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陷囹圄遭人诟 王爺情急探金府
晚上安徒王府鑼鼓喧天,後院的戲臺人影閃爍,來自南疆的一流戲班今晚在安徒王府登臺唱戲,臺下坐滿了皇親貴胄、達官貴人。
一輪雜耍之後,登臺的是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的武生,叫寵宏,是江夏的名牌搭檔,唱的是後羿射日,一身的虎皮短裝,腳上一雙黑色的靴子,背上挎着彎弓長箭。
一曲完畢,臺下掌聲四起,龐宏鞠躬致謝,有人喊再來一曲。
接着一陣緊湊的鑼鼓聲,上來的還是龐宏,只是換了裝束,這會他唱的是哪吒鬧海,一身蓮花衣,肚圍混元绫,右臂環著乾坤圈,神氣十足地立在臺上。
“漁火夜風陋窗,無意吹開那卷那章,繪着陳塘重浪,雷閃中劍刎項,雙瞳無淚無光,桧柏葉落恩怨難償……”
龐宏的唱功也是一流的,吐字字正圓腔,形态灑脫流暢,音調奔放高亢,感情熾熱醇厚,配樂也是大起大落,跌宕明顯。全場只有他一人在唱,卻一氣呵成、渾然一體。
龐宏連續兩臺戲後,臺下達官貴人、公子小姐開始小聲議論。
“怎麽都是他一人唱,其餘人呢?”一公子問。
“莫不是收了錢又唱不出,浪得虛名?”另一公子也疑惑。
“之前他和一個小姑娘搭檔唱的樊梨花訓夫就挺好,怎麽不唱?”一個貌似官人打份的男子說。
“我在外面有個叫方小帥的朋友請他們戲班唱戲,他們還唱了嫦娥奔月,都很好的。”一個姑娘說。
“聽說和他搭檔的也是位小夥子,小夥子只唱女角,這個龐宏專唱小生。”另一個姑娘說。
“他的搭檔呢?怎麽不出來唱?”又一個公子問。
“聽說他的搭檔叫江夏,是位名不見傳的美男子,這人啊,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長得好看都會麻煩不斷。”這位公子倒像是知道的挺多。
“此話怎講?”衆人齊聲問。
臺下的俊男靓女一旦八卦起來就比什麽都感興趣,此時臺上的鑼鼓聲已吸引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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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我們赤烏國的首富是誰嗎?”還是那位知深的公子。
“金天賜!”衆人異口同聲。
“對,這個首富叫金天賜,日進金鬥、腰纏萬貫。他有個好友叫方小帥,這方小帥自認是天下第一美男,平時吃飽沒事做就到處找人比帥。”
“聽說江夏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就找到了他,與他同吃、同行,目的就是讓大家比一比他們之間誰更帥。”那位知深公子神秘兮兮地說。
“這不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做嘛,自己長得俊就算了,還非得找人比?”另一個看客說。
“是啊,又不能當飯吃,就是最帥又能怎麽樣?”有人說。
“話可不是這樣說,長得好看的人啊,總會有不一樣的奇遇。”知深公子說:“就像江夏吧,就因為長得好看,被金大首富邀請到府中唱戲呢。”
“他的戲唱得好,被請到金府唱戲很正常啊。”一個姑娘說。
“難道這就是他不在這裏唱戲的原因?”又一個姑娘問着。
“這話說來長呢,聽說方小帥知道後大發脾氣,要知道,他和江夏是朋友,留着江夏是要比帥的,這給金首富請到府中,方小帥找誰比?試問,這赤烏國還有誰能與之媲帥?”
“于是方小帥天天大鬧金府,要金首富把他放出來。聽說這金首富不但怕死,還很好色,男女通吃。大家說說看,這長得好啊,也并不是好事。”知深公子搖着頭,嘆息着。
“啊???”衆人一陣驚愕。
“男女通吃……”那些聽不下去的姑娘早已羞紅了臉,躲到一邊去。
而那些聽得入迷的公子哥們越說越起勁,都快圍成一團了,完全不知身後的安徒柳青正悄然走近。
“那江公子會不會被金首富吃掉?”有人問。
“天曉得。”知深公子說:“據金首富家的下人傳出的消息,金首富天天在屋裏莺歌燕舞、夜夜笙歌,過得可逍遙快活呢。”
“我也聽說,這金首富都不去雪域聖宮求丹藥了,原來竟是在家中風流快活啊。”另一公子哥諷笑着。
“你們說什麽呢?”安徒柳青沒個正形地擠進人群,嘴邊叼着一根草,一副吊兒郎當。
“安徒王爺!”衆公子一陣驚呼:“沒,沒說什麽?”
“不可能啊,我在那邊看了很久,你們一直在小聲嘀咕着什麽,津津有味、樂此不疲,怎麽本王來了就不說了呢?”
“王爺确定要聽?”知深公子問。
“對啊,把你們剛才說的再說一次,你們敢說,本王就敢聽。”安徒柳青把腳放在椅子上。
“我們在說他的搭檔……”知深公子指着戲臺上唱戲的龐宏。
“嗯……”安徒柳青應着:“還有呢?”
“他叫龐宏,他的搭檔叫江夏,但今晚的戲曲并沒有江公子的戲……”
“什麽?”安徒柳青一下睜大雙目,打斷知深公子的話。
“這是江夏的戲班?”
“是啊,可惜江公子并沒有出席,聽說他出事了。”知深公子驚訝安徒王的變化。
“快說,他出什麽事了?”安徒柳青語氣急切。
“聽說他給金首富扣在府裏,夜夜聽他唱戲,出不來了……”
知深公子語音未落,安徒柳青已風一般地離開了。
衆人面相觑,不明所以。
安徒柳青上次與江夏同臺唱戲玩鬧了一番總覺得意猶未盡,出征前想和他道個話別,哪知他不辭而別,至今都沒有消息,前些日子聽說府裏也請了戲班,卻不知原來還是請他的戲班,只是他為何被金首富扣在府裏,難道真是……
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穿着的女裝,眉宇間透露着男人該有的英氣,給人一種風姿綽約之感。第一見面也太驚鴻難忘了,一個男人居然這麽完美。
安徒柳青快馬加鞭,帶着一小分隊府兵直奔赤烏國首富金天賜的府邸。
一座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的府邸,朱漆大門上方的金字牌匾上寫的大大的“金府”二字。雖說已是入夜,但府中燈火通明、玉樹銀花,大理石的臺階,名貴的地毯、玉制的石像,整座府邸飛閣流丹,氣勢雄偉,奢華之至!
吩咐府兵隐藏在黑暗處候命,安徒柳青獨自飛身躍上金府的琉璃綠瓦,沿着屋頂暗中四處查看,一片安靜,府中各人各司其職,沒有異樣。
一路沿着走廓向院內挺進,前面的屋子燈光明顯比別處亮許多,再看屋子結構,金絲楠木做成的柱子、門窗,想必這是主人房。
輕輕捅破紗窗,裏面靜悄悄的,有兩個約三十歲的婦人愁眉不展。她們挽着發髻,穿着華麗,雍容華貴,樣子像這家夫人。
“大夫人,到了這個時辰,老爺恐怕不會過來了,你早些歇息吧。”其中一個婦女長籲短嘆:“老爺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到我那邊去了,我房裏的二妞已有兩個月沒見過她父親了,天天問她爹去了哪?”
“二夫人,你也回去吧,不用陪我了。”大夫人站了起來,看着窗外繁星滿天:“老爺這段時間怕是都不會來了,你在這裏陪我也等不到他的,他現在啊已給那個戲子迷住了。”
“大夫人,你說我們家老爺這是咋滴?之前一直沉迷聖宮的丹藥,一天到晚神叨着要服丹藥,不能死,怕老。現在不癡迷丹藥,到迷上一個戲子?若說這戲子是姑娘還好說,喜歡就娶回來,我們不反對,但他偏偏迷上一個男戲子,這可如何是好?”
二夫人在屋裏不停走來走去。
看來王府的人議論是真的,江夏就在這金府,金家老爺為了江夏,連自己的老婆兒子都不顧了。安徒柳青貓在窗底下,聽她們閑言碎語說了幾句,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只是不知這個金老爺把江夏藏在哪裏?安徒柳青正打算離開,屋裏那個二夫人卻忽然提高了嗓門。
“一個戲子,也與女人争風吃醋,這話傳出去,我們金府的顏面何存?”
“二妹子,你小聲些,這可不能怪那個戲子,是我們家老爺把他扣在府裏的,聽說那戲子逃了幾次都給下人給抓回來了。”
“這樣說來,我們是不是……”二夫人眼睛一轉,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如絲般鑽進安徒柳青的耳內:“大夫人,我們幫着他逃出去可好?”
“二夫人別多想了,自從那戲子連續幾次逃跑後,老爺就加強了防範,現在別說幫他逃出去,就是只蒼蠅也飛不出去。老爺一天到晚寸步不離,根本逃不了。”
“如此就由他毀了我們金府,毀了我們的幸福?”二夫人氣惱異常。
“老爺執迷不悟,我們能有什麽法子?唉,我們女人就是天生的命苦。”大夫人嘆息着。
“這可惡的世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只能獨守空房。哼,哪一天老娘不幹了,也包幾個男人玩玩。”
“噓,二妹子,你這話私下說就好了,可不能亂喊,不要命了?”大夫人吓得急忙捂着二夫人的嘴。
安徒柳青聽那二夫人的一席話也是哭笑不得,這女人賊大膽,居然想要包男人玩?
這屋裏細細蜜語的正是金天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張子嬌和李玉銀。兩位夫人因為家中老爺的特殊癖好愁眉不展,憂心忡忡。
卻說那金天賜,自從在雪域聖宮第一次見到江夏後,被江夏身上特有的氣質神韻迷得神魂颠倒、茶飯不思,一心只沉迷聽曲唱戲。
江夏身上既有男人的英氣儒雅,又有姑娘的妩媚神韻。穿男裝,他風度翩翩、英姿飒爽。穿女裝,他明眸善睐、風姿綽約。長期生活在戲臺,總能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切換自如,故而他的氣質十分的特別。
金天賜為了他,不惜與好友方小帥鬧翻,強行把他帶回府中,天天山珍海味侍候着,夜夜美酒笙歌包場,日子過得似神仙,快活無比,早就把雪域聖宮的金丹妙藥抛諸腦後。
可憐江夏本一戲子,哪抵得過財大氣粗的金首富?幾次出逃,無奈金大首富財粗仆壯,每一次都被家仆如期抓回。
“我看還得準備一包仙丹給那位戲子,只要他在,我們家老爺就不會回來。”屋裏又傳來二夫人的聲音。
“你想幹什麽呢?什麽仙丹?二妹子,人命關天,可不能胡來。”大夫人勸導着:“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認命吧。”
聽到這,安徒柳青心裏一怔?什麽仙丹?不是要給江夏下毒吧?想到這不由又細心地聽她們屋裏的對話。
“大夫人,這戲子在我們府裏至少呆了半個月了,老爺一點也沒有要放他走的意思,我們不争取,難道就由這事一直這樣下去?”
大夫人不語,不是她不想争取,而是老爺的心根本不在她們這邊,與其這樣吵吵鬧鬧,還不如認清形勢,過好自己的日子。
“我這有一包老鼠藥,待會趁給老爺送湯的機會給那小子一碗。”屋裏,二夫人沉思了良久,終于下定決心。
“老鼠藥?”安徒柳青聽到這,大吃一驚,這老鼠藥一旦服下去,不死也傷。
“二妹子,不可,人命關天,不可胡來。”大夫人畢竟是一家主婦,行事小心,較稍為大度。
“大夫人你放心,不用我們去送,就讓那個新來的丫環翠玉去,出了事她背鍋。”二夫人态度堅決神情凜然。
聽到這,安徒柳青眼睛一轉,來了主意。
這時屋裏門開了,一個身材高挑,穿着紅色衣裙的丫鬟,領着一個衣着華麗的小孩,那小孩紮着一雙總角,臉蛋紅嘟嘟的,可愛極了。
丫鬟沖着屋裏的兩位夫人微行一禮,對着屋裏的二夫人李玉銀說。
“二夫人,小姐不肯睡,非要等夫人回去。”
見到丫鬟進來,二夫人臉上一喜,瞥一眼大夫人,見大夫人沒有制止,對丫鬟說:“翠玉你跟我來,我屋裏有一碗參湯,你給老爺端去。”
安徒柳青見時機已到,立馬蹑手蹑腳尾随其後。
二夫人背着丫鬟在參湯上輕輕攪拌一番,讓丫鬟給端了出去。
踏破鐵鞋無覓處,來的全不費功夫。安徒柳青尾随在丫鬟後面,他正愁找不到江夏在哪裏?
在後院,轉了幾個拐角,隐約聽見前面有戲曲嬉鬧聲,猜金首富和江夏就在裏面玩樂,于是三兩下點了丫鬟翠玉的穴道,一手接着她托盆上的湯,一手把她拉到偏僻的地方。還不忘把翠玉頭上的首飾,身上的外衣脫下,穿在自己身上。
就這樣,不消片刻功夫,安徒柳青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花枝招展的紅衣丫鬟,托着參湯一搖一擺的來到金首富屋前,輕輕地敲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