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回
齊桓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笑道:“哥哥對書言真好。”
“我對你便不好嗎?”白瀾石整理着衣袖道。
齊桓打趣道:“我可記得當年我哭的時候,哥哥可是将我臉按在池子裏止哭的,我當時嗆了好幾口水,可沒像今天這樣拍着背哄着說話。”
白瀾石想起當年的事不禁笑道:“你還好意思說。”
當年白瀾石跟着卞玉京入還是王爺的陛下府裏做客,佟毓婉還是側王妃只能跟在王妃後頭,齊桓那時才七歲,躲在佟毓婉身後偷偷盯着白瀾石。
十五歲的白瀾石意氣風發、桀骜不馴,風吹衣角飄搖舉,背着把長劍如同天神下凡。見着白瀾石望向自己,齊桓笑的眼睛都沒了,撲上去抱着人家腿喊神仙哥哥,怎麽也不撒手。白瀾石在府中幾乎整日都被齊桓纏着,就連晚上也要蹬着兩條腿朝人身邊爬。
仙氣少年收到了隔壁姑娘的香囊,齊桓見着了當人姑娘面将香囊點了,燒成了一攤灰,惹得姑娘淚眼婆娑。
白瀾石讓齊桓道歉,可小小孩子也是在王府裏被慣着長大的,梗這脖子就不開口,白瀾石朝着齊桓屁股踹了一腳,力度不大齊桓卻號啕大哭,白瀾石便坐在一旁看着齊桓哭,沒想到齊桓哭的停都停不下來,腦袋被吵的生疼。
便把人拎到池邊,伸手按着人後腦勺,将人臉槌進池子裏,總算安靜了,見着不冒泡了才松開手。上來喘息了幾口氣的齊桓又放聲大哭,反複幾次之後,白瀾石讓他哭,他也不哭了,只是當晚的晚膳便沒有用,靠着池子裏的水喝了個水飽。
“你可知書言的身份?”白瀾石揉搓着袖口。
齊桓微笑“想必哥哥已經查到了。”
“書言乃是江南李家的小公子。”
聞言挑眉,“李家不是因勾通外敵欲意謀反被株連九族了嗎?這孩子命可正大。”
齊桓看着白瀾石放在桌子上的手帕道:“哥哥能将這帕子給我嗎?”又伸手将自己的手帕拿出來遞給了白瀾石,笑嘻嘻道:“我拿這個跟哥哥換好不好。”
齊桓直到在白瀾石那用完晚膳才離去,路上路過鐵匠鋪時下了馬車,裏頭的人趕忙頭抵地的跪下,不敢擡眼。齊桓用兩只手指夾着手帕扔進了熔鐵爐子裏,很快手帕便被火舌吞噬,紅色的火光恍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齊桓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後若無其事的拍拍手上了馬車。
皇帝壽辰之時,便是康王入京之日。齊靖帶着一衆鐵騎在皇城門口卸甲入城。李靖在兩年前被派去平邊界匈奴,積累下不少的軍功,皇帝對于這個兒子十分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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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在壽宴前一日白瀾石便受到了傳話,請明日到大明宮賀壽。
闾閻道:“公子可想好送什麽壽禮。”
“皇子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員送便是了,我身為一介草民也理應拿不出手什麽。”白瀾石道。
壽辰當夜齊桓本想着去接白瀾石一同入宮,可被白瀾石以不可在人前暴露為由給拒絕了。
大殿以金色與黑色為基調,殿中兩邊各六根兩人環抱粗的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盤龍,巍峨氣派,盡顯天家威嚴。
皇帝與皇後坐在大殿最高處,順着皇帝一側下來是皇子,順着皇後一側的便是公主。齊靖身為大皇子坐在皇帝之下,下面依次是二皇子瑞王齊桓,三皇子衡王齊景睿。
大齊還未出嫁的公主便只剩皇後之女齊蕭雅,年方十五。白瀾石被安排坐在齊蕭雅之下,這已經是陛下給予客卿最大的禮遇。
白瀾石穿着黛綠色袍子襯的人仙氣飄飄,高束起的頭發突顯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雙目垂下安靜的坐着,前來賀壽的人見着白瀾石無不倒吸一口冷氣,生怕人下一刻便羽化成仙。
白瀾石正對着的便是齊桓,每每擡眼便能見着人對着自己笑,這讓白瀾石很是頭疼,幹脆不去看人,摩挲着袖口發呆。
一旁齊蕭雅湊過來小聲說:“白先生。”
齊蕭雅穿着嫩粉色的紗裙,眼睛大大的,整個人靈動的很。
白瀾石擡眸微笑的看向一旁鬼鬼祟祟的齊蕭雅,齊蕭雅捂着心口暗道何方妖孽!定了定神道:“先生您是怎麽美白的啊?”
白瀾石一愣,“應該是氣血虧虛蒼白的。”
見少女努嘴道:“怪不得白成這樣。”白瀾石從未注意過自己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很白嗎?”
看着白瀾石迷茫的樣子,齊蕭雅噗嗤捂着嘴笑出了聲,“先生您可知您白的發光,這得讓多少京中少女嫉妒啊。”
現如今京中風氣便是崇尚美人白璧無瑕、楊柳細腰,瘦好辦,但這白便沒那麽容易了,這兩個讓身為男子的白瀾石都占了,可不是惹了許多少女嫉妒。
說話間人已全部落坐,太監呈上一本冊子,齊靖走出位置道:“父皇兒臣久在邊塞不得奇珍異寶,本想着回京路上慢慢找适合父皇的壽禮,可邊塞百姓聽聞兒臣回京為父皇賀壽,自發集結為父皇寫了壽字,每個壽字下都印有他們各自的指紋,兒臣覺得這番壽禮體現了父皇的愛民如子,便借花獻佛了。”
皇帝撫掌大笑,看向一旁的佟毓婉,指着下面的齊靖道,“這孩子到是讨了個巧。”底下衆臣紛紛跟着贊美皇帝治國仁厚。
“既然回來了,也不急着回去,在京中多陪陪你母親。”皇帝一語激起千層浪,白瀾石微微勾唇,這怕是朝中局勢又要有一番變動。
“謝父皇。”
瞅見進來了一批舞姬,各各異域風情,随着絲竹聲扭動着楊柳細腰,雪白的胳膊在眼前晃出了重影,見有舞姬斜眼端視百般嬌媚,勾人心魄。
白瀾石在見着舞姬第一眼時便垂下了眼睛,只在中途擡眼看了魏纻一眼,魏纻第一次見着這麽些美人頭昏眼花,紅着臉只顧着悶頭喝酒,引來了一陣陣如銀鈴般輕笑。
舞姬紛紛找自己中意的男子為其斟酒,這也是每次最讓人歡喜之處,不少人摩拳擦掌想抱得美人歸,三位皇子自然不用說,便有舞姬自覺的靠過去。倒是讓白瀾石驚訝的是有個舞姬走向魏纻,卻被他拒絕了。
魏纻本是齊國大将蒙鴻的座下的神箭手,百步穿楊,據說此人箭術精湛到用弓箭射殺湍急水流中的蝦蟹,蒙眼便可精準射中百步內的活物,跟着蒙鴻為帝王四下征戰。
就在白瀾石微微詫異的時候,齊蕭雅悄悄在一旁小聲說,“先生。”白瀾石這才收回眼看向面前端着酒杯的異族少女。
皇帝聞聲看向白瀾石笑道:“先生可是被這異族女子的奔放給吓着了。”
白瀾石拈過酒杯一飲而盡笑道:“在下早以聽聞異族女子豪情奔放,今日一見誠不欺我。”
遠處忽響古琴一聲,舞停,見青衣女子抱着古琴緩緩走入大殿中,跪下行禮,便端坐在其琴前。素手纖撥,寧靜悠遠醇厚的聲音便從姑娘指縫中傾瀉而出。魏纻目不轉睛的盯着青衣女子,連眼睛都忘了眨。
齊蕭雅見白瀾石耳尖泛紅,整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輕喊的一聲:“先生可是醉了?”見白瀾石微微轉過腦袋,雙眼覆着一層水汽,唇因為嘴酒的緣故越發的紅豔,眉目間多了幾分煙火氣。
白瀾石呆呆的看着齊蕭雅忽然一笑,明豔動人。齊蕭雅這才知道話本裏為什麽妖精都喜歡孺弱書生了,這誰受的了啊。感到有一股視線直射向自己,齊蕭雅見着二哥齊桓用頗為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一頭霧水,默默的将視線移開,專注着琴音不在言語。
一曲畢,帝王見魏纻神色便了然,念在軍功便将女子賜予魏纻,此女名喚秦竹,是宮中樂師秦伍養女,替父而來,誰想帝王一言便定了下半生。
當女子謝恩後,擡眸看向魏纻,他便知道自己這一生沉淪在了女子眼中。
見着陛下賜婚後,白瀾石便徹底醉了,可他的醉酒不似尋常人大喊大鬧或是昏昏欲睡,他嘴酒似如正常人,該幹嘛幹嘛,只要不開口說話便與常人無異。
宴會結束,齊靖見着白瀾石仍然端坐在座位上,便起身搭話:“先生可名白瀾石。”白瀾石聽着面前人的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笑道:“你在跟我說話。”齊靖一愣,又見白瀾石抿唇認認真真的思考了片刻,重重的點頭,顯然是喝醉了。
齊靖比齊桓大三歲,是先皇後所生,先皇後死後便過繼在了淑貴妃名下,白瀾石也曾在王府中見過齊靖,只是這孩子性子內向,白瀾石不是個會主動的人又每每都被齊桓黏着,直到離府都沒帶齊靖玩過幾次。
“我将先生送回去吧。”說着伸手欲扶白瀾石,卻聽見身後齊桓道:“大哥兩年沒回京,不去陪陪淑貴妃嗎?”說着走到白瀾石身邊将人扶了起來。
白瀾石暈乎乎的盯着齊靖好一會,這把齊靖盯愣了,讪讪道:“先生可是我臉上有什麽?”白瀾石忽然一笑,指着齊靖道:“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不願意說話的小子。”齊桓将白瀾石的手壓下,笑着對齊靖,“大哥他喝醉了,我将他送回去就好了,大哥日夜奔波就不勞煩了。”說着趕忙将白瀾石提溜走了,大殿裏只剩齊靖一個人怔怔的望着。
一路上白瀾石都很老實,乖乖的跟在齊桓身後,齊桓放慢腳步與白瀾石并肩而行。榮樂等在外頭見白瀾石來了,趕忙上前迎接,白瀾石面色紅潤,便知曉是喝了酒的,不滿道:“公子怎麽喝酒啦。”
齊桓将人塞進馬車裏問道:“哥哥不能喝酒?”榮樂笑了笑沒回答,過了一會齊桓才知道那笑是什麽意思。
白瀾石出了皇宮仿佛心中放下了戒備,在馬車的暗匣子裏摸來摸去,一會拿出個小飛镖,一會能抽出一把一尺長的短劍,吓得齊桓連連奪過不敢讓人在亂動。
趁着人安靜的時候,齊桓小心翼翼的問道:“哥哥宴會上于齊蕭雅說了些什麽啊?”白瀾石揉搓着齊桓的袖子一臉委屈的道:“她說我白,怎麽能說男兒白呢。”
見着人可愛的某樣,齊桓伸手試探性的碰了碰白瀾石的臉,見人沒有反應便伸手捏了捏,觸感柔軟,又乘勝追擊的問,“為何哥哥要看魏纻?”白瀾石眯着眼盯着齊桓,看的後者心下一慌。
“你為什麽宴會上一直盯着我看?”白瀾石反問。
齊桓移開眼睛思索了片刻便感覺肩膀一沉,白瀾石已經枕着他肩膀睡着了,手還捏着齊桓的袖口沒撒手。
夾雜着酒香的呼吸撲打在頸側,齊桓難得的紅了半邊耳朵,一動不敢動的任由人靠着。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在,哇哈哈哈,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