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三十八
何氏和高遠柱一出門, 躲在牆角聽戲的戚寡婦立馬就冒頭爬出來,她昨日被何氏攆出門以後, 就一直在暗處留意她家的動靜,還親眼看到了她家兩口子半夜去趴何家的牆角,高遠柱提着燈籠找高年回來。
說起她家的高年,那模樣當真清隽, 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那些地裏常年挖地扛玉米的簡直比不上,不是一個階層的,那些漢子身上常年有一股濃郁的汗味, 想來也不經常洗澡的, 手指甲縫都是厚厚的黑乎乎的一層泥兒,就連那處也有很重的腥味。
戚寡婦看了一眼走遠了的高家兩口子, 她拔開高家的院門,走了進去, 正屋的門鎖了,高年被鎖在裏面,門縫很小, 瞧不清什麽貓膩。
戚寡婦想起高年清爽幹淨的書生樣子, 就覺得有些心猿意馬,她用自己塗抹了劣質丹蔻的長指甲,戳通窗棂上糊上的一層紗,半眯着眼睛往裏探看,高年一身淺靛青色直裰, 對着靈位跪的端正,他身上還背着一個挎包,露出來一本書的四方角。
不卑不亢的樣子,當真有幾分俊俏兒郎的潇灑,若不是這門鎖了,戚寡婦沒有鑰匙,不然在這個無人的四下,戚寡婦還真想上去勾搭勾搭,高年還未及弱冠,正是心意有些萌懂,卻沒有經驗的,正缺個領路人。
一把大鎖斷了戚寡婦的念頭,她正閑的出入,白日裏不用下地沒有事情做,那些個漢子也要入夜了才來她家找她,于是戚寡婦也鑽了小道兒,打算去何家看戲。
她還真想看看李長嬈那朵小白蓮被撕開外表的模樣,表面清純,內地爛化,卻愛撐一把好臉,看她今日如何脫身。
若是她被趕出大河村,那麽高年這塊肉,遲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何氏和高遠柱來的巧,何遇恰好去還借來的馬兒了,長嬈原想跟着他去,何遇說日頭太曬了,叫她在家裏好好呆着。
長嬈看了看抖着鬓毛的馬兒,心裏有些懼意,聽了何遇的話,讓他快去快回。
高遠柱到了門口說什麽也不想進去了,“要不還是你去說吧,家裏的活計還沒有做完呢,我這會去下下地,正好能把昨日留下的沒拔完的雜草尾巴給鏟了,而且這何家就只有那新婦一個人,你們兩個都是女人,還是姑媳關系,這些私話沒有旁人在場也能好說一些,我一個大老爺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吧。”
何氏恨鐵不成鋼的說,“你慫什麽啊?雞蛋拿來給我!你也別下地了,回家守着阿年,我們來了何家這頭他知道了,保不齊跟在後面來呢,你回去看看他還在不在家跪着。”
高遠柱把雞蛋遞給何氏,嫌她杞人憂天,“正房那屋沒有後門,也沒有大一點能鑽出人的窗,你兒子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何氏瞪他一眼,“叫你回去看看,你就回去,我們這邊兩個女人好說話,你和你兒子就不能好好說話了?”
高遠柱笑着說,“還是你腦袋靈光,理兒是這麽個理兒。”
高遠柱轉身回家,跟在後面的戚寡婦連忙蹲在樹樁子後面藏起來,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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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男人回去了,那就只有何氏去何家了。
長嬈在東屋整理的堆積的髒衣裳,打算拿去河邊洗,剛好翻出來前幾日沾了葵水的裏衣,門就被敲響了。
聽這個拍門的聲音不像是何遇,他之前要麽上腳就踢,偶爾拍拍門,更多的直接推門就進。
這個敲門聲小小的,清脆不粗魯,家裏歷來沒有人來訪,在這個時候上門的會是誰來敲門啊,難道是雙桃?有這個可能,長嬈欣喜的跑過去開門。
她看着站在門口拎着一籮筐雞蛋的何氏,率先沒有認出來愣了幾秒,只依稀覺得有些眼熟,認真回憶了幾下,長嬈才想起來,這是何氏,何遇的姑姑。
長嬈連忙将人邀請去正屋,“原來是姑姑,您吃飯了嗎,瞧我的記性,許久未見了,沒有将您認出來,快進屋裏坐坐。”
何氏推辭說不去正屋,她探頭往東屋裏面瞧,“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就來看看你,方便在東屋說話嗎?”
長嬈連忙将人請進來,叫何氏做床塌邊上,自己拿了小板凳,坐在她身邊。
何氏:“我坐板凳就好了,你不用那麽麻煩,對了家裏的老母雞争氣,最近下了很多的雞蛋,我拿來給你一些。”
籮筐裏的雞蛋,個頭很大,裝了滿滿的一籮筐,長嬈道,“塌軟,姑姑坐着也能舒服一些,長嬈做晚輩的都沒有什麽能夠孝敬姑姑的,這個雞蛋就不要了吧,姑姑拿回家裏留着吃。”
何氏想要支走長嬈查看一下東屋,她将雞蛋硬塞過去說,“這點雞蛋,怎麽不好意思收呢,快拿去廚房收起來,姑姑等會還要回去呢,你姑父在家裏催的緊,你将雞蛋收起來,咱兩說會話。”
長嬈點頭說好,她将适才拿進屋放在梳妝臺上的桃花糕端給何氏,“姑姑,您吃些糕點,我撿了雞蛋放廚房很快就回來。”
何氏端着桃花糕愣神,這個桃花糕形狀相似,仔細看着看起來不像是糕點鋪裏賣的,糕點鋪裏賣的都是按照模具印出來的糕點拿去蒸,糕點的模樣不會出現太大的差距,長嬈遞過來的這盤糕點更像是人工做的,偏頗差距。
何氏沒有吃,她放下桃花糕起身超廚房看了一眼,長嬈還在撿雞蛋放木櫥櫃,她也怕雞蛋碰壞,動作很輕很小心。
何氏略推東屋的門,阖上一些以致于廚房不能夠直接看過來東屋裏面的情況。
何氏率先看了長嬈的妝奁,不禁嘆道,這個新婦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首飾,個個都是精致的,看起來就不便宜,這些需要花費不少銀子吧。
何氏觀看着簪子,就發現了那盒藥膏。
她看着眼熟,思慮片刻後随即瞳孔驟然一縮,這藥膏她識得,不僅她真是太清楚了,這藥膏外形雖然不起眼,但也不是常見的,它治療撕裂消腫的傷,尤其是夫妻/行房之後的傷。
之前何氏出嫁的時候,她娘就給她準備了一盒,說這是專門治療那傷患的藥膏,特別有效,若非去回春堂特別的點名買,一般都不賣這個藥膏。
新婦和高年難道已經!!!
何氏生怕自己認錯,她拿起藥膏想要仔細的辨認悄悄,就發現了藥膏壓着的露出來的一張方帕,上面繡着鴛鴦戲水的繡案。
是長嬈何遇還馬之後拿出來繡的,她折疊好了就壓在了藥膏底下。
帕子的繡活極好,手腳缜密,繡案的寓意也極其好,若是在平時,何氏定要誇上幾句,再好好看看,如今只覺得心裏真像是針紮的小孔,疼的密密麻麻。
這塊方帕,何氏記得高年以前便說了他若是有思儀之人,願和她一起鴛鴦戲水,共浴一池。當時何氏還嫌他講究,文绉绉的調子不切實際。
何氏不忍再看,她将鴛鴦戲水的帕子匆匆折了塞了回去,再拿這個藥膏壓着,又将妝奁的櫃子關上。
何氏六神無主,她怕長嬈進來看見,只能來回踱步調整自己的心情。
轉來轉去,目光定格在了木櫃子旁邊的竹簍子上,這個簍子裏裝着長嬈的髒衣裳,最上面放着的是長嬈翻出來的沾了葵水的裏衣,已經幹涸了。
之前長嬈因為害羞放了起來,最近就給忘記了洗。
長嬈今日翻出來打算拿來洗洗,誰知被何氏給瞧見了,裏衣很白,襯得那抹幹涸的葵水異常明顯。
何氏拿了起來,她緊緊盯着那抹幹涸的血跡,僵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
長嬈提着竹籃推進門的時候,正好發現何氏拿着自己沾了葵水的裏衣看。
!!!
長嬈将裝了梨子的竹籃放在妝奁臺上,一股腦的沖上前去,搶了回來塞進竹簍裏用別的髒衣裳蓋住。
天吶,剛才她忘記收好了!竟然被何氏看了清清楚楚,如今姑姑會不會覺得她是個邋裏邋遢,不整內勤的媳婦。
真是太丢臉了,長嬈平生都沒有這麽尴尬和丢臉過,真是丢人丢大發了,怎麽能夠不收好屋裏的東西呢,這些東西被長輩看到了,好的印面都沒有了。
長嬈囧到不行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被何遇調/教好一些的臉皮,遇到事情不會那麽容易臉紅的毛病改了一些,如今就像是釋放了之前積攢的臉紅因子,一下子全倒出來了,她整張臉紅得堪比熟透的蘋果,不止耳朵,整個露出來的脖頸都成了肉眼可見的粉色。
是害羞的,但在何氏眼裏看就成了被她發現揭穿她與高年相通的證據,兩人之間緘默無言。
何氏心裏苦悶,晦澀,郁結,她這是上輩子造的孽嗎,老天和她開這個玩笑。
戚寡婦在門口趴了很久,都沒有聽見她想象當中的争吵,反而是何氏在進去不就以後,失魂落魄的喪着一張臉走了出來。
何氏離開之後,戚寡婦探頭出來看,發現長嬈也出來了,看着何氏離開的方向,她的手裏提着一藍水梨。
适才何氏來的時候提得不是雞蛋嗎。
長嬈面上的窘迫的霞雲還未散去,戚寡婦看在眼裏冷笑譏譏,何家新婦的臉蛋皮子最是白淨了,如今紅成這個樣子,只怕是被人羞辱了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收到大家的點評啦,感謝小主兒們的喜愛,有緣結識一場,備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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