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在夏軒看來,沈青陽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有時候甚至能犧牲身旁的人。
他是把沈青陽看清了, 可江淮師兄卻沒有。
夏軒和沈青陽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同門, 更多的是同盟。
他是和蘇墨垣有仇, 而沈青陽則是想要蘇墨垣手裏的碧落草, 不是立場一致麽?
夏軒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金丹期想殺了化神期,簡直是癡人說夢,以浮游之力撼動大樹絕無可能。在快要被那些恨意給逼得生了心魔的時候, 沈青陽找到了他。
在這次潛入傾歡宮的計劃之中,最無辜的約莫是江師兄了。
他和沈青陽早就互通想法, 故意引江淮去了魔宮,想借助江淮從秘境帶回來的千幻法寶。江淮生性善良, 若真的被他知道這個計劃, 恐怕不會答應。
他們才選擇欺騙了江淮。
早在三個月之前,碧落草一問世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布好了局。
原本所有東西都布置好了,可今日沈青陽的态度就令人玩味了。
“沈青陽, 你今日莫不是是受了什麽刺激?”
靈竹林內,徐徐的風吹得竹葉互相碰撞, 發出飒飒的響聲。
沈青陽朝竹林看去,腦子裏還能浮現出那人站在竹林深處的模樣。
“……刺激麽?”
的确, 他直到現在閉上眼都能想起蘇墨垣為楚宴梳理藥力, 他帶上情欲的模樣。
他嘴裏叫的人是師尊, 可不是他沈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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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裏, 沈青陽心裏就極度不爽。他狠狠一揮袖,靈竹林裏便刮起了大風,吹得竹葉的響聲更大,一如主人此刻的心情。
“吵死了。”夏軒啧了一聲,“你心情不好,也不用拿這些竹子生悶氣。可是在魔宮江淮師兄被誰給輕薄了?”
“……為什麽這麽說?”
夏軒古怪的笑了起來:“你這樣子不正像是被人給戴了綠帽子似的嗎?”
沈青陽眼神頓時變得凜冽,狠狠的望向夏軒:“口無遮攔!”
夏軒向來這個樣子慣了,面對宗主的時候,他也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看來我還猜對了?是誰非禮你的雙修道侶了?”
沈青陽眉頭緊皺:“這件事與你無關。”
“這件事情怎會與我無關?若不是我裝作中招,江淮師兄就不會說出拿他來換我的話,這局也就布不成,江師兄是代替我在那個地方受苦。”
夏軒方才笑嘻嘻的說着玩笑,現在嚴肅起來,“若江師兄真的受辱,我得去魔宮一趟了。”
沈青陽臉色更沉,眼看夏軒就要離開,他喊了一句:“站住。”
夏軒似笑非笑:“終于肯說了?”
沈青陽頭疼的扶額:“不是江淮。”
“不是江淮那是誰?”夏軒說了一半,頓時聯想起沈青陽剛才的表情。
等等,沈青陽的雙修道侶除了江淮師兄外,不是還有個師叔嗎?
“難不成是師叔……?”
沈青陽眼神發冷:“夏軒,你好像一直在挑釁我的底線?”
夏軒幹笑了兩聲,他還真的不敢挑釁沈青陽了。
雖然兩人都是金丹圓滿,可沈青陽有上輩子的記憶,記得許多秘法招式。
真的打起來,不一定是他勝。
不過一聽沈青陽這麽說,夏軒就有些尴尬了,他哪能想到沈青陽對楚宴還有感情?
“你還那麽在意師叔啊……”
沈青陽冷淡的瞥了過來,似乎夏軒再說一句話,他就要不客氣了。
夏軒只能松了松肩,他做出這種臉色做什麽?莫不是吃醋?
不不,肯定不是!夏軒連忙把吃醋兩個字挪出大腦。
沈青陽那樣專門利用別人感情的卑鄙小人,怎麽可能吃醋?!
“總歸事情已經妥當,這七日內魔宮必有大事發生。我還有事要禀告宗主,夏軒,你好生在靈竹林裏渡過你的心魔吧。”
沈青陽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徒留夏軒一人站在靈竹林下。
微風吹來,夏軒不由的低下了頭:“心魔?這心魔我如何能渡得過?”
他金丹圓滿也不敢沖擊元嬰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夏軒看向了沈青陽,他的表情是冷的,眼底更加像是結了一層冰。
“沈青陽啊沈青陽,我怕你最後作繭自縛,為情所困。”
當日沈青陽知道師叔愛竹,便專門在雲仙宗開辟了一個院子,親手種下這千根靈竹。
現在幾百年過去,那個人早已經堕入魔道,可沈青陽卻還是喜歡來這竹林修煉,保留了之前的習慣。
物是人非,而靈竹常在。
夏軒擡起頭,一道凜冽的風刃便将竹葉切開一截下來。
竹葉紛紛而落,像是雪花飄舞。
夏軒臉色陰沉:“吵死了。”
—
傾歡宮外柳絮紛飛如雪,猶如沾染了半宮梨花白。
江淮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還覺着這傾歡宮景致動人。
沒過多久,他便看見了那邊的傅家主。
一見到他,對方就立馬谄媚的迎了上來:“雲蕭,你可算給我們傅家争氣,沒到傾歡宮多久,就成了老祖的徒弟。”
江淮早已經沒有了家人,孤獨的在雲仙宗長大,并不知曉傅雲蕭和他是如何相處的。
所以當傅家主這麽說的時候,江淮淡淡的微笑,卻充滿着疏遠。
“之前雁城其他三個修仙家族總是欺辱咱們傅家,現在看了咱們傅家還不是一個個的不敢造次!”
傅家主臉上笑開了花,“還有聽說你成了老祖的徒弟,以前踩咱們傅家的人,現在全都貼上來了,可算是出了口惡氣啊!”
他甚至為之前自己的堅持而感到可笑,倘若早把雲蕭當成鼎爐獻上去,他們傅家早就不用那麽憋屈了。
“雲蕭,老祖既然喜歡你,你就要好好努力修行啊!”
江淮心性通透,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
傅家主臉色一僵:“你這孩子……今日我只是來看看你。”
“如此我便走了。”
眼見他要離開,傅家主咬咬牙喊了句:“站住!的确是有事!”
江淮的腳步一頓:“家主早這麽說不就沒事了?”
“你是故意的?”傅家主頓時陰沉了下去,傅雲蕭之前可不敢這麽跟他說話。不過現在人家得了老祖青睐,傅家還得指望他呢。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說明了這次的來意。
“雲蕭,你也知道自己靈骨受損吧?你縱然是雙靈根,可這輩子也只會止步于築基期了。萬一以後被老祖知曉,咱們傅家可就完了。”
江淮皺緊了眉頭,傅雲蕭靈骨受損?
在拜師之前,的确該把這件事情告知楚宴,只是傅雲蕭似乎瞞得很緊。
江淮嘆了口氣,罷了,也算幫一幫傅雲蕭吧,畢竟這些天他替自己承擔了被困牢籠之苦。
“你想讓我做什麽?”
傅家主滿是算計:“我膝下有個孩子名喚傅坤,也算是你的表弟。坤兒一生下來就靈骨上佳,就連靈根也是雙靈根,是咱們傅家的希望……”
江淮面色發冷的打斷了他的話:“你是想讓師尊收下傅坤?”
傅家主頓時笑了起來:“你能明白最好不過了,你和傅家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坤兒成了老祖的徒弟,斷然會護着你的。”
“住口!”
饒是江淮單純溫柔的性子,也被他的不要臉給惡心到。
他突然之間的拒絕,讓傅家主有點坐不住:“你難道想十年、二十年後老祖發現你無法突破到金丹,那個時候再發現你靈骨受損,然後責怪于傅家嗎?”
難道現在不該防範于未然?
他相信坤兒的領悟力絕不會比傅雲蕭差,分明是個靈骨受損的旁支,竟然那麽幸運被老祖給看上了!
他兒子明明強上百倍!
殊不知,江淮心思通透,這樣的嘴臉讓江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頭所想。
江淮湊近了他,一字一句的說:“師尊是我一個人的。”
他此刻仿佛和傅雲蕭的心情重合,終于明白了傅雲蕭為何那樣厭惡他。
那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讓他有些失控。
傅家主似要發怒,正當此時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傅家主要對雲蕭做什麽?”
兩人望了過去,那邊緩緩走過來一個人。
他一身繁複衣袍,玉冠束發,陽光跳動在他的身上,似乎渡上了一層暖光。那淡漠的黑眸看人的時候,總能帶上絲絲涼意。遠遠望去只覺得他風姿綽綽,令人驚豔。
朔風回雪,傅家主莫名的想到了這個詞。
等楚宴走進,傅家主才想起這人似乎是幫傅雲蕭的?
楚宴掃了他的面子,傅家主立馬板着臉道:“你是哪家獻上來的鼎爐?在這裏的可是老祖的徒弟,怎麽還不行禮?”
楚宴都快氣笑了,之前見他還覺得是個有些骨氣的,沒想到竟然如此蠢笨。
楚宴微微蹙眉,而那邊江淮已經朝楚宴行了一禮:“見過師尊。”
師尊兩個字,無疑在他耳邊狠狠的炸開。
傅家主倒吸一口涼氣,頓時就朝楚宴瑟瑟發抖的跪了下去。
“老、老祖,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老祖饒命!”
他吓得臉色蒼白,生怕楚宴一個動怒,就将他形神具毀了。
這也不能怪他!楚宴總是帶着面具,他容貌有損的傳言更是不絕于耳,傅家主便覺得肯定是個醜人。見到如斯美人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便覺得是哪裏獻上來的鼎爐。
哪裏知道,這就是老祖真顏啊!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這次來見傅雲蕭竟然犯下了這等大錯。
楚宴并未讓他起來,而是坐到殿上,淡然的看向了江淮:“雲蕭,方才你們在談什麽?”
江淮自然不會給他隐瞞:“家主想利用我,讓師尊收下傅坤做徒弟。”
楚宴看了他一眼,饒有興趣。
[我得給我徒兒撐腰呀。]
[提示:眼前的人是江淮不是傅雲蕭。]
[我當然知道,難得江淮這樣找我告狀。]
系統:???
它真沒看出江淮哪裏找楚宴告狀!
楚宴高高的坐在上方,聽完這些,便朝江淮伸出了手:“雲蕭,到我身邊來。”
江淮一愣,還是走到了高臺上:“師尊?”
楚宴冰冷的掃視了一下下面的人:“聽着,我想收什麽徒弟,不是你們傅家能決定的。”
傅家主被吓得魂飛魄散,這元嬰期的威壓太厲害,讓他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江淮也只是生氣他會那麽說,并不想楚宴為難傅家主的。
畢竟這是傅雲蕭的家族,他也不能太過:“師尊……”
楚宴朝他望了過去:“這人欺辱到你身上了,難道不該給他點顏色?”
若這真是自己的事,江淮一定會略施小懲。
江淮嘆了口氣:“師尊,放過家主吧,想必他知道錯了。”
楚宴皺緊了眉頭,單手托腮在上面看戲:“不成。”
江淮不知他為何這樣動怒,楚宴平時連表情都很少,這樣生氣他還是頭一次看見。
江淮不知該說些什麽,十分混亂。
正當此時,楚宴卻說:“記住,你是我的徒兒,師尊不為你撐腰,誰為你撐腰?”
所有的焦急,在此刻突然平息下去。
江淮震驚的朝楚宴望了過去,發現他的眉頭緊擰,一副十分不耐的模樣。
原來……他竟然是為自己生氣?
身旁的這個人如此溫暖,讓他想要抓住。
他變得好奇怪,明明師尊不悅,可他卻想更加更加的看到師尊為他生氣的臉。
心裏湧現了快感和……興奮。
他會如何為自己撐腰?江淮越發的期待起來。
“你的小兒子叫傅坤是吧?”
傅家主渾身的血液都冷卻下來了:“是……”
“他如今修為如何?”
傅家主牙關打顫:“快要築基。”
楚宴眯起眼,喚出了自己座下魔修:“将傅坤的修為廢掉,重新修煉。”
這下子,傅家主直接癱軟在地,竟然大哭起來:“老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求老祖饒過坤兒吧!那孩子是個天才,只花了七年便修到了煉氣圓滿,傅家的未來就全靠他了,求老祖看在他天資出衆的份上……”
“天資出衆?”楚宴打斷了他的話,然後一步步走下了階梯,到達了他的身邊。
“七年修到煉氣圓滿就是天資出衆?傅家主要不要聽一聽本尊當年是花了多少時間修到築基的?”
剛才上來的那位魔修不由捂嘴淺笑:“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七年就算天資出衆?老祖當年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僅僅花了一年便已經築基。”
傅家主睜大了眼,顫抖的看向了楚宴。
眼前這人到底是什麽怪物?原來人與人的天賦真的能差成這樣。
那魔修看他的反應覺得好玩,又笑嘻嘻的說:“對了,你知曉咱們魔尊大人花了多久麽?”
傅家主看了過去,而那個魔修嘲笑的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天。”
此言一出,傅家主的眼睛睜得猶如銅鈴那樣大,滿是不可置信。
百天?
那已經不算天才,而是怪物了。
他想起自己方才的舉動,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楚宴可不止是元嬰期的老祖,上面還有個蘇墨垣!
傅雲蕭入了楚宴的門下,就相當于也收到了蘇墨垣的保護。他全身都瑟瑟發抖起來,想起這一環,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蠢事。
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了眼,分毫不考慮到這一層!
楚宴見他已經吓成這樣,便不再言語,而是看了那魔修一眼。
魔修心領神會:“放心吧,老祖下的任務我何時馬虎過?”
楚宴沉沉道:“嗯。”
傅坤看樣子,是必須廢掉修為重修起了。
還好是遇上了正派出身的老祖,倘若是他們魔修,可是锱铢必較,直接把靈根靈骨都廢掉才好呢。
等他們離開以後,屋子裏就只剩下了楚宴和江淮兩人。
楚宴看着他:“雲蕭,盡早的強大起來,你這樣子讓為師如何能放心?”
江淮有些緊張:“師尊突然是怎麽了?”
楚宴這樣說,就仿佛在交代後事一樣。
他分明說過會永遠護着自己……
楚宴臉色蒼白:“碧落草再吃一次,我的臉就會恢複。”
不光是臉,豔骨的那些可恥的感覺也會被壓下去。
他這一次是想和沈青陽做個了結的。
“半個月後,是沈青陽和江淮的雙修大典。”
江淮才想起這件事,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我要放江淮回去。”
江淮呼吸微亂,這麽說楚宴是要把籠子裏的傅雲蕭放出來?
“不可!師尊若是放走江淮,他帶走傾歡宮的情報給沈青陽怎麽辦?”
楚宴看向了他,笑得落寞而蒼白:“就讓他帶回去又何妨?”
他要放過自己了?
不、不可以!
他不想離開楚宴身邊,他還有事情沒有查出來!
江淮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會導致楚宴和沈青陽不死不休。
“師尊,當年都說你背叛雲仙宗來了魔宮,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楚宴往日是不願意提的,今日聽到江淮問起,莫名沒有責怪他。
眼下天色已晚,傍晚的橙色陽光灑入了裏面來。天空并不暗淡,而是帶上了一種明麗的藍色和橙色交融出來的色彩,夕陽之下,被染得格外好看。
相信沒多久,就要天黑了。
“回寝宮,我會告訴你的。”
江淮捏緊了手,最終點了點頭。
等兩人回去的時候,籠子裏的傅雲蕭已經醒來。他受損的靈骨已經被藍蓮火修複完成,之所以沒有立馬出籠子,就是想在楚宴面前拆穿江淮。
在看到楚宴和江淮一起回來的時候,傅雲蕭是欣喜的。
他痛苦了這麽久,終于能讓江淮嘗一嘗這滋味了!
正當傅雲蕭準備出手,那邊的楚宴卻開了口:“八十年前,我為雲仙宗宗主首徒,乃是雲仙宗的大師兄。而沈青陽不過是個普通的內門弟子,因為我偶然一次幫了他,他開始對我殷勤起來……”
他因為不茍言笑的關系,底下的人皆不親近與他,似乎唯有沈青陽不怕。
數次的互相扶持之後,沈青陽終于捂化了他那顆心。
沈青陽曾為他種下一片竹林,每一顆林清寒都甚是歡喜。
他不善表達,并未對沈青陽露出太多的感情。只是心裏早已經将這片竹林珍之愛之。
那片竹林,是他們的定情之所。
之後兩人結為道侶,林清寒事事為他考慮,還到處為沈青陽尋天材地寶助他修煉。
可沒到三年沈青陽便全變了。
沈青陽找到了江淮,發現江淮才是他的前世道侶的轉世,江淮身上的體質能讓他的大道走得更加順一些。
而林清寒,便成了礙眼的東西。畢竟宗門裏的人都說,若沒有林清寒,就沒有沈青陽。他完全是沾了林清寒的光,修煉速度才逐漸起來了。
沈青陽才發現,一開始便是他找錯了人。只要有林清寒在的一天,他就不可能和江淮結成雙修道侶。
兩人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深,直到最後……他将他打入了凜冰崖。
“我大難不死,被師尊救了。”
“……蘇墨垣?”
江淮聽得臉色發白,竟然不知道此刻該信誰。
分明他聽到的是完全不同的版本,而大多數人告訴他的也是另一個版本。
分明是師叔自己背叛了宗門……
而傅雲蕭則更是雙眼赤紅,心頭狠狠發疼。
他終于明白了師尊為何總是對沈青陽念念不忘,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
這一瞬間,江淮和傅雲蕭看楚宴的眼神變了,都藏着深深的心疼。
那不是別的地方,那可是凜冰崖!比淩遲還疼,日日夜夜不間斷。
更何況,讓師尊更疼的還有他的心。
被打下凜冰崖也就罷了,還用劍氣傷了他的臉,把他的靈骨剝下來關在法寶之中,讓他叫天不得,叫地不應。
傅雲蕭眼眶已經濕潤,若是這樣,還不如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
這樣活着,遠比殺了他更加難受。
楚宴譏諷道:“無數個日日夜夜,我有多麽想活下去,凜冰崖的那些淩遲一般的風,每一刀都是沈青陽賜給我的。”
他疼得日日吐血,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自己在凜冰崖幾日,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清冷谪仙的雲仙宗宗主首徒了,無論他怎樣報複,都是沈青陽咎由自取。
楚宴一回想起那些記憶,疼痛還會慢慢浮現出來。
楚宴知道,這是幻痛。
太久的疼痛,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他活得連個畜生都不如,憑借那深深的恨意活了下去。
好恨……恨沈青陽心狠,恨自己為何輕易愛上了沈青陽。
[這個故事就是農夫與蛇,原主救了沈青陽,還給他尋找天材地寶修煉,卻被反咬一口。]
[沈青陽太渣了!好可惡!虐他!]
楚宴在內心安慰着系統:[沈青陽的悔恨值多少了?]
系統哭瞎了眼:[QWQ現在悔恨值為0.]
楚宴攤手,就知道。
現在他不能立即去見沈青陽真是可惜,
楚宴看向了江淮:“如此,你明白了吧?”
江淮眼眶發紅,腦子亂成一團,不知道該信誰。
而正在此時,籠子裏忽然發出一道強烈的光,藍蓮火熊熊燃燒,将籠子整個融化。
楚宴看了過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藍蓮火……”
“師尊,那邊的人是江淮,你一直被他騙了。”傅雲蕭終于走了出來,這一次的他雖然破除了禁言咒,卻比上一次聰明,韬光養晦的不讓江淮發現。
楚宴臉色越發難看,僵硬的轉過頭去。
“你是說,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江淮?”
江淮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那麽快,他低下了頭,臉色蒼白的不敢看楚宴。
“本尊讓你說話!”
江淮緊緊的抿着唇,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楚宴終于确定了兩個人的身份,他自嘲的問:“江淮,這麽耍我好玩嗎?”
江淮原以為楚宴會暴怒,甚至會攻擊他。
可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卻見到楚宴眼眶微紅,眸子裏也帶上了一層霧氣。而他看自己的眼裏只剩下了絕望。
江淮心裏咯噔一聲,瞬間慌亂了起來。
他甚至想求求楚宴對他動手。
因為楚宴現在這幅模樣,比打他罵他廢掉他的修為,更讓他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