。
“……”司琴德勝不語,嘴角卻勾起一條弧線,仿佛見到一抹久違的陽光,心情大好。
見到安泰,司琴安開心地把他拉到一邊悄悄低聲細語,誰也不給聽,像久別重逢一樣說個不停。
“為什麽站在門口呢?”聖王挑眉輕問:“你們這是要幹什麽?”看見王爺身後的府兵捧着一個托盤,上面蓋着黃布,不知裝的是什麽。
王爺看他一眼,聲音低低地說着:“等風……”後面那一句話卻沒有說出來,我在等風,更是在等你。
此時雖是春天,卻是乍暖還寒,冷熱不定,王爺為聖王打造了幾套合身的僧袍,想親自交到他手中。
“等風?”聖王有點莫名其妙地摸着光頭,王爺近期的表現有點不可思議。
司琴德勝在十裏長亭與聖王一別之後,總是有意無意地呆在竈房裏,說是自己要研究些不同的菜式,誰也不讓看,可做出來的菜卻無人敢吃,最苦是的司琴安,王爺每研究一種菜式都讓他試吃,直到司琴安吃得腸胃翻滾、暗自叫苦。
不但如此,王爺還熱衷于做各式衣物,有自己穿的長袍披風,也有僧人穿的僧衣外褂,這不他把剛做好的僧衣給聖王送來。
“這有幾套僧衣,輪換着穿。”他示意府兵呈上衣物。
“哈哈,這麽客氣,多謝了。”聖王掀開黃布看了一眼,示意安泰收了。
“正好要出去買些東西,勝王要不要一起?”他問。
安泰接過府兵手上的僧衣放回屋裏。
“在裏面住得可好?”王爺邊走邊問。
“還好吧,就是有些不習慣,感覺還是住廟裏自在些。”聖王嬌俏的臉陽光燦爛。
“不習慣?”王爺低沉的聲音問,他不懂,四合院的條件和環境都比聖宮好,怎麽反倒不習慣了呢?
“哦,是這樣的。”聖王解釋着:“我從小就在聖宮長大,已習慣了聖宮的一切,包括日常起居和平時的焚頌坐禪,剛換環境總要一點時間适應。”
“嗯,的确如此。”王爺點頭應着。
“還缺什麽盡管開口,本王派人送來就是。”
“那倒不必麻煩,只是等會可能要……”
聖王的話還沒說完,眼尖的他看到一個琳琅滿目的小攤擋,快步走過去,哇,都是他喜歡的。坐看右看,選了個杯子說:“杯子不夠用,喝水都和安泰共用一個,買多一個。”
他舉着其中一個杯子問:“勝王,這個純色的潔白,好看不?”
“……你喜歡白色?”王爺問。
“也不一定,看着諧調就好。”聖王又挑了雙僧襪:“這雙不錯,春天來了,該換薄襪子了,買多幾雙,安泰也需要。”
“你看這個方巾怎麽樣?”聖王拿着一條繡着圖案的方巾在王爺面前晃着。想起自己那一條還在王爺那裏,不由笑着說:“勝王要不要也買一條……”
“……”看到方巾,王爺似乎也想起什麽,嘴邊不由勾起一條弧線。
“買兩條,我們一人一條?”聖王在他耳邊挑逗地問。
“……”王爺嘴動了動,什麽也沒說。
“要這兩條吧,你看,一條繡有赤烏國的戰旗代表的是你,一條繡着柔風細柳。我要細柳這條,你要戰旗這條,如風似柳繞戰旗,嗯,意境很美好。”
聖王自言自語,全然不顧王爺一臉震驚地看着自己。
半響,沒見王爺反應,回頭看他,只見他緊盯着自己:“幹嘛?”聖王在他眼前晃着手:“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你……俗名叫柳如風?”王爺語氣急切,眼睛滿是期待與渴望。
“嗯……聽長老說是。”聖王點着頭,不明白他激動個啥。
“……”王爺不語。
“啊……”聖王好像明白了什麽,原來剛才說如風似柳繞戰旗啊?這話的确讓人聯想翩翩,特別是對王爺來說。
“我就喜歡糊言亂謅,王爺是不是心動了?”他挑釁着,一雙如星如辰的眼睛笑看着他。
“你還要這戰旗嗎?”王爺避開他動人的目光,指着他手上的方巾,感覺呼吸加快。
聖王來不及回應,臉色一變,眼睛的餘光看見王爺身後遠遠走來幾個肥頭圓臉的雪域聖宮沙僧,他們目光機敏,像是搜尋着什麽。
“我們長老說了,抓不到聖王,搶回聖令也行。”一個沙僧說。
“抓不到聖王搶回聖令也是大功一件。”又一沙僧說。
“仔細地尋,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一沙僧說。
若讓他們發現,定要壞事。聖王急急躲在王爺高大的身軀後面,屏息凝氣地觀察着他們。
王爺回頭看了看那幾個沙僧,低聲對聖王說:“沒事,我在。”
的确,赤烏國的戰神在此,那幾個沙僧算什麽?
聖王閉着眼,合着雙手,喃喃自語:“千萬別看過來,千萬別看過來……”
“不用擔心。”王爺低沉的聲音又安慰着他。
沙僧們經過王爺面前時放慢了腳步,打量着這個樣貌英俊氣質高貴衣着卻普通的公子。
“可有見到兩個聖宮的和尚?”其中一個圓臉沙僧問他。
“……”王爺不語,手上的寶劍卻隐隐在握。
幾個沙僧見他臉色不對,相互搖着頭走開了。
聖王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生怕他們發現。直到那群沙僧從眼前離去,才從王爺後面出來,嘴裏說着:“好險,好險,幸好……”
“聖令是什麽?”王爺問。
“聖令就是聖王權力的象征,就像玉玺是皇帝的象征一樣,一個聖王沒了聖令就是個空殼,啥也不是。”
“你一直帶着?”王爺疑問。
“啊……可以這麽說。”聖王吱唔着。
“你沒帶?”王爺又問。
“不是沒帶,而是一直放不下。”見司琴德勝一臉疑惑,聖王又解釋着:“這個聖令從我出生就有,一直在我身上根本拿不下來。”
見司琴德勝還沒明白,聖王又說:“聖令不是令牌,而是一種記號,但凡聖王天生都有這種記號。”
“你的聖令在哪?”王爺問。
“你見過的。是一個佛門的萬字符號卍,表示的是高速運轉的宙心,在我胸前。”
“長在胸前?”
“嗯。”
“如此說,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搶不了聖令的?”王爺又問。
“是啊,除非我死……”聖王應着。
司琴德勝不語,有點後悔沒有早些留意那個符號,他第一次為自己艾灸時正病得難受,根本沒有心情去觀察。
安泰放好僧衣從後面趕上來,遠遠地看情形不對,機敏地藏在司琴安身後。直到安全了他才伸過脖子小聲說。
“莫王,我們就像一只貓,去到哪都要躲着一群老鼠。”
“嘿嘿,像我這只有正義的貓不多了,你看那些碩鼠,養得肥肥大大的,反倒是招搖過市,我這正義之貓反而要躲起來,這是什麽世道?”
聖王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王爺聽言臉上不由一怔,久久沒有說話。
聖王說完,轉過去繼續買東西。
“莫王,你挑的這些東西,我們還有,可以先不買。”安泰小聲提醒他。
“你懂什麽,我們難得出來一次,趁機買些東西回去放着就當儲備,家裏用完了,有備用的就不用急着出來買了。”聖王說。
“哦……”安泰應了句,又小聲提醒着:“可是我們帶的銀子不夠。”
“沒事。”聖王微微一笑,看着攤主說:“我今天只化緣不買東西。”
那小攤主一聽,臉上一變,眼前的和尚挑了一堆的東西,若真是化緣,自己的小本生意就虧大了,看着聖王越挑越多,不由得直冒冷汗。
半響,聖王把一堆的東西推到到王爺面前:“這次我們化緣就化這些,謝謝施主。”
司琴德勝看得一愣一愣的,想笑又笑不出,嘴邊給抹平的弧線又給勾起。這小和尚居然給自己下套?
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和一臉陽光,心裏一動,如暖風吹進心窩,眼神示意司琴安付了銀子,把那個小攤販樂得眉開眼笑。
“王爺,他們的境遇這麽慘,你不幫幫他們?”看着他兩高興地拿着剛買的東西,司琴安在後面小聲問王爺。
“像他們這樣居無定所也不是辦法,還要面對這麽多的沙僧,萬一哪一天他們……”司琴安的聲音也充滿着擔憂。
“就讓他們先在四合院住着吧,多派些府兵在四周守着。他們雪域聖宮雖在我們赤烏國境內,但行政卻不屬于我們赤烏國管,若是強行管理,只怕會激起不必要的矛盾。”
司琴德勝也低聲着,他也一直在為他們尋思着解決問題的方法,但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做什麽。他是位和尚,和尚就該待在廟裏,除此之外,其餘都是暫時的,除非……
除非在王府建一座廟把他藏進去……
他不敢往下想,這是一個驚人心魄的想法……
“安泰也是夠慘的。”司琴安嘆氣着。
“安泰,從雪域聖宮出來我已不是聖王了,以後你也不要叫我莫王,讓別人聽見不好。”聖王在前面小聲和安泰說着。
“哦,那安泰以後就叫你小莫莫吧。”安泰親密地依在聖王身上。
“好啊,小莫莫好聽,我喜歡。那我以後就叫你安安。”莫汗那德摟着安泰的肩膀逗趣着。
他兩毫無顧忌的樣子,司琴德勝眉頭皺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