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問天問佛問自心 前鋒将軍撩佳人
兩人漫步叢林,四處空靜,輕風微徐,一片惬意。
“勝王,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聖王笑着,臉上一片純樸溫和誠懇認真。
“不,本王不該讓你騎,白馬通靈性,只認主人,你不熟,害你受驚了。”
司琴德勝看着他,剛才的心都提到嗓門了,若是聖王随着白馬一起墜入萬丈深淵,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幸好……
看着聖王那陽光燦爛的臉,這個人不論何時都在笑,不論何時都是這樣從容大度,明明是剛剛從鬼門關出來,他怎麽就笑得出?
“你為什麽總愛笑?”司琴德勝問。
“我?”聖王指着自己又笑了。
“是啊,天下人都知我愛笑,卻不知,笑并不能代表一個人真正的內心。但愛笑總是好的,因為愛笑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比如我,就是總能遇到你。”
司琴德勝心裏一動,看他一眼,想說點什麽,但嘴唇動了動,還是什麽也沒說。
“倒是你,堂堂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成天不拘言笑,扳着那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有哪個姑娘願意嫁你?”聖王把話題引到他身上。
王爺聽言,臉上一拉,轉過去不理他。
聖王絲毫不覺有異,轉到他跟前雙手放在他嘴邊,食指在他嘴角向上蹭,依舊是一臉陽光明眉的笑臉對着他。
“來,笑一笑,嘴角輕輕向上翹,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對了就是這樣,看,多燦爛、多陽光、多可愛,像你這麽帥的男子,笑一笑肯定迷倒一批迷妹。”
兩人離得這樣近,他的嘴唇軟而薄,眼睛明亮清澈,睫毛長而密。說話時嘴裏呼出的氣直撲自己臉上,能清晰地感受他身上的溫暖氣息。
王爺心中不由一蕩,心裏暖暖的,嘴角不覺又勾起絲絲弧線,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對,就是這樣,嘴角向上勾的弧度再大些就更完美了。”聖王鼓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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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王松開了手,司琴德勝向上翹的嘴角又垂下來。
“勝王,你的琴技很有水準,從小習琴?”自從認識司琴德勝這是頭一回見他奏琴。
“嗯……”司琴德勝應了句。
他從小有氣喘病症,父皇母皇為了讓他習性更沉穩,不到處亂闖亂鬧,故而讓他習琴以安心性。
“剛才那一曲百鳥朝鳳合得不錯,要不再來一首?”聖王熱情邀請他。
“嗯……來一首鳳求凰?”司琴德勝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話出之後深感不妥,拳頭不由放在嘴邊輕輕咳着,改變了話語:“你想再合什麽曲?”
“又咳?”聖王似乎沒在意他說的曲目,看到他習慣性的動作,不由又擔心地問詢着。
“沒事,小咳,不喘。”司琴德勝咳得更厲害了,轉過身去不讓他看自己。
“還沒說有?你還是沒變,都咳成這樣了,還說沒事。”聖王嗔怪着,反手為他探脈。過了好一會,心裏一陣疑惑。
“脈搏穩,氣息順暢,整體比起上次分別之際稍差了點,但無大礙,怎麽就咳成這樣?心跳也快,這是怎麽回事?”聖王自言自語着。
聽到這,司琴德勝不由覺得耳根發燙,急急抽出手,不讓他把脈,輕輕說了句:“不礙事。”手一甩,他那臺古香古色的古琴現身在懷。
“這琴可有名號?看樣子又是臺千金難求的好琴。”聖王一下給他的古琴吸引住了。
“它叫問天。”司琴德勝回答。
“問天?”聖王笑着調侃他:“勝王的東西取名就是奇特,名駒寶劍為追風逐日。古琴問天,問天問地,問世間情為何物?勝王多情,是不是好事将近?”
“什麽好事?”司琴德勝詫異地問,奇怪他這一笑含有自己也難以琢磨的深意。
“勝王這是害羞了,還不與我說呢,你和娉婷郡主的好事……”聖王提醒着。
“沒有的事,不要多想。”司琴德勝臉上又一拉,低眉順眼的沒有表情。
“好,你不說,我不問。你愛問天,我愛問佛。”聖王笑着從懷裏掏出小埙。
“我是佛門弟子,對于世俗的音律不在行,就來一首《問佛》如何?”
“好。”司琴德勝盤坐撫琴,看一眼聖王,微一颔首點頭示意開始了。他從小習音律,而赤烏國又盛行佛法活動,故而對各種音律都無比熟悉。
鐘聲陣陣,鼓聲沉沉,一首悠遠深長的旋律悠然蕩開……
我問佛,我來自哪裏?
佛曰:你是來自如來座下的一朵蓮花。
我問佛,我是誰?
佛曰:你是宙心的一粒光子。
我問佛,心是什麽?
佛曰:心是情的溫度。
我問佛,情是什麽?
佛曰:情是心的遠近。
我問佛,什麽是緣?
佛曰:緣是千年等一回,是無故千裏不開花。
我問佛,為什麽問天,天總是不應我,是不是天也無情?
佛曰:天無時不刻在應着每一位,只是人心閉塞,靈光受阻。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都是天對萬物的情。
心中有情自是滿目春水,日日豔陽。
我問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只有與我相應合,才擁有無上智慧……
一曲完畢,兩人久久沒有說話,看着遠方的天,這麽藍,風這麽輕,山這麽綠,此時只有他們兩人,覺得一切都靜止了。
“以後打算去哪?就這麽一直雲游嗎?”良久,司琴德勝打破了寧靜。
“也沒特意想去哪,不過目前暫時想找個适合的廟,一座可以收容我安身的廟,第一有個栖身之所,第二,若是大廟,信徒多,可能還會繼續揭發雪域聖宮長老護法們不為人知的內幕,讓天下更多的人了解真相。”
聖王半躺在石塊上,擡頭看天。
“還要揭發?”司琴德勝也如安泰一般的神情,呆呆地看着聖王。
他以為自從發生了像上次這樣的事,聖王就不會再與聖宮那邊對着幹了,既然走了出來,聖宮的任何事已與他無關,想不到他這根筋還真倔,這是要一抗到底的節奏啊。
“你不用擔心。我是雪域聖宮的聖王,雖然離開了,但只要長老和大師們蒙蔽世人的手法沒有停,我的責任就沒有斷。”
“可你想過後果嗎?這樣你會很危險。”王爺說,額上微微皺起眉頭。
“管他世人禁我、謗我、虐我,我心如日。管他世人愛我、恨我、忌我,我心如月。你放心,我會小心再小心的。”
聖王一臉從容,反而安慰着他:“相信的人越多,我的責任就越輕。”
司琴德勝靜靜地看着他,他的話輕輕的,卻如雷轟頂,炸得自己嗡嗡作響。
管他世人拜我、求我、哭我,我心如鐵。管他世人餓死、冷死、橫死,與我何幹。這是自己的名言,與他的完全是背道而馳,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境界,同樣生而為人、為王,他的覺悟竟如此之高,他的情操如此聖潔!
司琴德勝久久地看着他,心裏一片寧靜,是的,與他一起,永遠陽光溫暖、從容靜逸的。不由又勾起那不易覺察的弧線,這小和尚,真是令人刮目。
再看他的眼睛,如星如辰,清澈明亮。都說月如皎兮,而他眼卻裝滿星辰。
聖王玉佛式睡姿,側着身一手托着自己的頭,一手輕輕拉着王爺的衣袖:“你累嗎,不躺下歇會?”
“躺?”司琴德勝看他,只見他的目光清澈真誠,沒有任何的調侃取笑,回想起他第一次幫自己艾灸,讓脫上衣的事,也是這般的純潔陽光,心無雜念。
“不了。”司琴德勝臉上感覺別扭起來:“本王坐着就好。”
“……”聖王沒說話,一臉笑意地看着他,期待着他也躺下去歇息會。
石塊并不算大,若是兩人躺下去,會很擠。看他誠意滿滿又不忍心拒絕,擠就擠吧,反正也不是頭一回,在馬上都已擠過幾回了,王爺躺了下去。
兩人近距離地面對面,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聖王依舊是一臉純潔陽光,王爺卻局促得雙手不知何處放,臉上紅到耳根。只覺心血翻湧,閉着眼扭過頭去不再看他,胸脯卻起伏個不停,若有條石縫,他寧願鑽石而去。
偏偏越不自在,聖王就越關注他。感覺到他的不對勁,聖王一臉疑惑,王爺平時高冷漠然,拒人千裏,這會幹嘛,囧成這樣,還喘得厲害?
“勝王……”聖王半擡起上身,靠過去俯身仔細地看他面容:“你怎麽啦,又喘?”說着伸要為他把脈。
司琴德勝甩開他,猛的坐起滾下石塊,迅速向後退了幾步。
“你別過來。”他胸悶氣短,如同見到一個妖豔勾人的狐貍精,生怕自己把持不住。
“哦……”聖王一臉懵逼,手停在空中:“你怎麽啦……”
“沒事。走吧。”司琴德勝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這,這是怎麽啦,要去哪?”聖王在後面追着問。
“與花将軍會合。”司琴德勝看也不看他一眼,擲下一語。
聖王不明所以,一臉懵懂地摸着自己的光頭,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怎麽這王爺也像個姑娘,說變就變,難以琢磨。
根據花千依沿途留下的記號,司琴德勝很快找到司琴娉婷他們。
司琴娉婷正在一邊鬧脾氣,一問之下才知,這位大小姐是在跟王爺賭氣,說好陪她出來狩獵,出來後卻不見了影子,整天都是花千依狩獵,而她只能無聊郁悶地在一邊等着。
花千依見她實在無聊就手把手教她射箭,教她怎麽拉弓,怎麽尋找獵物等等,還給她采了不少鮮花逗她開心,陪她解悶。
好不容易司琴安終于回來了,卻帶回安泰,一問才知說好陪自己出來狩獵的王爺居然去找什麽聖王了?
這是什麽概念,難道一個和尚比自己還重要?他出來是陪自己還是陪和尚?司琴娉婷越想越生氣,把花千依給她采的花兒全撕碎甩落在地。
無處出氣,驀地見到司琴德勝遠遠地回來了,再看,後面竟還跟着一個和尚。她都快要氣暈過去,陪了他這麽久還沒陪夠,還要帶回來?
司琴娉婷忍無可忍,又不好發作,覺得委屈無比,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司琴安和安泰變着花樣陪她玩都無濟于事。
花千依倒顯得左右為難,王爺叮囑自己照顧郡主,這會王爺回來了,郡主卻哭了,王爺不會責怪自己不盡力,而是不喜歡郡主無休無止的鬧騰。
“大小姐,你別哭了,你看王爺這不是回來了嗎?他肯定給你帶來了什麽好玩的?你就等着驚喜吧。”
花千依安慰着她,左右兩只手也是無處可放,想為她試眼淚,自己還不夠格。想拍她肩安慰她,又好像男女授受不親。只看着她哭而沒有表示,又顯得自己不近人情。
花千依從小和哥哥相依為命,在王府長大,本就對女兒之情不甚懂,若是她潑辣無理取鬧還好,戲谑調侃她就好,偏偏她不鬧只是哭,如何是好?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曾眨眼的前鋒将軍,這下卻對一個姑娘束手無策。雙手放在身後剪刀石頭布了半天,也決定不了。
“別哭,狼來了……”忽然花千依靈機一動,伸出雙手在太陽光下做着狼頭的動作,動作在陽光照射下呈現出狼頭的影子映在地上,嘴裏同時發出狼叫的聲音。
司琴娉婷正聚精會神地生氣,驀然聽到狼叫聲,也顧不上真假,吓得直往花千依懷裏鑽。
司琴安和安泰開始也吓了一跳,但看到花千依的神色,知道他在逗她玩,也不出聲,笑着坐在一邊看戲。
這把花千依吓得目瞪口呆,赤烏國的第一美女,王爺的未來王妃往自己身上鑽?若是王爺看到,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心驚膽顫的将軍只好高高地舉起兩只無處安放的手,目光急切地尋求司琴安的幫助。
司琴安偏偏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和安泰商量着如何處理打來的獵物。安泰說可以焖着吃,司琴安卻建議烤着吃,說烤着又香又脆。
安泰不分辨,只是笑着幫他撿着幹柴。
花千依眼睛的餘光看到王爺遠遠地走來,心中暗暗叫苦。幸好他久經沙場,身經百戰,只見他心中一動,靈機無比的又來了個主意。
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風披在司琴娉婷頭上,把她扶到一邊坐下,輕聲對她說。
“郡主不要動,狼在一邊瞪着眼呢,你一動它就會撲過來,不要出聲,蓋好披風,本将軍去把它趕走。”
“好。”司琴娉婷已給他吓住了,不生氣,也不賭氣,乖乖地聽着花千依的話。
花千依微微一笑,這姑娘好打發。輕輕拍了下司琴娉婷的頭,然後得意洋洋地看一眼司琴安,意思說,你就是不幫我,本将軍也有辦法。
只見花千依退出三米之處,對着空氣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嘴裏還發出陣陣狼的慘叫聲。
司琴娉婷以為真的是在和狼搏擊,吓得身子一顫一顫的,而另一邊的司琴安和安泰捂着嘴笑得彎不起腰。
過了半會,眼看王爺他們快走近了,花千依大叫一聲,猛地對着空氣擊了一拳,然後發生砰的一聲,似是有東西給甩了出去。
“好了,狼給趕跑了。”花千依拍拍手,強忍着笑走到司琴娉婷面前掀開她身上的披風:“現在安全了,沒事了,不用怕。”
“真的?”司琴娉婷從小在王府貴閣中長大,天真單純:“你真厲害。”她一臉膜拜地贊着他。
花千依一臉的壞笑,司琴安根本無眼看他那個得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