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忠心随從搬救兵 病秧戰神受風寒
一張英俊如玉、高冷霸氣的臉。他,他,他……
不是德勝王爺嗎?怎麽是他?不是領兵打仗去了嗎?怎麽在這?
他正看着自己,沉穩的目光透着絲絲不易察覺的柔情。
“哈哈,原來是你啊,怪不得覺得熟悉,還真是。”聖王摸着光頭,打着圓場,心裏卻叫苦,這也太巧了,上次擠在一匹馬上,這回還得擠。
王爺似乎也感受到前面這人的不對勁,低沉的聲音冷不丁的問:“不願與本王同乘一馬?”
“誰說的?”聖王臉上僵笑着否認:“沒,沒有的事,一起擠着暖,馬上風大,冷。”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身後就是一個冰坨子,和他一起只會越來越冷。與其磨破腳,還不如擠一擠,誰怕誰,沒擠過女人,難道男人也沒擠過?
聖王自我安慰着,想起安泰,他們小時候經常擠在一起睡,男人擠男人他擠多了去,不差這一個。
王爺不語,嘴角勾起一條連他自己都不易覺察的弧線。
“我們這是要去哪?”聖王問。
“戰場。”王爺說。
“戰場?”聖王莫名地問:“看你行色匆匆,有急事嗎?”
“嗯。”王爺應了句便不再言語。
原來司琴德勝走後沒多久,安徒柳青便放出狼煙。一見狼煙,王爺心知大事不好,以安徒柳青的性格,若沒大事肯定不會輕易放狼煙,況且還有花千依這個前鋒。不知那邊情況怎麽樣,得盡快趕回去。
話說王爺帶着25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開赴車烏關,為不打擾當地百姓,他們在城外找好地形安營紮寨,派出兵将救出司琴伯野,把風波芒收入帳下封為副前鋒,并把南王手下的兵将歸入自己軍将中,一鼓作氣奪回南王丢失的十七座城池。
大軍長驅直入,正考慮是否直接攻入車前國都,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卻聽到将士來報,說聖王的近侍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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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裏,安泰掙執不過聖王只好委屈離開,朝着大隊兵馬的車轍一路尋至戰場,聖王如此行事,肯定身陷困境,能救他的只有王爺。
“王爺安好。”安泰向他行禮作揖。
“你來這……”王爺好奇一個和尚怎麽跑到戰場上:“你家莫王呢?”
“王爺,我就是為了我家莫王才來求你,求你快救救我家聖王,他有危險。”安泰臉上滿是焦慮。
“他怎麽啦?”王爺心裏一動,想起他陽光燦爛的笑臉。
“我家莫王又回聖宮了,說要揭示長老護法虛假欺騙民衆一事。”
“什麽?”王爺大驚,委實想不到這個和尚做事如此不按章法,孤身一人不死也傷。
“聖王這樣做無疑是以卵擊石,千百年的風俗習慣和宗教信仰,不是幾句話可以解決的,他做了他該做的事,但後果卻很嚴重。”
“王爺,你快去救救他吧,他會沒命的。”安泰噗通地跪下,不敢想象,聖王做了如此驚天之事,還可以全身而退。
“本王知道了,你先去歇息。”司琴德勝用眼神示意司琴安把安泰帶下去。
司琴安本就對安泰有好感,巴不得能和他一起去說說話、聚一聚。他樂意地作揖行禮拉着安泰一起出去。
司琴德勝立即招來安徒柳青和花千依,表示自己要出去幾天。
安徒柳青和花千依一聽主帥要離開都震驚了。行軍打仗,兩軍對壘,哪有主帥離開的道理,主帥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在全軍起着無比重要的作用。
“表哥,不論什麽事,天踏下來你都不能離開。主帥中途離開的消息一旦傳出,影響軍心不說,就怕敵軍出奇不意,突襲我們,到時如何向皇上交待?”安徒柳青無論如何也不讓司琴德勝離開。
“是啊,王爺,我們好不容易奪回南王丢失的十七座城池,你這一走,若是有個意外,如何是好?”花千依也勸着。
“聖王那邊不用太過擔心,畢竟是聖王,經過皇封,長老和大師不會太過為難他的,等我們打完了這場仗再去也可以。”安徒柳青分析着現狀。
“我們現在已拿下十七座城池,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把車前國七王子趕出國界,到時我們可以提前班師回朝去救聖王。”
“你們不用擔心,本王最多離開三天,就三天,一定回來。而且本王雖然離開軍中,但另一個本王還在。”司琴德勝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倆,胸有成竹。
王爺說完打了個手勢,帳外走進一個與他身材差不多的年青将士,司琴德勝從懷裏掏出一張柔軟的面皮輕輕地打開,兩人一看,這面皮和王爺一模一樣。驚愕地看着王爺,不知他想幹什麽。
王爺把這張和自己一樣的面皮輕輕地敷在那個年青的将士臉上。面皮做工精細、形象逼真,一經敷上去,加上他們十分相似的身材,就連安徒柳青和花千依也難以分清他們誰是誰。
王爺自信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不住地點頭,然後又從懷裏掏另一張臉皮,這張臉皮和剛才的将士十分相似,王爺把它敷在自己臉上。
如此輕易更換了身份。
“你在這三天裏不能出帳半步。”王爺吩咐着那個将士:“穿上本王的盔甲,坐鎮軍中。”
将士恭敬地點頭作揖答應着。
“若是外人問起,就說本王哮喘發作,其餘不必多說。”司琴德勝對着安徒柳青和花千依說。
“安徒王,你是副帥,本王走後的三天,軍中一切由你指揮。”
“是。”安徒柳青躬身應着。
“花将軍,加強戒備,若是敵軍小範圍的進攻,我們只守。若是大規模的進犯,則以狼煙為信號,本王會立即趕回。”
“司琴安……”司琴德勝沖着外面喊。
“來了……”司琴安與安泰在外面正聊得歡,被王爺一喊,吓了一大跳,急忙應着跑了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在這三天,軍中要有煮藥的味道飄出,不用多,一天一次即可。”
“可是王爺,你沒病啊,煮藥幹嘛?”司琴安不解地問。
“讓你去就去,你家王爺現在急着英雄救美?”安徒柳青取笑着。
“是。”司琴安沖安徒柳青做個鬼臉走出去。
安排好一切,司琴德勝脫下戰甲,換上輕裝,走出帳外。司琴德勝心細缜密,猜到自己離開後會出現的各種意外,于是用替身代替自己坐賬軍中,以穩軍心。
想到從邊界趕去雪域聖宮已來不及,雖說自己的寶馬日行千裏,但是他一刻也等不及,禦上他的逐日寶劍,終于在半天內飛達清虛神殿。
他扮成信徒和大衆一起站在清虛殿的前堂,親眼看着聖王緩緩行來,此時的聖王莊嚴又高貴,穿着金黃袈裟,頭戴寶冠,身上挂滿了各種首飾珠寶璎珞,高貴王者之風決不會在自己之下。
再看他,心無旁骛,臉上陽光燦爛,就像一朵剛從湖中升起的蓮花,清新脫俗,讓人挪不開眼。
不知為何,見到他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感覺很奇異,自己也說不清。只要他在,心裏會很平靜,有一種莫名的喜悅慢慢升起,難道這是他說的歡喜佛?自己會喜歡他?心情捋到這裏,對這想法震驚無比。
……
“你會吹埙?”兩人并肩走進軍帳,王爺問。
“哦,會一點,經念得多了,無聊時就吹吹。”聖王笑着說。
帳中,安泰見到聖王開心的跑過去一把抱住:“莫王,你終于回來了,真好,安泰都擔心死了。”安泰用力地把聖王擁入胸前。
“安泰。”聖王也擁抱着他:“幸好那天我們分頭行動,不然沒人通風報信,沒人救我了。”
聖王說這話時看一眼王爺,眼裏滿是歡喜。王爺見他們親密的樣子,臉上好不容易勾起的弧線又扯平了。
“聖王,一路舟車勞頓一定累了,我幫你燒盆熱水冼冼臉,休息一下可好?”安泰問。
“好啊,幾天沒睡都困死了。”聖王嘟囔着,恨不能立馬倒在安泰身上睡覺。
“哎哎哎,莫王……”安泰手忙腳亂的扶着他:“一路風塵仆仆洗好的再睡。”
“哈哈,逗你的。”聖王推開他眨個眼:“等你的熱水哦。”
“好,莫王先去歇會。”安泰用力地點點頭。
“要不出去轉轉?”司琴德勝低沉的嗓音問,似乎不願看到他兩親密的樣子。
“好。”聖王快活的應着。
走出帳外,外面兵将鬥志昂揚都忙着訓練,操練時發出陣陣“漢”的吶喊聲。
“別的将士沖鋒陷陣都是喊着沖啊殺的,你的軍将為何只喊‘漢?’這漢字有何寓意?”聖王好奇地問。
“漢字一音在古語中意為勝利,他們喊‘漢’就是勝利之意。”王爺解釋着。
“幹脆你叫漢家王好了,漢家軍的王爺。”聖王擡頭看他。
“這可不行,雖說漢家軍是府兵,但以保護皇上為首任,我叫漢家王有不軌之嫌,還是勝王好,勝者無疆,長勝無敵。”王爺正色着。
聖王嬉笑着臉,盯着他:“勝王好,永遠勝利。”
“我是德勝王爺。”他垂下雙眸,低眉順眼地糾正他對自己的稱呼。
“有區別嗎?德勝王爺就是勝王,有德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就是剩王啦。”
他笑着走開,剩下一臉懵懂的他愣愣地站着。
走了一圈發現王爺還立在原地,不由又揮手喊着:“過來,那邊有香氣飄來,去看看。”聖王指着一個飄出炊煙陣陣的帳營說。
王爺只好跟上去:“你好歹受過皇封,是堂堂一方之王,受萬民愛戴,怎麽連個随從跟班也不挑個好的?”他看着遠處忙着燒水的安泰。
“要随從跟班幹嘛,那些只不過是裝飾自己門面、給自己加冕的假象罷了。”
聖王看一眼他沉思的臉,好像看懂他的心事,解釋着說:“安泰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跟班。”
王爺臉上又一沉。
很快轉到飄出香氣的帳營裏,聖王一腳跨了進去:“好香啊,有什麽好吃的?”
話音未落,裏面不知是誰正巧潑出一盆髒水,眼看就要潑到聖王身上,王爺眼明手快,一下把他拉過來。
猛地給王爺一拉,毫無準備的聖王一個踉跄失去重心,眼看就撲到在王爺懷裏,還好王爺雙手有力地把他穩穩扶住。
帳中的幾位廚子見到王爺驀然出現在廚帳裏,驚呆了,見到身手敏捷的王爺更是看呆了。半響廚子們才回過神,心驚膽顫地過來問:“沒,沒潑到你們吧?”
“哈……”聖王像是從夢中醒來一樣,站直了身昂首挺胸打着圓場:“沒事,你們這些廚子的潑水功真夠厲害的。”
“真對不住,真對不住。”廚子們忙着賠禮。
王爺淩厲的眼光掃一眼廚子們,一言不語走了出去。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忙。”聖王也跟了出去。
兩人轉到陣營後面的山坡上,站在高處,眺望遠方,此時已進入冬天,萬物蕭條,殘葉片片,寒風陣陣。
“吹首曲子吧。”王爺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衣領,他感受到寒意。
“你是說吹埙?”聖王問,他除了會吹埙,不會別的樂器。
“……”王爺不語。
“以後吧,這裏風大。”聖王說:“你的身體不适合在這裏吹風,回去。”
聖王說着就要往回走,走了幾步發現王爺并沒跟着,而是站在原地看自己不語。
“好好好,就吹一首,吹完就回去,不然你又要喘了。”聖王看着他高冷的目光不由妥協了。
從懷裏輕輕地掏出那只發黑的埙,埙身已被磨得光滑無比,想必這埙已陪主人不少時間。
随着一聲低鳴,小小的埙發出陣陣深遠、悠揚的聲音,仿佛天外之音,又宛如古寺的焚音,低沉震撼,直擊心扉。時而如小橋流水,時而又如萬馬奔騰,高昂亢奮。
一時間王爺竟聽得出了神。
眼前出現兩個追風少年在草原中、雪地上策馬馳騁,他們英姿飒爽、豪情萬丈,無拘無束地在天地間任意翺翔。
“阿嚏……”
一聲噴嚏打斷吹得入神的聖王,停住擡頭看他,他的鼻子不受控地挂了兩條熱烘烘的鼻涕。
“看你,都說了不能在這裏吹風。”聖王收了埙,掏出一條褐色的僧用方巾,小心為他拭去兩條鼻涕。
“……”王爺一動不動,像根木樁。
“快回去,非要聽什麽埙,現在好了,不病不痛快是吧?”聖王唠叨着。
“沒事。”看着他認真地擦着鼻涕,王爺第一次感到了混身的不自在,他的身體很暖,就像一個火爐溫暖着自己,接過他的僧巾自己擦着鼻涕,眼睛舍不得挪開。
“正好,安泰在燒熱水,回去先冼個熱水澡,去去寒氣,再喝點姜水睡一覺,這樣大概就沒事了。”聖王吩咐着,好像這裏只有他是王一樣。
“聽你吹曲就挺好。”王爺平時不多言語,卻常常冷不丁冒出一句讓人吃驚的話。
“你喜歡聽曲啊,怪不得在你生辰那天跑去看戲了。”聖王笑着說。
聞言,王爺臉上又一沉,聽曲怎麽同聽戲?
“走。”他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