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回
從宮中出來已是日暮時分,馬車搖搖晃晃的穿梭在人群中。
車裏格外的安靜,卞玉京首先打破了沉默,“明日為師便啓程會玄機閣。”看向邬倩倩,“可要跟為師一道回去?”
“師傅,京中險惡,我不放心師兄。”邬倩倩搖頭,“我留下,等一切塵埃落定便和師兄一起回玄機閣。”
白瀾石阖眸,背靠車廂不語。
馬車行駛,停在了長青宅門口,齊桓禦馬而來,“哥哥。”
三道視線停留在意氣風發的少年身上,齊桓身上還帶着涼氣,不願靠近大病初愈的白瀾石,在兩步之外的地方停下。
“進來吧。”見着齊桓面容,白瀾石心情微微起色,唇角帶上了笑意。
今日卞玉京累極了,沒多言,滿身疲憊的進了府。白瀾石側身說,“師妹,你去看着點師傅。”
邬倩倩也覺得師傅有些不對勁,完全不見平日裏的嬉笑,快步上前,追上卞玉京。
白瀾石眼眸深邃的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只覺得一瞬間好像滄海桑田般,師傅蒼老了許多,有中年人的樣子了。
一雙手在他眼前揮動,伴随着齊桓的聲音,“哥哥,想什麽呢?就去吧,外面冷。”
屋裏榮樂早就升起炭火,随時等候公子回來。榮樂等到了還有瑞王。
“奴見過瑞王殿下。”
“免禮。”在火爐邊烤了渾身暖烘烘的才敢去哥哥身邊坐下。
“用過膳沒?”白瀾石詢問,齊桓一身戎裝怕是剛從城外軍營回來,這策馬奔馳也要上幾個時辰。
齊桓一早知道了哥哥要進宮,趕忙趕了回來,一天都沒吃什麽像樣的食物,見着了白瀾石才察覺餓的厲害,胃都在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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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桓兒餓的胃疼。”齊桓委屈巴巴瞪着眼睛,努力表現出現在自己很脆弱。
一只溫暖的手附上了齊桓的胃,隔着一層布料輕輕的揉着,溫暖滲過衣服傳到皮膚上,驚的齊桓忘記了腦中打好的腹稿。
腦袋被攪的一團亂麻,白瀾石還偏偏正經的吩咐榮樂備些清淡些的夜宵來。
“還難受嗎?”白瀾石就這麽跪坐在齊桓面前,一下一下的揉着,揉着齊桓渾身燥熱,只想着将眼前的人狠狠的壓在身下,讓他從此只待一人溫柔。
“如果是旁人,哥哥也會這樣嗎?”齊桓問出了心中所想,雖然哥哥這樣做讓自己很開心,甚至說興奮,但哥哥對誰都這樣,這便是沒有意義的一件事了。
他要的是獨有一份的偏愛,不同于溫柔。
“嗯?”白瀾石抽回的手卻被齊桓大膽的扣住,眼神灼灼的望着面前淡如水的白瀾石。
白瀾石确實認認真真的思考了齊桓的問題,如果是旁人自己還會這麽做嗎?答案顯然明了。
“不會,只有你。”白瀾石皺着眉頭,薄唇吐出的字卻一個個蹦進齊桓最柔軟的心窩。
齊桓壓抑了幾次內心不管不顧的欲望,最後才化為了一個簡單的擁抱,“哥哥真好。”
他不想駭着哥哥,也不敢随意的去賭,哥哥他賭不起,也不能賭,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進行,哪怕慢一點也無所謂,誰叫哥哥這麽笨呢。
白瀾石手足無措的感受着貼在胸口的體溫,熱的厲害,正考慮要不要推開時,齊桓放開了。
“公子,夜宵備好了。”門外是榮樂的聲音,白瀾石有一中被發現的尴尬感,這是從前沒有的,即使和齊桓同床共枕是榮樂的推門而入都沒有他現在這種心境。
好像什麽在發生着變化,可總是抓不住,這讓白瀾石有了難得的焦慮。
“哥哥,桓兒餓。”齊桓撒嬌的聲鑽進白瀾石耳朵,“端進來吧。”
魚圓子、魚羹,杏仁茶加上一碟辣白蘿蔔,宮宴上白瀾石并未食用多少,現下裏也有些微餓。
“給師傅和師妹也送去一份。”想起二人也沒吃什麽,師妹更是滴水不進。
榮樂笑說,“公子您你放心吧,倩倩回來便嚷嚷着要吃飯,廚房已經送去了。”
“行,你下去休息吧,時候不早了。”白瀾石說。
“這…”榮樂猶豫的看向齊桓,“瑞王殿下還在,奴走了沒人伺候。”
“沒事,我伺候哥哥。”齊桓笑嘻嘻的看向白瀾石,“哥哥肯定同意的。”
“嗯。下去休息吧。”白瀾石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一瞬間心髒跳快了節奏,不知名的情愫掙紮着破土而出。
榮樂退下後,屋子裏寂靜了一刻。
待到白瀾石緩過神來,嘴唇被瓷勺子觸碰了下,“哥哥,魚丸鮮嫩的很,嘗嘗。”
想也沒想便就着吃下去了,果真鮮香彈滑,冬日凍蝦難得做出這樣,費了不少心。看着白瀾石貝齒咬住白嫩的玉丸時,毫無防備的就吃下送到嘴邊的食物,齊桓莫名的紅了耳朵。
“哥哥。”齊桓掙紮着想告訴白瀾石這勺子他用過了,可怎麽組織語言也說不出,換句話是不想用玩笑話将這事說出。
“沒什麽。”齊桓憨憨一笑,傻的可愛。
杏仁茶被端起抿了口,甜滋滋的直竄心底,“據說杏仁茶可以美白,姑娘家睡前都會喝上一碗。”齊桓說。
“怎麽了解姑娘家的事了。”白瀾石吃幾口便不動了,懶洋洋的坐在那半眯着眼睛,惬意舒适。
“哥哥可別誤會桓兒,是齊蕭雅天天在本王面前說道的。”齊桓捧起又喝了一小口,“甜的厲害,只有女兒家才喜歡。”
白瀾石笑了笑,“今日是不打算回府了?”外頭的天全暗下了,宵禁時間沒重大事情皆不可出去,齊桓等的便是這個。
“哥哥不會要趕我走吧,估摸着已經宵禁了。”少年的目光真誠的很,見哥哥有所松動,齊桓趁機加把力氣,“哥哥這暖和,比其它地方都暖和。”
如果齊桓有尾巴,估摸着現在搖的足以掃幹淨身後的地板了。
越來越發現對于齊桓自己的底線越來越低,對方撒嬌或是說話軟一點便能将自己心甘情願的滿足對方,“行吧,我先去休息,吃完便過來吧。”
這時候了哪裏還顧着吃,屁颠屁颠的跟在哥哥身後,伺候着白瀾石洗漱脫衣,“哥哥,我吃飽了。”
“哥哥,我來。”
待到白瀾石上床,齊桓迅速脫掉了外套,蹬掉靴子鑽進被子。兩人還是兩床被子,但齊桓知道哥哥睡着後肯定會鑽過來,自己就靜靜的等着好啦。
美滋滋的看着哥哥白皙細膩的脖頸,好像摸摸,上次抱着的時候才發現哥哥腰好細,自己都不敢用力,生怕魯莽的弄傷哥哥。
果不其然,半夜溫度最低的時候白瀾石遵循着本能找到了床上散發熱源的地方,齊桓心滿意足的摟着哥哥的腰,臉埋在哥哥脖頸處,感受着懷中人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靠進才發現哥哥如此的小巧,自己竟然能将哥哥圈在懷裏,這人齊桓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次日清晨,白瀾石從熾熱的懷抱中醒來,眯起眼睛緩神片刻,有些奇怪,為什麽又睡到齊桓懷裏了。
可是好暖和,任何一點溫暖對于白瀾石來說都是致命的,沉溺在其中不願動彈。齊桓還在睡着,滾燙的鼻息撲打在敏感的脖側,燒的白瀾石有些緊張。
直到現在白瀾石才發現齊桓長大了,可以将自己圈在懷裏,精壯的肌肉讓少年更加強壯,對比之下白瀾石瘦弱不堪。
如同湖面漂浮浮萍,如果不是大家圍繞着他轉,就他一人,遲早會沉入冰冷的湖底,或是被魚吃的渣都不剩,多麽可笑。
剝去一切自己脆弱不堪,白瀾石喜歡這樣不斷鞭撻嬌弱的心髒,每一次抽痛都提醒着他還活着。
時常恍惚見白瀾石分不清身邊的事物,自己還活着嗎?是否這一切僅僅是個夢。他曾用過最極端的方式,拿匕首在身上劃出血痕,疼痛和鮮豔的血珠回答了他的疑惑。
身後的響動拉回了白瀾石的意識,齊桓昨夜興奮到後半夜,現在還是迷糊的狀态,潛意識裏想和身邊的人靠進,下意識将人往懷裏攬緊。
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得白瀾石渾身一僵硬,貼在身後的軀體難以忽略,不感厭煩之想着再睡一會,就一會,難得的溫暖。
待到再次睜眼時已時午時,身旁的人不知行蹤,仿佛早上一切只是一場夢。
洗漱穿上了大氅,白瀾石走到前院就見着進門的齊桓,齊桓背手走來站定在哥哥面前。
“哥哥,猜猜我帶回來什麽?”齊桓故作神秘的搖晃着身體。
猛的讓白瀾石想起今早的事情,不自在的将眼睛瞥向別處,紅豔豔的東西一閃而過,定在了眼前。
山楂裹着淡黃色的冰糖穿在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棍上,白瀾石略帶驚訝的表情取悅了齊桓,“哥哥嘗嘗。”
白瀾石對食物并不感興趣,對于小攤上賣的更加如此,所以從來沒有吃過這個。
齊桓亮晶晶的眼睛讓白瀾石心軟,接過後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舔了下外頭的冰糖。
好甜。
齊桓眼睛笑的彎彎的,“好吃嗎?”
白瀾石點點頭,齊桓道:“我就知道哥哥喜歡,好多小孩子也喜歡。”
“你拿孩子與我比?”白瀾石微微挑眉,齊桓真的愛死哥哥這個樣子了。
明明是随風飄去的仙人,此時此刻拿着充滿煙火氣息的糖葫蘆,不僅沒有格格不入,反倒讓人覺得可愛的很。
“哥哥有時還不如孩子。”齊桓系緊了白瀾石大氅的帶子。
邬倩倩從外頭匆忙的回來,将長青宅的大門猛的關上,卡上了栓子,跟後面有什麽人追趕似的。
邬倩倩轉身看見齊桓沒好氣的翻白眼,“你妹真煩。”
齊桓無辜的看向白瀾石搖搖頭,示意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沒一會長青宅的牆上冒出一個腦袋,白瀾石愣在了原地,齊蕭雅擡起頭朝白瀾石揮手打招呼,“白先生好巧啊,哥你也在。”
齊桓只覺得沒眼看,邬倩倩看都沒看齊蕭雅一眼便朝着裏頭走去。
齊蕭雅領着裙子跳下來後,路過白瀾石身邊笑了一下,“白先生叨擾了。”朝着邬倩倩轉去的拐角跑去,“倩倩你等等我啊!”
戲劇性的一幕,白瀾石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一旁的齊桓,“你們兄妹就這麽喜歡翻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得将牆砌高些。”
“哥哥。”齊桓快步追上白個石,讨好的說,“哥哥院裏的牆就不用砌了,給桓兒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