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來之橫禍中
蘇骁骁要是克制得住心裏那一點點貪念,就不會嘚瑟地把兩個荷包都拎在手上。
要是忍得住嘴上的那一點饞意,也不會大庭廣衆之下非要掏銀子買肉包吃。
偏偏,她太貪,又太饞,落得個兩手空空慘不忍睹的下場。
所以他們在經歷了深更半夜被人偷的遭遇之後,又受到了光天化日被人搶的慘劇。
蘇骁骁以為古人都是純良的,對此,她深信不疑,以至于當搶她錢的人東跑西蹿穿越過人牆的時候,她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反而是莫無漁立刻追了上去,無奈他完全比不上那些在市井打滾的人,哪裏追的上,眼看着那人跟條魚似的就要游離他的視線。
蘇骁骁這時回過神來,氣沉丹田,一聲嘶吼:“有賊搶錢啦!”
吼完自己先追了上去。
她這一聲尖銳高昂如女高音歌唱家,生生震懾了街上的商販路人。
偏偏被震懾的人中有個身手敏捷武功高強的少年俠士,只見他靛青色的衣角一甩,身姿翩跹婉若游龍,順便借了幾個路人的頭當腳墊,就飛到了搶劫犯的前面。
他轉身道:“賊人行徑,非丈夫所為,該打。”
搶東西的人既然敢搶,根本就是豁了出去的,他衣衫褴褛,盡是灰塵,死死抱着那一包銀子,眼神卻是驚恐的,聽了這話,抖着聲音道;“我既然敢搶,就、就不怕當賊。”
那人眼神一凜:“執迷不悟。”便要出手。
“大俠手下留人。”
莫無漁趕上來,扶着雙膝喘了很久,開始跟搶錢的賊講道理:“這位小哥你有手有腳,何必作此違法之事。”
小賊詫異,踟蹰片刻才開口道:“我做工幹活,最多可以糊口養家,可如今有人要圖我家田,拿不出銀子就霸我良田不說,還要刨我祖墳,我能如何?”
旁邊的大俠聽這小賊說話頗有些文人味道,不似潑皮無賴,也就不打算動手,這時又聽得莫無漁一問:“哪來如此蠻橫霸道之人?官府不管麽?”
“管?官官相護而已!都為利所驅圖錢財而已。”
大俠眉頭一皺。
莫無漁義憤填膺:“簡直太過分。”
這個時候蘇骁骁也終于趕了上來,她喘着氣,還不忘指着小賊,一字一句道:“你!還!錢!”
小賊當然沒那麽爽快,錢都在手裏了哪裏有交出來的道理,但他現在以一敵三,處于弱勢,當即戒備地退了兩步。
莫無漁拉着蘇骁骁把剛才的對話說給她聽。
蘇骁骁不禁嘆息,這簡直就是古代典型的強取豪奪,她冷靜下來,這才有空看一眼剛才幫她追賊的大俠,一看之下簡直不得了,心髒立刻就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這人長得英俊好看,也不是他周身氣度奪人,更不是方才神乎其技的輕功。
而是……藍煙。
在蘇骁骁看向他的那一刻,他頭頂冒出一道藍煙,亦是稍縱即逝。
蘇骁骁頓時雙眼撲閃撲閃地開始發光,她看一眼唇紅齒白的莫無漁,又看一眼酷到極致的另一位男主,心裏咕嚕咕嚕地開始冒甜水。
雖然不明白蘇骁骁陡然變得意味深長的表情,但莫無漁已經習慣了她有時露出的奇怪神情,故而也就不同她說話。
大俠開口:“就算你有難處,這錢,你也不能拿。”
莫無漁也點頭,“這錢你确實不能拿。”說完,他卻背過身去,開始寬衣解帶。
大俠和小賊:“……”
只有蘇骁骁懂他,問道:“你不會要把那個給他?”
莫無漁一邊忙着解衣服,一邊點頭。
蘇骁骁皺眉:“是不是太過貴重?”
莫無漁道:“為了做好事,犧牲什麽都是值得的,何況這個。”
直到莫無漁脫到最後一件裏衣,一直旁觀的人終于忍不住了。
“你、你要做什麽……我可不好男風。”
莫無漁轉頭道:“你好不好男風關我何事。”捧着幾片金葉子給他,“這些你拿着,應該夠了,不過銀子你得留給我們,我們還要住客棧呢。”
小賊淩亂:“……”
大俠道:“你為什麽不留着金葉子去住客棧?”
莫無漁驚道:“可以的麽?我以為他們只收銀子。”
蘇骁骁也奇怪道:“金子不是比銀子貴?”
大俠像看白癡一樣看他們:“你這一疊金葉子不過十兩紋銀,他搶來這一袋子銀子,少說也得四十兩,住一晚客棧可無需這麽多。何況,誰告訴你們金比銀貴了?”
蘇骁骁傻眼。
莫無漁道:“我知道金不如銀,但我以為他們只收銀子,早上買包子,老板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收銀票,非讓我們換了碎銀再來。”
“你給的是多少的銀票?”
“五十。”
大俠扶額,這哪裏是只收銀子,分明是收不起而已。
一旁被現代雜七雜八糊弄讀者的穿越小說荼毒了的蘇骁骁挫敗後重新振奮起來,覺得還是先處理了閑雜人等,然後再讓男主角和男主角交流感情,發展基情,邁向大團圓結局,這才是關鍵。
蘇骁骁就拉過莫無漁,說悄悄話。
“就給他一張銀票?總該夠了。”
“萬一不夠?”
“那就兩張,趕快打發打發,防止他再來偷我們。”
即将被打發的閑雜人等覺得他們悄悄話說的實在是太大聲了。
最後莫無漁聽從蘇骁骁的建議,給了他兩張大額錢票子。
小賊千恩萬謝就差磕頭,感動地說道:“三位恩公的大恩大德,丁溪一定銘記在心!等我處理好家事安頓好家人,必然為恩公做牛做馬。”
蘇骁骁被這種電視劇式臺詞雷到,忍不住吐槽道:“你覺得我們像是缺牛又缺馬的人?”
丁溪楞了一下。
莫無漁道:“他是說我們不需要你回報,你趕快去安撫家裏人吧。”
丁溪堅持:“還請恩公一定告知姓名和所住。”
“你若是要找,回頭就去白馬書院找莫無漁,給你錢的這個小白臉就是他。”蘇骁骁指着莫無漁。
丁溪立刻喊:“多謝小白臉恩公!”然後對着男主角大俠道:“不知這位恩公……”
大俠酷酷的:“我沒有給予你什麽恩惠,你不必知道我姓名,既然有錢了,就趕緊回家,礙眼。”
丁溪連連點頭,點完頭就告辭狂奔而去。
閑雜人等既然已走,蘇骁骁立刻像塊牛皮糖一樣纏上了大俠男主,并且試圖将莫無漁也黏上去。
“大俠貴姓貴庚何方人士,家中父母可健在有無婚配?”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你覺得莫無漁怎麽樣?蘇骁骁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後面幾句憋回去。
見大俠男主一臉抽搐,蘇骁骁補充道:“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我二人實在有恩,我們知恩圖報,求大俠告知姓名,将來我們一定燒香供奉。”
莫無漁想,蘇兄這前半句還像人話,最後一句就好像有些不對。
顯然不止他一人這麽想。
“哪來的小潑皮,我家主子也是你能打聽的?!”
當某個自稱是男主大俠家仆的少年蹿出來對她怒目而視的時候,蘇骁骁只想到了家有惡仆四個字。
她指着這少年問:“大俠,你家的?”
男主大俠皺着眉道:“三福不得無禮。”
蘇骁骁暗傷,噗,這名字。
受到主子的訓斥,三福倒是沒做聲了,但是仍舊暗暗用眼神警惕地看着蘇骁骁和莫無漁,仿佛他們是圖謀不軌準備欺淩良家婦女衣冠禽獸人面獸心的街頭惡霸。
這小哥兒未免太多慮,以她跟莫無漁的相貌形容體格體魄,就算是四個也不一定打得過他家主子,至于如此這般?何況,且不論她一點兒也不垂涎他家主子,就算她是想讓莫無漁垂涎他家主子,但是此刻他們連認識都算不上,更進一步也是需要時間的,這小哥兒沖出來這麽快,又護犢護得這麽張揚,叫她如何去更進一步?
她不進一步促成莫無漁和大俠男主的好事,那麽劇情就難以發展,劇情不發展,事情就大發了。
唉,做人難,做牽紅線的人更難,做位撮合男男的紅娘更是難上加難。
蘇骁骁的嘆息自然是放在心裏的,面上還是微微一笑的,“無妨無妨,這位小哥兒也是護主心切。”
雖然四肢齊上也不一定抵得過這主子的一根手指。
三福嗤之:“假仁假義。”
蘇骁骁覺得這人簡直是太招人嫌。
但此刻的蘇骁骁并不懂三福的心,若是她對大俠男主有一分半分的了解,就該知道,三福的防備是不無道理的,只是他防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自家主子。
他家這位主子,出身皇族,王爺之子,身份尊貴,地位顯赫,要容貌有容貌,要長相有長相,雖然脾氣不是太好,但是比起同樣出生的,或是還不如自家主子出生的大多數官二代們,不知好了多少,至少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從不含糊,這個不含糊,就是所謂的三觀很正。
偏偏,偏偏,這麽個英明神武武藝高強的小侯爺,是個斷袖。
這可操碎了老王爺和老王妃的心。
但兒大不由娘,轉眼小侯爺就到了橫行京城遍掃倌欄的年紀,老王爺更是什麽手段都使過了,關禁閉扣銀子,無所不用其極,前者攔不住他,一掌掀了窗戶蹭蹭兩下就出了牆頭,後者倒是難住了他,但上有政策下就有對策,年少輕狂的小侯爺真是半點官二代的包袱都沒有,撸起衣袖就耍起了拳風,當街賣藝。
當天老王爺就派人送來銀子請他回家。
極為後悔當年為了讓他強身健體而送他去拜師學藝,早知如此,不如病死這個逆子!
老王爺英雄一世,一張老臉到了晚年,卻是被逆兒丢盡了,怒極之下,就要起家法。
這下可不得了了。
老王妃端莊貴雅了一輩子,一聽他要動兒子家法,自然不依,大堂之上就要跟他拼命,哭得是凄涼苦情,一面哭說反正老王爺又不止這一個兒子還差人傳宗接代不成?一面就嚷着要告到皇帝太後面前去。
老王爺一聽,這還得了,丢臉丢到家裏就算了,還能丢到宮裏朝堂上去?
這家法一事,便不了了之。
小侯爺在老王妃的勸誡下安分了幾日,不過很快就生活如常,去小倌欄裏比吃飯還勤,最後竟還要為一個叫琴隐的名倌贖身,往王府裏帶,這下老王爺忍不住了,連老王妃也覺得不妥,于是這事,最終還是傳到了太後和皇上耳朵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