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謀逆造反早有心 借機問妹詢底細
司琴娉婷在花千依的護送下,撞撞跌跌回到南王府。看着門內出來幾個丫鬟把司琴娉婷扶進了大門,花千依這才苦笑着回去複命。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多情不說,偏偏是愛而不得,死纏爛打,自找麻煩。剛要離去,卻見轉角處來了一頂富麗華貴的轎子,由八個下人擡着,在黑暗中也顯得氣勢非凡,一看就知來者非富即貴。
轎子在南王府大門停了下來,裏面走出一個身穿華服約三十歲的男子。
他不是金天賜嗎?赤烏國的首富怎麽跑到南王府來了?這麽晚了還來莫非有什麽要緊的事?花千依閃在暗角處,心裏尋思着。
只見金天賜直接進了西側小門,遠遠的有小厮為他引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看樣子輕車熟路,經常光臨。
花千依不由躍上屋頂尾随其後,想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
南王府院深悠遠,過了三道走廊,拐幾個轉角,再過穿堂,到了王府的後院。
後院琉璃綠瓦,雅致清幽,假山小橋、流水落葉。
只見司琴娉婷在丫鬟的攙扶下,東拐西拐,一路嘟嘟囔囔、憤憤不平。這個大小姐,到了家也不讓人好過,到這時還沒消氣嗎?不就愛而不得嘛,改天再去找王爺表白就好了,何必這麽折騰?
花千依躲在屋頂,一邊觀察看着金天賜的走向,一邊看着司琴娉婷的醜态百出,不由覺得好笑。
好不容易拐到自己的屋裏,卻見哥哥司琴伯野也在。司琴娉婷剛喝過酒,又在外吹風,膚白如雪的臉變得紅嘟嘟的,嬌俏迷人。
“哥哥,你怎麽在我房裏?”司琴娉婷一臉詫異,嘴裏吐出陣陣酒氣。
“娉婷,你喝酒了?”司琴伯野臉色不大好看,他一直很寵這個妹妹,但妹妹就是不長進,不好好待在家裏習琴練舞做些女工,成天往外跑。
安徒如月四十歲壽辰請了他兩兄妹,司琴伯野因為自己打了敗仗面子上不好過,只好推辭身體不舒服拒絕了。
妹妹娉婷聽說司琴德勝也出席,死活不顧,一定要去。這會待在妹妹的屋裏是想打聽當時在場都發生了什麽,哪知這個妹妹平時端莊娴雅,今天怎麽就忽然喝起酒,撒酒瘋?
聽哥哥這麽一問,司琴娉婷頓覺委屈不悅,眼中不由流出淚,撲在哥哥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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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不要我了,向他表白都不答應。哥哥,如何是好,娉婷除了他誰也不嫁。”
“你向他表白了?”司琴伯野倒是覺得突然,妹妹平時雖說任性了些,倒也是知書達禮,進退有寸,他一直以為妹妹的婚事要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做主才能,哪知妹妹自己倒先急上了。
“他說他只當我是妹妹,妹妹不能嫁給哥哥,拒絕我……”司琴娉婷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嘿嘿,赤烏國的第一美女竟然給拒絕了?為什麽呢?”南王伯野問。
“他說身體不好。這是什麽話,身體不好妨礙婚姻大事嗎?況且娉婷嫁過去還能照顧他。”
“哥哥,怎麽辦,娉婷沒人要了。”司琴娉婷一邊扯開嗓門、誇大表情地鬧着,一邊偷看哥哥的反應。
“傻妹妹哭啥,就憑我妹妹的才貌還愁嫁不出去,沒事,有哥哥在。”司琴伯野安慰着她。
“可是哥哥,我就要他,除了他我誰也不要。”司琴娉婷撒嬌着。
“妹妹,別急,哥哥一定會把你風光嫁出去……”司琴伯野摸着妹妹的一頭黑發,眼睛看着窗外繁星滿天的夜空。
司琴伯野對郡主很挺疼愛,有這樣的哥哥一路保駕護航,就是父母不在,也是幸運的。
花千依伏在窗外,聽着他們的溫情細語,不由一番感慨。想起自己的身世,自小父母雙亡,與哥哥花萬安流落街頭,若不是小時候遇見王爺,承蒙王爺收留,教自己一身本領,靠着自己的努力當上如今的大将軍,說不定此時還不知在哪裏行乞。
看着屋內兩兄妹相互偎依,花千依不由感到一片溫馨,臉上也露出溫和的笑。
此時門外有人敲門禀報着:“啓禀王爺,金老爺求見,正往這邊趕來。”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呢?”司琴伯野自語着,吩咐:“把他帶到我書房候着。”
不等下人領命,金天賜已匆匆跨了進門:“王爺,深夜叨擾,實有急事,還望恕罪。”
金天賜滿臉堆笑,行禮作揖的同時,眼睛已把全屋掃了一遍,見到司琴娉婷的驚天之貌不由眼睛都看直了。
聽聞郡主乃赤烏國第一美女,看來名不虛傳啊,他吞咽着差點流出的口水。
司琴伯野看一眼妹妹,朝她使個眼色,司琴娉婷是聰明之人,馬上退到屏風後的隔間裏。
“金首富,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貴幹?”司琴伯野也滿臉笑容迎上去。
“好事,好事,天大的好啊啊,王爺,你看。”金天賜從懷裏掏出一份紙張遞到南王面前:“西部和北部的礦商……”
不待金天賜說完,南王司琴伯野一下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他說話小心。
花千依聽到這,屋裏一下沒了聲音,不由一陣好奇,從窗紗的小孔裏看進去,只見金天賜手上的紙張已到了南王的手裏,南王細細地看着,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那些礦商名為采礦,實為煉兵器,到時不愁大事不成。”金天賜在司琴伯野耳邊小聲嘀咕着。
他們的聲音雖小,卻逃不過花千依的耳朵。煉兵器?花千依大驚。煉什麽兵器?私煉兵器可是犯法的,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想到這不由貼近了窗前,卻是什麽也聽不見。只見屋裏他們一番密語後,金天賜起身告辭,轉身離去時念念不忘瞥一眼屏風後的天姿國色,咽下口水。
原來司琴伯野一直存有謀逆之心。幾次借車前國在邊界騷擾之際,帶兵對手有兵将實權的其他皇親進行打壓分解,以集中他手中的權力。
眼看皇叔司琴安然已年近四十,很快面臨退位,加上皇叔也是常年身體病弱,皇位的繼承人毫無動靜,司琴月音是理想的繼承人,但卻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女嬰,不堪大任,難不成由堂弟司琴德勝繼承?
他心裏萬萬不願意,司琴德勝的母親是皇上,父親又繼承了皇位,他家一脈已有兩人繼承皇位,風水輪留轉,怎麽也得轉到自己家了吧。
他不是沒想到,而是不願承認,赤烏國皇位繼承人祖訓是:傳女不傳男,傳弟不傳子。
司琴家族之所以繼承皇位,完全因為安徒如蘭,安徒如蘭出嫁後忙于生兒育女照顧丈夫孩子,無力再管裏朝中大事,故而把皇位傳給了她的夫君——司琴悠然。
又按赤烏國的慣例,皇位的繼承人但凡過了四十,就得把皇位傳給下一任繼承人。按傳女不傳男,傳弟不傳子的祖訓,司琴悠然把皇位傳給了弟弟司琴安然。
至于哥哥司琴欣然則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司琴悠然為了平衡各勢力還是不顧妻子安徒如蘭的反對,把自己的哥哥司琴欣然封了世襲王位。
可惜司琴欣然無福受用,封王不久後便撒後人寰、駕鶴西歸,留下一子一女守在王府。司琴安然見他兩兄妹孤苦無依,時常照顧陪伴他們,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留在身邊。
人心長偏了,是無論如何也是扶不正的。司琴伯野就是這種人,他固執地認為,兩任叔父都當了皇上,怎麽也輪到他這一脈了吧,所以他得想盡一切辦法。
上次司琴德勝秋季郊外狩獵的圍剿,就是他故意為之,目的是試探及削弱勝王的兵力。
司琴德勝由于家族的原因,他的府兵就有5萬之多,全是銅牆鐵壁的漢家軍,這群漢家軍由他一人挑選訓練,戰鬥力極強。
南王伯野派出風波芒帶着一萬精挑細選的強兵悍将才勉強和他的兩百名府兵打成平手,由此可以看出司琴德勝的實力遠超出自己的估算。
不過,也探出皇上的态度,皇上對他這次借機圍剿司琴德勝,并沒有太多的反應和懲罰,所以他的膽量越發大起來。
皇上派他領兵出征又給了他絕好機會,借機把大量的神兵利器放在兵/庫屯放,而沖鋒陷陣的兵将用的是繡刀鈍器,加上指揮不當,令得車前七王子勢如破竹般攻占了赤烏國十七座城池。
借着向皇上求援的機會,把大量的利器轉移在自己名下的私庫裏,借機卧薪嘗膽、韬光養晦。
金天賜在他的諸多謀劃中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這人貪財好色又怕死,只要捏住他的軟肋不愁大事不成。
只是他的軟肋……
司琴伯野看着金天賜轉身離去的背影,右拳輕輕地敲擊着左掌心,放心地笑了。他明顯看到金天賜那雙看着妹妹身影的眼睛,是多麽的貪婪和心動。人都是有軟肋的動物,只要有軟肋就好辦事。
只是他一向很疼這個妹妹,絕不會輕易讓妹妹做犧牲品,最始碼也得金天賜付出相應的代價。他轉身進了妹妹司琴娉婷的隔間。
司琴娉婷才沒有心情管哥哥的事,心情郁悶地趟在隔間的卧榻上,一遍遍地回憶起在安徒王府和司琴德勝表白時發生的一切。
以前長勝哥哥是很疼自己的,雖說他對誰都冷漠,但私下對自己還是很好的,自己說什麽都說好,現在,現在怎麽感覺冷淡了很多?是行軍打仗累了,還是我們太長時間沒在一起生疏了?還是他心中有了意中人?
可是,在赤烏國,還有誰比我更能吸引長勝哥哥?一番的胡思亂想,幾經輾轉反側,終于睡了過去。
司琴伯野看着妹妹那張嬌俏動人的臉,他兄妹也算是相依為命了,父王母妃早早就離開人世,整座王府都是由他一人撐着,如今兩人都長大了,也該有所作為了。
“妹妹……”司琴伯野輕輕搖喚着睡熟的妹妹。
司琴娉婷正在夢中見到司琴德勝駕着一兩金色的馬車飛奔而來,是來接她出去狩獵的!只見他身穿白色長袍,頭戴皇冠,英姿飒爽地奔來。
司琴娉婷眉開眼笑,張開雙手飛撲在他懷裏。
“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滿心歡喜地依在他懷裏幸福地喃喃低語。
“娉婷,娉婷……”耳邊傳來哥哥司琴伯野的叫喚聲。
司琴娉婷慢慢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哥哥才意識到自己做夢了。還停留在夢中的甜美笑臉一下落寞起來,拉起被子蓋住頭,輕輕抽泣着。
對她來說最難過的不是躲在被子裏哭,而是夢見兩個人和好了,醒來的時候那種失落。
“娉婷,你怎麽啦?”司琴伯野問:“好好的哭什麽?”
“哥哥,你讨厭,讨厭你,為什麽要叫醒我?在夢中多好,他對我很好,為什麽要叫醒我?”司琴娉婷在被子裏哭鬧着。
“唉,這個傻姑娘。”司琴伯野無奈地搖着頭:“就被拒絕過一次哪用這麽傷心,天下好男人多的去,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哥哥這就給你物色一個更好的。”
“我不,我就要他。”司琴娉婷執拗着。
“一定要他也不用哭,一次不行就兩次,多試幾次或許結局不一樣呢?”司琴伯野安慰着她。
“哥哥,你也覺得可以試多幾次?”司琴娉婷忽然掀開被子,露出一臉的驚喜。
“我也覺得這樣可行,就以長勝哥哥那高冷的性格,哪個姑娘會喜歡,我多試幾次或許真的行哦。”她自我安慰着。
“那就多試試。”司琴伯野也不反對。
其實他心裏還是願意妹妹和司琴德勝多處處的,這樣一來可以完成妹妹的心願,二來可以從妹妹這裏得知他那邊更多的消息。
“對了,這次安徒王府的生日宴那邊情況怎麽樣?”司琴伯野聊家常似的和妹妹唠嗑着。
“哥,你這話就問得多餘了,安徒如月是誰?是安徒家族的嫡系小女,她的姐姐和兩位皇叔父,前後三任皇上都到場,赤烏國的皇親貴胄和名門望族哪個不巴結,哪個不給臉?她的生日宴都快比上任何一任皇上了,收禮收到手軟,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看都看不過來,那場面真是無以形容。”
司琴娉婷誇張的表情,炮語連珠,和平時的優雅全然不同。
司琴伯野微微笑着靜靜傾聽,他要聽的不是這些八卦,但他可以從妹妹的話語中猜出當時的情形,比如府內守護的布防、結構,各路人馬的現狀和調動。司琴娉婷乃一女流,自然不懂這些,但她卻無形地給哥哥傳遞着信息。
“皇叔的近侍花萬安沒在嗎?”司琴伯野有意無意地問。
“哥哥你問這個幹嘛,我不喜歡他,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像是人人都欠他十萬八千兩銀子一樣,沒見到他。”
“他沒在皇叔身邊?”司琴伯野倒是有些詫異。
花萬安是花千依的哥哥,是禁軍督領,也是皇叔的近身侍衛,貼身保護皇上安危,若沒有特殊情況,一般他是從不離開半步的。就像花千依對司琴德勝的保護,雖不在明處,卻時時暗中護着,一有風吹草動就地絕殺。
“聽他們議論說是皇叔派他到西部督查什麽了,不清楚,沒留心他們說什麽。”司琴娉婷說。
“嗯,好了,妹妹,這天也快亮了,你再睡一會,好好休息,哥哥回去了。”司琴伯野輕輕拍着妹妹的肩膀,就要離開。
“好的,哥哥,過兩天我還要找長勝哥哥玩去。”司琴娉婷沖着哥哥喊。
“去吧。”司琴伯野一邊走一邊向手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