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厲榮一戰成名。
塗家養的六個打手,某天晚上,被厲榮一個人赤手空拳悉數放倒。
跟着去的幾個小弟只是在邊上掠陣瞎咋呼,真要動手也就是個渣值。
厲榮練泰拳,厲榮不是金剛。一個個殘忍冷靜的打下來,大大小小的傷不計其數。
不是說他的武力值強過那些打手太多,畢竟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只是老話從來沒有錯——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厲榮打架,誰看誰害怕,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那天晚上,彭嘉也從醫院偷溜出來,胳膊腿上都打着石膏,依舊坐在車子後座上,隔着車窗笑吟吟的,看的津津有味。
厲榮把人都撂倒了,六個滾地葫蘆失去戰鬥力呻-吟着,心懷恐懼的看着那個站的直直的少年,明明傷的像個血人,依舊傲然不倒站的筆直。
後來,有人疼昏了,有人眯着青腫模糊的眼,依稀看到有人擡着椅子過來。
再然後是清脆好聽的男聲朗朗:“孫子,能看清嗎?爺爺幫你洗洗眼。”熱哄哄的液體兜頭兜臉澆下,有入嘴嗆個滿喉的,也有随之漾開的尿臊氣。
彭嘉任由四個小弟不倫不類的擡着醫院的靠椅,慢條斯理的用右手拉起長褲的松緊褲腰,蓋住自己那玩意兒,再不緊不慢的整理好衣服。仿佛他穿的是華美精致的禮服,而不是寒酸粗糙的病號服。
“小趙,上大餐。”
那個被叫到的小趙拎了鋼管上前,照着六個失去抵抗力的人,左手左腳肋骨依次下來,一下不少。
一瞬間,這處偏僻的後巷裏,哀嚎聲陡然拔高,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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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滿意了,點上根煙,讓人善後:“亮子,你跟小趙把這幾個孫子扔到清風茶館門口去。”
清風茶館。塗家老夫人吃齋念佛後,塗家老爺子投其所好開的産業。
厲榮擡眼看了看彭嘉,還是沒吭聲。
“榮子,怎麽樣?”彭少爺舒心了,賞錢就跟草紙一樣的撒。
厲榮搖搖頭,簡潔答複:“沒事,皮外傷。”
彭嘉滿意的笑:“你想要什麽,哥哥一定滿足你。”頓了頓又補充,态度誠懇:“榮子,等哥哥好利索了,咱倆結拜。有我彭嘉一口,絕少不了你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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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A市道上混的,半壁江山抖了抖。
彭家老爺子氣的差點中風,指着彭嘉鼻子大罵孽子。
彭嘉耷拉着眼皮,二流子似的不以為然,左耳聽右耳出。
那六個人被打廢了其實不重要,讓塗家勃然大怒的是彭嘉最後那招陰的。
塗家老夫人吃齋念佛慈悲為懷,多少年沒人敢添堵添到老夫人頭上,彭嘉厲榮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大刺刺毫無忌憚的把惡心招數攤到了老夫人眼皮子底下。
六十多歲的老夫人,當晚剛好在茶館,一出門就看到六個滿身血污腌臜之物的大男人滾在門口哀嚎,那副畫面太紮眼,直接刺激的老太太昏了過去。
塗家老爺子氣的血壓飙高,直接把當家的老大拎回去,罵了個狗血淋頭。
于是這梁子,算是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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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榮養了三天的傷,到底年輕底子好,哪怕身上臉上青紫未褪,活動下筋骨,正常行動不成問題了。
等聽了彭嘉跟講笑話似的說完塗家的事兒之後,厲榮抽了半包的煙,打了電話約馬六出來喝酒。
彭嘉聽着他打完電話,直接摔了一張金卡給厲榮:“拿着,額度好像是五十萬,不夠再跟哥要。哥哥現在是個廢人,這些事兒,就指望你了。別代我家老爺子省啊,可勁造。”
厲榮也不跟他客氣,揣了信用卡就起身:“回頭給你消息。”
厲榮把場子安排在藍亭,為了不那麽打眼,還帶了兩個小弟一塊兒去玩。
馬六倒是真來了,一進門就跟厲榮豎大拇指:“哥們兒你真牛逼!挑塗家的面子。兄弟跪服。”
厲榮一身T恤大短褲,清清爽爽的,倒是一副高中生的學生樣:“六哥你快別取笑我了,進來坐。”
酒過三巡,厲榮也不瞞,坦然的問:“六哥我也不瞞你,今天哥們兒是為了塗家的事兒,特意請教六哥的。”
小弟把音樂聲音調小了些,方便兩人談正事。
馬六搖搖頭,慫的不遮不掩:“榮子,哥們兒不是不幫你,實在是沒這個面子。代你和塗家做橋,馬六不夠格。”
厲榮早想到,所以也沒多失望:“六哥你放心,厲榮不是強人所難之流。我今天請六哥來,一是敘敘舊,二來,既然挑了事兒,多問點,不打無把握之仗。六哥就跟我說說塗家的事兒,怎麽說你也是老城南。”
馬六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頗有得色:“這你倒是問對人了。塗家那點破事,城南道上的,指不定就是哥們兒咱知道的最詳細了。”端着杯子跟厲榮喝了一杯酒,這才毫不藏私的說了起來:“塗家是老城南,跟我們馬家發家時間不相上下。老城南那片,早些年是擔夫走卒相士妓子之類聚集地,三教九流的,一個字亂。不過也是A市道上幾大家的發源地。三十年前,還沒咱馬六的時候,城南是馬家輝煌的鼎盛時期。當時塗家當家的老爺子優柔寡斷,又是個情聖,根本拼不出來。喏,這裏打個岔,榮子你得知道,你們去惹塗家老夫人,讓老爺子多惱怒了吧?話說回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馬家輪到我堂哥這輩,明顯碰到了狠角色。塗家現在的強橫,是因為現在塗家的大當家,老爺子的大兒子塗建梁。不是六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堂哥對上這貨,根本不夠看的。塗建梁夠狠,又喜歡玩陰的,還有腦子,還睚眦必報。啧啧,反正這麽個變态,我馬六是繞着走。”
厲榮認真聽着,遞了根煙給馬六:“塗老爺子幾個兒子?塗建梁孝順?”
“問到節骨眼上了。”馬六拍大腿:“塗建梁人是壞的冒水,可他真是大孝子。老爺子說什麽,不管對不對,他都不會大小聲的。三十多的人了,被罵就恭恭敬敬聽着。他還護短,自家人再錯都不是錯,刀尖對外。喏,他下面一個妹妹一個弟弟,二妹妹被慣得那叫一個無法無天,二十大幾歲,私生活混亂的一塌糊塗。那個小弟弟,就是被彭子強上那個,唉怎麽說呢,跟他姐姐剛好相反,不折不扣小白兔一只,純白的令人發指,人又長得好,六哥我看着也饞,可我慫,沒彭子那個虎膽。”
“哦,”厲榮笑了笑,撣了撣煙灰:“這事兒道上傳開了?”
“可不是麽,”馬六大咧咧的:“塗家小公子被彭家的公子霸王硬上弓了,還弄得住了院,遮也遮不住的事兒。塗家現在除了瞞着上面兩個老的,怕氣個好歹出來,其他的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塗家現在洗白了?”
“差不多了。”馬六喝酒,臉上露出些許的佩服:“塗建梁那個人有腦子,早幾年塗家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就開始慢慢轉投資生意了,都是正經買賣。當時道上不是沒人取笑等着看戲,現在再看,人家那叫高瞻遠矚。”
香煙幾乎燒到了手指,厲榮伸手,用力摁熄在煙灰缸裏:“塗家現在家大業大光環漂亮,我和彭嘉這種小混混,說起來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馬六倒是聰明,聽出了言外之意:“榮子,我拿你當兄弟,六哥發自肺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跟塗建梁杠上,真的。你是光腳的不假,塗家洗白也不假,可是你得知道,現在不是三十年代的上海灘,不是說你不怕死,憑一雙硬拳就能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不是那時候了。現在的政商關系,黑白關系,根本千絲萬縷摘不幹淨,你是跳梁小醜時候對方財大氣粗懶得理你,要是你真觸碰了對方底線,人家一個小手指就碾死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明白了。”厲榮笑笑,不說恐慌也不見自大,平心靜氣的倒酒:“六哥喝酒,我有數了。”
馬六想了想,給了個中肯的建議:“事兒出在塗小少爺身上,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們想辦法往那兒走一趟吧。總比面對塗建梁好點。”
“受教了。”厲榮擡手讓小弟叫人:“讓經理叫幾個少爺進來,給六哥挑個,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