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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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胭脂有個好聽的名字,‘醉骨’,就和那歡好的‘毒藥’一樣,女子用了無事,卻能讓男人春心蕩漾。
自然,不經人事的無懿和九齡還保持着童子之身,更想不到單單一盒胭脂水粉而已,竟有如此功效……兩人都不往那方面想,也沒有有人專門告訴他倆,這“醉骨”在鬼界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在鬼界買胭脂的男鬼,哪個不是帶着目标去的……
夜已深,無懿站起來準備離去,将自己的屋子留給九齡,可是九齡突然拽住無懿準備離去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無懿的表情,低着頭,聲音小到快要聽不見道:“留下來……吧。”
兩個人都同床共枕這麽多年了,現在開始避嫌,害羞,說出去也沒人信啊。
無懿看着九齡,突然做壞的俯身将頭貼在九齡的側臉邊,連兩個人的呼吸都感覺到,無懿有意無意的朝九齡的耳朵吹着氣,說道:“望月樓裏,不缺屋子。”
九齡跌坐在床上,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拽起床上的被子,捂住臉嗔怒道:“你走!”這樣不就顯得自己好像……好像特別不舍得無懿離開自己了嘛?
無懿笑着看九齡一眼,轉身離去。背過身的臉,臉色歘的一下,嚴肅起來,心道:今夜,還有大事要做。
——望月樓地下暗室
午夜十分,夜深人靜的望月樓暗室裏……
無懿裹着黑色外袍,龐大的帽子遮住七分臉,留下三分清冷孤傲的下巴,和單薄失去血色的唇,在月夜的照耀下裏,漏出來來的下巴,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
冰古看了看來人,走過來站在無懿的身邊,好奇地望了望無懿身邊,沒有發現那只跟屁蟲貓!心想:這跟屁蟲居然沒來,又想着這事無懿原本就不想九齡插手,現在不見跟屁蟲的蹤影,肯定是無懿要秘密解決此事。
冰古立身站在靠牆的地方,目光直看着無懿。無懿掃了一眼蹲在角落默默無言的書生,走近書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平視着書生。無懿随手給蹲在角落裏,雙臂抱着腿防備着無懿的書生解了封咒。
無懿身上的鈴铛,又開始響了,一步一步一聲一聲的哀鳴。
書生解了封印,可是長久不說話,喉嚨幹裂,連口水都咽不出來……書生整個人陷在漏窗照不到的黑暗裏,無懿卻在燈火通明的地方,摘了帽子,左手摩擦着耳墜,擡腿穿着鞋半躺在竹塌上,半陰半陽的月光将臉分割成兩半,這亦男亦女,半仙半鬼的臉,盡顯妖媚。
冰古知道,無懿要動手了。每次他摸着耳墜,血腥之氣就愈濃烈。
果然,無懿嗤之以鼻,輕蔑笑道:“我以為天界的司辰星君有多麽了不起呢?”
明明是笑語,可空氣卻冷,死亡的冷,角落裏的書生聞言輕笑,扶着牆緩緩站起來,腳步沉重的一步一步走近無懿,在距離無懿三步的地方停下來,整個人的影子覆蓋在半躺在竹塌上的無懿的臉上,将無懿的身形吞沒在黑暗裏。
冰古箭步上去,生怕書生做出什麽舉動,攔在無懿和書生的面前,無懿繼續把玩着耳墜,垂下眼眸對冰古說:“無礙。”
冰古聞言退後,站在無懿的身邊,一動不動的目不轉睛的盯着書生的一舉一動。
書生甩甩手,瞬間身上的裝扮被藍色華衣替換,變成了另一個人面孔,清秀卻不失莊重。
無懿了然于胸,一點都不驚訝的看着司辰星君,但還是微微不易察覺的挑挑眉,道“司辰星君好容顏啊,那書生窮酸樣,果然不适合你。”
司辰星君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用帶着恨意的雙眼盯着無懿看,無懿突然轉轉腦袋,活動一下脖子,起了一點身,半靠着軟枕一只胳膊撐着身體,斜坐着。随手彈彈自己肩上不存在的灰塵,朝着肩膀吹了口氣,一臉平靜地問道:“只是不知我與司辰星君無冤無仇的,怎麽就招致殺身之禍了?”
司辰星君長時間不說話,突然體內魂魄在體內亂竄,吐出一口鮮血來,喉嚨雖然被潤濕,可是血腥味也讓喉嚨并不好受,只是飲鸩止渴罷了!
司辰星君伸出右手,把大拇指立起,握着自己的下巴,胡亂的擦了一下下巴上的血,譏諷道:“從清香樓那夜,你就應該知道,你不論是做人還是做鬼,都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無懿早就料到答案,配合道:“是啊。可我就是要好好活在這世上,讓你們都看着。”語氣狂妄,卻因為有着這樣的底氣,無畏無懼!
無懿看着司辰星君的動作,只見司辰星君右手攥緊胸口的衣領,無懿便自問自答道“反噬!虧你為天神,表面上光鮮亮麗,背地裏卻和那陰溝裏的老鼠一樣,令人作嘔。”
當初九齡懷疑自己修習鬼術,可這真正修習鬼術,吞噬武鬼魂魄的,倒是和自己共渡幾萬年的神君。
“那也比你……幹淨……”司辰拽着衣領,強迫自己站立,丹田洶湧而出的靈力壓制着體內躁動不安的鬼魂,慢慢平息下來。
“哦~我一直都以為自己是這四海八荒裏最幹淨的鬼了。一不食鬼,二不飲血,三不噬魄的!哪裏去找我這麽好的鬼”無懿笑着回答道。
又自問自答道:“不過我配做只鬼,你配做神嗎?可惜你現在都不知道,明明只是吞噬了一個小小的鬼魂,何故自己幾萬年的修為,都壓制不住?”無懿為司辰星君惋惜道,倒是真得發自內心的惋惜。
“為何?”司辰實在體力不支,滿頭大汗,走到牆邊,扶着牆又吐了一口鮮血。強行用靈力壓制,讓體內的鬼魂發怒了,雖已經緩和平息,可是自己也耗費太多精力了,每說一句話,都耗費着自己的精力,可更不想在厭惡的人面前倒下!
無懿從榻上起身,走到司辰星君的面前,揚揚手打了一個響指,指尖就出現一個綠色的光,正是那被吞食的武掌事的七魂六魄,無懿看着指尖的這顆七魂六魄魂珠,道:“果然是這樣。”無懿抽出司辰星君體內的鬼魄,頓時司辰星君感覺身體舒服多了,呼吸也順暢了。
無懿背着身,魂珠劃了一個弧度,落在冰古的手上,無懿對冰古,道:“你現在就去把這個交給孟婆吧,也許孟婆能有辦法!”
冰古一步三回頭的離去。知道無懿是故意支走自己,雖擔心無懿,萬一又被天界所傷,鬼花的功效如何,畢竟沒有試驗過,萬一只是傳說記載萬一……記載是假的?或者鬼花只能治療一次怎麽辦?冰古有點杞人憂天了……
冰古自帶抵觸心理,可不得不走,無懿說一不二的性格,自己若是不走,無懿就算打暈自己也會讓自己離開,便拿着鬼魄,道:“注意安全。”離去。
“現在沒有別人了,司辰星君可以不再忌諱的說了。”無懿抖抖肩膀,放松一下說道。心道:不怪司辰星君一直防備着,就連自己也無法真正輕松,現在冰古走了,總算自由了,這冰古的眼神就算是自己也習慣不了,每天都怕自己出個三長兩短,自己又不是孩子,不知道冰古明明沒有孩子,哪裏來的慈母情懷!無懿心裏吐槽着冰古的老媽子情懷。
“說什麽?你不是早已知曉一切。何須我多言”司辰星君雖然感激無懿抽走了自己體內的鬼魂,可此人,再如何做,依舊恨!
“說說呗,不說話,光看着彼此也怪無聊的!”無懿誘導着司辰星君。
“只是我恨,恨你,恨天帝,說到底最恨我自己。若我是天帝,定不留你這禍害在世。”司辰眼睛裏面充滿血色,怒瞪着無懿道。
“我哪裏比不上天帝,為何我明明掌管整個三界!所有星辰!可為何三界衆生都不過是一顆星辰,天帝,我找不到他的星塊,你也不可查!我為何生來就居于人後!我不甘心……你不過是一個無名之徒,我為何還要居你之後?你和他都得死!”
“兩萬年,我只是比他晚兩萬年,時間就注定了嗎?一切都已成定局了嗎?要是這樣,那我就将一切堵在我路上的人,威脅到我的人,都殺了!”司辰咆哮道。
“所以你原打算助我一統鬼界?正巧當日九齡重傷我,你借此挑起禍事,九齡與我私仇必報,兩個人殺得片甲不留,然後你好坐收漁翁之利?可是不曾想,大難不死的我,居然主動放棄鬼帝之位!九齡也多方掩蓋,護我周全。于是你只能自導自演,親自出手了。殺戮博賭館的武掌事,借此換身親近我?可是吞鬼魂,這是你錯走的第一步;燒博賭館,推給那個虛設的武掌事,這是你錯走的第二步;這最後一步就是,我就是你的百丈深淵,無法預測。”無懿細細的分析道。
“……”司辰不語,算是默認了。
“司辰星君真是太看得起我這樣的小人物了。司辰星君,你可知明明一切都按部就班進行着,怎會錯漏百出?”無懿又抛出一個問題。
“為何?”司辰星君問。
“答案很簡單,就是你不該待在鬼界,或許我早就魂飛魄散了。”無懿笑着說,還吐吐舌頭感嘆自己居然活了這麽久,真是賺到。
“為何?”司辰又問。
“第一你的神知在鬼界待久了,已經染上了鬼氣,加上你的恨意太深,可知這鬼界精怪所食的就是怨氣、陰氣、邪氣、 戾氣,這四氣你身上都有,就像是一塊美味的食物,自然被無孔不入。”
無懿伸出第二個指頭,笑道“第二,你吞食了鬼魄,消化不掉,按照你萬年的修為,剝離魂魄原也是易事,可你四氣侵體,助長了被你吞食的鬼魄,所以兩種天差地差的魂魄,融不了。”
無懿伸出第三根手指,嘆息道“第三就是人間清香樓那本《驚魂》琴譜,我吞食鬼花醒來後,調查過,這人間确實有《驚魂》曲,而我四年前,小盾熙出生時,機緣巧合發現,若是簡單的一曲人間《驚魂》曲,就算我不會控制靈力,也不會有那麽大的殺傷力,便留心調查了一下,不曾想發現了一個秘密……”無懿彌爾一笑,光華萬丈。
司辰臉色蒼白,窒息感越來越強烈。這事應該無人發現,就連天界諸神也不可能發現的,不可能,強裝鎮定道:“什麽秘密?”
無懿故意賣關子道:“司辰星君當真不知嗎?那我就幫司辰星君,回憶回憶。”眨眨眼無奈道。
“天界奎文閣,司辰星君可想起來來了嗎?”司辰指甲都插入牆縫了,血流不止。
“我啊,火燒茅屋時,察覺到了結界,雖然設得很巧妙,可是我知道是九齡設的,可是九齡這人啊,什麽都好,就是喜歡丢三落四,這天界的《心經》那幾本九齡拿給我的書,斷不會收回去。我去茅屋時,偏偏就幹淨得像是打掃過,九齡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會得很多,但是能不做的事情,可是早早教會我,然後指揮我讓我做,自己可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他怎麽會前面捅我一刀,後面再打掃衛生,指望着我回去再住在那人間破茅屋?人間我尚且不去,怎麽會去住人界茅屋這就肯定是,操作這一切的人了,在九齡傷我之後的空白期,能與九齡一同出入下界的人,想必一定是九齡十分信任或者無所不知,為人信賴的司辰星君!九齡定是與你商量了,而你也想見證我們反目成仇吧!二話不說就幫了九齡!順手拿走原本屬于天界的書。”無懿冷笑道。
“那你為何猜測是我這天界都可懷疑!”司辰陷在牆裏的手指已經漏出白骨,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
“你自己說的!”無懿說道。
“我自己?”司辰是個嚴謹的人,自認為自己不會說。
“是,你親口說的,你剛剛說過‘你也不可查’。”司辰才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