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弓】冬木四戰，二周目！

第49章

「中午想吃什麽？」

把多本食譜往桌上一放，Emiya跟着在起居室的桌邊坐下來，詢問正式搬進衛宮家的新房客兼救災功臣。

──迪盧木多?奧迪那。

前天的柳洞寺災難中唯一一個剛開始在現場，并且妥善活用了可靈體化一特性的Servant。

盡管他也沒能阻止地震發生和大聖杯遁入虛數空間，但在崩落的山石間行走，指引哪邊還埋了人、需要挖掘，倒也綽綽有餘。

假使再有一個魔術師幫忙打掩護，他甚至可以動用點非人類的手段，把理論上挖到也來不及了的傷員搶先撈出來！

于是下暗示使人無視超自然場面的步驟，就被衛宮切嗣代勞落實了。迪盧木多因此交出了二十二人輕傷，僅一人重傷，無人死亡的成果。

然後就有了現在這樣、搬進衛宮家第一天被Emiya找上來邀請點餐的事兒。

「呃，不用這麽麻煩的，我都吃。」

迪盧木多愣住一秒才答，黑發英靈前額垂落的那一撮呆毛還随着主人搖頭的動作，呆氣十足地晃了晃。

「那就随便翻一本随便點啊。」單手撐着半開的拉門，瞳孔赤紅的半神将腦袋探進門內，給出相當實在的建議。說着，庫丘林轉開眼又補充一句：「随意、都可以、有啥吃啥……這些才是讓主廚為難的答案。」

根據他的經驗，被為難的主廚接着就會若無其事開始回想，一邊叨念着冰箱裏好像還有豆腐、絞肉、辣豆瓣醬──以為他不曉得那些東西煮一鍋會變成麻婆豆腐啊！

即使同樣出身凱爾特系，是迪盧木多正經八百的前輩，庫丘林也不想犧牲味覺替後輩的小小失誤買單。

「哎，那就……」成功接收到前輩怨念的認真後輩連忙翻起食譜，指出一樣配圖他看起來覺得不錯的，道：「就這個可以嗎？」

他挑了一道肉量十足的菜式。

「唔，牛小排丼飯。沒問題。」Emiya低頭掃一眼，複又擡眼，強調道：「有想到要加點什麽随時可以說。就當作是謝你讓某個偏執狂免于腦回路異常的困擾。」

……偏執狂？腦回路異常？誰呀？

迪盧木多發現Emiya的發言他每一個字都能聽懂，可是合起來他又聽不明白了。偏執狂……到底是在說誰呢？

一頭霧水的情況下，迪盧木多本能地選擇暗中遞眼神，以向相對熟悉的前輩尋求幫助。可是庫丘林只對他連連擺手，如同在暗示不要多問。

得此反饋，迪盧木多別的沒弄明白，就理解到想聽懂Emiya的話大概率得去深入了解他的隐私……可是依照Emiya連向別人道謝都無可避免要嫌棄那個人幾句的态度，不難猜到他準備探聽的那個故事，不會是什麽快樂的回憶……

──揭人瘡疤可不是騎士應有的行為。

考慮到這一點，奉行騎士之道的男人出于體恤之心，只好尴尬陪笑。因為笑容在多數時候能夠通用于各種場合，是最不容易出錯的表情。

好在Emiya也沒指望迪盧木多響應什麽，瞧他有些不知道怎樣應對，除了感慨一下費奧納騎士團的第一勇士太正直，倒也沒有其他想法。白發英靈也不故意為難他，直接起身，表示自己要去采購午餐食材。

「哦！一起去、一起去。」等在起居室半開拉門外頭的庫丘林，立即自告奮勇。

怎料Emiya甫一聞言，第一個念頭不是諸如「很好！扛包的有着落了」之類的。反而鷹目瞇起，警惕地盯住對方──

「要一起去？」

「對！」

「不準全部拿肉，不準把放進推車蔬菜水果再拿掉。」Emiya試圖先約法三章。

「唷，青菜不吃又不會怎樣！不吃肉就沒有體力啦！」庫丘林插腰堵在門口，眉毛斜的、鼻子皺的、嘴巴歪的，看起來是一百個不樂意。

共識無法達成，那就繼續商量。

倆英靈顯然一時忘了旁邊還有一個迪盧木多，正很無奈地聽着看着他們拌嘴，就為了今天去趟超市可以拿多少肉類？必須拿多少蔬果？

……該說不愧是前輩和前輩的伴侶吧！

迪盧木多自忖心态尚未徹底調整過來，眼前共享靈基的兩位大哥，卻已經以超強的時代适應能力踏入征服柴米油鹽的居家生活步調了。

他服、不服不行吶！

側了側身子，目送前輩和前輩的伴侶一路争論着走遠，迪盧木多覺得自己的心态……不，也許他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适應良好？騎士倏地想起這兩天雖然沒有再聯絡，但是此前幾乎天天發郵件交流的主君肯尼斯。

奉命幫主君追老婆的，大概也就他一個了……

「嗯──」

仰頭看着超市招牌下方懸挂着長長的「周年慶大特惠」布條，庫丘林發現自己連一丁點訝異情緒也沒有。

或者說當Emiya特地繞路換一間超市采購時，他雖然沒細想，但出于對某人的理解已經本能意識到答案，如此一來，在情緒方面自然不會多明顯起伏……嘿，老夫老妻就是這種感覺吧！庫丘林自個兒開心着。

心情一好，他連跟着Emiya走的腳步都比平常還要來得輕盈。

冷不防的，有人突然問了：「醫院那個小鬼的領養手續走到哪一步了？」

「相關文件好像已經提交。」

庫丘林不假思索，賣岳父賣得相當幹脆。岳父和媳婦哪個更重要？對有着搶婚傳說的光之子來講，是連考慮都不需要考慮的！

正因為回答的人如此理直氣壯，Emiya也就沒察覺庫丘林答話以前，其實根本沒看清楚發問的人是誰？

反而是後者看清楚了前者滿臉深沉，遂試探着提了提：「嘛，老子是無所謂。如果你實在不希望那小子這輩子跟衛宮扯上關系，我也有辦法讓事情被辦砸。」

「不需要。」

Emiya沒有意動，更不見猶豫，他直接拒絕了伴侶奇妙的好意，語氣硬梆梆地表示：「Servant是遵循Master指令而行動的存在。切嗣他們的未來，輪不到我們擅作主張──你有空胡思亂想，就去生鮮區幫我挑一尾新鮮的魚！」

哦哦，轉移話題了！

天生帶着不羁的野性，即使來到超市買菜也不像個顧家安定分子的男人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好好好」地應着聲，人到底是聽話的邁開長腿，去擠那個鬧哄哄的特價海鮮區了。

「……剛動完手術的病人，還是吃粥比較好。黑豆紫米粥？不……『我』比較不喜歡什麽口味……」摩娑着下巴，Emiya認真陷入了全新的煩惱之中──這可是難得能理所當然提出不合理要求，別人還挑不出毛病的機會！

東西很難吃和食物不合胃口，對品嘗者而言是差不多的，實際上卻是兩個概念吶。

「哼哼哼哼哼……」

「喂，黑泥快要冒出來了。你這家夥根本一步也沒動彈──接魚！」

封裝好的一整條魚随着庫丘林的提醒聲，朝着Emiya的黑臉橫向飛去！一下子打亂掉後者比臉還黑的陰暗心理，逼使他不得不先放下心裏正在想的事兒，兩手一塊抓住大魚，來免于被魚打臉的慘劇。

「你幹什麽？這是食物不是你的槍！」高大的、抿着唇不說話時總有股禁欲感的男人，這一刻算是破了功，不但表情鮮明，嘲諷語還張嘴就來：「難道是精力太旺盛，需要我丢根肉骨頭去給你撿回來？」

「老子不是狗！」

「又不是只有狗能撿。」挑眉淡笑，把魚放進推車，Emiya開始有目标的采購。

兩人畢竟都是Servant，在有目的明确的前提下，縱使把行走采買的速度壓制在正常人的極限水平，将超市轉一圈也用不着多少時間。最起碼保證那條炖湯用魚的新鮮度，是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從超市返回衛宮家大院，Emiya立刻穿戴好圍裙鑽進廚房。

庫丘林見狀本來想跟上，最好還能偷吃點成品外加占點手腳上的便宜……然而，冷酷無情的「覆蓋熾天之七圓環」就在出入口被撐開來，紅色的七疊盾将主人拒絕他人幹擾的心思表現得非常明白。

「真是在奇怪的地方莫名頑固的家夥。」

──又不是非進去不可！

摸摸頭，光之子索性退一步自動去起居室的矮桌邊坐下，跟開着筆電、雙手正忙于敲擊鍵盤的迪盧木多一塊等待，順便圍觀他怎麽依靠電子郵件給遠在大洋彼端的肯尼斯支招追妻。

「唷，那顆檸檬的進度不錯嘛！」

「是的。只要讓索拉女士認知到自己不是吾主心目中最重要的，扳倒她的重要倚仗之一，後面追求她就會容易許多。還有、前輩，吾主沒有一個叫『檸檬』的綽號。」迪盧木多不厭其煩地再次糾正。

結果自然是前輩屢教不改了。庫丘林繼續喊着「檸檬」然後問：「他還沒發現幫忙助攻的是你？」

迪盧木多一聽，立時不自然的安靜幾秒，才搖搖頭，道：「應該是猜到了。因為我同時用另一個信箱嘗試和吾主連絡。只是主君不多問，我也沒有多提。」說不定他的主君就是想揣着明白裝胡塗呢！

聊天果然是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人越多話題越多，就越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等Emiya忙到一個階段出來，方桌四面已經被占據掉三面，庫丘林和迪盧木多各據一側，伊莉雅和愛麗斯菲爾并排坐在同側，人人面上帶笑，看起來聊得十分開心！

「庫丘林擺碗筷。你們先吃，我去給切嗣送飯。」他說，然後返身進廚房，再出來就已經端着兩個托盤，一邊是肉香四溢的牛小排丼飯，另一邊是盛好在小碗裏的鮮魚味噌湯；當然，也少不了搭配着增加風味的小菜。

最後，Emiya拿出一個大大的保溫盒。光是盒子的尺寸就已經明明白白告訴在場衆人，裏面如果裝滿，肯定不只是一個人的份量。

「先走了。不必給我留。」

……

「前輩，真的不跟着去看看？」

「不用。」庫丘林拿來了餐具。

「可是大哥哥不是說過哥哥看不順眼過去的自己？伊莉雅少一個哥哥了，不想再少一個弟弟！」伊莉雅身子小小，雙手往桌子上一拍倒很有氣勢。

「唷，小姑娘說話憑良心啊。妳明明又多了我這個哥哥，哪有少？」庫丘林拍着胸膛辯解，接着又道：「如果是擔心這個，我保證現在不會發生。只要那小子将來不長歪……那就危機解除、徹底沒事了！」

「伊莉雅，這個動作很沒有禮貌喔。」愛麗斯菲爾則是先糾正了女兒的行為，才加入話題：「沒關系，下午還有開放探病的時間，我們可以去探望士……嗯，現在應該叫衛宮士郎了。他是伊莉雅的弟弟，比妳小一歲。妳要記得當個好姊姊。」

「好！」

「……有點糟啊……」庫丘林借着飯碗遮掩自言自語，聲音近乎氣音。「不過Emiya搞不好會高興一下？」

他瞧着伊莉雅亮晶晶的緋紅眼睛，以及兩頰由于興奮升起的微紅，總覺得──女孩可能還不能把「弟弟」和「小寵物」間的區別，給好好分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