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撲朔迷離美男子 南王帶罪征車前
安徒柳青陪着江夏一番玩鬧,戲雖唱得不好,卻興致勃勃。如此折騰一夜,早已四肢乏力,疲憊不堪。趁大夥卸妝他一頭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人群早已散去,四周悄悄:“王爺他們呢?”睜開朦胧的雙眼,抓住一個小厮問。
“什麽王爺,我不認識。”小厮一臉懵懂。
“就是那個成天板着臉,不拘言笑的公子。”安徒柳青形容着。
“沒見過。”小厮喏喏地回答。
“和我一起唱戲的美女江夏呢,她在哪?”安徒柳青繼續問。
“後臺。”小厮回答。
踉跄地轉到後臺,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在整理衣物道具,看着有點眼熟,一把抓住他問:“江夏呢,有沒見到他,他去哪了?”
看着他着急的神情語氣,小夥子瞪大雙眼,一臉的疑惑:“你找我?”
“不是,我找江夏,你見到他了嗎?”安徒柳青重複着。
“我就是江夏。”小夥子臉上堆起了笑容:“和你一起唱戲的那個江夏。”
“你是江夏?”安徒柳青一臉不信地看着他:“你不是,她分明是個漂亮的姑娘。”
江夏無聲地笑了,戲班裏缺少女花旦,為了不影響唱戲,他一直在戲班裏演反串,他長得明眸善睐、英俊如玉,穿起女裝毫無違和感,大概這樣造成誤會。
“我就是江夏,你看到那個穿戲服的姑娘就是我。”江夏重申一遍。
“你就是江夏???”安徒柳青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狠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沒事成天穿着女戲服幹啥?”安徒柳青一臉懊惱、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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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臉無辜的江夏,我穿女裝惹你啦?
江夏來自南疆,祖輩皆是以唱戲為生,半年之前南疆大旱,顆粒無收,到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唱戲難以維持生計,無奈只好帶着戲班一群人邊唱邊流浪,最後到了神都。
好不容易在神都站穩腳跟,靠着自己的唱腔和努力闖出一番名堂,被玉都神宮的人請去唱戲,說是宮中王爺壽辰,不敢怠慢,親自上臺出演樊梨花訓夫。哪料在臨出場的時候,搭檔小生的龐宏居然不見了,這才引出安徒柳青的一番胡鬧。
不過,這安徒王真是位美男子,英姿飒爽有英雄氣勢。江夏想起他出現的那一幕,無聲笑了。
轉而又想起父親,父親在兩年前就逝去了,繼母掌管了家中錢財,在他十五歲生日的時候,繼母笑盈盈地給他幾個包裝精美的箱子,說可以拿它們走。
心裏一陣歡喜,十幾年繼母對他都沒有好臉色,這次難得送生辰禮物。
開心的拆了箱子,發現裏面全是空的,一臉狐疑地看着繼母:“二娘,這些箱子怎麽是空的?”
“是啊,你已長大十五歲了,去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滾出這個家門。”繼母毫不客氣地把他逐出門庭。
身無分文的江夏無家可歸,幸好父親留下一個戲班,從小在戲班長大,戲班的老人都舍不得他,由于戲班缺少花旦,他挑起父親的擔子,一直男扮女裝演戲。
“想誰呢,這麽出神。”身後傳來一個男聲,是搭檔龐宏。一見到龐宏,江夏心中氣憤不由一處來,舉手就要打他。
“還好說,演出時間到了,你跑哪了?臨時之間我上哪去找武生,不是存心給我難堪?”
“停停停……”龐宏長得高大英俊欣長挺拔,一邊躲閃一邊喊。
“這不剛才拉肚子,肚痛難忍,跑茅房了,誰知道出來時你們都唱完了。”他嘟囔着:“把我的戲份唱得這麽差勁,身價都掉好幾兩銀子。”
“還好意思怨別人,若不是安徒王臨時起意鬧這一場,引開別人的注意,我都不知如何收場,辛苦積攢的名聲就被你毀于一旦。”江夏沒好聲地。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這就把這該死的肚子丢掉,在關鍵時候壞我們大事的也不是好東西,不要也罷。”
龐宏說完就在桌子上找了把小刀往自己腹中刺去。
“你若是真下得了手,我就跟你姓龐。”江夏冷漠地看着他,以他對龐宏的了解,最多就是做做樣子,解解氣。
“又給看破了,沒勁。”龐宏扔掉小刀倒在長椅上就想睡。
“起來收拾東西。”江夏不依不饒。
……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長勝王府,氣勢恢宏的高牆大內院裏,微風習習,竹影閃爍,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庭院深深處,一間精致的屋裏,人影閃現。
司琴德勝正躺在小軒窗內的長榻上休息,此番的法事焚唱活動,吸入不少香煙,本來就哮喘的他喘得更厲害了。
安徒柳青不停在他耳邊嘀咕着什麽,無心細聽,不過當他說到江夏時,一下睜大雙眼:“什麽?你調戲的姑娘竟是位男子?”
王爺只覺一股悶氣直沖心頭,呼吸變得細長,喘得極為難受。
“天曉得竟是位男子扮的角,害我還和他對戲一場,累壞我了。”安徒柳青垂頭喪氣。
“活該。”司琴德勝不給他好臉色:“戲班什麽時候離開?”
“不知道,也許還要唱一天吧。”安徒柳青說。
“讓他們馬上走,不要唱了。這事也不要到處說,悶在肚子裏,說出去丢人現眼。”
“幹嘛要悶着,男子怎麽啦,男子就不能喜歡嗎?男子也是人,看他玉樹臨風,比你差還是比我差?”
安徒柳青一臉痞氣,毫不客氣地怼怼着他。
說完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喜歡男子?自己喜歡男子,怎麽可能?活見鬼了。他一臉震驚,根本不相信這一切。
“你……”司琴德勝給他氣得說不出話:“滾……”下了逐客令。
“滾就滾,誰怕誰?”安徒柳青無所畏懼,一臉壞笑摔門而去:“我還得去找樊姑娘。”
……
歇了半響,約摸到了半夜,終于理順了胸中一口悶氣。門外,傳來手下兵将的聲音。
“報告王爺,前方戰事吃緊,南王伯野兵敗,皇上急宣各位大臣進宮議事。”
“南王兵敗?”司琴德勝聞言,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開門揪着報兵衣領:“前方戰事如何?”
“具體還不知道,只知道南王那邊損兵折将,車前國的七王子攻勢淩厲,南王招架不住,已發七道急報,緊急求援。”
“速備車馬,進宮。”他吩咐着,快速穿好衣裳。
南王伯野出兵之前,他就感覺不對勁,如今真給猜中,南王一旦兵敗,後果不堪設想,西北部的十七座城池将不保。
拖着一身病軀進了皇宮,裏面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各位大臣、皇親貴胄都到齊了,安徒柳青也從門外擠進來,想必也聽到風聲。
“各位卿家大臣,深夜招各位至此,實在是事關嚴重、事關國運。”司琴安然疲憊虛弱地呼招大家靜下來。
“剛接到戰報,前方南王伯野戰事吃緊,車前國七王子氣焰嚣張、來勢兇兇,已不是一個南王和十萬精兵可以抵擋的,招大家至此,共商對策。大家說說,如何退這狼子之兵保我國安寧?”
話音剛落,大殿議論紛紛,大臣們七嘴八舌地商讨着。
“之前一直收到戰報都說戰事順利,敵兵節節敗退,怎麽這麽快就來個大反轉,招架不住要支援了呢?”其中一個身形微胖的大臣說。
“據說車前國七王子詭計多端、狡詐無比,先下佯裝兵敗,引誘我軍深入敵軍腹部,到了敵軍腹部後,七王子的大量兵馬才出現,把我軍團團圍住,燒糧倉、斷水源,我軍這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說話的是安以生,他是赤烏國的一品文官,年約四十歲的樣子,身形挺拔。
“我赤烏國能行軍打仗的,除了南王伯野就是德勝王爺,南王這一敗,還真不好找人代替。”又一個大臣說,他叫田加之,是位長須老臣。
“是啊,我國文官不少,武将卻缪缪無幾,本來德勝王爺是領兵天才,可惜身子弱,不經折騰。”又一老臣說。
這時門外又有報兵前來禀報。
“啓奏皇上,前方急報,我方已連失十七坐城池,南王伯野不知所蹤,若無援兵,車前國七王子恐怕很快會攻進我國國都。”
“什麽……”
大殿裏一陣恐慌,大臣們亂成一團,司琴安然癱坐龍椅上。
“啊……”
司琴德勝再也忍不住,淩空噴出一口鮮血。
“王爺……”衆人更慌了……
“王爺……”司琴安和花千依從門外飛疾而來,一把扶住司琴德勝。
“表哥……”安徒柳青也大驚失色。
衆人圍上來問長問短。
“快傳禦醫!”皇上高喊着。
半響,禦醫號脈完畢,搖頭嘆息着。
“王爺這是急火攻心,加上身體本來就孱弱,一驚一咋的問題就更嚴重了。行軍打仗的事就不要再理了,回去養好身體再說。”
“德勝你就先行回府休養,前方戰事你不用擔心,這不還有皇叔嘛。”司琴安然安慰着他。
“大不了朕禦駕親征,定會收複失去的十七座城池,我就不信治不了車前國七王子的狂妄。”司琴安然身形雖沒有氣勢,說的話卻氣勢無比。
“不可皇叔,我朝就是再無人也不能由國君領兵打仗,臣侄沒事,吐了一口血而已,習慣了,可以領兵前去。”司琴德勝擺擺手,氣喘籲籲。
此時門外,有內伺進來,向皇上禀報着。
“啓奏皇上,王爺生辰的法事活動已做了一天一夜,現在基本完結,聖王那邊的長老來話說,已收拾好東西準備啓程回雪域聖宮,現特來辭行。”
言罷,門外進來了雪域聖王莫汗那德。
此時的他已換了一身普通的褐色僧服,寬大的袖口,脖上圍着一條再普通不過的僧巾,顯得飄逸俊朗。英俊如玉的臉上陽光靈動,一抹微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整個大殿一下靜了,全體官員靜靜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位飄逸灑脫的神仙飄進殿內。
聖王看一眼氣若如絲的王爺,微一點頭以示禮,轉身行至司琴安然面前,向他十合行禮言道。
“皇上,日前的法事活動已結束,貧僧特來辭行,望皇上應允。”
“聖僧一路辛苦,只因國事繁忙,禮照不周,望聖王見諒,一路好走。”皇上客氣着。
聖王點頭會意,禮退出殿。
在經過司琴德勝面前時,腳步慢了下來,他嘴邊還有血絲,氣若游絲地看着自己。
看着他難受的樣子,聖王沉默半響,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等我,等我三天,我一定會帶來治好你氣喘的丹藥。”
他的聲音雖小,卻如雷灌頂,震得王爺全身激蕩。
看他目光從容,堅毅無比,王爺似乎猜到他要幹什麽,一下握住他的手婉,似有一種一輩子不放手的感覺,又似有一種若一放手,便會失去他的擔憂。
“沒事,等我。”聖王按住他的手,目光從容堅決,讓人産生一種毫無理由的信任。
看着聖王遠去的背影,王爺的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滋味。
……
第二天,安徒柳青又去找江夏,發現人去樓空,戲班的一群人早已不見蹤影。不由一陣落寞,後天就要随勝王出征打仗了,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想起和他一起唱戲的情景,竟覺意猶未盡,不知為什麽,只想再和他唱一場戲,再玩一回。
第三天,玉都神宮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封帥儀式,司琴安然向天下宣布封:司琴德勝為長勝大元帥,安徒柳青為副元帥,花千依為帳中前鋒,率精兵20萬,前去車烏關進行支援抗敵。
同時撤銷南王司琴伯野的兵馬大元帥之職,其餘軍中将士皆以長勝大元帥為首,歸入長勝大元帥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