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回
白瀾石再次清醒的時腦袋痛的很,榮樂見人醒了趕忙将醒酒湯喂人喝了下去,白瀾石揉着腦袋道:“幾時了?”
“回公子,已經午時了,公子可要用膳?”榮樂接過碗,幫着揉捏太陽穴。
白瀾石擺了擺手,“還泛着惡心呢,我在躺會,陛下可賜婚了。”
“陛下已經賜婚了,秦竹被娶為正妻。”白瀾石閉着眼睛感受着腦袋疼痛随着榮樂的按摩有所緩解,聞言睜眼挑眉道:“正妻?”
“聽說是魏纻自己像陛下請求的。”榮樂道。
秦竹身份不高本理應只為妾室,沒想道魏纻卻一眼定了情,逼着陛下将人轉為正妻,說話間闾閻來了。
“公子秦姑娘交付了一封信件與公子。”闾閻将信件遞給了白瀾石,白瀾石閉着眼睛沒看,“書言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闾閻不屑的道:“他們不是能打麽?我将他們充軍去了。”
“哦對了,康王殿下在外頭等着要見公子呢。”闾閻道。
白瀾石拂開榮樂,秀氣的眉頭簇起,“齊靖來找我做甚?”匆匆洗漱了一番便去了會客亭。
齊靖見着白瀾石來了,趕忙站起來行禮道:“先生。”
“殿下不必如此客氣。”白瀾石回禮,落座,“殿下剛從邊境回來怎麽不多游覽京中風光,反倒來了寒舍?”
“先生的宅子雖素靜了些,卻也是景色宜人顯的主人高風亮節。”見白瀾石笑了才又道:“先生昨夜醉酒,本王本想着将先生送回,可到是被老二搶先了一步。”
“酒誤人事,今早白某醒來除了頭痛,昨夜的事便都不記得了,還望殿下海涵。”白瀾石說着揉了揉還隐隐作痛的腦袋。
齊靖見着了便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了白瀾石側邊的桌上,“我常年在邊塞與将士喝酒,常常宿醉頭痛,這是從一名游醫手中拿得的緩解宿醉頭痛的方子,想着先生應該需要便專程拿來給先生。”
“有勞殿下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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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亭內無言,白瀾石察覺到齊靖的局促,開口緩和道:“殿下變化良多,不似從前王府中內向了。”
“常年在外受到了不少熱情百姓的饋贈,久而久之就連母後也覺得本王比從前開朗了許多。”齊靖腼腆笑道。
書言抱着幾簇桃花走過,見着白瀾石便跑來行禮,“這位是康王殿下。”
“小人見過康王殿下!”書言恭敬道。
白瀾石看着書言懷抱着的桃花嬌豔欲滴,問道:“這是哪開的桃花,這般嬌豔。”
書言笑到:“回先生,這是闾閻今早帶我去城東桃林裏摘的,那滿山桃樹都開花了,可漂亮呢!我折了幾只正想拿去先生房裏插瓶呢!”
白瀾石摸了摸書言的腦袋打趣道:“你們倆好了,這下去哪都不帶着先生玩了。”
書言委屈巴巴的,“闾閻不讓我打擾先生休息。”
見着人委屈了,白瀾石笑到,“将這花插在琉璃瓶中,放在我案桌上吧。”
“是先生。”書言抱着花一路小跑進了內院。
齊靖,“先生可真溫柔。”
白瀾石笑而不語,撿起了地上掉落的花瓣,随手扔進了一旁的池中,鯉魚見着了試探性的浮出水面,用嘴巴頂了頂花瓣,繞着浮動的花瓣游來游去。
“先生可想去桃林?”齊靖。
“殿下這是在邀約白某踏青?”白瀾石擡眸微笑。
齊靖躲開眼睛有些局促,“本王離京兩年,京中友人甚少,便只能來邀約先生了。”
白瀾石與齊靖坐着同一輛馬車,榮樂在前面駕着車,馬車內搖搖晃晃,白瀾石微微挑起窗簾,外頭已經人煙稀少,路兩邊的桃樹已壓枝頭。
“确實是賞花好時節。”白瀾石贊嘆道。
齊靖望着白瀾石随即收回視線,有些猶豫道:“先生與二弟相交甚好,二弟不曾約先生來此?”
白瀾石收回視線放下簾子,笑着反問,“殿下從何看出我與瑞王交好的?”
“從前在王府先生便與二弟同進同出,外人不得插足。”
“殿下要是知道當初在下是怎麽對待瑞王,便不會覺得是相互交好了。”白瀾石現下每每想起少時對齊桓算的上是虐待了,心中便帶着幾分回首往事的愧疚感。
齊靖心下送了口氣,齊靖十歲與齊桓一同在王府裏見着了白瀾石,少年白瀾石有着江湖人的氣度卻帶着一絲淡然疏遠,是一直處于京中長大的齊靖所向往的。
剛想上前打招呼便見着齊桓撲上去抱住了少年的腿,齊靖看見了少年眼中閃過的一絲厭惡便收回了踏出半步的腳。
等回過神時已經到了桃林,榮樂将白瀾石扶下車,擡眼見着滿山盛開的桃花,粉中夾着白,山頂上一簇簇報團好似雲朵,不放過枝丫上任何可以綻放之處。
掉落的花瓣在泥土上鋪了厚厚一層,走在上面衣擺便會卷起地上的花瓣帶上餘香。
白瀾石身着素色袍子,頭發半紮在腦後随風飄蕩,青絲撫面,伊人含笑挽發,真真如同畫中仙般。
齊靖伸手将白瀾石頭發上的花瓣拈去,才察覺自己行為的不妥,“先生…是本王冒犯了。”
“喲,這不是大哥嗎?怎麽也有興致來這桃林逛逛。”齊桓從馬車上跳下來,提了提腰帶朝着兩人大步走去。
齊靖微哂,“二弟有也雅興來這一游?”
齊桓看了眼白瀾石才開口,“大哥想要出來玩找二弟啊,京城中哪有弟弟不知曉的玩樂處!”
“既然二弟都來了,不妨一道賞玩吧。”齊靖正欲往前走便聽見齊桓不客氣道:“可惜了大哥,本王此番前來是找白先生有要事商談,就不便陪大哥浏覽這風景了。”
齊靖微微皺眉,見着白瀾石看向自己才松開,又恢複了溫和,“既然二弟與先生有要事商談,本王也就不打擾了。”
齊桓:“弟弟帶着先生走就行了,大哥可不要辜負了這桃林。”說着就伸手拉着白瀾石手腕向着自己的馬車走去。
白瀾石趕忙對一邊的榮樂道:“務必将康王安全送回府。”
齊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呆呆的望着馬車駛遠,握緊了藏咋袖中的手。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總會用各種辦法将人帶走。
馬車駛出了桃林,馬蹄帶風濺起落紅。
白瀾石抽回手,撣去衣角的花瓣,望着齊桓,“瑞王殿下有何時找白某相談?”齊桓見着人生氣了,便讨好般笑道:“哥哥莫要生氣,本王确實有事與哥哥商議的。”
白瀾石與齊靖前腳剛走,齊桓便來長青宅蹭午膳,誰想下人們告知白瀾石與齊靖一同去了城東桃林,齊桓一口水都沒喝便趕忙趕去了桃林。剛到便見着兩人舉止親密,齊桓妒火中燒,恨不得将人撕成碎片,卻還是冷靜下來笑嘻嘻的走了過去。
“不過先不急,本王可是為了找哥哥連午膳都沒用,現下裏覺得餓的厲害。”齊桓揉着胃委屈道。白瀾石也未曾用午膳,被齊桓這麽一說也覺得腹中饑餓了。
馬車來到了醉香樓,兩人被小二領到了包廂裏,不一會便上了一桌子的菜,吃飯間齊桓試探性的問道:“今日康王邀約哥哥所謂何事啊?”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白瀾石看,白瀾石喝了口茶,擡眸望向齊桓,“康王見我宿醉便送來解宿醉疼痛的藥,恰好談及桃林便一道去游覽了。”
齊桓皺着眉,“哥哥頭可還痛。”起身伸手去揉捏白瀾石的太陽穴,白瀾石拂開手說,“已經好多了。”齊桓才堪堪收回手,坐回位置上道:“我見哥哥昨日只飲了一杯,怎麽就宿醉了。”
“在下身子不好,對酒水沒有代謝力,所以常常飲一杯便醉了。”
“下次有本王在,本王定不會讓哥哥喝酒的。”齊桓舉手發誓道。
“行了,飯也吃了,殿下有什麽事找在下商議便說吧。”
齊桓眼神飄忽不定,撓撓頭,小聲道,“哥哥這是大事,外頭人多耳雜的,我們回長青宅在談。”
白瀾石心中了然,“殿下這心思還跟小時候一樣幼稚。”
馬車穿過了人來人往的集市,停在了略顯寂靜的長青宅門口。
“公子回來了啊!”紅姨帶着笑迎了出來。
齊桓扶着白瀾石下車,“紅姨今個您怎麽出來了啊?”齊桓這些時日基本日日都來長青宅,宅內的人知道了公子與瑞王從小便相識,也将齊桓當成了自己人。
齊桓只有十七歲又有一張笑起來童真無害的臉,嘴巴又甜,這些直直戳進了紅姨的心窩子裏,紅姨也将這齊桓當成了自己孩子看待。
紅姨雖已過五旬,但風韻猶存,笑起來頗有牡丹神韻,“閣裏派來了位醫師,說是可以幫助公子緩解身體病痛,奴這不過來等着公子回來好将消息趕緊告訴公子。”紅姨捂嘴輕笑。
“有位神醫?哥哥我們去看看吧。”
白瀾石點頭。
神醫正坐在廳裏與闾閻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白瀾石跨步走進,在兩人的目光下落座在主位上。
齊桓坐主位邊,感受着廳裏怪異的氣氛,拿起手邊茶杯掩過嘴角的笑意。白瀾石輕咳一聲,“想必這位就是紅姨所說的神醫了?”
此人眉目柔和,身着青色收袖裝,站起來行禮,還未開口便聽見闾閻不樂的聲音響起,“公子他不是什麽神醫,您別被他外表騙了。”
“在下施琅岐,受家師之托前來幫助公子恢複身體。”施琅岐作揖。
白瀾石挑眉,繞有意味的問,“不滿施大夫說,家師用了許多奇門妙招都未在我這身子上起效果,施大夫何來的自信?”
白瀾石這幾年用遍了可以幫助他恢複身體的方子,只要有一線可能他便願意去嘗試,可白瀾石即使有非常人的決心,也在一次次的失敗中消磨的所剩無幾了。現在對于揚言要恢複他身子的醫師,白瀾石是報以一種不屑的态度。
“據在下所知,公子的身子是泡在了寒九隆冬日的水裏數個時辰導致寒氣入體,才損壞了經脈,如若要身子好起來首先便要去除體內霸道的寒氣。”施琅岐侃侃而談。
齊桓聞言一愣,皺眉看向一旁的白瀾石。
白瀾石微哂,“醫師莫不是要和其他大夫一樣給我開勞什子藥。”齊桓微微看向一旁咄咄逼人的白瀾石,從剛才便發現他對有關自己身體之事有些偏激,齊桓心下思索不語。
施琅岐并不生氣,緩緩開口,“藥材只能溫補身子,敢問公子是否從出事之後便一直卧于房內。”
一旁紅姨攪動着帕子激動道:“公子身子受了寒,吹着點帶涼氣的風便要病一場,這些年一直在閣裏養着。”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了,藥物只可吊着身子不至于那麽快被掏空,不動體內寒氣便會淤積,使得血液不流暢,導致身體更加虛弱。”
齊桓放下手中的杯子,沉眸,“敢問醫師有何方子?”
“在下查閱古籍,發現東漢華佗留下的五禽戲不僅是用來養生,每一套身法都有助于加速血液循環,促進體內寒氣排出。”施琅岐從帶着的行囊中取出一本書籍,遞給了白瀾石,上面畫着的正是五禽戲的分解圖。
“收起你的屁,公子身子這麽虛,不用藥養着,去做你那什麽五禽戲?”闾閻拍案起身,指着施琅岐不客氣道。
白瀾石饒有興致的看着兩人,将五禽戲書籍放在了一旁,齊桓随手拿起翻閱,小聲說道:“這闾閻與施琅岐好像認識啊!”
施琅岐并未因闾閻的話而面露愠怒,反而平靜的将闾閻指着他的手按下,“師弟,意見相左也不必勃然大怒,在下可沒說不用藥。”
“你……”
“闾閻,坐回去。”白瀾石道。
紅姨趕忙上前将氣鼓鼓的闾閻拉回位置上,拍着人肩膀小聲的責怪,“怎地在公子面前這般失禮。”
闾閻不語,盯着施琅岐惡狠狠的咬了口放在一旁的桃花餅,如同口中嚼着的便是眼前這人。
施琅岐望着闾閻輕笑,“想要讓公子的身體好轉,藥食與運動得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見過許多方子,大都是找些珍貴稀有的藥材補着身體,白瀾石不是傻子,知曉這些方子只不過是将自己的命吊着,區別只在一個早死一個晚死罷了,施琅岐忽的拿出一個操練的東西,反倒讓白瀾石沉寂下來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白瀾石起身朝施琅岐作揖,“剛才多有得罪,還望施醫師海涵。”
齊桓也跟着站了起來,施琅岐上前将白瀾石扶起,“公子大可不必,像公子這般還肯相信在下,在下定然不負公子所期。”
“不過……”施琅岐有些猶豫。
“施醫師有話但說無妨。”白瀾石都沒有察覺藏在袖子裏的手激動到微微顫抖。
施琅岐沉思,“公子身子恢複不到武人之軀,而且…寒氣在體內實數長久,恐怕恢複了也要比常人儒弱些。”
白瀾石猛地松了口氣,“先擺脫我這殘軀,之後的事便之後再說罷。”
白瀾石招呼過闾閻,“闾閻你将施醫師帶去客房,好生歇息。”
闾閻不情願的起身,将施琅岐的行囊甩在自己肩上,含糊不清道:“走啦!”
齊桓将手中的書籍遞給了施琅岐,施琅岐接過後道了別,小跑跟上了闾閻的步伐。
去客房的路上,闾閻斜眼端視施琅岐,“施琅岐你要是治不好公子,我跟你沒完。”
施琅岐看着被闾閻甩來甩去的包袱,頗為無奈的将東西奪來抱在懷裏,“師弟就這麽信不過師兄?”
闾閻不語,見着到了客房手指着中間那房子,“吶,你就住那屋,只要不是跟公子有關的事,就不要來找我。”說着拍拍手轉身要走。
施琅岐拽住了闾閻的手臂,闾閻擡眼看着他,不善道,“幹嘛?”
“有事。”
“松手!我很忙的!”
“關于公子的病情沒有人比你知道的更詳細,所以為兄有許多問題還要請教師弟。”施琅岐笑道。
闾閻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還用你說…唉…你先放開我!你這是請教人的态度嗎!”闾閻被施琅岐拉這胳膊拖進了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