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回
齊桓像個小尾巴跟在身後進了屋,“哥哥生齊蕭雅的氣了?”齊桓微探身子,眼睛直勾勾的望着。
“不曾。”手裏的糖葫蘆不知道該放哪去,白瀾石四處環顧,眼睛瞟過白玉瓶時停下,将糖葫蘆插在了空瓶子裏。
白瓷的質地泛着淡淡的光澤,映照着紅豔的山楂,倒有梅花之趣。
跟過去的齊桓拿起插在瓶子的裏糖葫蘆,不顧白瀾石的阻攔咬下了第一顆山楂,破掉的糖皮迸濺出裏面酸澀的汁液,又酸又甜,奇怪的味道。
微微曲起五指,剛才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齊桓的唇下粘着冰糖的碎渣,白瀾石不自在的挪開眼睛,耳邊萦繞着咬破糖衣的清脆聲,惹得人心煩意亂。
柔軟的嘴唇被冰涼的拇指拂過,雙雙都愣住了,齊桓眼睛慢慢浮現驚喜之色,連嘴裏的東西都忘記咀嚼了。
逃似的在裏屋坐下,藏在袖子裏的手摩挲着還帶有餘溫的拇指,白瀾石只覺得渾身熱的厲害,面對齊桓的目光頭一次的不自在。
白瀾石的動作就像一顆滾燙的鐵球扔進了冷水裏,燙的齊桓血液沸騰,理智占據高位,按奈下沖動。現在還不是時候,對于感情的事情,必須要由哥哥提出。
暧昧的氛圍被突然拉開的門攪的蕩然無存,邬倩倩黑沉着臉快步走來,落坐在白瀾石身邊。身後跟着的齊蕭雅緊貼着走來,落坐于齊桓身側。
明顯是鬧不愉快了,“怎麽了?氣成這樣。”白瀾石看着兩人出聲。
“還請瑞王殿下将公主帶回,堂堂大齊公主不在閨閣中學習琴棋書畫,跑來翻牆頭。”邬倩倩的聲音有些高,看來是被煩着了。
齊蕭雅不以為意的拽着齊桓的胳膊,調皮的笑說:“我學我哥的。”
正打算拿杯子的手一顫,齊桓眼睛淩厲的掃過齊蕭雅,後者縮着脖子讨好的笑了笑,沒敢說話。
倒是白瀾石聽見了,點點頭,“瑞王殿下作為兄長,理應為弟妹做表率。”
“哥哥,不是說叫我齊桓便好或者桓兒就更好了。”齊桓旁若無人的撒嬌,白瀾石不自在的別過眼睛,齊蕭雅暗自佩服,要說皮厚還是齊桓厲害,反正她是不敢和邬倩倩這麽說話的。
一旁的邬倩倩一陣惡寒,盯着一個品種的兩兄妹暗自頭疼。頭疼的不只是她,白瀾石也對這兄妹無可奈何,“齊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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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齊桓便接口對着齊蕭雅嚴聲,“你趕緊回去,別在哥哥府上搗亂。”在看不見的地方對着齊蕭雅擠眉弄眼。
齊蕭雅癟嘴不開心的看着邬倩倩,相比之下她更害怕生氣的齊桓,起身理裙擺,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本公主就先回去了,下次再來。”
齊蕭雅走後,邬倩倩警告的眼神看着齊桓片刻,齊桓毫不畏懼,笑嘻嘻的逗白瀾石說話,拿着還未吃完的糖葫蘆在空中亂晃。
邬倩倩說,“師兄,師傅決定明日便走。”
“這麽着急。”白瀾石蹙眉。
“嗯,師傅說閣中不能離人太久,恐生事端。”邬倩倩纖柔提着茶壺為師兄沏茶,當然也有齊桓的份。說到底即使再讨厭那兩兄妹,但人畢竟是尊貴的皇家,一個皇子一個公主,還都是皇後所生,地位和其尊貴,大體上邬倩倩還是不敢太過于放肆。
“回去也好,京中紛亂,天高皇帝遠的玄機山不為是仙境一般的地方。”
自從來到京城,各種風光以及污穢交織在一起,如影随形,讓人們固定思想的就認為權力與財富必然要和不入流的事情挂鈎,導致風氣越來越差。
玄機山地靈天寶之地,山清水秀,坐落之處不屬于仍和一個國家,來往經過的權貴不得入內,裏頭居住的村民皆樸實無華,感恩着玄機閣的收留之恩。
“哥哥讨厭京城?”齊桓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白瀾石思索片刻,“讨厭的不是京城,而是裏面住着的人。”
齊桓話趕話的問,“哥哥可會為一人留在這?”
邬倩倩複雜的目光看向白瀾石,她也很想知道,不通情愫的師兄對于愛慕之人可以做到什麽程度。邬倩倩心中明白,師兄對于齊桓的種種表現,不可能沒有情之一字。
可有些情愛注定不會與天家挂鈎,更何況齊桓是要争奪皇位的大齊二皇子,如若不成功玄機閣必然會保護住齊桓,兩人大可以在玄機閣厮守一生。
可一但成了帝王,齊桓便受萬人矚目,肩負朝野上下指責,倒時齊桓還能不能頂得住壓力這是一回說,師兄必然會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的罵名。
齊桓極力掩蓋精張的情緒,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瀾石的臉,要探究個明白。
白瀾石并未沉思太久,“不能将人帶走嗎?”
“不能。”齊桓的聲音有些急促,白瀾石貼心的問,“沒事吧?”
“哥哥還沒回答問題。”齊桓又說了一遍,“不可以。”
白瀾石有些驚愕于齊桓的反應,一旁邬倩倩猛的出聲,“夠了!”
想到自己失态了,邬倩倩垂首說,“師兄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不等回答便起身離去。
臨走時邬倩倩看了眼齊桓,眼神中不在有厭惡之情,而是濃濃的警告。
一瞬間清醒的齊桓只覺得後背濕漉漉的,冷汗直冒,剛剛所作所為太過于冒進。
随着時間的推移,齊桓越發覺得在哥哥的事情上越發的不理智,有時甚至會喪失自我,完全被心底欲望支配。
無端的恐懼包裹住了他,如果哥哥被自己所吓跑怎麽辦?如果哥哥覺得惡心怎麽辦?
有些念頭一但冒出,便會牽扯出內心更加害怕的事情。
內心深處扭曲變态的占有欲以及多年來愛而不得的痛苦,不斷催化着齊桓。
沉浸住了齊桓連白瀾石到了跟前都沒注意,白瀾石微微皺眉看着齊桓痛苦的神情,輕輕推了下肩膀。
“齊桓。”
齊桓猛的擡頭,眼中有不屬于少年氣質的陰郁,眨眼間便消失無蹤,“哥哥怎麽了?”
白瀾石半跪在齊桓面前,抿唇不語,探究的目光直直的望進齊桓的眼眸。
齊桓只覺得哥哥的眼神好似一把鋒利的刀,輕而易舉的割破了所有的僞裝,□□裸的看向最真實的自己。
齊桓緊張的攥起拳頭,思考者如何自圓其說時,白瀾石移開視線,起身回到了位置坐下。
“眼下烏青,注意休息。”聲音淡淡的,讓齊桓摸不着頭腦。
“哥哥。”齊桓叫了聲。
“回去吧。”說完白瀾石便起身,走進了裏屋,屏風遮擋住了齊桓的視線。
愣在原地的少年深呼吸了好幾回才壓下心中的暴虐,壓着嗓子朝屏風後面說了一句,“哥哥,桓兒先走了。”
待到木門響起關起的聲音,一道清瘦的身影才從屏風後出來,迷茫的看着少年用過的杯子發呆。
瑞王府氣壓低沉,府內小厮大氣不敢出,彎腰夾着尾巴低頭做事,連平日裏互相交談幾句都不敢。
福子站在卧房門外,急得滿天是汗,踱着腳在門前來回走動。
屋內不斷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伴随着的便是無止境的寂靜。若果主子在裏頭出點聲,福子也不至于害怕成這樣。
哆嗦着腦袋飛快的旋轉,白先生,主子從白先生那回來便成了這樣,估摸着是發生了什麽。
福子不敢冒然去請白瀾石,只得趴在門縫朝裏頭看,視線收到了極大的限制,除了地上的碎片其他什麽都見不着。
晚上屋子裏已經沒什麽聲音,這都一天了,福子端着飯食貼門小聲說,“王爺,用膳吧。”
又是寂靜,裏頭從下午便沒有了砸東西的聲音,估計該砸的都砸了,主子不說話,福子也不敢擅自推門進去,只得坐在門前的階梯上焦急的等待。
次日卞玉京便打道回玄機山,白瀾石只在宅門口送別。
因為昨天的事情,白瀾石晚上睡覺并不安穩,導致頭有些隐隐發痛,連帶着胸口也有嘔吐的感覺。
卞玉京看着萎靡不振的徒兒,語重心長的說,“瀾石,莫要辜負良人。”
白瀾石怔怔的看着卞玉京,有些不明白師傅為什麽這麽說,蹙眉等着下話,卞玉京卻并不打算多言,起身上馬車。
馬夫甩着鞭子驅趕馬兒,車廂裏幽幽飄下一聲嘆氣,随風吹散。
一連兩天齊桓都未曾來過長青宅,除了白瀾石生病,長青宅閉門謝客,這是不曾有過的。
這幾日白瀾石晚上睡覺極度不安穩,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每當閉上眼睛便浮現出齊桓陰郁的眼神,白瀾石并不覺得害怕,只想着這孩子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心中微微泛痛。
加上這幾日齊桓并未再來,白瀾石越發覺得什麽都不對,看什麽都覺得少了些東西,眼睛掃視到了曾經插過糖葫蘆的白瓷瓶。
呼之欲出的答案使得白瀾石蹙眉,思考了片刻,起身去找邬倩倩。
邬倩倩趴在桌子上,捏着一個粉紅色的荷包看來看去,見白瀾石才收起來。
“師兄有事嗎?”邬倩倩看着一臉凝重的師兄問。
白瀾石并未彎彎繞繞,直截了當的問,“我是不是喜歡齊桓?”眼中閃爍這不缺定的光芒。
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是師兄自己的事情,作為師妹,不應該太過于幹預。
邬倩倩搖搖頭,“師兄,這件事情你應該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