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十
在一旁嗑瓜子的黃老爺黃貴,一雙小眼睛轉來轉去嗤笑出聲,不怕事兒大的說道,“趙婆子,你可別哄騙在座的各位了,誰不知道去喊何遇的人,連他在的酒樓都進不去,別說通氣送話了,依我看,人壓根就不知道他今天成親呢,今日不止咱村的人都來了,鄰村的人也不少呢,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俗話說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這樣吧,我黃貴呢也不是不能屈不能伸的人,不如讓我當了您何老的幹兒子,攬了這活,成了這親事兒,也好過讓新娘子守空房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
黃貴的獨兒子,黃小正停下吞咽花生的動作,鼓着腮幫子大聲問,“爹,你要給我娶後娘了!”
黃小正的嘴巴裏還有些沒咽下去的食物渣,一說話就噴了出來,濺到他前面的人的衣裳上,遭了嫌棄。
周遭的人聽了忍不住笑出聲,趙婆子喃聲起來不知道怎麽回他,大河村的村長一掌拍桌子,呵道,“行了!”語罷,瞪了一眼黃貴。
看着何長裏的面色越來越難瞧,村長指了幾個正屋裏的青年男人,“去去去,去找何遇,綁也把他綁回來,告訴他務必要回來,今天必須回來。”
“行。”被點名的青壯男人陸續的跑出了院子,渡河去尋何遇了。
老餘婆娘一雙眼睛瞧的津津有味,她一邊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偷幾把瓜子花生米兒小糖塊藏在兜兜裏,見到跑出去的青壯年,又伸長脖子往正屋看,“村長這是在何家大喜之日發威啊?這何家小子當真不回來了?哎呀我家小,村長咋叫他去不喊別人。”
幾個大河村說得上份量話的老人都在旁邊安慰着何長裏,勸他寬心,自家兒子養都養了,如今媳婦也娶到了,還怕何遇收不住心,日子長了就好之類的慰心話,何長裏一言不發,整個人始終緊緊的繃着。
緊趕慢趕的,就在吉時來的前一炷香,村長派遣出去的喊何遇回來的青壯年跑回來了,幾個人面上都挂了彩,急喘噓噓的,彎着腰捂着青紫的臉,哭喪着喊,“村長,我們哥幾個還沒進酒樓就被何遇的一幫小弟給打了出來,他人的面都見不着,嘶,您瞅瞅,我這臉就是被他的人給打的。”
老餘婆娘倏的站起來,扒開正屋的人,扶着哭喪臉的青年,大聲嚎叫起來,“我苦命的兒,給娘看看,哎喲咋給打成這樣了,從來到大,娘都舍不得戳你一個手指頭,咋就被人打成這樣了,娘望着心疼啊,你說說你跟着去湊什麽熱鬧,何遇那個混流氓不是人吶,遭罪啊,村長,你給評評理,你望望我家小,是不是給打傷臉了,賠!這事兒不給我老餘婆娘一個交代,我就不活了。”
老餘婆娘嚎着嚎着竟然坐地上撒潑打滾起來,絲毫不顧忌這是在別人家裏,別人還在辦喜事。
村長看着撒潑的老餘婆娘,只覺得頭疼的不行,他是想過何遇這厮不好喊,沒想到他竟然給同村的人動手,還把人打傷了,老餘婆娘是出了名的難纏破落戶,逮到機會一定要咬你幾口,不吞你幾口肉不罷休。
人群裏有看不下的開口義憤填膺道,“老餘婆娘,你這樣俺看不下去了,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日子,今天合該是你老餘婆耍賴的日子?這裏何該是你混吃混喝的地兒?也不瞧瞧?俺們村的人可都在這裏呢!何老在咱們村也是有反響的人!村長也在這裏!咱大河村幾十戶人家上百口人上千雙眼睛可都看着呢!”
“去喊何遇的人那麽多,可不止你老餘家的小,還有其他家的,哦嚯!只有你老餘家的挨了打?別家的臉上就沒挂彩了?只有你老餘婆娘心疼兒?別家的就不心疼了?再說了咱們莊稼人摔個跟頭帶點傷,能有什麽事?!嚯,你兒子金貴,金貴就別出門,算個什麽事兒!”
老餘婆娘臉皮厚,她幹脆死豬不怕開水燙,約發得勢起來,“你說的好聽!你看看別家兒別打的地方都是胳膊肘肉多的地方,我家小可是傷在臉上了,這可是靠近腦袋的,要是破相了娶不到媳婦,或者以後有個後遺症什麽的,我找誰哭去!村長啊你給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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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活了......”
旁邊的人都在看着她撒潑,大家心知肚明老餘婆娘肯定是聽說了何家拿了五百兩買了個媳婦,覺得他家有錢,想要趁機碰瓷,順着何遇揍人的事情,訛些錢來花。
長嬈的胭脂已經抹得差不多了,正在蓋蓋頭的時候,被屋外頭鬼哭狼嚎的聲音吓了個激靈。
她下意識就要起身去看,被雙桃按回座位上,“阿嬈,蓋頭蓋了就不能中途掀了,不吉利。”長嬈聽了才沒動,雙桃把她的蓋頭蓋好,理順。
長嬈道,“外頭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
雙桃安撫她,“阿嬈你別慌,你在屋裏等着,我出去看看,指不定是何遇哥回來了呢。”
長嬈聽的面皮一緊,何遇回來了?
雙桃出去後關緊了屋門,看着正屋門口圍成一個圈的人堆,順着熟悉的衣裳打扮,找到了趙婆子,問,“姨,咋回事?”
雙桃墊腳看裏面,跳起來幾步看到村裏的漢子和坐在地上哭的老餘婆娘。
趙婆子搖頭道,“村長叫了幾個人去市集喊何遇,人沒喊回來,遭了頓打,喏,老餘家的小兒子也在裏面,受了點傷,老餘婆娘你還不了解?這不又開始作妖了。”
雙桃聽着,“何遇哥沒回來?!”
趙婆子搖頭,“何遇這小子,耽誤人家姑娘,辜負他爹啊。”
雙桃扭頭看向長嬈所在的東屋子,捏了捏拳頭,心裏想着,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老餘婆娘把長嬈與何遇的親事攪砸了,她撸起袖子就要沖進去說理。
趙婆子連忙拉住她,“你幹啥去,你的名聲不要了?你還沒嫁人呢,別去惹這個臭狗屎,老餘婆娘的嘴巴可不是吃素的,別去!”
雙桃看不下去,她掙紮着,“何大叔一家人多好啊,她找事情也不看看時辰和場子,這裏可不是她家,任由她胡作非為,為非作歹,我才不怕呢,全村的人都在這裏,大家都知道,心知肚明的事兒。”
趙婆子說啥都不讓她去,死命拽住雙桃的手。
老餘婆娘吼吼吼的嚎來嚎去,周圍的人誰都不想惹麻煩,村長想要出來主持公道但是這事兒不好說,若是讓村裏的人出錢給被打的青年,誰家都不願意,村長原本想自己掏錢賠償老餘婆娘她兒子的傷,但是只賠她家又不好,要是全賠了自家的肯定得掏不少錢板兒,自己倒是無所謂了,家裏的婆娘又不是個省油的燈兒。
自己又如何能叫何家賠錢呢,他家買媳婦辦酒桌席子,邀請了這麽多人,還能剩多少錢,這要是不留點,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左右為難。
何長裏氣的一口氣上不來,大聲的急咳嗽,在他旁邊的趙婆子和村長,吓得叫郎中來看他,何長裏擺手不用,
何長裏氣的捂着脖子,她指着老餘婆娘斷斷續續說道,“你先起來,這個事兒好商量,錢賠你就是。”
老餘婆娘一聽,笑的擦幹眼淚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大家夥都聽聽,以免賴賬啊,小啊過來給大家夥兒瞧瞧,這傷的重啊,看郎中的錢抓藥的錢再加上跑腿費,咱也不多要,就十兩銀子!別說我老餘婆娘不顧同村的情兒,我家小的腦袋可遠遠超過十兩銀。”
“十兩銀子!這麽多......”
“對啊,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嘛......”
人群裏一個蠟臉婦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一腳踢老餘婆娘的屁股,“哎喲,這黃白臉唱的,人戲樓裏的戲子都趕不上你的好牙口,真是不要臉到騙吃騙喝了,死纏爛打了,不是要讓大家夥瞧嗎——”
蠟臉婦人抓起老餘婆娘的兜兜,老餘婆娘哎喲一聲沒攔住,她的兜裏掉出來一堆的小零嘴,花生瓜子糖塊泥兒,還有煮熟的雞蛋,大雞腿,稀裏嘩啦的全掉在地上了,沾上了泥兒。
“看看,你貪了人何老家多少的零嘴呢,這些不是錢,糖塊泥兒賣的不貴嗎?雞蛋好幾文一個呢,雞腿更貴!你占在人家的地盤上鬧,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拿人家的,沒一點心虛,說你不要臉都說差了,厚臉皮都沒你能。”
老餘婆娘虛張聲勢,心裏雖然慌,聲音大得很,腰杆一撐,她許世蓮怕過什麽事,村裏的這些人哪不是攀富貴,見風使舵的,見何家有點錢,就開始裝好人了。
“怎麽了,我拿點怎麽了,你嘴巴子吃的快,我身體不行吃不下,還不允許我帶自己的份兒啊,請人吃飯就沒聽過不讓人吃的理兒!幹脆別辦這個桌酒席。”
蠟臉婦人仗勢也大,她敢管這事兒就不怕老餘婆娘。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出了一點事情沒有準時,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