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下來了!”陳雲華忽的叫了一聲,喜滋滋的就迎出門去,不一會,皇帝便挽着她的手進來了。
“今日登高,梅妃為長,多看顧着些。”皇帝一邊笑着,一邊先扶起了行禮的梅妃,跟着又讓柔妃平身,最後對葉昭容道:“珍兒清減了。”
皇帝這話一說,葉昭容淚水盈眶,正欲說些什麽,陳雲華卻攀着皇帝的胳膊搶道:“陛下,雲華呢?”
皇帝仔細的看了看,微笑道:“精神極了,今日登高,昭儀當拔頭籌。”
陳雲華又是一陣的嬌笑,外面司禮太監唱禮,是時候出發了。皇帝看了看柔妃,對她微微的點了點頭,便由着陳雲華與他攜手出去了。
當着梅妃等人的面,柔妃不願露出不快的模樣叫別人高興。梅妃卻主動過來與柔妃走到一起:“妹妹,咱們一路。”
柔妃不鹹不淡的與梅妃幾個走在一起,心裏卻想着皇帝這道是無情還有情的模樣真叫人讨厭。她那性子,本是幹脆爽利的,如今上下不得沒有着落,實在難受。便起了念頭尋着機會豁出去與皇帝對峙,喜歡還是不喜歡,拿個說法出來。若是有情,兩人便厮守,若是無情……若是無情本宮就不伺候了!
西山本名卧龍嶺,峰巒起伏,層巒疊嶂,因在長安城以西,诨名便叫做西山。前朝時将卧龍嶺近帝都處的十餘裏風景好的山頭都辟為禁苑,成了皇家的私家園林,本朝開國,又幾經修葺,方有了今天的規模。山下有禁軍的一處校場,并幾家武勳世家的馬場、演武場。每年重陽登高,天家都是去登西山,而能随侍左右的,則必是親貴重臣。
禦攆到禁苑時,恰是巳時。本次能有幸與天家登高同樂的皇親國戚、王公大臣,已經按照爵位、品階的高低,黑壓壓的站了一片。
皇帝自禦攆下來,北立受禮,說了幾句應節的吉祥話,便入了行宮。剩下的大臣,各按身份,由太監引着自去登高。幾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臣去一處、勳貴去一處、皇親國戚去一處、王爺公主又是一處,而有幸真正跟着皇帝一起登高的,幾百人中不過十數人。這些人裏,有左相肖普、戶部尚書陳景、大理寺卿傅正、中書令楚玉等,可謂是菁英彙聚、冠蓋雲集。
柔妃這邊,唯梅妃馬首是瞻,到了行宮,見衆人并不急于進山,便耐心等着。不多時,只聽得環佩叮咚,來了十餘位夫人、小姐。
“今兒人全,幾位老公主都來了。”梅妃說着,站了起來。殿內旁人見梅妃起身,也一起站了起來,以示尊重。
柔妃打眼看過去,杜氏血脈果然來了不少,想來都承認了皇帝做正統。皇帝登高,是要收拾舊河山,朝天闕呢。柔妃一個個的看過去,少了許多老面孔,多了不少新鮮人,宦海沉浮,誰能長長久久的站在浪尖呢。
“母親!”衆人寒暄才過,陳雲華便坐不住了,她起身将一中年美婦拉到一邊,旁若無人的說笑,親熱極了。
柔妃看不慣陳雲華這張狂做派,眉頭輕蹙,卻見梅妃一旁端坐,并未作色,也打定主意,閉口不言。跟着,以平樂郡主為首的各家命婦便進來行禮了。陳雲華依舊挽着她母親,可嘴卻嘟着,不知是吃了什麽教導。肖天思跟着她母親平樂郡主,滿臉的恬淡沖和,見着柔妃,也無甚不自在。
“思兒,你整日說思念昭儀,今日見了,怎麽不過去問聲好?”平樂郡主年紀比陳夫人輕,下巴尖尖的,與肖天思有三分像。
肖天思挽着她母親,聞言低頭一笑:“是的,母親。”跟着款款走到陳雲華面前,屈膝行禮:“見過貴人。”
依着陳雲華與肖天思從前的親熱勁兒,陳雲華本該不待她行禮就攔住的,可今日卻有些奇怪,陳雲華受了肖天思的全禮,而且很明顯陳夫人推了她一下,才過來扶起肖天思。兩人手拉着手,往一邊去了。
柔妃不動聲色的看過去,陳雲華快,肖天思慢,一個不耐,一個不親,不由得嘴角挂起一絲冷笑。再看旁人,夫人小姐們低調而謹慎,見着柔妃等人,禮貌周到,卻不過分親近讨好。
肖天思一直分着心思關注柔妃,見她被衆人冷落卻不以為意,不禁暗暗稱奇。“貴人,今兒柔妃娘娘怎地不說話?”
陳雲華順着肖天思的目光,向柔妃投過一道鄙夷的目光:“陛下如今勵精圖治,不寵她了呗。”
皇帝近來冷淡了柔妃的事情,肖天思也早有耳聞,今日見柔妃再無從前的跋扈嚣張,心裏便更加篤定柔妃失寵。
衆人略坐了一會,便有太監傳旨說聖駕已啓,梅妃這下慌了,便道:“衆位夫人、小姐,咱們也快上去吧。”
第 31 章
深閨婦人,體健者少,嬴弱者多。想與皇帝同行的,便奮力追趕,自付體力不支的,便不疾不徐的落在了後面。走了約莫一柱香,梅妃等人到了菊臺,終于趕上了皇帝。而能同時趕到的,除了妃嫔,便只剩下平樂郡主母女與陳夫人三人。柔妃見此情形,暗暗冷笑,今日登高的王公貴胄數不勝數,誰不想在皇帝面前露臉,到了菊臺卻只得這些人,而這些人又偏偏将平樂郡主等人衆星捧月,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要搭臺子唱戲了。柔妃審時度勢,如今肖家勢大,又有擁立之功,輕易招惹不得。而自己奸妃之名,享譽海內,是個現成的靶子,尤其要小心,不能叫人抓住把柄,借機上位。
柔妃打定了主意,便刻意放慢了腳步,只混在人堆裏不出頭。到了菊臺,柔妃佯裝賞菊,在臺下頓了頓,便被擋在了臺下。
菊臺乃是山腰處辟出的觀景臺,是登高路上的第一個景點。菊臺四周,遍種菊花,又因為皇帝與嫔妃要來,額外陳列了許多平日藏在花房裏的珍品。柔妃等人到時,皇帝正帶着衆人臨臺賦詩。只聽一個青年公子朗聲念道:“……憑詩頌太平。”這是一首做完了。
再一看,皇帝周圍只有幾個青年,老大人們卻不再。一問才知道肖普老當益壯,往前面去了。幾個青年頭上具簪着菊花,方才念詩的那位念完後,皇帝也賜了一朵,那青年拜謝後自己簪上了。
陳雲華見了皇帝,喜不自勝,便想去皇帝身邊,幸喜得她母親手快,一把給抓了回來。
“愛妃和夫人們來了,可惜錯過了肖公子作詩。”皇帝興致很高,笑吟吟的說道。
那肖公子忙道:“臣班門弄斧罷了,平日裏倒是妹妹善詩,不如妹妹做一首,陛下指點一二?”
皇帝往妃子們這邊看過來,肖天思便羞怯的往平樂郡主身後藏了藏,道:“哥哥好不知羞,閨閣戲作,豈能在陛下面前獻醜?”
平樂郡主也斥道:“雲,不可在陛下面前放肆。”
肖雲聳聳肩,呵呵笑了,陳夫人卻道:“這詩又不是只許男人做,不許女人作,我覺得天思作得極好,現作一首,又有何妨?”
皇帝看了看,笑道:“肖小姐不必自謙。”
肖天思見難以推辭,這才蓮步輕移,走到菊臺,只見她美目流轉,将秀色收入眼底,曼啓朱唇,吟道:“別夢依稀故園中,半亭棋局寥花紅,菊臺登臨睜望眼,離愁難銷醉更濃。”
柔妃不懂詩,品不出好壞,見衆人喝彩,也跟着表示贊嘆,心裏卻覺得這詩有些不是味兒。
“不錯。”皇帝額首稱贊,又對趙俅道:“賞肖小姐一朵。”
趙俅便捧了雲盤至肖天思面前,雲盤裏盛着各色菊花數枝,顏色缤紛,妍态各異,不過柔妃不懂品鑒,也不知是些什麽品種。
肖天思滿面嬌羞的謝了皇帝,從雲盤中選了一朵最不起眼的戴上,眼波頻頻朝着皇帝流轉。
“陛下,月前柔妃娘娘以一首求賢詩震驚四座,流傳天下,臣卻因冗務纏身,未逢盛會而抱憾至今。不想今日竟有幸能親睹娘娘風采,欣喜之餘,有一不情之請,求陛下恩允。”一個約莫三十餘歲的男子,一邊說着,一邊對皇帝長揖到地。
皇帝面色有些不虞,幹笑了兩聲:“講吧。”
那男子道:“今日菊臺盛會,若是能請柔妃娘娘再賦詩一首,便是臣之大幸。”
男子說完,衆人便齊齊的将柔妃讓了出來。可憐柔妃站得遠,并未聽清這邊廂的事故,只茫茫然看着皇帝。
傅玄見狀,打了個哈哈:“若要作詩,一時半會哪裏就有好的,陛下,老丞相已在爬山廊等候多時了。”
皇帝聞言,又瞧了瞧柔妃,說道:“柔妃不善詩,回去讓柳狀元作吧。咱們去追肖相要緊。”
肖雲也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