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
鬼界
無懿看着九齡,面露難色道“你若要跟我來,答應我,絕不會插手此事!”
九齡憨憨的伸手保證道:“我君九齡,只想陪着無懿,此事絕不插手!”自己已經站在他對面傷他一次了,那樣的痛,着實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不論是因為誰,都不想管,只要無懿一直站在自己身旁就好!
無懿看着九齡堅定的目光,笑着點點頭,兩人一起齊步踏入鬼界。
鬼界沒有天,卻有月亮常亮。
這是九齡第一次來鬼界,九齡換了一身裝扮,白衣出塵,幹幹淨淨的很适合他。
無懿帶着九齡到了望月樓,一旁的侍女很安靜的上茶,離去。
冰古早就吩咐過,無懿不喜人多,不喜話多,所以篩選的侍女,雖然容貌都比較清秀,卻都不多言多語。
無懿道:“坐。”九齡在望月樓無懿的屋子裏四處看看,說道:“你這屋子到不錯,位置也好。”比自己的天宮的蒼穹殿還要繁華奢侈,滿目琳琅,璀璨奪目。邊說邊變出自己的扇子,輕輕搖着自己的扇子,坐在無懿身邊的椅子上。
無懿盯着那把扇子看了看,想到若不是這把折扇有,自己也不會是如今這幅模樣,造化弄人!可是究竟是好是壞?
九齡瞅着無懿,看見無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扇子,突然反應過來,當即就要收起來,無懿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道:“不必。”
九齡就讪讪的心虛的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乖乖把折扇放在桌子上,拿起茶杯,一股腦的都灌到嘴裏,這哪裏是品茶,絕對是牛飲。
無懿看了一眼怪異的九齡,九齡意識到自己失态,舉起茶杯尴尬的笑道:“有點渴,有點渴。”一旁的侍女很有眼色的走過來蓄滿,又退回到不起眼的角落裏。
無懿輕輕摸着茶杯,打着圈,這是無懿的習慣性動作,每次做這個動作,一定是陷入了沉思,九齡心想。
無懿在等人,等博賭館裏的掌事,自己當初文武雙選出來的那兩個人。
不一會,樓梯傳來一聲一聲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上來臺階的聲音落腳聲不同,聽聲音就知道是兩個人,一個走路很重,一個走路很輕!一個武功不錯,一個好似一點武功都沒有。
來者輕輕扣了門,無懿頭也不擡的坐在那裏,婢女很明白的開門讓兩人進來,然後阖門離去。九齡倒是也認真起來,正襟危坐的坐着,看向剛剛扣門的兩人。
來者一看就是性格迥異的兩個人,無懿一言不發,輕輕扯着嘴角,似笑非笑。拇指和食指捏起茶杯,将杯蓋和茶杯一聲一聲的劃過,直到劃到第三聲時,那位文弱書生模樣的人,“咚——”得一聲跪在了無懿面前。
無懿這才擡頭看了看來人,目光從已經腳底發虛的壯漢身上劃到了打着哆嗦跪坐在地上的人,不怒自威輕輕甩出兩個字,好似一陣微風吹過,無懿道:“緣由”
這聲音明明極輕,也沒有任何聲色的波動,可是卻讓聽者不寒而栗,壯漢心裏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該跪下,可是腳底發虛,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想動都動不了了,只能低頭看着地面,感覺到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趴在地上文文弱弱的書生聲音顫抖着回答道:“樓……樓主……我……并不……知。”
無懿似乎被這個答案逗笑了,身子前傾,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伸出修長的手指摸着眼角,笑道“果真”
九齡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無懿,整個人半邪半陽,本就宜嗔宜喜,亦男亦女的臉,明明那麽熟悉,卻又陌生。
九齡一直盯着無懿,這不是平時的那個無懿,不是李府裏用心呵護盾熙的那個無懿,也不是在山上悉心照顧自己的無懿,這個無懿,自己只在清香樓裏見過。
九齡的心被揪得緊緊的,他怕,他不是怕自己受傷,而是覺得這樣的無懿,會傷到自己。
九齡伸出溫暖的右手,覆在無懿放在桌子上扣着茶杯的手上,感覺到無懿的雙手冰冷,沒有一點溫度,死人的溫度都沒有這麽低,九齡第一感覺就是“冷,徹骨的冷。”可卻沒有收回手,依舊覆在無懿的手上,想用自己并不溫暖的雙手溫暖無懿。
無懿感覺到九齡掌心傳來的溫度,轉眼看着身邊的九齡,九齡溫暖的笑着,無懿微微怔住了一下,立刻又變回那個害羞的無懿的模樣了。
屋內的空氣似乎也有所流動,不再那麽冷。
無懿問:“為何?”
無懿自己似乎明白這個不會有答案的問題,不等回答,就換了一個問題出來,說道:“你可知,如今,誰都救不了你了。”
那位壯漢的汗水,不斷地往地上滴落,眼看壯漢面前的那片地板,已經積的汗水,成了一攤水。照映着望月樓,形成一個縮影,這望月樓裝飾繁華,天花板上鑲嵌着數百顆紅色寶石,金色的玻璃石鋪滿整個望月樓的牆壁,窗外的風搖曳着望月樓燈光璀璨的紅燭,卻又不單單只是紅燭在發光,還有着一樣大小的夜明珠深深埋在地下,每走一步都有一顆夜明珠,這整個望月樓裏,竟無法估計,這白銀勾勒着一朵朵淩空花在腳底踩着,繁星璀璨,猶如仙境。
這九齡看了看無懿,只覺得自己始終聽得雲裏霧裏的,無聊,觀察起望月樓,心想:自己活得太窮了,這無懿身價絕對能包養好幾個自己了,或許,這鬼界才是人之向往,天界實在太窮了!
這地面趴着的柔弱書生,似乎要拼死一搏,語氣從害怕變成了憤怒,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無懿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緩緩站起身,停在跪在地上的文弱書生面前,書生擡眼看着那雙黑色金絲火紋靴,咬着唇不再說話。
無懿左手摸着耳墜,甚是憐憫的看着腳下的人,随即蹲下,用右手食指擡起書生的臉,正視着書生眼裏的怒火,這火恨不得把無懿燒死,無懿笑道:“我多行不義”聽着像是設問的語氣,卻冷滋滋的反問道。
無懿将擡起的下巴的手指,突然變成扼喉,無懿掐着書生的脖子,往自己半蹲的身前拉了拉,道:“四年前,你裝作不會武,混入我鬼界,做個我這不入流的掌櫃,實在是委屈你了。冰古自然查不出什麽,家世清白的你,很快就入了冰古的眼,直接都幹掉了博賭館的武掌事,那武掌事怕是到死都不知!是你的噬魂湯,吞了他的精魂,可你現在體內的兩種完全不同的魂魄不好融為一體是吧”
書生睜大眼睛,滿臉不可信的看着無懿,無懿突然松開手,變出一塊手帕,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擦拭着,書生大口喘着氣,用手撐着自己的身體,嘴角流出一絲血痕,惡狠狠道:“你怎麽知道的。”
“噓,繼續聽我說啊,還沒說完呢~”無懿伸出右手食指,在唇上比了一個安靜的樣子,抛了一個媚眼給地上的書生,将擦完手的手帕随手丢在地上。
無懿邪笑道:“吞噬了別人的精魂卻消耗吸收不了,這每當滿月夜當真是難受的狠,這感覺就好像食古蟲從內一點點啃食自己的魂魄,很痛苦吧。”無懿又柔聲安慰道,九齡覺得很詭異看向無懿,不再看望月樓構造了。
書生一言不發,無懿掃了地上的書生一眼,提步來來回回的走在書生和壯漢面前,腰間的金絲扇形鈴铛,卻像是催命一樣,“叮叮當,叮叮當……”響個不停,讓地上的書生和壯漢魂魄不安。
無懿停在壯漢面前,低着頭看着自己剛擦幹淨的右手,又伸出左手,用左手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右手指甲,嘆息道:“九齡,我好久沒有修指甲了。”
九齡聽見無懿和自己說話,心大的搖着扇子顯擺道:“嗯,我記得天界司辰星君那裏有一塊很好的星石,我原來夜裏閑來無事偷偷用過過,晶瑩剔透的,修指甲最好使了!”
“哦,可是不知那司辰星君可舍得”無懿挑着眉,看着地上的人,緩緩做到九齡身邊,從桌子上托盤裏取了一顆色澤飽滿的蒼翠欲滴的瑪瑙葡萄,輕輕一擰,遞到九齡嘴邊,九齡下意識張口就吃進嘴裏,笑眯眯的看着無懿。
“嗯,不能光明正大的拿,我們得偷偷的拿。”甜甜的葡萄,甜到心坎裏去了。
九齡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司辰星君可是個嚴肅的人,偷偷拿來用用也不是不行。”
“哦~是嘛?”無懿笑着說道,這語調倒是輕浮,九齡心跳加速,捂着臉,把頭轉向一邊。
看着兩人打情罵俏,地上的書生牙龈都被自己咬出血了。
無懿很開心的笑了,九齡自然也就跟着很開心。
無懿笑着鼓掌,說道“戲演的差不多了,看戲的就撤了吧。
九齡茫然的看着無懿,咦這屋子裏難不成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