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回
清晨城外一座冰消雪融山下,駛來一架馬車,馬車沒做過多停留,随着寬敞的泥路而上,挂在車角的流蘇随着颠簸不平的土路搖擺晃動。
一只手挑起側窗簾子,露出如冰消雪融般幹淨溫暖的眸子,“一切都沒變。”
路兩邊是一望無際的樹林,随着微風擺動枝丫,嗦嗦聲聽的心曠神怡,陽光燦爛,使得白瀾石身上不似前幾日那般冷了。
沒看一會手便別覆蓋,十指相扣,臂膀環上白瀾石的腰,将人朝懷裏拉。
側簾沒了支撐,落下遮住了外頭,白瀾石空着的手推着在頸見作亂的腦袋,“又不安分。”
頭順勢在掌心蹭了蹭,落下一吻,齊桓将人抱緊,“桓兒只對哥哥這樣。”
白瀾石從不是硬心腸的人,這點齊桓從小時候就知曉了。
哥哥每次嘴上說着這不行,那不行,有時還會揍自己,卻最後總是心軟,一一滿足齊桓的小要求。
白瀾石就是那種先拒絕你不合理的要求,必要時施以拳腳,而後才會帶着失望的你完成那些不合理。
果然齊桓撒嬌,白瀾石就沒了脾氣,退一步哄着說,“回去再親,現在不是時候。”
齊桓抿唇沉默,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瀾石,好一會才說,“哥哥,你知不知道一本正經是說出這些話,只會讓我更加瘋狂的想親近你。”
一些再尋常不過的話語,在哥哥嘴裏說出來,只會讓齊桓想要用力的占有眼前的人,可哥哥還不知自己有多誘人,撩撥的齊桓苦不堪言。
直白的話語使得白瀾石一怔,齊桓這才反應過來說了什麽,不安的松開了哥哥,眼神閃躲,“哥哥,桓兒說錯話了。”
齊桓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手足無措,極力的想要掩飾錯誤,卻越搞越糟,最後只能蔫巴的閉嘴,等待着白瀾石的反應。
白瀾石輕笑,湊近在齊桓額上落下輕飄飄的吻,齊桓猛然擡頭,瞪大的眼睛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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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瀾石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別扭的轉過腦袋道,“快到了吧。”
齊桓低垂眼眸,掩飾眸子裏的波濤洶湧,再次擡起時只剩清明,“快了吧。”又湊過去将哥哥抱在了懷裏,貪婪的吸取哥哥身上淡淡的藥香。
只覺得世間胭脂水粉的味道遠遠不及哥哥身上若有若無的藥香來的讓他安心。
大概這就是偏愛,愛一個人,即使是缺點,也能咂摸出別樣的味道。
晃晃悠悠一柱香時間,馬車停在了寺廟門口,今日的人少的可憐,據說城外三十裏有了一家新廟,裏面的和尚皆是從天竺而來,靈驗的不得了。
許多人不遠萬裏也要前往,這的寺廟便被冷落下了。
寺廟牆壁有些剝落,彎彎曲曲的爬牆草占據了不少地方,白瀾石站在寺廟門口擡頭,才發現這廟名叫闕機寺。
寺廟大門開敞,有個小和尚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拿着特制的小掃帚,打掃着院子,見有香客來,眼睛亮了,扔下東西就跑了過來。
急急忙忙在白瀾石面前站定,有模有樣的雙手合十,念叨,“哦彌陀佛。”
白瀾石回禮,“哦彌陀佛。”
“哥哥,怎麽練大氅都不披,凍着了怎麽辦。”齊桓抱着從馬車裏拿出來的黑色大氅給白瀾石披上,幫人系好了帶子才算完成。
小和尚見着齊桓,“大哥哥來啦。”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飄蕩,瞬間就明白了,“大哥哥是來還願的吧。”
白瀾石疑惑的看向齊桓,齊桓耳朵尖有些紅,轉移話題問,“方丈呢?”
小和尚不好意思的撓頭道,“師父在大殿裏打坐,我不能帶你們去了,師父罰我打掃院子。”
齊桓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饴糖扔給了小和尚,“不要告訴你師父。”
小和尚連忙點頭,抱着包裹眼睛亮晶晶的。
齊桓半環抱着白瀾石走進去,雖不見香客,倒也顯得清幽,更添禪意。
白瀾石模糊的記憶與眼前景象重合,一切都沒變,就連掉落在大殿外頭有拳頭這麽大的石頭經過十年還在那。
住持像是早已預料到似的,站在大殿門口眼含慈悲的看着跨進來的兩人。
住持兩人多了不少老人斑,腰背佝偻了許多,還是像十年前初見時那樣從容不迫。
一切的名利在他眼裏不過過眼雲煙,主持道,“瑞王是來還願的。”
盯着白瀾石的目光點頭,掏出沉甸甸的錢袋放進功德箱,取了三只香,跪在蒲團上,虔誠。
白瀾石立在齊桓身邊,攏袖擡頭看着高大的佛祖,後者慈悲斂眸,俯瞰芸芸衆生的掙紮。
齊桓與住持坐而對聊,白瀾石自覺的退了出去,齊桓拉住白瀾石的手腕,“哥哥。”
“我去外面看看。”白瀾石拍了拍齊桓手背,示意人安心。
齊桓猶豫了會,才松開手,“哥哥不要走遠。”
“嗯。”
小和尚還在苦兮兮的掃院子,一側臉頰鼓了起來,哼着童謠,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掃着。
見到白瀾石停下了動作,跑過來,“施主,寺廟後面有一片桃林,現在正是開花的季節。”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白瀾石蹲下與小和尚平視,笑了下,“你怎麽知道是出來閑逛的。”
小和尚看着放大的臉,心撲通撲通直跳,臉上也染上紅暈,不自在的道,“小哥哥每次來都要找師父說上好一會的話。”
“哦。”白瀾石眯眼問,“你來了這多久啊。”
小和尚提起此時,眼中慢慢都是驕傲,“六年了,我從小便在這長大的。”
不出意外,這孩子是棄嬰,估摸着被老方丈撿到,就養在了寺裏。
六年,齊桓到底來了這求了多少次,估計自己也弄不清了吧。
白瀾石起身,“我去後面看看。”
小和尚又噔噔噔的跑去撿起地上的掃帚,一下一下的掃着。
後山有五十畝的地方種植着桃樹,每棵樹上或多或少的挂着福牌,經歷了風吹雨打,有些依然看不清上面原本的字跡了。
可想而知當年香火繁盛的時候,這該是多麽美的場景。
白瀾石找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坐下,将自己裹在密不透風的大氅裏,安靜的注視着遠方。
濃霧帶着水汽将遠處的青山遮的若隐若現,帶着涼氣的微風拂過面頰,能嗅到裏頭青草獨特的味道。
倚靠着身後的桃樹,聽着悅耳的百鳥鳴叫,眼皮越來越重。
齊桓出來時,在寺廟裏找了一圈也沒找着人,心頓時慌了起來,各種意外皆在腦海中上演了一遍。
小和尚見着裏外亂轉的齊桓,道,“是在找神仙哥哥嗎?”
“他在後山呢。”小和尚道。
齊桓聽了心放松了下來,揪着小和尚的耳朵道,“誰允許你叫神仙哥哥的?”
小和尚一下子就明白了,掙紮道,“小氣鬼,幼稚鬼。”
齊桓放下小和尚,轉身就朝着後山走去。
黑色的毛絨大氅稱的白瀾石的皮膚異常白皙,随着微風浮動的衣角,人懶洋洋的倚着棵桃樹打盹,像是路過人間栖息片刻的神仙。
齊桓走近俯下身子,遮住了太陽的光芒,白瀾石眉眼動了下,睜開眼睛,睡意朦胧的直起身子道,“結束了,我竟不小心睡着了。”
齊桓在旁邊坐下道,“哥哥真是的,萬一受涼了怎麽辦。”
白瀾石也覺得有些不應該,大病初愈真是需要注意的階段,竟就在山上睡着了,幸好大氅夠厚實,手腳還是熱的。
“談完了?”白瀾石問。
“嗯,哥哥等了許久了吧。”齊桓将人隔着大氅摟緊,嘴唇若有若無的擦過白瀾石的耳廓道。
“也沒有多久。”白瀾石有些不自在的說,“聽小和尚說你經常來這?”
“嗯,我來看看方丈。”齊桓說的并不是全部的實話,白瀾石道,“一來就是十年,是上次之後便一直來這的嗎?”
齊桓微微愣住,“是小和尚告訴哥哥的嗎?”
“果然是。”白瀾石笑了,“十年前那次你許了什麽願。”白瀾石掙脫不開,索性将上半身靠在齊桓身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齊桓的手背。
“哥哥真聰明。”白瀾石随意的炸了下齊桓,齊桓便亂了陣腳,身後的人持久的不說話,白瀾石耐心的等着,要想套出話,必然要沉得住心,“我說,哥哥別生氣。”
白瀾石勾起嘴唇,饒有意味道,“先說。”
齊桓抿唇,不動聲色的将人摟緊了,好一番心裏建設才開口,“第一次見哥哥,只覺得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越發的想粘着哥哥,去寺廟裏祈福時便是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齊桓看着懷中人沒反應,才開口道,“當時我還小,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麽,随着時間的推移,我對哥哥的感情卻越發的濃厚,這才反應過來,小時怪異的舉動也就有了解釋。”
齊桓的坦白耗盡了所有的勇氣,他不知道哥哥聽見了會怎麽樣,可能會覺得自己龌龊,可齊桓不想再藏着了,他愛哥哥,他開始希望哥哥能夠知道他的所以,包括一直不為人知的一面。
懷中人的沉默使得心一點一點沉下去,破罐子破摔的直白點出,“我從小便觊觎哥哥。”齊桓自嘲的笑了,“哥哥可會覺得惡心。”
白瀾石掙紮無果,不知道這麽回是觸動了齊桓的炸點,一口咬上了白瀾石的耳垂,低聲道,“哥哥不許躲我。”
保持沉默的白瀾石開口道,“十年,累嗎?”
齊桓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濕潤了,将腦袋抵在哥哥肩膀上,笑了,“哥哥不覺得惡心,一直被人窺探着。”
白瀾石想了想,“我想我會将人眼睛挖下,不過誰叫我現在愛上你了,硬要說的風花雪月一些,這大概就是緣分。”
愛情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冒個泡,證明我不是一個只會碼子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