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黃金……不,現在怎麽看都像鍍金廉價品的聖杯,目前正乖乖待在拉鍊拉開的背包裡,任憑一群魔術師和英靈圍觀。
此時距離黑泥爆發侵占柳洞寺土地事件已經過去一個多鐘頭,失去「此世之惡」這個根源的黑泥之湖就像無源之水,縱使庫丘林并非以Caster現界導致使用盧恩魔術的能力受限,只要留給他充裕的時間和供給足量的魔力,淨化這片被圈禁的惡意泥沼依舊不在話下。
與此同時,深沉夜色的邊緣也在時間推動下逐漸染上曦光,為白晝取黑夜而代之的腳步倒數計時──
天快亮了。
考慮到自身持有技能「聖杯的寵愛」,萬一此世之惡真留有難以察覺的後手,由他二次接觸比任何Servant都相對安全,依然保持Servant形态的衛宮切嗣彎腰探手,當着衆人的面把背袋裡的聖杯拿出來。
「沒剩多少魔力了。」這種簡單判斷,即使切嗣并非學術型魔術師也不會出錯。再瞧瞧時臣和肯尼斯的臉色,他又接着說:「只能實現一些簡單的小願望。像是抵達根源、完成第三法之類的大願,這個聖杯都辦不到了。」
話雖如此,可是做為想許願「實現第三法」的愛因茲貝倫家代表,衛宮切嗣臉上卻一點兒可惜的樣子都沒有。
不像家族夙願是「抵達根源」的遠坂家當主,失落之情顯而易見──儘管這份情感只在他臉上停留幾秒,就被遠坂時臣刻進骨子裡的「要優雅」本能強壓回心底。
「肯尼斯.阿奇波盧德,我現在履行契約。」拎着聖杯的拟似從者開口問:「你想要快速點的勝利,還是磨蹭點的勝利?」
在肯尼斯聽來,這完全是不需要考慮的多馀問題!
聖杯戰争被折騰成如今這副模樣,難道他還會指望有一個隆重的冠軍頒獎儀式嗎?
「當然越快越好!」
根本在等這句話的衛宮切嗣,二話不說就把聖杯往肯尼斯懷裡塞,本人則随着動作附上一句話:「你贏了,我認輸。」
「……」
本能先一步抱住了硬是往他懷裡塞的東西,來自英國的貴族魔術師才意識自己做了什麽?那一瞬間,他的表情當真是筆墨難以形容的憋屈!
……這種勝利……這種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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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肯尼斯竟想不到能貼切表達心情的形容詞。
任何一個情商正常的普通人,這時候都不會有火上澆油的舉動。很可惜,不是人、背景更不普通的吉爾伽美什明顯不在此列。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廉價的、徒惹人發笑的勝利!你這雜種的表情真不錯,那個無用的殘次品便賞給你吧!」
一身黃金甲的最古老英雄之王無所顧忌,當着肯尼斯的面笑到前俯後仰,連铠甲都無法掩飾他胸膛劇烈的起伏。
然而連肯尼斯都沒打算跟黃金英靈較真,他甚至喊住了想要較真的迪盧木多。
考慮到現場也許還有潛伏中的危機,雙劍始終在手的劍之英靈不是很想罷休。他在念話裡強調着:「可是他在侮辱你、吾主!」
儘管沒到主辱臣死那般誇張的地步,但迪盧木多的确難以容忍吉爾伽美什對他本回現界所奉主君的嘲諷式評價。
「雜種,趁本王心情不錯,收起你無禮的眼神。除非你想将那雙眼珠子當作貢品獻上。」瞳孔尖細似蛇的英雄王紅瞳斜睨,眸光不像看上去似笑非笑的臉,融入其中的情緒格外冷冽。
而同樣否定了迪盧木多主動請纓的肯尼斯,則是這樣說的:「不需要。你跟他的邏輯觀念本來就是沖突的,生前立場不同,死後更加不可能一致,你改變不了他的想法。尤其現在,聖杯戰争已經結束了!」
「你……很好的履行了忠義的使命。是優秀的騎士。」
興許是覺得他們一旦說再見,就等于再也不見,即便一周目時非常不滿意迪盧木多這號Servant,二周目剛開始也曾想設法避免召喚到對方,加上手裡的聖杯讓肯尼斯嚴重懷疑這趟遠東鍍金之旅的份量……此時此刻,肯尼斯依然想好聚好散的。
畢竟Saber的迪盧木多夠聽話,索拉也不在場不會受到影響,所以他還算滿意。
理所當然,肯尼斯的正面評價也讓迪盧木多開心不已,擁有「光輝之貌」美稱的俊美面孔彷彿都在閃閃發光!
「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吾主。」念話回複着,迪盧木多同時放下微微擡起的雙手,雙劍自然垂落,劍尖重新指向地面。
──如果……嗯,如果事态這般順利地發展下去,禦主與從者的契約關係,也能順當伴随聖杯戰争的結束而結束,那的确是皆大歡喜!
偏偏Saber主從自顧自一番依依惜別後,聽見的都是什麽話?
心裡挂記着被附身失蹤的舞彌、挂記着潛伏中的此世之惡、挂記着得進一步「料理」的愛因茲貝倫大本營,衛宮切嗣充分表現出他雷厲風行的一面,直言向肯尼斯建議:「如果你沒有滞留在冬木的需要,最好明天就飛回英國去。等你到了我們電話聯絡,儘早完成交換自我強制證文剩下的條件。」
随即,魔術師殺手一扭頭,就對自家Servant接着吩咐:「士郎,幫阿奇波盧德先生訂明天早上的機票,要兩張。」
「好。」
Emiya接住切嗣抛過去的手機,熟練地撥出電話。
效率之高,令肯尼斯一時都顧不上「原來紅色Rider真名叫士郎……這個名字很日本啊」這條遲來的情報,只抓着自己感覺最不妙的地方追問:「等等、你們等一下!兩張票?為什麽是兩張?」
「你和你的Servant啊!檸檬頭你剛剛都沒在聽話嗎?」
這麽簡單的問題,庫丘林不等切嗣開口便主動代勞了。他把先前其他人得出的結論,用最簡略的字句給重複一遍:「因為這場聖杯戰争儀式的結束不那麽正式,我們Servant也沒辦法正常退場。像迪盧,你如果不打算跟他續簽契約,就只能等他魔力耗盡自己消失了。」
「看手背,你的令咒還在不是?」
藍色英靈用下巴點了點示意,再道:「什麽時候令咒看起來快要消失了,就代表迪盧木多離開的時間也快到了。你們的契約關係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會一直保持下去。」
肯尼斯的腦海裡,瞬間浮現一條公式:契約一直保持下去→把迪盧木多帶回時鐘塔→索拉再度迷戀上迪盧木多……
──開什麽玩笑!不允許、這種事情他絕對不允許發生!重蹈複轍除非他蠢!
NTR大危機激發着肯尼斯的潛能,繃得死緊的臉皮可以解釋成矜持,也能理解為壓抑的貴族魔術師,立即化壓力為智力并表示:「衛宮切嗣,你會繼續追蹤此世之惡對不對?這件事我幫你──Saber,我将以主君身份對你下達最後一道指令。」
背着手、肯尼斯板着正經嚴肅的面孔,語速明顯比平時更快的說着話。
正是看懂了這份認真,迪盧木多選擇不多言,屈膝躬身以尊敬的姿态,表達自己已經做好随時接受命令的準備。
「留下來。在此世之惡的處置上,全力協助衛宮切嗣。」千萬不要跟他回時鐘塔!千萬不要給索拉看到!
「遵命。吾主。」
當日。
在起源禦三家之一──愛因茲貝倫代表的主導下,第四屆名為「聖杯戰争」的魔術儀式,總計歷時四天,便在遠東的小城冬木落下帷幕。
留下了Saber迪盧木多,把聖杯當獎杯帶走的肯尼斯只感受到滿滿的空虛,他甚至懷疑自己花費四天參與的不是魔術競技也不是什麽戰争,充其量是一場奇怪的生存游戲。
韋伯也沒改變他一周目時決定下來的行程,決定去旅行。
不同的是這次他将多出一個旅伴。
伊斯坎達爾表示會在魔力耗盡前,陪他走上一段行程,順便親身丈量曾經走過的征服之路!
另一方面,言峰绮禮則隻身返回教會。
樣子有些消沉的遠坂時臣同樣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柳洞寺──他得接回葵和凜,還得安排櫻跟那個男人在國外的治療,最後……他應該找時間跟芬蘭的愛德菲爾特家族談談了,聽說他們還缺少一位雙子的繼承人……
最後,一手把第四次聖杯戰争折騰沒了的衛宮切嗣,默默數了數不但留下來,還跟他跟回家的Servant──紅的、藍的、綠的、金……金的?
「吉爾伽美什。」說話的人,一雙死魚眼直勾勾地看過去。
「Faker欠本王一頓飯。」渾然無視來自衛宮切嗣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吉爾伽美什的語言難得「樸實」了一次。
雖然說,當時會欠下那頓午餐完全是因為英雄王我行我素慣了,也沒打招呼,就自顧自提前走掉的緣故。
「那麽吃飽就乖乖回去。」Emiya一挑眉,馬上接話。
「真是的……淩晨你到底吃的哪一餐啊!」庫丘林在邊上跟着發出抱怨。他的确也有怨念的理由,誰叫吉爾伽美什要吃東西,掌廚的一定是Emiya;Emiya去廚房了,他一個人回房間「吃」什麽?
就算退一步,他主動溷到廚房打斷Emiya做飯吧!難道玩廚房play就不危險?被岳父逮到現行說不定就得吃起源彈!
「啧。」
越想越不是滋味啊……庫丘林盯着那個大方往裡走,默認「整個世界都是本王後花園」的背影,越發覺得自己慣于投槍的那隻手莫名發癢,蠢蠢欲動想把誰誰誰給轟出去!
可惜衛宮父子明顯傾向不節外生枝的選項。
「啧!」
──那就吃吧、吃吧,吃什麽不是吃?好吃比較要緊!如此一想,庫丘林忙道:「Emiya,給我也來一份!」
「那就老實在餐桌邊待着。還有看好他。」同樣目送英雄王進了自家門,Emiya不得不懷有這樣一份警惕。
吉爾伽美什一旦打算生事根本不會有前兆。畢竟對王來說那叫「興之所至」,被他相中的雜種就應該感恩戴德!
「哦、沒問題。交給我吧!」
……
然而,直到一餐解決,朝陽初升,吉爾伽美什都沒有整出啥奇怪動靜。似乎就如同他自己所說,是來享用臣下貢品的。
事畢,自然就該走了。
自吉爾伽美什放下餐具起身後,便開始不斷散逸的金色靈子,已充分表明了這位最古老的英雄王并沒有在現世多加逗留的心思。
「哈,挺有趣的表情不是?以雜種的膚淺,如何能夠猜透王的心思?」噙着傲慢的笑容,他睥睨着見狀有些呆住的Emiya跟庫丘林,留下最後的話語:「你們慢慢玩吧。本王可沒興趣玩那污穢之物的無聊游戲……」
金色身影徹底消失了,留下桌邊因為王者的發言被牽動心緒的兩個英靈。
……
「污穢……此世之惡?」
「是全知全能之星吧!那傢夥一定又看到什麽了。故意不把話說完絕對是他的惡趣味!」
「你又不是才第一天認識他。」Emiya決定把複雜的事情先放一邊,先收拾餐盤碗筷,待會再去跟老爹聊聊。
而且……他們實際上也拿他沒辦法。且不說打不打得過,單說對方已經變成一本記錄,他們就奈何不得。
莫非還能在記錄上提醒本體,将來找個時間去英雄王那裡撕書嗎?
──不要傻了。
──幼不幼稚?
【第二卷 十年休養–魔法少女與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