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笑了,十分會心的模樣:“張郎中冒失了。”說着他搖了搖頭:“走吧。”
肖雲臉上的笑容,看得柔妃光火,這時候趙俅悄悄對她說道:“這是禮部郎中張勤,上回娘娘芳誕放肆的張勉,就是他弟弟。”
柔妃這下恍悟,低聲對趙俅道了謝,見張勤仍未松口,依舊看着皇帝,便對張勤道:“衆位大人先前已作了許多,難道張大人都不滿意?”又笑了起來:“本宮不耐煩作詩,想要去晴日峰飲上幾杯菊花酒,先向陛下告辭吧。”
柔妃說着要走,張勉卻又道:“娘娘曾言‘萬馬齊喑’,臣聞此句,羞愧萬分,唯有暗自發憤而已,今日又不得娘娘親自指點,實為憾事。”
肖雲道:“張郎中失言!你我才智平庸,不登大雅之堂,娘娘鞭策,乃是砥砺!”
柔妃見肖雲不住的火上澆油,皺了眉頭,再瞥了一眼衆人,都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知道是那句‘萬馬齊喑’傷了他們的自尊心。再看皇帝,深邃的目光落在張勤身上,露出一分惱怒與不耐。
看着彈壓不住臣子的皇帝,柔妃有些可憐他起來。再加上肖普又與她有仇,便更不肯叫在場的肖家人看了熱鬧去。柔妃打定主意,好整以暇的走到皇帝身邊,目光從肖雲、張勉等人臉上掠過,輕輕的笑了。黛眉杏眼,櫻唇皓齒,一笑傾城。
“果真‘萬馬齊喑’說得不對,瞧瞧,這時候這場合對着本宮,不就‘一鳴驚人’了嗎?”柔妃輕輕的攀住皇帝的臂膀:“少不得,臣妾再出一次醜了,陛下勿怪。”
皇帝見柔妃笑語嫣然,十分篤定,也便不多說什麽。
柔妃瞥着張勉,似笑非笑:“還是陛下整日間念着的話,胡亂湊幾句。張大人知道了本宮的斤兩,日後替本宮宣揚出去,免得再有旁人來同本宮說什麽詩啊詞的,本宮真是頭都大了。”
“娘娘過謙。”張勉低了頭。
皇帝拍了拍柔妃握着他臂膀的玉手,望着她的目光裏飽含着說不清的意味,低聲耳語:“朕以後絕不令愛妃再作詩。”
柔妃對着皇帝莞爾一笑,見平樂郡主、肖天思等人都圍了上來,這才踱到人群中間。菊臺中間,擺着一張長案,案上筆墨齊備,鋪着六尺來長的一刀紙,寫滿了詩。柔妃草草看了一遍,知是今日所做。
柔妃嘴角挂着笑,如玉似得的指尖敲在案上,每看一首便笑意更濃,肖雲幾人初也笑着,可柔妃臉上那淺淺的笑容卻叫他們沒來由的緊張起來。卷末一首,落款寫了個肖字,知是肖雲之作。柔妃看了看詩,又看了看肖雲,撲哧笑了。肖雲心中窘迫,知道要被柔妃譏諷,不料柔妃看罷了詩,越過衆人,行直臺邊,遠眺群山,贊道:“江山秀麗,卧虎藏龍。”卻并未看身後肖雲、張勤等人看一眼,雖未明說什麽,卻叫肖雲等大感折辱。
“娘娘,我等洗耳恭聽。”說話的是肖天思,她急不可待的催促,唯恐多給了柔妃時間。
“本宮非子建,不能七步成詩;肖小姐卻比曹子恒還要着急呢。”柔妃挑眉,對着肖天思嫣然一笑,不等肖天思反駁,又對皇帝言道:“陛下,臣妾獻醜了。”
柔妃負手而立,念了前兩句。“李杜詩篇萬口傳,如今已覺不新鮮。”
張勉第一個露出輕蔑不屑的樣子,肖雲也有些吃驚,陳雲華更是不敢置信的掩嘴,悄悄對她母親說“多麽狂妄!”。只有肖天思,她輕輕的皺眉,瞧着柔妃。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柔妃吟到“年”字,回身張開雙臂對皇帝道:“大晏英才輩出,陛下江山永固。”
衆人有些愣神,見皇帝又驚又喜的樣子才回過神來,一起跪地道:“大晏英才輩出,陛下江山永固。”
“好,好,好啊!”皇帝哈哈大笑,撫掌贊嘆:“都平身吧。傅玄,你覺得柔妃此詩如何?”
傅玄抱拳回道:“臣一介武夫,不通詩文,哪裏品得出好壞。只是記得書裏曾說白樂天之詩文老妪能解,又記得幼時師父傳授拳腳之時,曾有‘大巧不工’之語。今日聽了娘娘的詩,胡亂想着,許就是那般。”
傅玄一面說自己不通詩文,一邊把柔妃的詩捧上了天,旁人聽了雖不自在,卻也說不出什麽二話來。
皇帝有些得意,嘆道:“願天下英才入朕甕中。”
“一定會的,陛下!”陳雲華脫口而出,渾然不覺肖家一系的人,面上有些不好看。
皇帝對陳雲華點頭微笑,越過衆人,在菊臺走了一圈,終于彎下腰,親手自花叢中摘了一朵。“愛妃,朕替你簪菊。”他對柔妃說道。
柔妃柔順的走的皇帝身邊,輕輕的低下了頭。
“這白牡丹愛妃戴着極好。”皇帝簪好了菊花,欣賞的看着柔妃。
柔妃回望皇帝,笑道:“花強妾貌強?”
皇帝笑了:“朕想說花美,可一想到愛妃‘碎挼花打人’的手段,便不敢說了。”
第 32 章
皇帝與柔妃,一個芝蘭玉樹,一個國色天香,一對璧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的相稱。清風徐來,衣袂翩跹,皇帝攜手柔妃,一起走下菊臺。
“阿柔,當心。”皇帝先行一步,回轉過來,對柔妃伸出了手。
他态度溫柔,面上帶着淺笑,叫柔妃心裏一動,也伸出了手去。“阿柔”,他從沒有像這樣叫過她的名字。“愛妃”不過是個代號,可以是沈柔,也可以是陳雲華、肖天思,也可以是當如今的妃嫔們年華老去後,注入後宮的新鮮血液,嬌俏的、明媚的任何女子。但是“阿柔”只有一個,就是她。
“謝陛下。”柔妃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雖是淡淡的,卻也甜蜜。兩人像是一對恩愛的情侶,羨煞旁人。
待人都走了,菊臺上肖天思卻咬着嘴唇不肯離去。柔妃那算什麽,既無菊花,也無重陽,不過是仗着幾句谄媚讨好之詞博寵罷了!
平樂郡主拉了拉女兒,見她不動,又上來道:“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連這點心胸氣度都沒有麽?”
肖天思恨恨的跺腳,追了上去。她快步走到陳雲華身邊,低聲道:“方才柔妃娘娘的詩是極好的,只是和今日登高有什麽關系?”
陳雲華一聽,也明白過來,當下便追着皇帝去了。
從菊臺下來,再往上便是上晴日峰的石階,皇帝與柔妃兩人并肩,趙俅察言觀色,悄悄拉了陳祿,兩人便落後幾步,将衆人與皇帝隔開,好叫他二人說體己話。
皇帝攜了柔妃的柔荑,很有紳士風度。“你總能給朕驚喜。”
柔妃報之一笑:“陛下缪贊了。臣妾只恨不能身為須眉男子,為陛下分憂。”
“阿柔若是男子,可就沒有這花容月貌了哦。”皇帝打趣道。
柔妃卻認真的說:“若能生為男子,建功立業,容貌如何,何足挂齒。歷歷青史能彪炳千秋的,又豈是容貌生得好的人?”
皇帝有些訝然:“不曾想你竟有這般志氣。”
柔妃輕輕的冷哼一聲:“女子便該沒有志氣麽。若是能夠展我所長……”說道這裏,柔妃有些失落:“陛下胸懷天下,而我身為女子,只能困于宮牆之內。”
皇帝更加吃驚,他不由得停下腳步,面對着柔妃,認真的問道:“陪着朕,不好嗎?”
柔妃深悔失言,本待說些什麽甜言蜜語将話圓回來,可她看了他一眼後,便什麽也說不出來了。他親手為他簪花的餘溫尚在心頭,既柔軟又甜蜜。
“陛下,陛下,方才柔妃姐姐的詩……”陳雲華追了上來。
陳雲華的到來,打破了那欲語還休的尴尬氣氛。一轉臉的功夫,皇帝回複了往常的自如與随意。他含笑轉身,順手摘了一朵自岩隙裏長出的野花,插入陳雲華的發髻:“怎麽?”
皇帝這舉動,叫陳雲華喜不自勝,連要說什麽也忘了,她母親從後面趕上來,對皇帝賠笑道:“昭儀贊柔妃娘娘的詩做得好,想學呢。”
皇帝額首贊揚:“雲華也是雅人。”
皇帝說完,與柔妃一起走了,留下陳雲華終于想起要說什麽,卻被陳夫人給攔住了。
“這樣與臣子、命婦見面的時候還有很多,你要好好把握。”皇帝這樣說道。
柔妃咀嚼着這話,覺得有些弦外之音,正欲再說什麽,山路一轉,卻見肖普等人正在前面。
眼前一片狹長的平曠石臺,一面是刀劈斧削似得山壁,一面則是懸崖。崖下層巒疊嶂。依着山壁,建了一處爬山廊,廊的盡頭修了座扇面的山亭,肖普等人正在亭中。
肖普等見皇帝一行過來,遠遠的就起身相候。亭子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