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飛來之橫禍上
他這一愣神,一直走在他身側的蘇骁骁立刻就察覺到了,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腦子裏登時發出警報,有煙,白色,目标人物+2。
前面不遠處,正是撚着一張銀票發呆的尚逍。
蘇骁骁克制住自己內心噴湧而出的亢奮感,轉頭問莫無漁:“那個人,你認識?”既然都是主角,又是這種神情,八成八的認識。
莫無漁僵在原地,似乎是激動地還沒回過神來,聽到蘇骁骁的問句,也只是反射性地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尚逍似乎察覺到這邊已有人來,慢悠悠地望了過來,明明這麽多人都在這邊,偏偏他一眼望的,就只有莫無漁。
兩人就這樣隔着不遠,旁若無人的對視,眼中心中仿佛在呼喚對方的姓名。
停!蘇骁骁被自己的臆想吓到,趕緊喝止,官配要逆這還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當即決定犧牲小我成全大我,以棒打鴛鴛為己任,勢必要把莫無漁送到他真正官配的床上。
于是一步跨到莫無漁面前,眼對眼,鼻尖對鼻尖,道:“無漁,那人你既然認識,何不介紹一下?”
莫無漁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尚掌櫃又立刻發揮了他運動員式敏捷的體能,飛快沖到尚逍面前道:“尚小公子對不住啊,方才一時急切沒顧上您,來來來,我記得你跟小少爺那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那個詞怎麽說來着,總角之交,你們應當好久沒見了吧?”
尚逍沒理他,就望着莫無漁。
後者的反應,卻超出了蘇骁骁對他的認知範圍。
尚掌櫃在尚逍那裏碰了釘子,自然是來找莫無漁這個軟實的,可惜莫無漁也沒讓他感受到如旭春風,只是收回目光,嚴肅而簡練地對着掌櫃說了一句:“我跟他不熟。”然後拉着蘇骁骁就走,經過尚逍身邊的時候還刻意扭了頭,連半點餘光都不想掃到他的模樣。
尚逍的目光本是牢牢凝在莫無漁的臉上,這一下子,目光就移到了莫無漁拉着蘇骁骁的那只手上。
無辜的蘇骁骁感受到了充滿敵意的冰冷視線的洗禮。
她內心深處聲淚俱下:對不起了小帥哥雖然你是我的菜但是誰叫你不是官配,實在是怨不得我了。
蘇骁骁緊跟好莫無漁的腳步。
等到了尚掌櫃安排好的飯菜盡數上桌的時候,蘇骁骁和莫無漁統一地視尚逍為無物,盡情地大快朵頤。
尚掌櫃在這樣極為不和諧友好的氣氛之下,心情十分郁卒。
他千小心萬謹慎,就是沒搞清楚這莫小少爺和尚小公子的關系!按理說,尚大總管雖然是莫家的下人,但是為莫家服務了一輩子,莫東家可是一直把他當兄弟看的,怎麽這到了下一代,反而隐約有個勢如水火絕不相容的架勢?不應該吶!
掌櫃百思不得其解。
那廂蘇骁骁吃飽喝足之後,心裏也跟貓撓似的,據她認識的莫無漁,是個與人為善的好孩子,偏偏就是對待這個同他一起長大的尚逍,他還真的是不假辭色,從方才重逢至今,甚至是一個眼神都沒有跟他,如此的異常攪得蘇骁骁好奇的要死。
不過尚逍就在飯桌對面虎視眈眈,蘇骁骁便也按捺不問。
看他們吃完,掌櫃笑意妍妍地問:“不知少爺跟這位公子打算下榻何處?”
莫無漁想了一下,道:“哪家客棧舒服?”
掌櫃道:“自然是永來客棧,我們汶州最大的客棧。”
莫無漁道:“那就去那兒了。”
一旁很閑的蘇骁骁注意到尚逍的目光閃了一下。
這個時候莫無漁轉頭對蘇骁骁道:“蘇兄我們今日就去永安客棧住宿好不好?明天一早便去白馬書院。”
蘇骁骁微笑,“你有錢,你做主。”
聽了這話莫無漁卻是神色黯然,“都是我太過粗心大意,才害得我們的包袱都丢了。”
蘇骁骁安慰他道:“哪裏是你的問題?說粗心也是我,何況你能留下錢,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說起來,一大坨錢票和金葉子都能貼身藏好,你也是蠻拼的了。
提到錢,莫無漁确實覺得損失不大,故而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直沉默的尚逍插嘴道:“你們遇到意外?強盜還是小偷?”
蘇骁骁好心回答道:“我們……”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莫無漁一扯衣角,轉頭就看見他表情憤然,極力示意她不要跟尚逍說話。
蘇骁骁望着他因急切瞪大了的,水汪汪的雙眼,把話吞到了肚子裏。
果然這種男男之前的恩怨糾葛她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她的話被莫無漁截斷,尚逍看得清清楚楚,哼了一聲,冷冷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個大概,你這樣子又是何必?你是怕我爹知道,還是怕你爹知道?”
他這話雖然說的不怎麽客氣,但是在蘇骁骁看來,完全是可以容忍的範疇,卻沒想到莫無漁聽了此話,臉色刷地一下就拉下來了,氣鼓鼓地沖着尚逍喊道:“是啊是啊,就你最聰明了,像我這樣的笨蛋活該一事無成是吧?哼,我管你向誰去打小報告,反正你就會這一招了!”極有氣勢地喊完,竟然一跺腳就跑了。
就跑了。
跑了。
了。
留下鐵青着臉的尚逍,以及欲哭無淚的尚掌櫃,以及腦子裏一直在循環剛才莫無漁喊的那一通話的蘇骁骁。
不過後兩者很快就反應過來,蘇骁骁奔趕上去,尚掌櫃囑咐下人收拾東西送莫無漁去客棧。
最後就只有尚逍一個人還站着不動。
他臉色難看至極,冰凍三尺的氣息更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若是讓蘇骁骁看到他這副模樣,必然要扼腕嘆息一番:這種被小受劈頭蓋臉罵一頓就差照臉甩一巴掌的憋屈臉,然後還要隐忍不發無處可發的深情小攻即視感是鬧哪樣啊!
所以說,所有的冰塊攻,在小受面前都是紙老虎,喵嗚一口,就沒了。
“少俠留……步!”最後一個字經歷了九曲十八彎才從氣喘籲籲的蘇骁骁的口中艱難地冒出來。
莫無漁立刻停下。
蘇骁骁撞上。
莫無漁黯然道:“蘇兄我方才是不是太過失态?”
淚眼汪汪捂着鼻子的蘇骁骁:你是失态我是毀容好麽?
莫無漁垂頭站在原地,幽幽道:“尚逍是尚伯伯的兒子,我們其實一直感情都很好。”
蘇骁骁站到他面前,想把紅彤彤的鼻子給他看,但是莫無漁沒擡頭,只是繼續說道:“尚逍很聰明,大家都說他是天才,雖然他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尚伯伯讓他照顧我,他就照顧我,我以前……很喜歡粘着他,但他其實并不喜歡我粘着他。”
她越聽越覺得不妙,這種回憶當年追惜竹馬情誼的戲碼……
“不過後來我知道了,他說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喜歡我粘他,也不喜歡我,甚至是讨厭,只不過他與尚伯伯相依為命,礙于尚伯伯的面子而已。”
他每說一句喜歡,她的小心髒就一抽一抽的。
她應該問問小屁神如果CP亂了是個什麽結果。
她想,這個時候她應該說點什麽才好,但是她鼻子痛,又實在最怕面對這種溫和勸慰的時刻,而且如果要勸,就不免往好了勸,畢竟常言道勸和不勸分,但是她可是要棒打鴛鴛的人,故而覺得,還是沉默的好。
她于是就選擇了不說話。
莫無漁也難過得不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好在這樣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掌櫃從內堂走了出來,身後的夥計還拿了個脹鼓鼓的荷包,掌櫃見這二人還在門口沒走遠,笑得兩眼都眯成了縫,從夥計手裏接過錢袋,“少爺你還在這裏便好,這是給您備的現銀,銀票面值太大不好消費,這些銀兩便可以先取來用,若以後不夠了,就派人來知會一聲,我立刻差人到書院給您送錢去。”
蘇骁骁覺得這個姓尚的掌櫃實在是有夠狗腿,不過狗腿的好,她這輩子還沒有過過随時等着有人給你送錢的好日子。
莫無漁還是不說話,蘇骁骁就代他說了:“掌櫃心意我們領了,多謝多謝。”
莫無漁和尚逍一貫的是不理人,尚掌櫃唯有在蘇骁骁這裏感受到了一點屬于正常人的客套和講究,不由感動道:“那就麻煩這位公子了。”
蘇骁骁客套:“不麻煩不麻煩。”順手接過沉甸甸的銀子,看了一眼,“啧,這麽少?”
“……”尚掌櫃轉身,沖着夥計道:“再去賬房拿些銀子來。”
夥計立刻勤快地邁着小碎步跑去了,并且很快就趕了回來。
等真真正正送走了這兩尊大佛,尚掌櫃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心神俱疲地往回走。
小夥計問他:“這個姓蘇的公子也不知什麽來頭,沒臉沒皮的。”
沒臉沒皮的蘇骁骁在前往永來客棧的路上打了個噴嚏。
掌櫃斥責夥計:“蘇公子既然跟小少爺是朋友,一定身份不一般,是你能議論的?”
“掌櫃我錯了。”
“嗯,知錯就好。”
“但是這錢給的也太多了……”
尚掌櫃語重心長:“今日送出去的錢,将來一定會有回報的。”說完就揚長而去。
夥計頓時懂了,望着自家掌櫃偉岸背影的眼神充滿了崇拜,尚掌櫃不愧是做掌櫃的,如此的深謀遠慮,果然他還有的學。
在夥計看不見的角度,尚掌櫃肉痛地咬碎了一口金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