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們終于回來啦?真是的,居然放女孩子鴿子……男人啊!」黑發的少女魔術師長腿交疊側坐在陽傘下,狀似無奈地搖頭。那聲拉了長音的感嘆句分外引人遐思,好像「男人啊」後頭不管被接上怎樣的評價都是順理成章的。
凜大小姐、遠坂家的未來繼承人,很顯然深得遠坂家的家訓之精髓,因此才利用這種方式優雅地表達不滿。
──只限于口頭上。
魔術師們不是瞎子,起碼有意願去關注的都曉得,約半個鐘頭前發生過一場魔道間的争鬥。
是勝利者做的善後。
失敗者大概率是被勝利者以未知條件賣給教會了。只不過剛好郵輪上沒人認識那一位──包括家族掠奪了對方秘寶的露維亞──理所當然的、教會直升機到來之際,也沒有人願意無事找事出頭拉他一把。
「怎麽?只剩下妳一個人了,感覺需要護花使者以壯聲勢?」只需要面對少女,Emiya顯然放松不少,不僅露出淺淡的笑容,甚至都有心情以開玩笑的方式、作出非常符合個人特色的別扭式關心了。
「缺護花使者嘛?這個我擅長啊!」庫丘林也指着自己推薦。
吃醋?不存在的!
生與死的分界線就是最大的隔閡。
和美少女搭話則利于保持好心情,男士們鮮少有不喜歡的也是常态。
「護花使者……你們?」
凜沒有拒絕這個建議,反而眼神挑剔地打量起來。
看了好一會兒,她才像「沒有更好選擇,只能勉為其難」的點點頭,按着桌子站起來,很有氣勢地吩咐:「那你們要好好當個稱職保镖!本小姐要讓那個拍賣會結束就搭私家船走掉,還把櫻給帶走的暴發戶金鑽頭知道,錢多有管家沒什麽了不起!」
──所以是要把有貼身保镖随行的畫面拍下來?還是錄下來?以便未來當作嘲諷道具給對方一個好看!
錯了,對科技産品相當苦手的凜大小姐,兩件事都沒做──雖然Emiya和庫丘林都不介意配合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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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帶着新鮮出爐的兩名保镖,直奔着郵輪上可以拿紙牌、骰子、運氣、眼力、技巧當道具,實行錢滾錢戰術的地方去了。
學習寶石魔術……畢竟是要燒錢的。有機會貼補家用,自然能賺一點是一點。遠坂凜不假他人之手,全程自己上!
然後一回頭,她就把兌換現金的卡堅定地交給Emiya保管。
「哦呀,這麽放心我?」
「我相信衛宮同學的哥哥不會坑我。說起來……衛宮同學好像還在回避某個真相。需不需要我去點醒他?」少女笑盈盈地開口反擊。
仰角俯視對方的男人一挑雪白的眉,先是哼一聲,那把低沉且音色格外令人流連的嗓音,才慢悠悠地道:「認清現實也沒什麽不好。蠢貨才會自欺欺人的逃避和抗拒接受,以為一項事實會因為一個人的全盤否定而動搖……」
Emiya有意識地拖慢談話節奏,一句話,配合表情和動作說了快一分半鐘,再冷不防地将話題九十度急拐!
「凜。妳該不會已經遺失一張卡片了?」
「啊。」
「噗哧……」
全程安靜看戲,到現在終于憋不住了!庫丘林轉開臉偷笑,勉強算是照顧看着長大的小女孩的面子。
雖然凜大小姐剛才那瞬間的表情,已經把主人出賣個幹淨──她,遠坂.掉鏈子.凜,的确在參加拍賣會之前損失過一筆好手氣帶來的額外收入。
「不準笑!喂!」
如果不是秉持優雅的家訓,凜大小姐差點兒幼稚的跺腳。盡管她的阻止完全起到反效果,讓Emiya也不覺莞爾。
等笑也笑過、鬧也鬧過,鑒于遠坂家祖傳被動技能的強勢,Emiya還是接手了保管工作。
然後他們又在郵輪上多待了兩天。
不過下船後,兩組人返回冬木的時間并不一致。凜是直接回去的,沿途未曾耽擱;Emiya則被庫丘林拉着磨磨蹭蹭游玩一路,不僅遲三天抵達,他們背包裏那組照理可以使用一個禮拜的便攜式魔力爐,內存魔力也被消耗得一乾二淨。
代價是庫丘林又被伴侶的養父用黯淡無光的死魚眼,斷斷續續審視好幾天。
已經生出抗體的光之子,全天候淡定以對。
「生活總要帶點情趣才好過嘛。岳父唷!」他甚至膽大包天主動調侃。
「……令咒的滋味要不要試試?」不好惹的岳父大人直接亮手背!多虧他們的高契合度,衛宮切嗣初始的三劃令咒仍然完整──盡管如今的三劃令咒必須同時對應雙人Rider,以及重新與切嗣契約的Saber。
多麽熟悉的實用主義作風!庫丘林二話不說,重新躺倒。
「我……看電視!」電視嗆人也不是在嗆他,是好發明!
兒婿退讓了,切嗣當然不會死纏爛打。
但他同樣沒料到不光是人名不禁叨念,令咒也是。下午才剛拿這玩意兒怼過兒婿,晚餐後的放松時間,他就被「咚咚咚」的腳步聲打斷了已經很少出國、更多時間總是龜在宅子裏的悠哉。
「老爹,快看!」
「切嗣、切嗣,來了!」
少年少女一左一右地奔來,目标一致,都是起居室;動作一致,都在退休的魔術師殺手眼皮子底下,亮出手背。
嗯,血紅色的,是令咒──比當初提前三年拿到的他晚不少,卻也提前幾個月到手的令咒。
「你們有想要托付給聖杯的強烈願望?」
這是聖杯挑選禦主的準則之一;而膝下一子一女獲得令咒的時機如此之早……即便只站在父親的立場,切嗣也不得不多問這麽一句。
「不是說好要拆聖杯嗎?」
「不拿到手怎麽拆聖杯?」
一臉認真的養子和眨着殷紅眸子的親生女兒異口同聲。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參加聖杯戰争的念頭早在腦子裏盤桓不只一天兩天了。當然,勝利者才可以為所欲為的認知也是──
「庫丘林。」
Emiya端着果盤循着動靜來,先瞥一眼兩個小只的精神狀态,眸光再轉,便找上給小孩子灌輸那種理念的罪魁禍首。
庫丘林本來是懶洋洋地側躺着在看電視,這會兒則正盯着兩小新鮮出爐的令咒瞧。不過聽見Emiya點名還是側過頭,并不認為自身觀念有錯的笑了笑。
「本來就是勝利者才有發言權嘛。輸家只能沉默……啊、說不定連沉默的機會都沒有。」在發動戰争的年代尤其如此。
因為是事實,這話的确不好反駁。Emiya索性不說話,擺好果盤和餐具就順勢挨着庫丘林,坐在桌邊同側的椅墊上。
然後朝繞來繞去最後還是參加了聖杯戰争的士郎瞪眼。後者身子本能地縮一下,本人才反應過來,遂像是不滿意自己「軟弱」表現地瞪回去!
──從小到大,衛宮士郎們這套單對單模式就沒變過。
庫丘林都從早年的會笑場,到現在學會徹底視若無睹。
再之後,愛麗斯菲爾來了,莉潔莉特和塞拉來了,剛好回國暫住的舞彌來了,平常很少露面的迪盧木多也來了……可見令咒什麽的,他們喊多大聲了。
衛宮切嗣就是瞧着這勢頭,幹脆等整間屋子的人都到齊才繼續往下說:「如果你們心意已決……聖遺物有沒有考慮過?」
同樣是看透士郎、伊莉雅心理活動的一員──而且連魔術都從基礎教起了──切嗣自然不會勸他們放棄,他直接提出更為關鍵的問題。想藉此使倆小更明确的認知到,自己是否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
事實上,當然沒有──起碼聖遺物就不是他們光靠自己能夠弄到手的東西。
「沒有想嗎?那麽依靠相性、找一個和自己合得來的Servant也是辦法喔。」愛麗斯菲爾笑瞇瞇地提供另一條思路。
跟丈夫契合度良好的Rider雙人組就是這麽來的,愛麗無法不印象深刻。話雖如此,她還是對一雙兒女提醒:「不過這是非常考驗運氣的作法唷!人類史中出現過的英雄太多,就算世界只取萬分之一升華上英靈座,也是相當驚人的數量。所以和你們性格相合的Servant,也不一定就适合搭檔打聖杯戰争。」
跟衛宮切嗣一個樣子,愛麗斯菲爾只負責分析,要「如何去做」的選擇權則交給了孩子。
「我們也有把握大的選項。」
舞彌也提了一句。
她整個人倒是比四戰時期的工具人狀态,看上去鮮活多了。至少工具人的她不會挑着閑暇時間主動去找美味的甜點,也不會出國找兒子。
「恕我拒絕。」
Emiya端端正正坐着,單靠垂下眼簾和簡單的面部肌肉變化,便将嫌棄之情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
有夠傳神、是絕不會産生誤解的那種。
「才不找你!要拜托我也只會拜托Saber!」跟哥哥放嘴炮士郎從來不虛,說杠上就杠上,可果決了。
這樣的争鋒氣氛,連傻瓜也曉得退避三舍。何況庫丘林是聰明人,不但搖頭制止迪盧木多說話,也絕口不在此時提出諸如「Rider契約是兩個人的事」這類拆臺話。Emiya現在的威脅全是很軟很有效的款,簡直卑鄙!他堅決不給機會!
「你們先想。這幾天我們返回德國一趟。」聖遺物,愛因茲貝倫一直有在搜集,即使四戰開打以後也在進行。
不過衛宮切嗣把聖遺物之類的重要東西留在德國,更主要還是因為那座伫立于雪國的城堡縱使沒人了,調整并重新激活的自動防禦術式也比衛宮大宅強!有得選的話,誰會把重要財産放在随時可能被Servant之間的戰鬥波及的地方?
「唔嗯。」
兩個孩子點頭,腦子遂活動開,以致連餐後水果都吃得心不在焉。
【第三卷 第五次聖杯戰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