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弓】冬木四戰，二周目！

第64章

「……許久不見，吾王。」

深綠襯衣外頭是墨藍護甲和同色披肩，發色深如鴉羽的騎士，在片刻靜默後終究現身。可是那張五官深刻的俊美面孔上表情并不自然，明顯是在壓抑着什麽、克制着什麽……反而讓光輝之貌本就傑出的長相，因為那份源自心靈的負重感，更添屬于成熟男士的魅力。

然而──現場連一個懂得欣賞的都沒有！

由于有迪盧木多分散注意力，依然安穩隐藏着的赫拉克勒斯就不多說了。他以Berserker職階現界，受狂化影響，能夠殘存下來的理智非常有限，肯定不會浪費在辨別美醜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而對自身定位明确、許多時候氣場比男人還像男人的德雷克船長，也早就過了沉迷美男子的小女生年齡。瞧她持槍的手極其穩定，槍口一動不動就曉得，美男子在她眼中八成還不如金銀珠寶有吸引力！

至于芬恩……嗯，芬恩團長大人對自己的美貌一向自信，甚至自信到困擾的地步，又怎麽可能被影響或遭受打擊？他的保有技能「女難之美」等級達Ａ，已經充分表露其主人吸引力堪稱詛咒級別的美貌。

「啊，真是因緣的相會。我們騎士團英武的第一勇士也響應了聖杯的召喚……果然是有那樣的遺憾吧！那麽，以戰士身份！要不要在這裏向我展現你的武藝？」以巅峰的年輕形象現界，對格蘭妮事件雖有記憶、卻無實感的愛林守護者，向他看好的後輩發出邀請。

當然，他并沒有忘記目前處于三方對峙中，而且只有他的Master站在明處，客觀分析處境最為不利。

不過芬恩底氣十足。

他旋即一轉話鋒，不等迪盧木多表态，便花式誇獎起德雷克、然後問她今晚的時間能不能讓讓？他更傾向于提前結束今晚的試探，再接着會一會生前的戰友兼部下。

達尼克全程無話，用沉默的态度表明了今晚決策權的轉移。

「哦。可以呀。」

德雷克直接把槍收了，人也看不出來因為被贊美而動容，只是顯得出乎意料的好說話……才怪！她接着就暴露本性了！

「不過深夜打擾讓人很不爽啊！我不留人，人總得留下點誠意。不是麽？」不論是按照她做為海盜船長，或者做為商人的邏輯，占了別人家的場地就該付租金，這話都完全沒毛病！

發話時，這位一頭櫻色長發末端卷翹予人狂亂感，鼻梁上斜劃過一道傷疤反而更突顯個人風采的女性，那兩瓣随着字句吐露微動的豐唇，看起來感覺竟比火槍更具備危險性。

只是除了那些持有黃金率的Servant，能夠在有需要時不愁金錢，誰會出門拚生死時還懷揣重金？

金銀珠寶芬恩沒有，現代的紙幣也沒有。而猜到自己的Servant也許會問什麽的達尼克，則搶先念話捅刀，直言道：「做為平行世界的來客，我只是這個時代的幽靈。」潛臺詞即是──「別想了，Master跟你一樣窮。」

所以達尼克才會尋思着從禦三家下手，先找個連財源都能解決的好據點。否則他大概得先祈禱這個世界的達尼克還沒死，然後仗着現在的他和這個世界的他年紀相仿，去嘗試自己冒充自己，弄點錢。

最後這份「租金」還是芬恩解決的。

貨幣乃他提前處理好儲存在水袋裏，由他雙手捧起的治愈之水。

這可不是示弱，而是看穿間桐外強中幹的安撫。間桐……他們主從熟悉呀！尤其熟悉打過很多次的間桐髒硯。

畢竟參戰中這位達尼克的世界線裏，第三次聖杯戰争的大聖杯，正是芬恩引導他找到、并且設計搶走的！

他們算不上第三次聖杯戰的勝利者，卻是最大的贏家！如今芬恩依舊是記得第三次聖杯戰争全部過程的芬恩；區別在于他、達尼克，是已經打完尤格多米雷尼亞主動發起結果卻失敗了的聖杯大戰的達尼克。

「──于是你先打架後打包，付出一身血的代價，成功把Lancer的Master撇開，把Lancer拐帶過來。」

沒有留下反駁空隙的肯定句，從料理臺那兒傳來。

剛才說話不留情，可是嗓音帶着別樣誘惑力的男人已經系上圍裙，正在那兒忙碌：他首先打開一袋吐司，再給兩臺三明治機預熱，接着吐司切邊、打蛋進鍋煎熟，最後将荷包蛋、火腿片、幹酪片連同松軟的全麥吐司，一塊壓進三明治機裏封邊再加熱──

一份微含麥香，表面脆軟，食材全部封在兩片吐司中間的三明治便熱騰騰地出爐了！

食物香氣一下子就蓋過了血腥氣。

是了，Emiya「一身血」的說法固然有幾分諷刺意味在，不過也是事實，無非實際出血量沒那麽誇張。

費奧納騎士團的兩位，确實睽違已久的、真劍真槍鬥了一場！

他們去了港口。

戰鬥地點被圈定在那處四戰時期，才經歷過迪盧木多與庫丘林戰鬥餘波洗禮的倉庫區。想來幾個小時後的上班時間一到，抵達現場，目睹七零八落貨倉的倉庫區負責人又要開始懷疑人生了吧？

不消說，他們給彼此造成的傷，自然也每一處都是對活人而言的致命傷。只不過換成Servant之身，那就是即使不管、花費大量時間和魔力也能自行恢複的傷勢……何況芬恩其中一樣寶具是帶有恢複效果的。

反正到訪前，芬恩已經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倒是迪盧木多身上傷口雖然沒了，概念武裝的殘損和血污卻還在。這個問題還是Emiya接到電話，跟庫丘林淩晨就跑來點心屋開店門，順便給迪盧木多送小型魔力爐才解決的。

「因為吾王說過，他可以圈定大聖杯的潛藏範圍。如果條件合适，我們說不定能暫時合作？那個……Master也不會希望它一直藏着。」當着「外人」的面，迪盧木多很給面子的把衛宮切嗣喊作Master。

不過「吾主」依然是肯尼斯的專屬稱呼，就像「吾王」在迪盧木多這裏，專指芬恩一樣。

「他說你就信。」

Emiya「啧」一聲，聽起來像在恨鐵不成鋼。

然而兩份三明治還是好好的被端上吧臺，并附上庫丘林剛剛弄好的現打果汁。下一秒，把果汁往吧臺放的人，就不安分了！

「喂，有機會也跟老子打一場吧！」庫丘林右手小臂搭着吧臺，左手插腰，臉上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在現世待了十年，還有一個會沒事偷翻凱爾特神話的伴侶，起碼有一點庫丘林是知道的──芬恩．麥克庫爾其人，跟他一樣是凱爾特神話故事的主角！豐功偉績不計其數！這如何不讓他那顆好鬥之心蠢蠢欲動？

「當然，神交已久。我也有心挑戰前輩英雄，正好聖杯給予了這樣的機會。」

「唷！你知道我？」

「能讓迪盧木多提起來一口一個前輩的，恰好我只知道一個。」芬恩噙着笑，瞄了旁邊倏地一僵的人一眼，說出與不久前德雷克詢問真名時類似的臺詞。

這句話一脫口，迪盧木多頓時收獲兩記斜眼。那種眼神，故意低頭喝果汁的騎士總覺得可以解讀為：「你是金皮卡附身嗎？」──沒錯。吉爾伽美什會故意洩漏情報來尋求愉悅的老毛病，也在十年間被迪盧木多知道了。

雖然說，迪盧木多他不是主動的，只是情緒激蕩下的被動無心之言。

三明治是吃不了多久的。

縱使大家邊吃邊閑扯，Emiya又多做了幾種口味，對切再對切成小份的端上桌來，給衆人用牙簽戳着分食；末了還弄了兩大籃子給赫拉克勒斯趁着天未大亮拎回去，給他和衛宮家的其他人當早餐。

「應該說正事了。」把食用完畢的餐盤收拾幹淨，Emiya解開圍裙先擱在一邊，繞出吧臺另一端的料理區。

他也學庫丘林搬一把高腳椅，在芬恩對面坐下。

「談合作？我來定位大聖杯，你們出技術把它拉出虛數空間？就算是大聖杯……也沒辦法實現太多人的願望。你準備如何說服我？」

「說服？哼，不要鬧了，我用不着說服你。」

談起正事如同換一張臉，紅色英靈的嘲諷等級瞬間三級跳！令芬恩充分感受到：原來Emiya不久前的态度已經算是和氣。

白發褐膚的主廚先生抱起胳膊，冷冷的、牽扯嘴角古怪的笑着說：「大聖杯一旦弄出來了，讓你們主從第一個接觸都行。不過……記得要小心點。那個東西現在最喜歡的食物，八成是Servant。」

「……現在是第五次聖杯戰。」芬恩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半阖着眼想了一下。方才續道：「你不相信大聖杯，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意思──所以是時間太久，導致大聖杯的魔術儀式出問題了？」

「啊，那是你的推論。」

「哦？明明是你想告訴我的結論。」

從發色、瞳色、膚色到身上裝束的顏色均在對立的兩個人──Emiya偏深偏暗，芬恩偏淺偏亮──連語言也對上了。還好，僅僅稍微碰撞了下，兩個人倒是都沒有談出火氣來。

「查查看三戰的結果吧。或者你的Master願意相信其他魔術師提供的數據也行。」那麽切嗣手邊的确有文字記錄可以直接拿。

謹記養父交代的英靈沒把話說得很透。就像他提都沒提，在他和庫丘林出門時就爬起來的衛宮切嗣，剛剛有念話通知他們倆：「第三次聖杯戰争，Lancer，推測為芬恩．麥克庫爾。」

附帶一提，再過幾個小時，衛宮切嗣甚至會得到另一條買通時鐘塔內部人員獲得的新情報，确認魔術協會的兩個代表名額，都不屬于理應隸屬魔術協會的達尼克；而且這個人，今天才被目擊曾在時鐘塔出沒過！

至于現在嘛……還得看芬恩是怎麽考慮的？

「不一定能得到你們想要的結果。」準備離開前他如此表示：「雖然就我的感覺，你的表演盡管很氣人……不對，也可能真的是本色演出？總之你不像在說謊。」

風鈴聲輕響。點心屋店門開又關。

芬恩出了門還特意多走一小段路，以示自己絕對沒有偷偷滞留探聽敵情的嫌疑，才在無人的街道上靈體化，消去身影。

同一條街上，以一條小巷為區間的更遠處，橘黃襯衣搭着黑外套的金發少年似乎瞧見了這一幕，準備轉彎的腳步一頓，瞬間改變主意朝點心屋的方向走來；拉着少年衣角的少女自然随他變向，跟着小小地拐了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