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回
白瀾石看了眼已暗沉下的天色,對着齊桓道:“瑞王可要在這用晚膳。”齊桓眼睛微彎,亮晶晶的笑道:“都聽哥哥的。”
晚膳也就是些小清炒與粥,用膳前榮樂端來了藥,見着那玉碗白瀾石便太陽穴突突直跳,對着榮樂道:“我與瑞王有要事相談,藥放這我一會喝。”榮樂不疑有他,便将藥放下順帶着将門掩上了。
白瀾石面色淡淡的等榮樂走遠,驟然起身将玉碗裏的藥液一滴不剩的傾倒至一旁的盆景裏,一碗融合了許多名貴藥材的湯藥便都喂給了一株植物。一旁目睹一切的齊桓笑道:“哥哥不喜歡喝藥?”
白瀾石将玉碗放置在遠遠的書桌上,才道:“喝了怎麽些年也不見着有什麽用。”啧了聲又道:“太苦了。”說着像是嘗到般皺起了眉頭。
“哥哥可是經常這麽做?”齊桓見着白瀾石如此熟練,笑着問道。
白瀾石搖頭:“每每都是榮樂盯着我喝下去的。”
齊桓笑道:“本王見着哥哥如此熟練,還以為經常如此般孩子性。”
“只是每喝一次便在心中謀劃一次,做起來便熟練了些。”白瀾石嘆氣,對着喝藥也不知為何自己如此的抗拒。
送走了齊桓,白瀾石今個也感到乏了,卻因為終于如願以償的做了許多年都在謀劃的事,心中帶着些許愉快進了屋子,直到看見站在裏頭雙目含怒的榮樂以及手上重新煎的一碗藥,想也不想便擡腳往外走,便聽見少女奴嗔,“公子這是要去哪啊!”
白瀾石:“……”
在榮樂的監視下,白瀾石皺着眉頭一飲而盡,“你怎知我未曾喝藥?”
“奴不僅知道公子沒喝藥,還知道公子将藥倒在了盆景裏。”榮樂拿過玉碗沒好氣的道。
白瀾石心下了然,想必是齊桓跟着榮樂說道的,齊桓今日與他說話一直都帶着幾分笑意,哥哥長哥哥短的,白瀾石便以為那還是以自己馬首是瞻的傻孩子,一時沒設防便被逮了個正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自從那日之後,每次喝藥榮樂必定待在一旁,看見藥液一滴不剩才罷休。白瀾石接過清水漱口,嘴裏的苦味消散了不少才舒展了眉頭,開口道:“你去将闾閻叫來。”
榮樂端着碗開開心心的出去了,不一會闾閻端着一碟甜酥餅進來,放在了桌子上道:“榮樂要我将這帶來給您的。”
白瀾石點頭示意,“昨個你與瑞王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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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閻坐跪在墊子上一臉無辜道:“公子我可沒去招惹瑞王,只不過查消息時被瑞王發現使了些絆子。”
闾閻剛來京城便總蹲在犄角旮旯處與乞丐無賴打探消息,可不要小瞧了這些人,這些人居無定所經常走街串巷,聽到的牆根話比誰都多,找他們打聽一包燒雞差不多的酒便能将他們肚中的話掏的一幹二淨。
闾閻心想着這些京城中的貴人心比天高,斷然不會将注意力放在這地方。可沒想着沒過幾日京中大部分闾閻請喝過酒的見着他都繞道走,一查才知道是瑞王從中作梗将全城的乞丐拉去了衙門裏好好的給上了一課。
白瀾石笑道:“齊桓竟能斷了你這奇路,倒也有趣。”
“瑞王比我還不按常理出牌,剛到京時處處針對我,我差點被逼瘋了。”闾閻想到瑞王的手段便寒毛直立。
從院子裏飛進一直白鴿,撲騰撲騰的落在了桌案上,闾閻将白鴿腳下的竹筒解開,遞給了白瀾石,白瀾石見過後便将紙條浸沒在了茶水裏,墨水沁出紙張暈染在淡綠色的茶水中。
“陛下壽辰将至已經傳旨命康王回朝賀壽。”白瀾石沉思,“傳話給皇後讓她的人不要輕舉妄動,這時動手無疑是打當今聖上的臉。”
“是公子。”
門外傳來榮樂的聲音“公子瑞王殿下來了,在會客亭等您呢。”
“怕也是為着康王回京的事情而來。”闾閻望着白瀾石道。
今日天氣極好,微風拂面卷加着百花香氣,池裏的游魚也比往日活潑了些許,齊桓身着玄色袍子端坐在蒲墊上,望着遠處出神,見着白瀾石便笑盈盈道:“等了哥哥良久。”
攏袖而坐,“殿下看什麽這麽入神。”
“沒看什麽,只是想起之前跟在哥哥後頭的事罷了。”齊桓沏了杯茶放在了白瀾石面前。
“瑞王殿下此番前來可是為了康王回京之事?”白瀾石自齊桓叫他哥哥起便将人看作是自己的親弟弟般,對他說話做事從不拐彎抹角。
齊桓微蹙眉不開心道:“我在哥哥面前,哥哥怎可想着齊靖。”見着白瀾石垂眸不語,齊桓心下一慌趕忙道:“今日父皇同母後談起哥哥了,父皇的意思是想趁着壽辰見見哥哥,哥哥怎想。”
“陛下早以想見我了,只是找不着由頭罷了。”白瀾石擡眸便見遠處的書言,書言見着白瀾石拔腿就跑,齊桓還未張口便聽見白瀾石呼道:“站住。”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傳到書言的耳朵裏去,“過來。”書言極其不願意的蹭了過去,靠近了才發現人走路一瘸一拐的,見着白瀾石噗通跪了下去。
“沒見着瑞王殿下。”白瀾石冷聲道。
書言趕忙跪着将禮行了,白瀾石見着面前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破了,便基本知曉今日他為何沒來上課,沉聲道:“怎麽回事?”
書言低着頭不敢看白瀾石,咬着嘴巴不說話,白瀾石則伸手捏住書言下颌,逼迫着人與其對視,這雙眼睛如深海般帶着洶湧的戾氣,書言被吓得臉色刷白不敢說話,這恐懼是從內心深處溢出來的。
齊桓感到氣氛的不對勁,趕忙将白瀾石捏着書言的手抓過來,揉着人手腕道:“想必這就是哥哥同我說的書言吧。”
白瀾石聞聲回過神來便見着書言面若白紙,吓得肩膀都哆嗦着才察覺失态,閉上眼睛緩了會才道:“身上傷還疼不疼了。”睜眼便又恢複了以往的柔和。
書言知曉先生是疼他才會發脾氣,現下聽見先生的關心眼淚繃不住了,不要錢似的往外流,撲向先生懷裏嚎啕大哭。
白瀾石則摸着他幫人順氣直到懷裏人哭聲漸漸平息,撣去少年身上的泥土又用茶水沾濕了手帕将人臉擦幹淨才問道:“現在可以告訴先生為何一身傷了?”
今年冬天還是小乞丐的書言漂泊到了京城,卻腹中饑餓體力不支暈倒在了路邊,虎子看見便将人拖了回去,給了他一口吃的。書言進了長青宅記得他們的好,便送了些銀子過去,想讓虎子找個落腳地方安生去找工,沒想到虎子竟不貪足每隔幾日便會找書言敲詐上幾筆,幾次的忍讓換來了他們的猖獗。
不僅虎子來了,也帶來了其他認識書言的乞丐,個個攀着關系抱緊書言這條大腿,書言感覺到了不對勁便不在與他們往來,沒想到虎子帶人天天蹲守在長青宅門口,見着馬車便跟着,終于在醉香樓将人堵着了。
自那次經過闾閻的敲打之後虎子安分了不少,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耐不住便又來找書言要挾,書言嘴上說着給他錢,将人約在了城外小廟裏劈頭蓋臉的打了一頓,誰想着從旁冒出了好幾個乞丐将書言按在地上,虎子吐了口血惡狠狠的舉着拳頭對着書言身上招呼去。
直到有路過的行人出來制止,虎子才堪堪收手,揚長而去。
白瀾石看着這個将文章寫的冷酷無情卻在處事上如同幼兒般的孩子,頗為無奈的嘆息,“去找闾閻将傷口處理了,讓他幫你出這口氣。”
書言抽吸着鼻子撅着嘴道:“他才不會管我呢?他從來便看不起我!”
白瀾石好脾氣道:“闾閻若瞧不起你,他發現你文章後怎會來求我,讓人收下你,你用的墨可是與陛下同樣的玄烏,闾閻特地為你寫字搜尋的,幫你去恐吓那些乞丐,我與闾閻相識已久,從不知他對看不起的人是這樣般好的。”
書言呆愣在原地,低着頭紅着臉不說話,羞愧難當。
“闾閻疼你是真的,那張嘴損人也是真的,他擱外頭混久了,人話鬼話摻着講,怕是不知道如何和你溝通便才用了這種讨人厭的方法。”白瀾石拍了拍書言的肩膀,以示安撫。
書言趕忙向白瀾石與瑞王行禮告退,噔噔噔的跑去闾閻的院子裏,闾閻正抱着算盤珠子扣着賬本,見着一瘸一拐朝自己撲來的書言吓的一哆嗦。
書言抱着闾閻的腰道:“我再也不和你置氣了。”
闾閻一個激靈,“公子跟你講了什麽?”
書言搖頭 ,見着闾閻一連嫌棄的道:“身上髒死了,我這衣服還沒穿多久呢!”嘴上說着還是擡手拍了拍少年頭頂。
摸着有濕濕的東西道:“你洗頭了啊!”
書言一愣随即想了想笑道:“應該是虎子在我頭上吐的口水。”
闾閻:“......”
“來人拿刀來! ! !這手咱不要了! ! !”
......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我媽與我躺床上聊天。
媽:如果有人在你書下面罵你,你怎麽辦?
我:(不知所措)
媽:(語重心長)罵你就受着,誇你就謙虛,沒什麽好在意的。
我:媽,你說的很對,但我懷疑沒人看我寫的書(托腮并伴着凝重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