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十九
何遇給長嬈喂藥的手,聽了這話微微一頓,他低着頭內斂着一雙眼睛,叫人看不見此刻的情緒。
崔氏意識到氛圍的尴尬,她在木桌子底下伸腿踢了徐郎中的腳踝子,徐郎中笑呵呵的說着話,忽然被自己的婆娘莫名其妙踢了一腳。
正中腳踝骨,疼的腳一縮,他不明所裏問,“你踢我做啥。”
崔氏此刻真是恨不得捂着自家男人的嘴巴,将他推攘出去。
真是個令人頭大的問題。
徐郎中喜歡搗鼓藥材,自小便跟着鎮上回春堂的醫士學醫術,他學東西很快,再加上踏實勤奮,才幾年的光陰就掌握要領出師了。
治病的手藝在這大河村附近也算得上妙手回春,對症下藥總在點上,治好了很多人。
他唯獨有兩個缺點,一個是因着年紀大了耳朵出了一點毛病,時常出現幻聽。
再有的便是他家不種地,生活來源主要靠進山采藥,治病救人所得而維持生計。
因此徐郎中整日不是在一個人背着簍子進山采藥,就是在院子不離開半步的翻曬着藥材,幾乎很少出門。
村裏的人家有啥生活瑣事請到他家來,也都是崔氏打理,日頭久了,徐郎中便有些脫群,不大清楚村裏的狀況。
何家辦親,大河村不到場的人,除了戚寡婦就是他了。
戚寡婦八卦的很,人雖沒到場卻是啥事都知道,從她偷的漢子嘴裏探聽的完完全全。
而徐郎中不好事兒也不問,崔氏忙起來也就忘了和他說,到了如今他也只曉得何遇娶了個媳婦,何長裏去世了。
何長裏的病他早些日子瞧過,知道病得很重,已經回天乏術,就只給他開了一些緩解的藥,煎着喝。
當日何遇成親時徐郎中恰好進山采藥了,走的山路深,夜晚就宿在山裏臨時搭的棚子裏,給何長裏看病的是別村的郎中。
Advertisement
如今不是與他解釋的時候,崔氏說他,“方才我聽到娃在屋裏頭叫喚,許是又踢被褥了,你快去瞧瞧,到了晚上風涼的很,要是不注意會受寒的。”
徐郎中說,“我咋沒聽見呢。”
崔氏生怕他又說些什麽不該說的來,惹了何遇發脾氣,不耐煩的支開他,“你能聽見啥?叫你去你就去看看。”
徐郎中見崔氏瞪他一眼,使喚眼神叫他走,他只好起身去了。
徐郎中離開之後,崔氏笑着對何遇說,“我家那口子不會說話,聽聽就過了,你可別往心裏去啊。”
講真的,若是何家小子因為這件事情記上他家一筆,他若是混起來那可遭不住。
何遇擱下已經喂空了的藥碗,用自己的袖子細心的替長嬈擦拭去嘴邊的藥漬,摸摸她的額頭已經不像來時那麽燙了,抱在懷裏體溫也降了不少。
看着長嬈不再哆哆嗦嗦,面色也緩了一些。何遇心裏大石落地,松了一口氣。
他這才回起崔氏的話眼子來,“嬸子說的哪裏話,徐叔就事論事也沒有說錯什麽,況且今夜徐叔替阿嬈治病,您為她煎藥,您二位救阿嬈一命,何遇還沒有謝過您們的恩惠。”
崔氏連忙擺手,“都是同村的人,互幫互助應該的,不用客氣。”
何遇從袖子裏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推過去給崔氏,“這是晚輩的一點報答,拿去給松子買些零嘴吧,錢不多,嬸子莫要嫌棄推辭才好。”
未等崔氏回答,何遇語含歉意又接着道,“這一遭來的叨擾,阿嬈情況好轉,時候不早了,嬸子和徐叔也該休息了,晚輩告辭,嬸子留步別送。”
何遇說完就抱着長嬈出門去,不一會就消失在院子的拐角處,不見了蹤影。
“松娃兒睡的很好,沒見踢被褥。”徐郎中出來不見何遇與長嬈問,“這就走了?”
崔氏拿起桌上的一錠銀子遞給他,“人走了,留下了這個。”
徐郎中譴責崔氏,“那草藥根本值不了多少錢,你怎麽能夠收這麽多?快退回去。”
崔氏想起剛才的事情,不由得給他一個白眼,“人已經走了,你自己追着去還吧,哎,我真是服了你了,能不能長點心眼啊?啥事該說,啥事不該提,咱能不能過過腦子再說出來。”
鬧騰半天了,崔氏累的很,她念叨完徐郎中,将錢塞給他,自己進屋睡覺去,留徐郎中一個人站在原地滿腹疑團,“我說啥了我?”
.........
何遇抱着長嬈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他回來的腳程沒有去的時候那麽趕,不是因為累了,而是因為怕驚擾了呼吸逐漸平穩的長嬈。
怕路上石子颠簸到她,讓她不小心轉醒了怎麽辦。
她若是醒了,見到自己擁着她還不知道是什麽反應。
想必腦袋能垂到地下去,小臉紅的能滴出血來,掙紮着離開自己的懷抱,勢必要下地自己走。
終歸不會挨着自己就對了。
何遇心裏存了私心,他手上抱着長嬈,心裏覺得新奇極了,他身邊清一色的都是硬梆梆的大漢子。
偶爾弱點的瘦猴算一個,但也是厚皮老臉,一身糙肉,扛揍還行。
長嬈身嬌體軟,抱起來柔若無骨,再看她依偎着自己的胸/膛前,一張瘦弱的臉擠出肉肉的輪廓,何遇心底就泛起漣漪泡泡,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他已經不去思考自己想要的求證,心裏對長嬈的從一開始的抵觸,慢慢釋然轟塌,至最後潰不成軍,到如今軟的一塌糊塗。
他的底線一放再放,異常一顯再顯。
何遇給長嬈脫了靴襪,再閉着眼睛顫抖着手替她褪了衣裳,将她放進被褥裏。
做好這些事情,何遇起身打開木櫃子打算給自己換身衣裳,打開木櫃子才發現,自己只有很早之前留下的幾件黑衣褂子挂在裏面。
黑衣褂子雖然經年累月已經有些陳舊,但是被長嬈洗的很幹淨,何遇拿出來的時候找尋不到一絲灰塵,他低頭鼻尖湊在黑衣褂子上嗅了嗅。
有一股清淺的香味,淡淡的,一點都不濃烈,形容不出來是什麽味道。
跟第一次遇見長嬈時,在她周圍聞到的香味是一樣的。
是長嬈身上的香,想必是黑衣褂子挨着長嬈的衣裳,受了熏陶染上了她的香味。
何遇又使勁的嗅了幾口,神情愉悅的展了眉頭,心裏嘆一聲真好聞吶。
翌日,天空一碧如洗,晴得很好。
長嬈經過一夜的折騰,好眠一宿之後,終于恢複了意識,在一屋亮堂的清明之中,睜開自己迷茫的眼睛。
率先入目的是一邊滾了精致針腳的白色衣襟領口。
長嬈剛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模糊,她以為是自己眼睛晃神,将湛藍色的被褥看走眼了。
于是她閉了眼睛又睜眼定神再看一遍,這一遍不僅确認了眼前的确實是白色的衣襟領口,微微往上看還看到了一抹露出來的男子的健碩的古銅色肌肉。
長嬈驟然心裏一緊,心裏有不祥的預感,她猛的擡頭想要知道這人是誰,還未瞧見就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随後便聽到一聲男子的悶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05 19:48:53~2020-03-07 21:00: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盈若沖 10瓶;陳皮123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