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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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齡懵懂的看着無懿咦?自己難不成當貓當久了,敏感度有所下降體虛柔弱做神不習慣了?連多個人都察覺不到啦想想又不大可能會出現這麽不吉利的事情。
只見無懿舉起右手,竟然将升高馬大的武掌事隔空提起,掌心不斷聚攏,頃刻間……只留下剛才武掌事的那身衣服在地上,無懿手裏多了一抹靈光——正是武掌事的七魂六魄。這七魂六魄,與衆不同色澤讓九齡大吃一驚——白光!
世人皆知,神的七魂六魄是白光,人的七魂六魄的靛青之光,鬼的七魂六魄可是綠光,這無懿手裏的魂魄……不言而喻。
九齡驚訝的看着無懿手裏的魂魄,這件事情自己原以為不過是鬼界的事。現在看來,卻是沒那麽簡單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無懿在初入鬼界特意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原來如此……難不成早就知道
無懿不忍看到為難失措的九齡,閉着眼睛想着放他一馬吧!
無懿将手中流轉的白光的圓色魂珠,閉着眼遞給九齡,原來心狠手辣,滿手髒血,不希望被九齡親眼目睹,自己竟怕污了他的眼,明明火燒博賭館下手殘酷無情,可是沒原則的覺得血會玷污了他的眼,輕處置了他!
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九齡一直被蒙在鼓裏,倒也是可憐,明明自己是天界衆仙都無法超越的天帝,卻對天界近萬年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無懿不知道該慶幸九齡居高位還保留純真的好,還是被人蒙蔽,像個癡傻的孩子玩弄鼓掌
無懿靜靜地看着九齡。
九齡接過無懿遞來的魂珠,捏在指尖,轉動着看着魂珠上倒映出自己的雙眼,嘆口氣……放平手掌,魂珠停留在手心,九齡感應了一下那顆魂魄,看了看無懿,又有新的疑問了!滿臉疑惑問道無懿:“虛設”
這虛設說白了就是假的!就如同一個布娃娃一樣,縫補好心中所描繪的樣貌,再注入靈魂,就能如人一樣正常思維,正常行走……簡單的動作神态都可操控,若是品階高的神祗,所造出來的布偶,就越厲害,甚至能脫離鑄魂者,獨立思考做事。
無懿點點頭,了然于胸,早就知曉。
九齡雖不知事情全貌,也答應無懿不會插手此事。心中想到天界自始就有規定:鬼界不得善入。鬼界的鬼,光是數量就已經是天界的五倍之上,天界一直都是保持着休養生息,養精蓄銳,只要鬼界不搗亂人界,不插手鬼界任何事,除非違抗規定私自闖入鬼界,無論生死,天界無權過問,無權幹涉。
這世人成仙者少數,投胎者少數,最多數的卻是鬼,天界如果和鬼界硬拼,即便衆神人人一把上古神器,也一定只能和鬼界打個平手,到時候一定是兩敗俱傷。
九齡五萬年前就已經想到,與其天界出兵鎮壓整治,不如讓鬼界自行內亂,一盤散沙,逐個針對解決,好解決,如果沙子聚在一起,就會形成風暴,到時候天界就有一個絕對的對手了。
九齡皺着眉頭,用力将手裏的七魂六魄生生捏碎,再也不能結成魂魄的白光,變成細沙一樣,從九齡的指縫漏出,一點點在空氣中消逝。
無懿看着九齡,惋惜道:“你原不必這樣,我既給你,就不想追究了。”
九齡知道無懿是好意,搖搖頭。心道:這件事自己必須這麽做,那是他心裏的原則,底線,想要挑起天鬼兩界大亂的,無論是誰,都不得活在這個世上。
無懿有些不忍心在九齡面前繼續下去,很想支走九齡,可九齡也猜到了無懿的想法,說道:“你不必顧慮我,天界有規定,私闖鬼界者無論生死,無權過問。”
聽到這話,還在地上用手撐着的人突然像是大廈傾頹一樣,放棄掙紮的自嘲道:“呵呵……呵呵……”。原來天帝無論在衆神心裏,即便不被重視,可是所說的每一句話,還是一樣有力度!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決判一樣。
“你究竟是誰?”九齡察覺到此人好像與自己很是熟悉,站起身,緊張的不自覺的握緊茶杯,想知道答案,又怕答案讓自己承受不住。
茶杯就這樣在手掌裏捏成碎片,掌心被鋒利的瓷片劃破,血漫出手掌,滴滴答答的落下。
無懿變化中甩出一道弧線,手裏多了一條白色的綢緞,無懿擡頭看着九齡,低頭拉進九齡的衣擺,讓他坐下,展開九齡的右手,看着劃破掌心紋路的傷痕,輕輕拂去。慢慢地纏起九齡的手,此刻的九齡,像是一個提線木偶。
無懿心酸的深深吸了口氣,心裏道:“停下吧,不追究了……停下吧……為了九齡停下吧……”
屋外有人敲門:“公子……”是冰古的聲音,相必人間的事冰古已經辦妥,回來複命。
“進。”無懿松開系好的九齡的手,揮手下了一個符咒給書生,讓他無法言語,無法行動。既不能亂嚼舌根,也不會輕生。
冰古進來,掃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和人,就已經猜得差不多了。無懿應該已經解決了,目不轉睛的看着無懿,說道:“事情已經都辦妥,小公子盾熙讓我替他問一句話:‘師父你可還回來’”
無懿不作答,回去有時候一旦踏出,哪裏還有回頭可走一步走出,就所隔萬丈深淵了……答案顯而易見,既已離開,就回不去了。
無論是人,還是事,做過經歷過,就算現在忘記,可是如果有一天突然想起,那些被遺忘的種子還是會再次生根發芽,提醒着經歷過的樁樁件件肝腸寸斷拼命忘記的人、的事。可是即便後悔痛恨,可一旦離開了,就很難想象承受再一次的壓力,回頭了!
無懿看着冰古恍若無聞那個重要的問題,成功繞過話題道:“把這人壓到望月樓的密室裏,我親自解決。”
冰古點點頭,帶着人一起消失了。
無懿站起來,走到窗前,對失魂落魄的九齡道“一起去逛逛吧。”他從未見過如此的九齡,似乎一直存在心裏的信念轟然崩塌,支離破碎了,無懿知道平日裏九齡總是把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有什麽事都是笑臉相迎,可是,現在,這樣。
無懿覺得自己真的不該帶着九齡一同前來,就該狠心拒絕。
可又不忍心九齡一直被瞞着,被自己信任的人算計,該有多心痛,這種滋味自己已經嘗過了,如今,看着九齡這樣,好像又嘗了一遍,好像比被九齡傷了那次更酸澀疼痛。
還未知道結果知道結果的九齡,又當如何?無懿不敢想,只想讓九齡還是那個任性的、随心所欲的九齡。拉着九齡轉換下心情,接下來的事,就讓自己來做吧。
無懿拉着九齡在鬼街逛着,九齡心裏知道無懿還沒有解決完的事,知道這事情肯定是超乎自己的想象,知道無論結果怎麽樣,不管是任性還是自私!只想陪在無懿身邊,與其念念不忘不可知的結果,不如放蕩不羁享受當下。
自我安慰着稍稍放下心來,在鬼街裏穿來穿去,趕在無懿的身前,裝作無憂無慮的樣子,不想讓無懿再為自己擔心了!無懿一言不發的默默跟在九齡的身後,眼神卻沒有從九齡身上離開。
兩個絕世少年,當真是養眼啊。
九齡好奇的在一個攤位上停下來,翻翻看,都是些奇形怪狀的貨品,鬼界的品味也太差了吧!這都是什麽實在是無趣。
又一閃身,竄到另一個攤位,都是胭脂水粉,卻吸引了九齡的注意。
這攤位的女鬼看着九齡,呼吸慢了半拍,熱情過頭的說道:“這好俊俏的小夥,可是要給心愛的姑娘買胭脂水粉我這的胭脂可是出了名的……香……氣……撲……鼻。”邊說話手邊順着九齡的胳膊往臉上拂去,可這手還沒到臉上,就像凍結一般,停在空中一動不動。
原本還能言善道的鬼,此刻卻成了一個吐字不清的結巴,崩大豆一樣,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往外倒“樓……樓主……”
這平常的小鬼,都尊稱無懿一聲樓主,不管是因為這鬼界經濟命脈都掌握在無懿手裏,單是因無懿這望月樓就讓衆鬼可望而不可及了!
據說,這望月樓的屋檐上的區區一枚風鈴,就抵得上一個尋常小鬼的百年花銷了,又聽知情人爆料,這望月樓裏更是奇珍異寶數不勝數,位置又在鬼界中心,衆星捧月一樣,無懿雖未掌管這鬼界,卻也是常常恩慧鬼界,這鬼界衆鬼無不聽令,無不信服的。
無懿走到九齡身旁,看九齡怎麽不說話,自己只是給這女鬼一個眼神,把手放幹淨點兒,難不成九齡也覺得自己眼神甚是吓人都呆若木雞了
難不成自己長得兇神惡煞的樣子又是那偶有幾個有心的鬼傳的那樣:無惡不作這鬼界經濟命脈多數都掌管在自己手裏,雖有不安分的鬼眼紅眼饞,卻又不敢造次。更重要的原因是:忘川河水,傷百鬼,蝕百魂,幾萬年來只有一鬼,平安無事的站在這,可不是吓人嘛?
九齡并沒有感覺到無懿殺傷力極強的目光,只是心道:“不是我心愛的姑娘,倒,倒也算是……心愛之人……”擡頭看看女鬼,好奇問這突然結巴的女鬼:“這怎麽賣?”
“不……不……要錢了。”現在自己只想離這兩位遠點,再遠點,雖然好看,可是,還是小命最重要啊。女鬼心道:雖然樓主長得好看,人也平日裏不錯,可是剛才的目光鬼都要吓死了!女鬼将九齡看對的那盒胭脂一股腦兒推到九齡的懷裏,擺着手,白着臉,骨頭一動都咯噔咯噔的響,僵硬的四肢都用不上力氣。
無懿知道自己剛才過分了,可自己也沒做什麽,不就一個眼神警告一下,怎麽把人吓傻了現在這鬼界的人,見到自己比見到鬼還怕,難不成冰古暗中吩咐了什麽雖然自己确實不喜別人近身,可也不至于各個都離他十丈遠吧,好像一個瘟神到,都一哄而散。
無懿笑了笑,自己是陪着九齡出來散心的,不能讓九齡吓到了?可這一笑,太過奪目,九齡懷裏的胭脂又掉回在攤位上,打着轉兒~
九齡氣鼓鼓心道:“難不成,這女鬼比自己好看,你笑得這麽燦爛,可是心悅人家!”越想越生氣,扭頭就走。
無懿看着這一幕,有點驚慌失措,“發生什麽了?自己只是為了緩解一下氣氛,讓九齡更開心,怎麽到怒不可遏,甩身而走的地步了”
看着九齡氣憤地朝着望月樓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走去。無懿想到孟婆每次撮合他和冰古說:“女孩子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得時候,送點禮物就好了!”無懿吐槽冰古道:“她那張臉,就沒有多餘的表情,婆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再說,冰古,哪有一次心情好過?”
冰古聽到,直接把正在切菜的刀,飛過來就砍無懿,無懿閃得快,對婆婆說:“看到了吧。”還無奈的聳着肩攤着手,眼神無辜。
冰古卻是很欣賞無懿,可也只是腦子,這人性格大變以後,想幹啥倒是說幹就幹,雷厲風行的,可是一做好一件事,就像完成任務似得,就像種着一顆顆果實,前面用心栽培,用心呵護,生怕旁人做得不夠好,都是親力親為,恨不得把心血都付出,可是等到落花結果,卻又甩手不管了,其實冰古知道,無懿只是害怕,有一天結果并不是自己所願,就像他和那天帝九齡一樣,只是看破不說破,讓無懿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後面的事都到自己手裏,若是直接毀了不幹,又不是自己的性格,只能接手無懿那些繁多的攤子……真是攤上事了,還都是大事。
無懿拿起那盒跌落在攤位上的胭脂,想九齡應該是喜歡的,看了那麽久,管他是男是女送禮就對了是吧?孟婆就是想這麽表達對吧!麻溜拿起來,甩了一錠鬼金,追九齡去了。
這女鬼眼裏發光,摸起那錠金子,心道“樓主果然是大手筆,有錢啊!”剛才的恐懼驚悚一下都散去了,“這區區一盒胭脂,竟然值一錠金子”,心裏不住偷笑,衆鬼見樓主離開,都重新聚回來,羨慕着女鬼,“多幸運啊~”七嘴八舌的道。
望月樓——
嗯,九齡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這鬼界哪裏不是無懿的眼線!想到這更覺得窩囊氣……徑直邁進望月樓,快步走到二樓,走到無懿的房間,關上門,蹬了鞋,坐上床,一氣呵成!可是現在活活一副怨婦的樣子。
無懿敲敲門,知道九齡在屋內,可是又不方便闖入。明明是自己的屋子,此刻好像換了主人。
哎,三界若是有人知道,這讓衆鬼聞鳳喪膽的樓主,在這天帝九齡面前,卻是個秒慫。必要覺得天帝着實厲害,輕輕松松就馴服一只鬼頭頭。
無懿又敲了敲門,說道:“那我進來了。”
九齡自己也覺得自己怎麽回事,一碰到無懿就神志不清,做出許多平日裏不會做的事,這,剛才的表現,不就是吃醋,是吃醋沒毛病吧?是吧?可心裏雖然這麽想,可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在無懿踏門而入的那一刻,用力的把頭扭在一邊,雙臂交叉,嘟着嘴道:“呦,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樓主大人嘛?”
無懿笑得更深了,坐在九齡身邊,将懷裏的胭脂遞給九齡道:“別生氣了。”九齡看着無懿遞過來的胭脂,不去接,心想着這無懿果然還是原來那個單純的無懿,自己明明是想買了送給無懿的,自己這張臉雖然好看,可是卻是太過英氣,這無懿亦男亦女的容顏,眉心一點胭脂烙,甚是好看。
九齡看着無懿的手還僵持着,伸出手,心不甘情不願的佯作被迫接收,從無懿舉了半天的手心裏拿走了——
無懿笑嘻嘻看着這樣使性子的九齡……心道:“嗯,九齡應該只有三歲,比小盾熙脾氣還大,定是年齡小的緣故!”心裏想着,嘴角笑得越來越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