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弓】冬木四戰，二周目！

第81章

羅賓漢今夜忙于種樹。字面意義上的「種」。

當雙人Rider組搭乘戰車飛馳而至，恰好趕上目睹虛幻紫杉樹的消逝；還瞧見消失的樹下，有一個肢體軀幹破破爛爛、看起來活像是想爆破別人結果玩脫自己慘遭爆破的狼狽人影，其身正分解為靈子一點一點散逸……無須多說，這肯定又是一個記錄殘骸。

簡單概括，記錄殘骸就是整體實力被削弱到比遭到黑泥污染轉化的影從者更加不如，沒有寶具，沒有理智，基礎素質撇開幸運都得往下跌起碼一個等級的淘汰品。

在像這種狀态下，融入本能的生前戰鬥技藝──好比「固有技能：無窮的武練」──才是主導記錄殘骸強弱的唯一性指标。

那個仰面朝天倒下的殘骸，概念武裝顯然也是黑色系，跟籠罩着他的黑霧幾乎一體化，渾身上下唯一不同調的顏色，赫然是戴在他臉上因為黑霧屏蔽呈現灰白色的骷髅面具。

是Assassin，哈桑。

「是百貌其中一個化身。」Emiya見過下面那一位，口吻篤定。

因為印象實在深刻！

對方正是第四次聖杯戰争期間，在港口倉庫區庫丘林對迪盧木多那一戰中，被亂入的吉爾伽美什用「膽敢站得比王更高」這種理由判處極刑的倒黴人士。

……也許他真的是百貌哈桑衆多化身裏最倒黴的那一位？

反正Emiya瞅着這個靈基潰散中的躺姿，怎麽回溯模拟雙方交手實況，都覺得化身先生是被羅賓漢迎面一箭放倒；至于那棵已經消失的杉木，應該就屬于寶具效果了。

庫丘林扯扯缰繩，灰色的馬王摩喀、以及皮毛黑亮的戰馬桑格留會意，戰車旋即傾斜着朝醫院大樓降低高度飛去。

Emiya彎弓搭箭，二話不說就降下一陣箭雨！霎時，只見猶如赤色驚雷的箭光密密麻麻繞着醫院周圍肅清了一輪，讓幾乎貼上醫院牆面和下拉鐵門的黑泥龍牙兵悉數報銷。

「哦，是你們吶。」

概念武裝以自然系的綠色和棕色為主的羅賓漢，鬥篷一掀，人在醫院頂樓現身。

說着話，他上半身陡然往後微傾，一個人影一抹刀光，就這樣在原本應該是羅賓漢胸口的位置劃過去──

還是哈桑。

羅賓漢擡起外型明明是弩，卻命名「祈禱之弓」的寶具連射！

距離如此之近，三連矢下，百貌哈桑的化身立即又報銷一個。

不過沒有理智缺乏判斷力的記錄殘骸哪還懂得運用迂回戰術？一個沒了再上一個呗！一個沒用、多上幾個呗！

連着四道漆黑身影閃出，有格外高壯的、有瘦小靈巧的，有高挑矯健的、有駝背鬼魅的，有男的、有女的……羅賓漢被包夾在中間，鬥篷飛甩，障人眼目，拳腳絲毫不虛的以一敵四，不僅不落下風，甚至隐隐有壓制跡象。

原因無他，他們的戰鬥并非剛剛開始，眼下四人已經是越分化個體素質越差的百貌哈桑最後四個化身。

羅賓漢種了半個夜的樹，百貌就是那塊肥沃土壤。

戰車上的Rider雙人組瞧戰況穩定，遂不再出手。車輪與馬蹄同樣纏繞太陽火的戰車索性保持目前的高度，在臨近醫院天臺的邊緣滞留。

紅藍倆英靈親眼目睹綠色英靈把四個黑漆漆殘骸拉在四周，然後猛地一矮身，祈禱之弓觸地種樹，在天臺冒芽、迅速生長盤繞為一體的枝幹，頓時将四個百貌化身夾裹進去！只有羅賓漢安然借力，從不斷成長增高的紫杉樹上躍下。

──最大的麻煩搞定！

「在巡邏？」羅賓漢仰頭，用沒被浏海遮擋的那只眼睛打量。某種沖動使然，順口就是一串話：「自己的地盤不用看顧？哦呀、該不會是這樣吧？戰力溢出──你們派不上用場于是變成多餘的了。」

俠盜先生言詞欠揍的下結論。

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為何？總之那個紅色的、看起來跩跩的家夥，他光是面對面就不斷升起一股子想「怼個痛快」的急切。

大概天生相性不好吧？就好比有些人明明互相是第一次見面，然而卻怎麽都看對方不順眼，不招惹一下就跟憋着一口氣吐不出來似的，渾身不自在。

這一點，許是同性相斥，從Emiya吊起來的眉毛不難猜出來，他多半會認可羅賓漢未曾說出口的心裏話。

倒是庫先生純屬無辜被殃及。

好在他也沒那麽小家子氣，尤其在注意到羅賓漢其實主要在對Emiya說以後。他往戰車邊上靠了靠──看熱鬧，誰不會呢！

「那麽辛勤的園丁你護下整座醫院了？」

「啊？怎麽可能吶！」羅賓漢聳肩，帶有幾分自嘲意味、但語氣還算輕快地往下說：「我又不是那種身懷偉力可以一掃一大片的強大英雄。嘛，不過也用不着整個護下來就對了。就是不可能辦到，反而讓我有意外發現……」

他幾步走到天臺圍欄邊，指了指下方再度圍上來黑泥龍牙兵。只見它們有的甚至就在急診通道外頭徘徊，卻沒有一丁點朝白光明亮的通道口走近一步的趨勢。

「殘骸進不了建築物。」羅賓漢說，佐以醫院一樓外部的實際情況特有說服力。「它們在外面活動，建築物裏的普通人也看不見，但它們弄出來的聲響可以被聽見。假如我不到外面迎戰，它們就會一直用這種方法吸引醫護人員出來觀望。」

「……然後自己走出來的人就像脫離空間隔離的保護，可以被攻擊。」Emiya一動念，把推測的後果說出來。

當然，這招對足夠冷酷的Servant就沒用了。可也不能排除它們有其他花招。

「就是這樣了。」

羅賓漢沒說出來的是這個發現的代價：兩名醫護人員被他弄暈也進急診間了。且為了保證「人工失憶」有效，他下手有些重。

言至此，羅賓漢也歇了嘴，表示閑聊時間結束。套用他自己的形容，這是小人物勞碌命──他再不下去，底下爬大樓外牆吃力的龍牙兵群，老套路八成就會接着上，繼續去騷擾可敬又無辜的醫護人員們。

「那邊的大英雄還是趕緊去巡邏吧！」末了，他翻過天臺圍欄往下跳之際，還留下這麽一句話。

主要對象是庫丘林，意思也不難理解。龍牙兵明顯是找不到Servant才會騷擾活人，曾經是Servant的記錄殘骸說不定也是，所以羅賓漢才暗示他們最好上街去當活靶子！對此，禦子殿下只有一個感想：「夠格當Archer的家夥都要心口不一才行嘛？」

「哼，Archer都心口不一真是抱歉啊！」

絕對跟道歉無關，陰陽怪氣的冷哼頓時響在庫丘林耳畔。藍色英靈非但不驚還反過來強調：「老子又沒說錯！綠色的是這樣，你也是，那個金色……目前英靈座上的那個，一樣沒好到哪裏去──哎喲、瞧！今夜可熱鬧啦！」

駛離醫院的戰車上，庫丘林倏地察覺一陣金光升騰而起，爬得比他還高，話題頓時随之毫不突兀地急轉。

畢竟話題轉換的因由……還不是一位、是兩位……他們可是高調的不得了！

先前說了，天空有金光驟然大亮！

在第五次聖杯戰争中能夠達到如此效果的載具唯有一件：維摩那。乃由黃金和綠寶石組成的光輝之舟，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的座駕。

──可見王之財寶是多作弊的寶具。明明不是Rider照樣有「坐騎」随時待命。

這是庫丘林那輛火焰滾滾的荊棘戰車左手邊的場景。

「凱悅酒店。」鷹眼一探看，Emiya報上具體位置。緊接着，那雙銳利的鋼灰色眸子掃向右邊，并伴随庫丘林逐漸拉擡飛行高度，再度報出地點：「間桐老宅。」

那頭色彩倒是不如這端張揚。

然而，今夜倘若有普通人得以目擊此番場景，他一定會覺得後者比前者帶來的認知沖擊更強烈！

──木造船滿帆能飛還要什麽鋼鐵船！

不過對知情人來說，這無非是從者寶具乃尊貴幻想之結晶、物質化奇跡的其中一項明證罷了。

那艘懸停在半空中，船體連帶撞角幾乎全刷紅漆，風帆滿帆的大船，正是間桐慎二的契約Servant，Rider德雷克的金鹿號。

兩面反應很一致，統一的……朝地面開火！

得證：今夜乖乖宅在房子裏的人們，在某種意義上等于全瞎全聾。

空間隔離，就是具有如此的絕對性。

「感覺不需要我們了？不然讓老子找個像點樣子的殘骸過過手瘾？」藍色英靈已經降低飛行高度在東張西望，順帶引一波龍牙兵拉着跑，讓Emiya放手拉弓引箭使用幻想崩壞，一炸就是一朵蘑菇雲。

期間，後者的千裏眼甚至目睹過這般詭異景象：一棟民房一邊是塌垮可見鋼筋的廢墟，另外那邊理當被炸飛的窗一半全毀一半完好，從完好那側看進去，還能瞧見開着小夜燈睡覺的屋主安然沉眠着。

……真見鬼。

當然不是所有Servant都有半夜「大掃除」的興致和機會。好比Caster的庫丘林，盡管耳朵聽着森林外各種爆炸聲，卻連多挪一步去看看戲的意思也沒有。

「先……Caster！」

巴澤特站在雙子館大門口，已經全副武裝。

「沒事沒事，這個交給我。妳打打混過老子防線的不長眼小兵就行。」森林賢者拄杖靜立，凝視那個在龍牙兵簇擁中逐漸逼近的熟悉身影。

通過使魔，Caster确定另一個他跟一顆移動大火球似的戰車依舊翺翔在天。戰車在，Emiya就肯定仍健在。

「還可以抽調平行世界的殘骸記錄嗎？範圍真廣。」身披德魯伊法袍的男人，赤紅獸瞳的色澤隐約加深……可惜那張難得沒表情的臉看不出情緒。他淡淡地說：「──那就來吧！雖然你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