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樹立勵精圖治的形象,殺奸妃只怕是最方便的了。
柔妃這時候才後悔自己沒有個好爹好兄弟。若她是肖天思那種出身,不,即便是陳雲華那種家世,家裏也是可以保她的。可倒黴的是她爹不過是個小小的清貧翰林,在朝堂上實在是說不起話。
柔妃在淩绮殿裏憋得要發瘋,阿桂和阿枝兩個嬷嬷卻穩如泰山,更叫柔妃抓狂。她原想若是皇帝再來,定是要問個明白的,誰料當晚、第二晚乃至第三晚,皇帝都沒有來。柔妃絕了望,也就不再數着日子等了。
這一晚,柔妃正睡得香甜,半夜卻被叫醒。她以為是皇帝來了,哪知卻是阿枝嬷嬷。
“娘娘快起,太後薨了。”
第 18 章
太後的死訊将柔妃吓了一跳。在兩個嬷嬷的幫襯下,她匆匆起身穿戴,往安樂宮奔喪去了。借着太後之死,關了半個月後,柔妃終于出了淩绮殿。
柔妃到時,安樂宮已經擺設成了靈堂,柔妃尚未見着皇帝,便被太監引去了安樂宮偏殿與衆嫔妃一起跪着。雲貴妃跪在最前頭。柔妃身份次之,在梅妃身邊兒找了位置跪下。因是兇禮,柔妃也不敢四處張望,雖心裏極想與皇帝見面,也只得忍着。
這一跪,就跪到了天明,期間衆嫔妃滴水未盡,又不敢走動,真真苦不堪言。直到衆臣工進了宮,太監開始宣讀了太後的遺制。柔妃略聽了聽,大致是說“皇帝天資仁孝,親伺醫藥,衣不解帶。重念軍國事繁,人神所托,勉思遠大,無過哀損。予瞑目之後,宜以宗社為心,更賴群臣,共與開釋。又念葉氏一脈,人丁凋零,戒諸子謹言慎行,唯讀書為要。”等等。
聽完後,皇帝宣布了太後的谥號“壽聖隆慈”與辍朝的決定,之後便有司禮太監進來唱禮。在他的指揮下,嫔妃們開始舉哀哭泣。太後谥號壽聖隆慈,柔妃聽了默默點頭,這谥號算得上極尊崇的了,想來皇帝是不打算落井下石。
跟着太監宣布外面大臣盡哀而出,衆妃嫔便先行回宮易服。皇帝身為喪主并無皇後,便由雲貴妃做了主婦。
從安樂宮出來,柔妃便馬不停蹄的回了淩绮殿,除去身上金銀,換上素服之後,又再飽飽的吃了一頓,這才又去了安樂宮守靈。
柔妃再去時,依舊只能去側殿。正殿裏皇帝與他幾個兄弟守着,丞相肖普與幾位老皇叔正在勸解皇帝。不過那邊的事柔妃管不着,也不敢貿然露臉去拉仇恨,便規規矩矩的在雲貴妃的安排下在側殿守靈。
雲貴妃輔佐皇帝為太後治喪,俨然一副後宮女主人的模樣。衆人原在安樂宮裏跪了一夜,第二天便有妃嫔的身子熬不住,倒了一兩個。柔妃身子倒還好,再加上她想找皇帝說話,便死命堅持下來了。
初三日,朝暮均有朝臣入宮哭靈,安樂宮實在是亂極了,妃嫔這邊便互相有默契的開始輪流休息。自柔妃而上的幾個妃子,都悄悄準備了屋子休息。柔妃更是将自己用慣的貴妃榻給搬了來,尋着機會就去小憩一番。
這一晚,柔妃正睡得香甜,陳祿蹑手蹑腳的進了屋子,輕輕将柔妃喚醒。
“娘娘,出事兒了。”
柔妃聽不得出事,瞬間就醒了:“怎麽了?”
陳祿道:“太後娘娘身邊的方怡姑姑不見了,正在找呢。”
柔妃皺眉:“不見就不見了,難道還要本宮去找不成?”
陳祿嘆氣:“方怡姑姑是太後娘娘身邊要緊的人,現已經去禀了雲貴妃,貴妃娘娘讓仔細的找,過會子也要過來。娘娘睡着,若是讓貴妃娘娘知曉,豈非不美?”
柔妃賭氣似得從榻上起來,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連聲道:“罷了罷了,擡走!”再看外邊,東方已經破白了。
柔妃将将跪好,雲貴妃就來了。她見柔妃雲鬓散亂,昏昏欲睡,無論如何也想要嘲弄一番。
“柔妃妹妹為太後守靈,着實辛苦了,瞧瞧這花容失色的模樣,心疼啊。”雲貴妃說着,舉袖掩嘴,笑了起來。
柔妃白了她一眼,道:“原來是貴妃姐姐。我們做晚輩的原本就該替太後娘娘守靈,誰誠心守着,誰借機躲懶,陛下雖未必看在眼裏,卻一定記在心裏,說什麽辛苦呢。”
雲貴妃聞言,柳眉倒豎,旋即一聲冷笑,對着身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太監捧着個漆盤送到柔妃面前。“這腰牌,妹妹可認得?”
柔妃擡眼一眼,盤內盛了個黑底紅漆的腰牌,綴着黃紅相間的梅花結。“翻過去我瞧瞧。”柔妃道。
太監依言将令牌翻了一面,牌子上赫然寫着“淩绮殿蕭”幾個字!柔妃吃了一驚:“這是蕭良才的?哪裏找到的?”
雲貴妃瞧柔妃的模樣,又冷笑道:“本宮沒問妹妹,妹妹到先問起本宮來了?這令牌乃是妹妹宮裏的管事蕭良才之物,本應随身攜帶,怎麽就落到別人手上了?”
柔妃見雲貴妃那尖酸刻薄的模樣,就知道她是來挑事的,不急不慢的回道:“蕭良才失蹤,姐姐是知道的。如今既有了消息,還請姐姐明示。若姐姐要把妹妹當犯人審,妹妹心裏敬着姐姐,自當從命,還請姐姐升殿開堂罷。”
雲貴妃口舌上占不到便宜,有些氣惱,對身邊宮女吩咐道:“說給柔妃娘娘知道。”
那宮女便三言兩語将事情說了。原來方怡姑姑失蹤,滿安樂宮找遍,卻在洩玉河岸上,發現了一雙鞋子。衆人推測是投了河,便下了網子撈,這下不但撈起了方怡,還撈起了失蹤已久的蕭良才。
“好端端的人,怎麽就死了,這裏面必有什麽緣故。”雲貴妃不懷好意的說道。
柔妃看着雲貴妃,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眼裏就擒了淚,她忍悲道:“好端端的人,說死就死了,這裏面必有個緣故,還請貴妃姐姐徹查此事。”說着,柔妃匍匐在地,嗚咽不已:“若太後娘娘在,定不容這等腌臜事兒。想當初太後替陛下執掌後宮,衆姐妹你敬我愛,如同一家……太後娘娘的好,真是說也說不完啊。”
柔妃一哭,婉轉凄然,偏她人美,哭起來也動人,倒不似別人眉眼湊成一團的難看。哭着哭着,柔妃便入了戲,細數起太後如何慈愛,如何公正,後宮妃嫔如何敬愛太後起來。柔妃如此這般,旁人自然不得不哭,于是自雲貴妃開始,下至宮女太監,莫不齊哭。
衆人哭得興起,趕巧皇帝就來了。他聽聞衆女哭得悲切,也落了淚。
“隆慈太後寬仁慈愛,溘然長逝,痛煞朕也。”皇帝扶着太後的靈柩,痛哭不已,深情回憶幼時太後如何撫育,如何教導,太後聽政如何的英明公正。
“陛下,國事為重啊!”肖普跪在地上,言辭切切:“如今已辍朝七日,多少軍國大事,等着陛下定奪啊。”
皇帝怒而拂袖,指着肖普罵道:“卿不知人子之心耶?”
肖普跪行又叩,涕言:“陛下當念萬民之苦也。”
皇帝大怒,呼左右:“叉出去!”
兩個宮人上來駕住肖普的兩臂,将他拖出了安樂宮。肖普一面掙紮,一面呼告:“陛下喪母,悲恸不已,可知天下百姓,嗷嗷待哺?”漸行漸遠,後面再說什麽就聽不清了。
第 19 章
柔妃在側殿瞅見了這一幕,暗暗贊嘆皇帝與肖普好演技,正點着頭,卻見正伏靈痛哭的皇帝擡了頭,朝這邊看了過來。柔妃大懼,再不敢出頭,又跪了回去。
雲貴妃卻為了顯擺自己有面子,抹着淚去了去正殿外見皇帝。皇帝聽聞方怡的事,又是一陣痛苦,高呼:“太後之喪,朕恨不得追随而去,無奈身負社稷,不得脫身,不想姑姑與蕭良才這般忠心,竟殉了太後,可敬啊可敬。”說着,皇帝舉袖拭淚,吩咐道:“傳朕的旨意,賞賜方怡、蕭良才家人各黃金百兩,另替他們備下上好棺木,準随葬太後。”
雲貴妃沒想到皇帝竟然這麽說,有些回不過神,見皇帝轉身又去哭靈,便要追上去解釋,卻被身邊的太監死死的給勸住了。
柔妃從門裏看見,心裏惋惜極了,暗罵雲貴妃走運。雲貴妃回了側殿,瞧見柔妃氣就不打一處來,想要發作,又不敢在這時候搞事,只得含恨忍耐跪在了衆人前面。
薄暮時柔妃回了淩绮殿,雨燕在門口迎接。柔妃想起上回雨燕挨打的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笑道:“傷可大好了?”
雨燕屈膝回道:“謝娘娘垂問,多虧有娘娘賜藥,已經大好了。”說着,順勢就上來攙助了柔妃。
柔妃順勢扶着雨燕的手,嘆道:“聽說了麽,蕭良才竟那般忠義,殉