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弓】冬木四戰，二周目！

第80章

黑夜降臨了。

今夜的冬木，整體感覺明顯與平日有些不同。

Emiya站在橫跨未遠川将小城分作東西兩岸的冬木大橋拱型鐵架上，迎着風，腰間的聖骸布小幅度飄揚着。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

他是晚餐後出門的，大概八點。冬木大橋不是他的第一站，不過他也在這裏俯視夜景快要兩個鐘頭了。

因為一直待在戶外，地點後來也沒再變動，Emiya看得分明。

八點鐘，冬木還是正常的夜色，天上一彎銀月光輝暈染如常；可是到了九點、十點……時間越晚，月光就變越黯淡，好像月球違背了引力正在逐漸遠離地球──想也知道不可能。

這種事如果真實發生怎麽會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

盡管事實就是在如今的冬木市，他不管看什麽都像隔着一層黑紗。包括人。

同樣的，外出活動的人也是越來越少……十點往後，深山町這邊就見不到幾個在外頭晃的人了；到了現在，十一點，新都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簡直比往日早已對冬木深夜各種怪異适應良好的居民們，自覺回避異常的主動性更加具有效率。

「……精神暗示嗎？」Emiya右手托着左手肘，左手摸着下巴思考。那個投影出來的手機這會兒早就用畢回收。

冬木大橋頂端是個視野良好的狙擊位置，新都和深山町的大部分區域都囊括在觀察範圍裏，Emiya的千裏眼能夠得到絕佳發揮。

可是他目前為止仍未見到能夠與「無限殘骸」搭上邊的異常。唯一稍有關聯的，便是他懷疑施加範圍為「整個冬木」的精神暗示。

那大概不是太過強烈的思維幹擾。至少就Emiya多番觀察歸家人們的表情來判斷，精神暗示的主要作用，應該只在加重普通人歸心似箭的情緒。

舉個明顯的例子，可以看看那些喝到爛醉的家夥。被酒精麻痹的、一片混沌的腦子可理解不了「歸心似箭」這般深奧的心理狀态。

有一個算一個，Emiya記下了他們的大概位置。如果稍晚點有個萬一，來得及就救，來不及……自然是大局為重。

念及此，頭發往後梳攏成大背頭的男人，一雙鷹眼将更多注意力投放在新都。

雖然聖堂教會在新都，Ruler天草四郎在新都，連暫時行蹤不明的言峰绮禮搞不好也流連在新都，新都乍看固守不難，可是誰曉得無限殘骸是何種攻擊形式？然而據點已知擺在新都的只有三騎：醫院的Archer、教會的Ruler、雙子館的Caster。

戰力分布極度不均衡。

達尼克和芬恩的Lancer組，年輕切嗣和阿爾托莉亞的Saber組，則依舊據點不明……噢，根據亞瑟的說詞，吉爾伽美什倒是帶着沙條绫香住進凱悅了。不過出手看心情的家夥，Emiya還真不敢把他當作常備戰鬥力計算。

梭巡的鷹目精密掃描過冬木市的大街小巷，Emiya再次肯定，的确有某種力量──精神暗示也好，生物趨吉避兇的本能也好──總之這股力量促使冬木市民做出盡早返回安樂窩、早睡早起身體好的決定。

不過嘛，就算今天許多店家提早歇業──包括便利商店，也是無妨的。起碼還有自動販賣機全年無休的全天候待命！

這款普及率高，賣啥都有的機器庫丘林用起來可熟練了。

Emiya還專注于監視冬木市的土地有無異常之際，他已經拎着一袋罐裝飲料攀上大橋鐵架，完成補貨作業。

「喲！有發現沒有？」緊身款戰衣以湛藍打底，佐以銀色條紋和同色腰帶、肩甲的光之子，嗓音爽朗的打招呼。

「你真應該感謝Servant會自動把食物轉化為魔力的本質。」守護者一眼斜來，卻給出不相關的答案。

庫丘林嘿嘿笑，對此不予回答。

誰叫上一批啤酒只有一罐是進了Emiya的肚子，剩下的，全讓庫丘林在無聊的等待中接二連三給消滅幹淨了？

「看來還要繼續等啦。」他抱膝側坐，塑料袋的聲音在身邊響個沒完。

稍後便有一條手臂拿着開好的啤酒罐碰了碰Emiya的腿。

碎碎念歸碎碎念，伴侶都服務周到幫忙打開了，剛剛還嘲諷了句的紅色英靈也就順手接過，自然而然送到唇邊喝一口，喉結随之上下滾動……看得庫丘林豎瞳微微收縮，也跟着舔了舔嘴唇──啊，有點想啃……

「哼哼，那家夥大概會說老子不分場合發情吧！」暗忖着，庫丘林一個沒憋住就嘀咕起來：「啧，沒情調啊、這家夥……」

「什麽情調？」

「哈，當然是說──」聲音戛然而止，庫丘林瞪着Emiya突然爆發的手速，半秒後，話鋒一轉叫嚷道：「你也亂丢垃圾還好意思老是說老子！」

「嘁。」

Emiya用一個單音節表達了自己的不以為然。

實際上，別看他們倆嘴上說着無關緊要的話，四只眼睛卻早已盯牢幾秒前Emiya一個強化魔術附加上去，然後擡臂奮力一扔砸中的那玩意兒。

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黑霧包裹全身的人形是從地底「浮」上來的。不是破土而出像喪屍複活那種，而是采用氣體穿透土地重新凝聚為固體的形式，安安靜靜，出場格調卻馬上高出不只一個等階！

假若無視本質，至少看上去不再像能随随便便一挑一大片的炮灰了吧？

冬木大橋鐵架上的兩名英靈多少有些認真了。

好歹Emiya投射強化鋁罐砸中的黑漆漆家夥，在一票紫黑色骨頭棒子龍牙兵的簇擁中，是那樣的與衆不同！

「──嗷嗷嗷嗷嗷嗷嗷！」

聽，連音效都如此大不同，龍牙兵是骨頭摩擦的「喀喀喀」，只有他在「嗷嗷嗷」呢！

那是蘭斯洛/特，毫無疑問！

這位Berserker由于本身持有寶具「不為一己之榮光（For Someone's Glory）」受到狂化影響而劣化，他四戰時期一直以來在旁人眼中的形象，就是只能看出大概輪廓的一團黑影乃至重影，因此即便此時蘭斯洛特和其他龍牙兵一樣身纏黑霧，于他的造型而言，也幾乎與被黑泥污染前沒啥區別。

──誰看得見他黑霧底下爬滿身的暗紅條紋啊！鷹眼也不帶透視效果的！

不過蘭斯洛特已經盯上他們了。

Emiya的強化鋁罐可是結結實實砸在剛剛凝結為實體的蘭斯洛特頭盔上。一大票骨頭兵和一個Servant之間更應該把誰攔阻下？答案根本連想都不需要想！

「Trace on。」

然而，狂階的蘭斯洛特比Emiya更快！和圓桌騎士絕對不屬于一個時代的寶具：一管加特林，被蘭斯洛特端起來，朝冬木大橋橋面往上的拱形鐵架瘋狂傾瀉火力！

點點火光在夜中以驚人的頻率閃爍。

他的動作，同時也替數量不斷增加的龍牙兵們指引了進攻方向。

紅藍倆英靈一左一右快速避開襲擊。

加特林的子彈風暴，頓時追向明顯更快更不容易瞄準的庫丘林。這一點讓Emiya作出初步判斷：眼前起手加特林的「蘭斯洛特」八成是撷取自聖杯記錄的過去殘骸。他的攻擊選擇完全随機；會果斷反擊，更有可能是基于黑泥的「出場」設定──逮着Servant，揍！

有庫丘林牽制蘭斯洛特的火力四下游走，Emiya那兒自然空閑起來。

他還特定試了試龍牙兵的完成度，可惜基本上是幹将莫邪一刀一個，龍牙兵跟罹患骨質疏松症似的，半點硬度也沒有。

──如果此世之惡傾瀉形成的殘骸都是這種程度……念頭一閃而過，Emiya自己就在心底将之否定。

那樣的假設太樂觀、太天真了。

反觀另一邊的交戰點……不得不說，真得感謝冬木大橋兩邊的人行道，當初就被規劃的足夠寬敞。

雖然地磚碎的亂七八糟，周圍的綠化植物也有過半慘遭蹂躏，跟飽受臺風過境侵擾沒兩樣，蘭斯洛特卻在庫丘林飄移走位的引導下，始終被牢牢限制在此，甚至敵我不分的用一輪掃射殲滅了大量龍牙兵！

「這個還真是……老子都不曉得該感嘆一下熱武器的威力，還是無限殘骸果然賊多了！」兩眼一掃，察覺龍牙兵有好一部分不管不顧往外擴散，更遠點也有黑霧不斷凝聚成兵，光之子有感而發。

魔槍在手，他腳下一個急煞，後空翻又避過一梭子，然後半空中轉向，直接足尖點地借力，槍鋒在前、彈射向黑甲的狂戰士！

側面命中！

魔槍貫穿了爬滿血管般紅線的寶具加特林槍管，庫丘林接着蠻力一使，魔槍立即橫剖，逼向蘭斯洛特抓住槍身的雙手。

這會兒再不放棄寶具，可就得丢手了！

全憑本能戰鬥的狂獸瞬間撒手，身子微微左傾，掄拳再上。庫丘林看得分明──那家夥的目标不是他，是他手中的戰鬥夥伴。

有所警覺下，光之子怎麽可能被得逞？

只見庫丘林蹬腿朝後一躍，迅速拉出超過蘭斯洛特臂長的距離，還在那兒叫嚷：「好險好險啊、我去！怎麽一個兩個的全都想搶老子的槍！」

倏地，他察覺一股龐大魔力在凝聚──這絕對是考驗極限反應力的一剎那！

庫丘林只來得及用眼角餘光倉促掃過，馬上二度暴退！于此際，向來由他親口解放的寶具真名被另一個英靈喊出來了。

「──突穿死翔之槍（Gáe Bolg）！」紅衣英靈自半空中擲出赤紅到發亮的魔槍。

投影仿造的魔槍蓋爾伯格一如其真品，在足量魔力驅動下，血色棘刺一環套着一環向外延伸爆發，不留空隙地籠罩住以蘭斯洛/特為中心的區塊，一舉轟平冬木大橋一側的綠化帶、外加掃蕩掉數量驚人的黑泥龍牙兵。

這位倒是沒動禦子殿下愛槍的歪腦筋了，他自己弄了一柄差不多的。

庫丘林對此早有心理預期。

本體可是把寶具Cruaidin Calidcheann和Gáe Bolg一塊「上繳」了。經過投影魔術的解析，他成為英靈後認可的靈魂伴侶如今對他的武技、他使用槍和劍的經驗，肯定是了解最透徹的；再加上持有者的身體素質也能夠拷貝……寶具由于是投影産物所導致的質量劣化，完全可以從這兩方面得到彌補。

如果要說有哪兒不滿意，庫丘林只對一件事不滿──「啧。你這家夥還是不相信老子可以當好Saber啊！」

他完全不着急地看着聖杯記錄殘骸構成的弱化版蘭斯洛特，漠視近身的致命威脅，發出瀕死的最後一擊！

他把理論上是寶具的佩劍投擲出去了！可惜角度不對，Emiya不會浮空已經快要落地；他也支撐不了足夠時間，劍在半途就跟主人一樣漸漸消散成光點……

沒有廢話也沒有耽擱一秒，Emiya緊接着激活固有技能「光輪的加護」，碎去掌心立體的光輪圖騰，召喚虛幻的烈陽以及奔馳而出的健馬與荊棘戰車。

「這邊不管了？」庫丘林旋即登車，掌控缰繩。

「天草四郎是Ruler也是監督者，這事歸他管。」

「……你是不是對所有名字發音接近『Shirou』的人都有意見？」

「別說蠢話。對聖人的品質我還是佩服的。」

「只是作風無法茍同。是吧！」

「哼。」

馬踏烈焰升騰至高空。倆英靈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龍牙兵，驅車疾奔醫院──那裏普通人最多，一個Archer太少。

他們可不敢期待蘭斯洛特的記錄殘骸顯現是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