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再次回到皇宮,廣岫唏噓不已。諾大的皇宮此時竟如一座死域,死氣沉沉陰風厲厲,與平時的顯貴繁華大相徑庭。他原本還擔心衛翾這越獄犯被人發現,此時看來根本沒人顧得上他。
廣岫頭一件事就是施法召來行雲,這驅邪之劍在宮中吸取了不少陰煞邪氣,看去靈光锃亮,還頗滋潤,總算有了些驅邪靈劍的樣子,只可惜他的力量在這被陰霾籠罩的皇城之中,還是太過微小了。
衛翾不發一言走在後頭,眉心緊鎖,不知在想什麽。廣岫也懶得去搭理他,擦了擦行雲,喚了幾聲來福,行雲毫無動靜。廣岫憤惱又拿它沒辦法,只得削斷幾棵灌木洩憤。
忽見幽暗之中有一物暗放溢彩,過去撿起一看,是塊玉佩,名叫冰魄,乃是靈物,可辟邪去穢,有此物在身可邪物不侵,在這宮中足可自保了。
這樣的寶物竟然随意丢在草堆裏?
廣岫摸了摸,見衛翾沒注意到這邊,偷偷收入懷中。
衛翾道:“你确定他們會在宮裏?”
廣岫道:“從沒見過娘的孩子,自然會迫不及待來看看娘的樣子。”說完這句話,他心裏連帶得都有些不是滋味。
前往西苑途中,他感受到一處宮邸黑霧缭繞,陰煞尤其嚴重。若沒記錯,那是四皇子雲钰的寧壽宮。
既然見到了便不好不去管,他對衛翾道:“我去看看,你先過去。”
衛翾沒答話,也沒給點反應。
廣岫來到雲钰宮中,被眼前情形吓了一跳。
雲钰傷勢在身,痛楚在心,心懷怨怼靈臺不穩,陰邪竟比別處更多些,繞在他身側盤桓不去。照此下去,只怕不用幾日便要一命嗚呼了。
雲钰知道房中來了人,卻是神思混沌倦怠非常,身上似有重物壓迫,根本無法起身。
待廣岫驅散了這房間中的陰邪,雲钰才覺呼吸順暢了一些,眼前清明不少,掙紮着起身道:“先生……何時來的?”
廣岫見他形容憔悴,消瘦不少,有些感概,道:“你這樣子,別說一個人進來了,就是天塌了只怕也察覺不到。”想了想還是忍痛割愛,将冰魄塞進他手裏,“算你運氣好,拿着這個,一般污邪不敢動你。”
雲钰看了看手中的玉,凄然笑道:“雲钰如今心如朽木之人,還勞煩先生贈予寶物,怕是不值當。”
廣岫道:“這不是我的,随手撿來罷了。反正這皇宮是你的家,宮裏撿的東西也就是你的東西,有什麽值不值當?”
雲钰苦笑,逐漸為大笑,笑得疾咳不止,捂胸喘息良久,方才穩住:“家?能把詭谲肮髒的皇宮稱之為家的,怕是只有先生一人了吧。”
廣岫心有所感,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即便不是三宮六院的後宮,尋常人家中也是糾葛衆多,你要看開些才是。”
雲钰凄然搖頭:“看開?喪母之痛,豈是看開二字可以消減?先生超然俗世,自不理會凡人這些死死生生之事,說得太過輕巧了。”
“聽你這話,我莫非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廣岫見他病怏怏一臉的心如死灰,恨不得上前給他一拳把他打醒了,“你雖失了母親,但好歹還有父親兄弟,你看看我,孑然一身無親無故,這病了痛了,連個探視的人都沒有,你能有我慘?”見雲钰不說話,他幹脆在床邊坐了,道:“我十來歲時母親就病故了,無親無友,流落街頭,處處遭人嫌棄唾罵,活得還不如一條狗。我若是如你這般,只怕已死了一百次,可是你看看,我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
雲钰看了看他,道:“那你父親呢?”
廣岫面容微動,道:“他?就當他死了吧。”
雲钰來了興趣:“當?言下之意,他還在人世,卻當他死了,這可不是身為人子該有的孝心吶。”
廣岫感概:“有勝是無,形同虛設,有什麽用?哎哎哎,說你呢,盡問我幹嘛。宮裏的事我不太清楚,但你母妃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要看到你這般模樣,你若不振作,如何對得起她在天之靈?”
雲钰嘆道:“多謝先生一番勸慰,好意雲钰領了。”
廣岫點點頭,領了總不枉他費這些唇舌:“宮裏不太平,你記着拿好這塊玉,千萬別丢了。”
雲钰道:“照先生所言,這宮裏還有問題?”
廣岫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問題嘛,還有一些,放心,我搞得定。”
雲钰道:“先生之能,雲钰自然信得過。”
要說廣岫這人就是這樣,分明沒多少本事,卻總能裝出自己神通廣大的模樣,讓人覺得他很厲害,什麽都能解決,其實心虛得不行。要真半個月了才解決,只怕這宮裏都死絕了。
“得了,你好好休養,別要死不活的。逝者已矣,活着的還是要好好活着。”廣岫又扯了一通大道理,起身告辭。剛走出宮門便見兩道黑芒掠空而去,其間靈氣煞氣交雜,是并不陌生的氣息。
廣岫神情一緊,趕忙跟了過去。
人琴俱毀,往事如煙,缙帝頹然而坐,看着案上殘琴,好似被抽去了生命中的某一個部分。這段短暫的相守,恍如夢境。
神思恍惚之中,他看到眼前憑空出現一個身影,一時間以為是淩末又回來了,驚喜交加站起身來,卻看清了那并非淩末。
來人一襲白衫恍若天人,白玉般的面上微微帶了些稚氣與迷惑,頗有幾分相熟之感。
“你是何人?”缙帝有些發怔,他從未見過如此絕色之人,盡管那是個男人。這感覺竟是似曾相識,如同一年前他再次看到那個被遺望了許久的妃嫔一樣。
“看清楚了,這個是仇人,所以不用感到愧疚。”逍自瑱身後走出,面帶微笑,眼中卻是點點殺意。
還從未有人敢當着皇帝的面說這種話,缙帝片刻疑惑後怒上心頭,喝道:“衛翊,你好大的膽子!”
逍笑道:“話別說的太早,我的膽子可比這還要大哩。”只見他擡起一只手,缙帝便覺身子一輕,已不由自主浮了起來,同時更有無形之力束住了手腳,根本無法動彈。
“衛翊,你、你膽敢以下犯上!”缙帝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帝王,此時并未驚慌失措,怒目喝問:“你究竟想做什麽?”
逍見他口口聲聲叫自己衛翊,也樂得讓那個将軍公子替自己背鍋,好整以暇道:“想做什麽?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該死嗎?”
缙帝怒道:“朕對你衛家向來恩厚有加,你竟有如此豺狼之心!來人!護駕!”
他喊得很大聲,外頭卻沒一絲動靜。
逍搖搖頭,無奈道:“看來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何該死,罷了,到了地府自己去問吧。”他看看瑱,示意他來動手。瑱并不出手,看着他有些無措。
逍皺眉:“蠢成這樣,連殺人都不會嗎?”
瑱道:“我、我沒有殺過人……”
逍嘆了口氣:“罷了,還是我來教教你吧。”他手掌一翻,缙帝立時覺得猶如千萬條鎖鏈箍住身體,寸寸都要勒進肉裏,想要再行呼喊,已發不出聲來。
“殺人其實很簡單,這些凡人的性命在我們手中,比蝼蟻更微不足道。”逍一點點折磨着這位人間帝王,對瑱言傳身教,“你也不用感到自責,他們這些當權者亦是動則殺人心思狠毒,視百姓性命如無物之徒。弱肉強食,這才是我們要遵守的法則。”
瑱緊鎖眉心,愛恨情仇對他來說還太過複雜,無法看透。或許真的是安逸太久了,若只憑本心而為,他寧願自己永遠是那只可以呆在衛翾身邊的小白狐。
廣岫循着那陣黑氣趕來時,正看到逍一臉閑适将皇帝舉在半空,腦子裏轟地就是一聲,眼前都發了黑。
這小子,還真跑到皇帝這來撒野了!
正要趕過去阻止,卻見缙帝體內竄出一道赤芒,如龍翔九天發出奪目之光,片刻震破了逍的束縛,連帶将人一道震飛了出去。廣岫下意識上前扶住了逍,又往後疾退數尺方才站穩身子。
逍顯然低估了真龍天子本身的護佑之力,在這生死關頭真龍蘇醒護主,他這邪祟宵小自然是要吃些苦頭了。瑱道行不及他,這一震直接被打回了白狐原形,掙紮了一會,被抱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逍大為受創,衛翊的凡俗之身更禁不起這般折騰,當場嘔出一口血,只覺心肺似裂五髒俱損,痛不堪言。
見他如此,明知不是衛翊,廣岫仍是忍不住幾分痛憐,往他後心輸入靈力。逍緩回一口氣,提氣退走。再留在此地,他的修為只怕就要被龍氣反噬。
“謝了。”
逍臨走前在廣岫耳邊輕吹一口氣,飄悠悠得都要蕩進心裏去了。廣岫摳了摳耳朵,忍下心頭悸動,上前扶起缙帝。
缙帝只知方才忽然紅光大作逼退妖邪,神智回複後見到廣岫,還當是他及時救駕,贊譽一番,凜然下旨,要他務必盡快捉住弑君逆賊衛翊。
廣岫聽到這話太陽穴都突突跳了起來,解釋着說那并不是衛翊,只是被人控制了身體。無奈缙帝受驚加惱怒,不想再多聽什麽,只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廣岫只得領命,退出宮門急往西苑槐樹而去,忽聽一個猶帶稚氣的聲音傳來:“母妃,你去哪裏嘛?這裏好黑,我害怕……”
廣岫一愣。
幽暗之中,這個人步步走來甚為僵硬,唯有從身段與陣陣脂粉香可以判斷,這是個女人。
廣岫趕過去,看着那張并不陌生的臉,愣了一會後,一把攔住要追過去的雲麒。
雲麒見黑暗中忽然竄出一雙手纏住了自己,吓得拼命掙紮大叫,在廣岫臉上使勁抓撓。
為免破相,廣岫在雲麒後腦一拍,又在他耳邊輕輕哄了幾句,雲麒便呼呼睡了過去。
看到雲麒腰間佩戴的冰魄,廣岫眉心微皺,又加施了護身決保他邪物不侵,尋了處平坦之地将他放好,追上靖妃。
靖妃的模樣很明顯受人操控,廣岫試了幾種法子都沒法驅走她身上的陰煞,又怕一個不慎适得其反,只好暫時不動,跟在後面。
靖妃的目的地和他一樣。
還未走近廣岫就感覺到兩股充沛的靈煞之氣正在纏鬥,衛翾已先與逍交上了手。可惜衛翾那點半吊子能耐根本敵不過逍,眼看已有敗勢,廣岫及時加入戰局,二人合力方才暫時壓制了逍的攻勢。
一擊過後逍退身立于槐樹之颠,無數黑氣立時纏了上去,在他腳下氤氲翻騰。逍居高而視,如看着兩只蝼蟻:“便知你二人要來礙事,真是很煩啊。”
廣岫道:“賊喊捉賊,你若不弄出這麽多事來,誰樂意來管你。”
逍皺皺眉:“賊?賊是什麽?賊喊捉賊是什麽意思?”
廣岫嘴角抽搐:“你是腦子被門擠了嗎,皇上都敢動?”
逍道:“那是你們的帝王,我可不怕他。”
廣岫一想,更頭痛了。雖然這張臉是衛翊,可魂靈是逍,自然不會顧慮這張臉犯上弑君,會給衛峥帶來多大的麻煩。
廣岫道:“即便搭上宮中所有人的命,你娘也不可能回得來。”
衛翊道:“我都回來了,我娘怎會回不來?雖然形體已滅,借屍還魂還是很簡單的。你看,我已經挑了一個。”他展顏一笑,如同等待誇獎的孩子一般,“娘一定會喜歡的。”
廣岫看看靖妃,終究不忍:“這個女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什麽好的,定然配不上你娘。這天下美人無數,比她好的比比皆是,你要不再看看?”
逍美目掃他一眼,笑道:“你想的真周到,可惜現在沒有時間,就湊合着用吧。”
廣岫試着動之以情:“都是人命,就算你們想救人,也不用搭上全皇宮的人吧?”
“為什麽不呢?”衛翊悠然淺笑,身子一輕,自樹颠緩緩飄下,白衫如翼在他身後漾開,更襯得如仙如魅,傲然衆生,“否則你以為我娘為何會慘遭淩遲?我為何會屍骨無存?這個地方原本就如同地獄,人心如鬼,趁早消了幹淨。哦,還有那個衛峥,瑱呆呆傻傻的,不通情理,我可不是。這個是他兒子吧,待我想想,事成之後,如何處置好呢?”
廣岫心裏一急,怒道:“你敢傷他試試!”
“看你這副橫眉豎眼的樣子,急什麽?”逍笑道,“想讓我放過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眨眼來到衛翾跟前,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這副皮囊好看得很,配得上我。若是把他給我,我就離開衛翊的身子,如何?”
廣岫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道:“成交!”
衛翾眼神一凜,掌中勁氣充盈徑直拍了過去。逍的身形卻是如鬼似魅,眨眼已在他身後,兩手搭住衛翾肩膀,如蛇般纏了過來。
廣岫捂眼不敢看,這叫什麽來着,亂倫?
“青龍白虎,對仗紛纭。朱雀玄武,侍衛我真。急急如律令!”衛翾雙手結印口念真決,一頭猛虎乍現,嘶吼着朝逍咬了過去。逍及時退走,卻被一條青龍擋住,龍尾猛扇而至。進退無路,逍只得騰空而起,碩大的赤紅色朱雀巨翅一扇,将他整個撞飛了出去,又被玄武牢牢縛住,掙脫不出。
逍感到十分難過:“你怎麽出手也這麽重,枉我這般喜歡你……”
廣岫看得目瞪口呆,哪裏知道衛翾這個悶葫蘆本事竟這般大,正要過去誇獎幾句,卻見衛翾臉色十分難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急道:“快用焚仙爐!”
廣岫急忙取出焚仙爐,以咒法驅動,焚仙爐淩空而去,停在逍的頭頂,緩緩引出了衛翊的魂魄。
逍此時無暇分心,也懶得做梗,少了那個煩人的小子,這具身體便可完全屬于他了。雖然這個身軀他并不十分滿意,不過使用起來好處還是不少,比如可以一石二鳥。
見二人這般在意,衛翾更是不惜自損修為拖住自己,他心裏不由有些羨慕,嘆了口氣:“這個叫衛翊的,對你們這麽重要嗎?”
衛翊魂魄虛弱,在焚仙爐渡引之下幽幽飄出,連基本的人形都無法保持。看着他稀薄得幾乎看不出模樣的臉,廣岫心中陣陣絞痛:“衛翊……”
衛翊露出笑容,開口想說些什麽卻是來不及,盡數彙入了焚仙爐中。廣岫捧回焚仙爐,看着爐中一點精魂,啞聲道:“你在裏頭安心呆着,我一定會救你的。”
那點精魂閃了閃,照得焚仙爐暖光四溢,雖只是螢火之微,卻有暖陽之力,讓廣岫的心都平和了下來。
見衛翊魂魄無恙,衛翾再難為繼,猛地嘔出一大口血,踉跄着勉強穩住身體。
白狐不知從何處跑來,在衛翾身邊轉了幾圈,嗚嗚低呼。
逍啧啧直嘆:“真是兒大不中留,這小子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對他這麽死心塌地,連親兄長都不管不顧的。娘可在這裏看着吶。”
瑱如做錯事的孩子般嗚咽幾聲,來到樹下化為人身,轉頭看了衛翾一眼,眸中百般衷腸無可言說。逍在他額上重重一拍:“還看!瞧你這點出息!”
廣岫哭笑不得:“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像你這樣無心無肝之人自然不懂。”
逍道:“我是不懂,情這種東西是遮蔽雙眼的霧障,是穿心透體的利劍,懂了也沒什麽好的。”
這話戳到了廣岫的痛處,哼了一聲:“你要救母我不攔你,但你借他人身軀殘害人命卻是萬萬不可。你母親欲回人世也不一定非要用他人的身軀,我可以回去讓玄惪想想辦法,用泥塑蓮藕做個身體也是很方便的嘛。”
逍鄙夷瞥了他一眼:“那種肮髒東西,虧你說得出口。這個女人當年與皇後一道欺淩陷害,如今只是用用她的肉身,已是格外開恩了。”
廣岫見靖妃已走到樹下,被無數黑氣缭繞,有些急切,拔出行雲喝道:“總之,不能用她!”
逍挑眉,面上依舊是閑雅笑容:“哦?這麽在意她,難道你對她也有情?看不出來嘛,你還是個花心大蘿蔔。”
一旁衛翾冷冷道:“倒不知道,你與肖家的人也有交情。”
廣岫一窘:“我乃修真悟道之人,怎可坐視?她雖心思歹毒,卻也為人母,将心比心,你又怎麽忍心她的兒子小小年紀便失去母親?”
逍面露狠毒:“好一句将心比心,你這話倒更讓我茅塞頓開。”只見他神情一寒,白衣黑發無風自舞,濃黑煞氣在他驅使之下向廣岫裹來。廣岫揮動行雲抵擋,那黑氣卻愈來愈盛,以他的能耐根本擋不了多久,衛翾受了重傷也是指望不上,沒過一會就被束得死死的,一分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娘,孩兒來看你了。”逍張開雙臂以靈力灌輸樹中,只見槐樹自樹梢開始一點點褪去黑霧,變得瑩白通透。樹枝交叉如同人體脈絡,交雜卻又清晰,仿佛在呼吸一般,将那靈力往樹根送去。
瑱亦是懸身而起,拉住逍的手,二人體內靈力相融,滋養着這棵碩大的槐樹,供養着樹裏精魄。
與此同時,無數瑩白光點自皇宮各處幽幽飄來,那是宮中各人的精元,被逍一同納入樹中,助他母親出世。
此時宮裏的人包括那位真龍天子都被陰煞所縛,被無聲無息吸取了精元而不自知。廣岫心急如焚,咬破舌尖,含了口純陽真血,默念真決,行雲得他之令,化為疾電橫空,突破了逍布下的縛身咒,廣岫方才得以脫身而出,急忙布下結界,将那些精元擋了回去。
“尋常人的不頂用,我來幫你!”廣岫也算仁至義盡,掠身而去拉住逍的手,将自身靈力渡了過去。
逍轉頭看他,有些詫異有些迷惑。那張臉在熒光下瑩潤如玉,眸光如星神情堅定,逍心尖顫了顫,将他的手握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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